這還不算,你特麼還拿到了九十分?總共就一百分,你拿了九十分?
這個成績一出,瞬間讓太學院的天之驕子連挑戰的心事都沒有了。
太學院的學子和寒門學子不同,他們中近八成是不會參加科舉的。門閥勳貴有門閥勳貴晉升的渠道,沒必要和貧寒子去爭。
雖然每三年都會有狀元,榜眼,探花。他們身披紅花遊街風光無限。但在太學院學生的眼中他們也就那樣。嗯,不在一個平臺比較,誰也看不上誰。
可現在,成湘的成績讓一衆太學院的天之驕子們臉上火辣辣的疼。
能考進太學的,沒有人是紈絝,他們立場雖然不同,但他們的境界卻是很高。酸是不會酸的,就算偷偷的酸也不會表現出來。
“鄭兄彆氣餒,輸給本屆探花,沒什麼丟人的。他若取不到這個成績那纔是貽笑大方呢。”
“周兄何出此言?以往我們都看不上貧寒子,可現在看來,貧寒子不僅不弱,可能比我們更強。探花郎尚且能如此,狀元榜眼恐怕也是不差的。”
“呵呵……”姓周的太學生冷笑一聲,“十個狀元榜眼加起來也比不上一個成湘。鄭兄剛剛從臨澧回京對此人知之不祥。他,乃陸府君唯一親傳弟子。”
“陸府君?天外謫仙,玄天府君?”鄭志平頓時激動的喝到,“那我們輸的不冤。”
“本來不冤。”
成湘擦着汗,換了之前的衣服再次找到輝珠公主一行人,烏可及看向成湘的笑容很尷尬,倒是輝珠公主看向成湘的眼神如星辰一般閃動。
“烏大人,微末技藝,獻醜了。”成湘很虛僞的笑道,而這麼裝逼,烏可及竟然還說不出半個字。
“成大人,有些熱了,我們換個地方看看吧。”
“也好!那,就去弓箭區吧。弓箭多是室內的,比較涼快。”
其實烏可及並沒有什麼心情繼續看了,這臉頰火辣辣的疼,他現在腦子裡不斷的翻騰。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就像無根浮萍一般。
這個狩獵園,彷彿就是爲了打擊匈奴的自信而存在的。匈奴沒有什麼高手在民間的說法,但在狩獵園卻感受到了這種挫敗感。
一個掃地的大爺能夠百步穿楊,一個看着生澀的少年,能一個人團滅他們五人小隊。什麼時候,神州人士在騎馬射箭上面能超越草原的勇士了?
這個疑問,烏可及不能問出口,但這個問題必須要得到答案。否則,烏可及睡不着覺,草原的可汗睡不着,整個匈奴汗國都會睡不着。
明月高懸,萬籟寂靜。輝珠公主相約成湘來到湖畔。
月很美,人亦很美。月下的成湘恍若仙人,月下的輝珠公主也恍若仙子。
但他們沒有什麼金風玉露一相逢,更沒有此時情深無言中。表面上兩人是趣味相投越走越近,但彼此心底都知道,彼此各懷鬼胎而已。
“成湘,神州大禹乃禮儀之邦胸懷寬闊,但爲什麼就沒有包容接納之心呢?”
“公主何出此言?”
“從來都是我們視神州爲花間瑾秀,而你們卻從來視我們被蠻夷,哪怕在神州飽學之士的眼中,我們其實和牛羊畜生一樣的吧?”
“輝珠公主何必自賤?這些天,有意與公主結識的我神州男兒應該有……”成湘掰着手指,“八個了吧?”
“那是因爲他們不知道我是匈奴人。”
“難道你是不是匈奴人的區別就在於你的一身衣裳麼?”
“這……”輝珠沒想過這個問題,如果匈奴和神州人士真的不同,那麼換了衣服也必定被一眼看出。就算把牛套上馬鞍,它還是牛。
“在我看來,神州炎黃血脈,草原匈奴血脈,其實並無什麼區別。我們都是人,不存在種族之間的天差地遠。
要說區別吧,可能是我們的文化,生活方式不一樣。你們是遊牧,我們是耕種。你們的遊牧生活方式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我們耕種的方式也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
但我們說你們是蠻夷,雖然有些侮辱但卻沒有說錯。”
這話落定,輝珠公主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原來成大人也是這麼看我們的?”
“公主生氣了?”
“成大人以爲我該高興?”
“如果單單是我們生活方式的不同,自然彼此都一樣誰也別看不起誰。但是,我們在農耕的同時卻一直在勵志於做另一件事。而你們卻沒有。”
“什麼?”
