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伯之貌似也是察覺到了自己的態度。
咳嗽一聲,伸手一請,說道:“來來來,嚐嚐我從滄州請過來的大廚的手藝,發子面腸,手抓羊肉,非常好吃, 一點都沒有羶味。”
見蕭伯之故意岔開了話題,陳修遠看着他冷笑一聲。
也不多說,端起桌上的一大碗甜麥子,用湯勺給紅娘盛了一點。
“吃這個,今天走路累了,這甜麥子具有健胃消化、提神益中的功效,一碗入口,甘甜如飴, 還帶着淡淡的酒香,能消暑止渴,保你疲勞頓失,會有很清爽的感覺。”
陳修遠詳細的爲紅娘解釋着她碗中美食的口味和作用。
紅娘只覺兩頰發紅,臉上出現了一抹紅暈,手伸到桌下,玉指掐住大腿外側的肉,狠狠撕了一下陳修遠。
陳修遠神色不變,手放下去握住了紅娘滑嫩的小手,拇指輕輕摩擦着手心。
紅娘吃癢,便想收回自己的手,但陳修遠卻用了點力,讓她無法掙脫。
嘴角還帶着笑容,促狹的看向紅娘。
紅娘瞪了一眼, 另一隻手端起小碗,用小勺子挖了一小口, 送入嘴中。
頓覺冰甜可口,脣齒留香。
“咦……還真挺好吃的,修遠, 你怎麼知道這些啊?”
紅娘有些疑惑的想着,公子在滁州,這些東西肯定沒有吃過,她很清楚。
那就只能是白衣仙時候吃的。
但問題是,白衣仙居然也會吃凡間的食物?
這樣想着,紅娘突然感覺自己和陳修遠的距離又近了點,陳修遠不再是那種高不可攀的存在。
紅娘爲自己的小發現竊喜着。
同時也感覺今天發生的事好不真實,有點像在夢裡。
自己居然作爲公子的女人,公然出現在外面的場合當中了?
他們會怎麼議論自己……不,會怎麼議論陳修遠呢?
紅娘胡思亂想,思想有些拋錨。
恍然不覺蕭伯之、花居正、花含雪三人正看着自己和陳修遠。
“那個,修遠啊……”蕭伯之無語的看着這對小年輕。
吃飯呢吃飯呢!
能不能注意點形象?
真以爲我們都是瞎子,看不見你們桌子底下的小動作啊!
大家都是修士,有神識的好不好?
紅娘悚然一驚,立馬將手從陳修遠的魔爪當中抽了出來。
臉就像熟透的水蜜桃,都紅到耳朵根了。
羞死了羞死了,看今晚回去怎麼收拾你!
咦……今晚?
紅娘想到了三娘給自己的東西,頓時心中砰砰亂跳。
止不住的產生了某些聯想。
衆人只當紅娘是害羞, 花含雪無語的狠狠咬了一口羊肉。
彷彿跟羊肉有仇似的。
眼不見心不煩, 不看你們行不行?
陳修遠也有些小尷尬, 第一次秀恩愛,還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在線等,挺急的。
好在活了九千年,臉皮反正是足夠厚了。
臉不紅心不跳,將手放在了桌上,指尖還在回味着紅娘纖纖玉手留下的韻味。
口中回答道:“不知蕭大人有何指教?”
蕭伯之聽着這官方的回答,眼皮跳了跳。
不過想到自己還真有事要跟這小子說,索性借坡下驢。
“確實有件事需要跟你商量一下。”
聽到蕭伯之的話語,花居正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當即就有下人送上了擦嘴的棉巾。
陳修遠知道,今晚的正戲要來了,收起了其餘的心思。
認真的說道:“蕭大人請說。”
蕭伯之正色道:“是這樣的,陛下的傷勢約莫還有月餘便能徹底恢復。”
“到時候,恐怕你們還在秘境當中。”
“花大人會將諸事安頓好,然後一同隨陛下去道域。”
陳修遠聞言,轉頭看向了花居正。
見他不過初入明道境,心中微微有些詫異。
連走古路的資格都沒有,看來是陛下有意帶着他了。
“哦?那小子就提前恭喜花大人了。”
花居正笑着擺了擺手。
一旁的花含雪似乎早就知道這件事,依舊在跟手中的那塊羊肉做鬥爭。
銀牙咬的嘎嘎響,連骨頭都咬出了牙印。
彷彿如小孩置氣一般,氣呼呼的。
花居正有些尷尬的看着自己的女兒,也不知道說啥。
蕭伯之繼續說道:“老夫雖然暫時不去,但少了花大人,屆時定然公事較多,其他一些事可能要有些力不從心了。”
這話說得很明白了,意思要給陳修遠安排一些事做。
只是,那時候陳修遠還在秘境之中,會有什麼事需要他來處理?