“發明與創造。”成湘淡淡的一笑說道,“社會的文明進程不是取決於生活方式。在我們祖先過着打獵採集日子的時候,與你們遊牧的生活方式何其的相似?但我們的祖先卻在那個時候發明了簡單的文字,發明了漁網。
從上古時代開始到現在十數萬年的歷程之中,我們民族發明了多少東西?你能數的清麼?從實質性的東西到藝術性的東西,你說見到的,所用的,幾乎都是我們創造的。
而匈奴佔據草原兩萬年了,除了口口相傳的語言,你們連文字都沒有統一起來,上流貴族學習的文字,還是我們神州的文字。你們這麼多年,可有發明過什麼?創造過什麼?
你回想一下你從小到大所看到的一切東西,哪一樣是你們自己創造出來的?如果這不算蠻夷,還有什麼算?
你們的習慣就是,你不認同我,我便威脅你,你再不認同我,我就殺了你。把不認同的人都殺了,把不怕死的都殺了,剩下的都是認同我的人。可是,這種認同有什麼用。沒有創造就是沒有創造。
就好比我沒有的,你也不許有,我把你的東西全部摧毀,這樣,大家都一樣了。我不是蠻夷,你也不是蠻夷。對麼?”
成湘的一番話,讓輝珠公主瞪圓了眼睛久久無法言語。第一次,她感覺自己的牙尖嘴利沒有了半點用處,就算手中有刀也沒用。難道一刀殺了成湘,逼迫成湘承認他們?這這麼做不就承認了自己是蠻夷。
輝珠公主神情失落的轉過身,“你,其實也看不起我吧?”
“我之前說過,我們和匈奴人的區別僅僅在於穿着和生活習慣之上,再者,您是公主之尊,我不過是大禹一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吏,我萬萬不敢也不配的。”
“但我是蠻夷。”輝珠公主楚楚可憐的看着成湘。
“創造,無非是一種意識上的覺悟,我們的祖先很早有了覺悟,然後將創造的理念代代相傳這才構建了我神州三萬年文明。公主月可以將這個理念傳遞出去,雖然可能有生之年看不到改變,但文明的星火會在草原種下。
也許,千年之後,草原的匈奴也能自稱是文明古國,禮儀之邦,那時候,草原遍地是牛羊,到處都是高樓大廈,人們見面也會拱手作揖……”
成湘暢想的畫面很美,美的讓輝珠都陶醉,把自己的正事都忘了。
“大人……”烏可及的房間中,一個匈奴人出現在在房間之中。
“調查到了麼?”
“查清楚了,那個一人將我們打敗的少年叫賀雨,確實不是大禹將士,他不過是李賀江縣的一個普通農夫,李賀江縣有一個貴族,要組建一支什麼真人狩獵戰隊,然後挑選封地上的少年進行弓箭訓練。
之後,這個賀雨被選中,然後開始了弓箭訓練。神州人把弓箭對決當成了遊戲一般,五人爲一個戰隊,在人造的叢林之中進行廝殺,全部陣亡淘汰。
他們有着豐富的作戰經驗,極快的反應速度,他們的開弓,瞄準的時間不超過兩息。而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他們可以在任何角落以任何辦法射出弓箭。簡直……”
“簡直什麼?”
“大人,這項遊戲纔開展了數個月,卻在數月間風靡神州。要再給大禹幾年,就怕隨便一個大禹人都能百步穿楊了,到時候我們匈奴汗國還有什麼機會?”
烏可及深吸了一口氣……
“爲什麼……我們草原的勇士自幼生存在買背上,從十歲就開始學習弓箭,我們每一個匈奴人都是馬背上的勇士。
但是,爲什麼神州人能進步這麼快的追上來?他們區區幾個月的訓練就能比得上我們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技藝?”
“大人,屬下想過了,第一,我們的人之所以敗是因爲我們不熟悉地形,而他們熟悉。第二就是,他們的弓箭比我們的精良。我看過他們的弓箭,每一支箭都幾乎一模一樣。他們的弓也更加的省力,但威力卻很強。
還有就是……也許興趣纔是最好的老師吧。我家那個孩子覺得射箭太苦了。每次都是敷衍了事,而對神州的年輕人來說,射箭就是玩樂,他們更願意研究用什麼方式射的更遠,用什麼方式能夠精準命中目標。”
“這一次的大禹,給我們太多的意外了。我甚至無法將大禹和我們所聽說的任何一個神州皇朝並論。烏木起,你說我們和禹國開戰,能勝利麼?”
烏木起低下了頭,這事,他能估麼?就算能估,他敢說麼?打,怎麼打?大禹要錢有錢,要人有人,武器精良,兵強馬壯……頭鐵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