陳修遠笑道:“蕭大人還是直說吧。”
蕭伯之也沒有繞圈子,直接說道:“我和聖上深思熟慮之後,決定把京都大陣交給你。”
話音落下,陳修遠微微有些詫異。
紅娘和花含雪則是被震撼到了。
京都大陣,乃是關乎整個京城安危的。
甚至可以說,掌控了京都大陣,那麼就連聖上的性命都能威脅到。
當今聖上雄才大略,能文能武,且馭下有方。
跟蕭伯之又是上百年的老交情,有這個魄力和膽氣直接交給蕭伯之。
事實證明聖上也沒有信錯人。
蕭伯之確實是個忠於大玄,忠於他的臣子。
是真正的國之棟樑。
大玄在這兩個人的聯手治理下,國力無比強盛。
堪稱開亙古未有之盛世。
原本還有一個主外的武聖,卻沒想到武聖竟然背叛了人族。
可陳修遠怎麼能擔此大任?
紅娘震驚,是震驚做出這個決定的聖上和蕭伯之。
當今聖上和蕭伯之果然不愧是治世能人,眼光之毒辣絕非凡響。
就憑短短接觸陳修遠的這段時間,就能篤定陳修遠不會危害大玄,而且還能勝任這份重擔。
別人不清楚,紅娘心中卻很明白。
讓整個人族最爲強大的白衣仙來掌控京都大陣。
說句不客氣的,也要看她的男人願不願意。
至於花含雪,則是真的震驚於聖上和她師尊的決定。
要知道,就算是他的父親,都從來沒有插手過京都大陣的控制。
哪怕這個京都大陣的建設和維護都是由他父親來完成。
陳修遠憑什麼能夠得到如此殊榮?
他懂什麼是陣法嗎?
花含雪真的不明白。
“師尊,京都大陣憑什麼要交給陳修遠啊,聖上是瘋了嗎?”
花居正立馬一陣哆嗦,自己這女兒實在是太敢說了。
“胡鬧,聖上和首輔大人的決定,也是你能質疑的?”
花含雪不服氣的說道:“憑什麼不能質疑?大玄億萬萬子民,全在京城掌控,京都大陣又能直接威脅到京城的安全。”
“別的什麼都不說了,陳修遠他掌控京都大陣,如果大陣出了什麼問題怎麼辦?”
花居正還欲再說,卻被蕭伯之攔了下來。
蕭伯之看着花含雪,說道:“所以啊,京都大陣的維護,就要交給你了。”
花含雪一怔。
蕭伯之繼續說道:“你父親離開,這個重擔自然要交在你的身上。”
“論陣法一道,你們花家當屬道元大陸之巔,爲師也希望你能擔此重任。”
花含雪還想說什麼,卻被花居正用眼神制止。
意思很明確了。
這是陛下的意思,花含雪沒有拒絕的權利。
當然,花含雪也沒有想過拒絕。
只是對於陳修遠接手這種大殺器,還是覺得不放心。
畢竟他可是出了名的大玄第一紈絝。
讓一個紈絝去管着京城萬千百姓的性命安危,聽起來就離譜之極。
陳修遠目光打量了一下花含雪。
微微點頭,說道:“花姑娘倒是對陣法很有研究,我覺得這個提議不錯,不過嘛……”
蕭伯之擡頭看向陳修遠。
陳修遠緩緩說道:“我爲什麼要接受京都大陣?”
蕭伯之剛要開口,陳修遠直接打斷道:
“你們的意思我知道,你們都要去道域了,道元大陸就得準備安排人接替你們的工作。”
“花姑娘女承父業,我覺得沒有問題。”
“可我並不想插手朝堂之事,能答應爲太子之師,已經是念在你們與我老爹的交情上了。”
陳修遠一臉嫌棄的看向蕭伯之,道:“如果再答應這件事,下一次,是不是首輔也得給我了?”
語不驚人死不休!
花含雪已經徹底愣在了當場。
什麼情況?
太子要拜陳修遠爲師?
這世界爲什麼會這樣。
一個養體境的修士都能收明道境的修士爲徒了。
而且陳修遠還說了什麼?
首輔也得給他?
花含雪不可思議的看向自己的師尊。
希望能從師尊的臉上看到不屑、嘲諷的表情,哪怕是搖搖頭、擺擺手也行。
可當花含雪的目光真的看向自己師尊的時候。
花含雪捂住了自己的嘴。
眼中的震驚再也掩飾不住。
他的師尊蕭伯之竟然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
彷彿是被陳修遠看穿了心思,感覺到了尷尬。
師尊啊,您可是道元大陸第一人!
是當朝首輔!
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人物啊!
能不能有點架子,能不能有點威嚴?
你這不好意思的表情是什麼鬼?
合着陳修遠一臉嫌棄的不想要這個首輔,你還真就打算強賽給他?
花含雪已經不想說話了。
累了,震驚不動了。
這次青台山回來,她覺得這個世界變了。
變得不再是她認識的那個樣子。
看來不僅僅是聖上瘋了。
師尊也瘋了!
就連父親都瘋了!
全都瘋了!
更可氣的是,陳修遠居然還不想要!
陳修遠,你是不是也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