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天風正對着八姓的十六個修士。
他的眼中,原本中了毒的八姓居然齊齊在同一時間施展道法,攻向了陳修遠。
釋天風提醒的同時,當先迎了上去。
一雙鐵拳猶如兩座大山般沉重,猛地砸向迎面而來的十六個修士的攻擊。
轟!
只聽一聲巨響,釋天風毫無抵抗之力,倒飛了出去。
八姓的十六個修士,他們的攻擊還沒有結束。
眼看着就要繼續落到釋天風的身上。
這要是落下去,釋天風必死無疑。
就在這時,陳修遠動了。
“說了你們被人當刀用,還在犯蠢。”
冷哼一聲,劍光亮起。
彷彿開天闢地,無盡的劍意宣泄而出,狂暴而憤怒。
陳修遠面色冷峻,臉上殺意瀰漫。
轟!
一劍,直接斬了八姓中的六人,剩下十人更是口噴鮮血,直接被斬成了重傷。
那十人面露震撼之色,心中涌起恐懼之情。
這他媽還是養體境的修士?
怪不得道元大陸的那幫人千叮嚀萬囑咐,今天其他人不重要,必須要殺了陳修遠。
可爲什麼他會這麼強?
一劍!
僅僅只是一劍!
他們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釋天風擦着嘴角的鮮血,走回了陳修遠的身旁。
心中雖然奇怪明明已經中毒的八姓修士,爲什麼居然還有這麼強的戰力。
大意之下,自己都吃了一個大虧。
還好師尊在場,自己纔沒有性命之憂。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師尊,要不要殺了他們?”
聞言,那十人心中一哆嗦,紛紛從地上爬起來,身形搖晃着看着師徒兩人。
臉上的畏懼之色溢於言表。
沒想到原本以爲手拿把掐的下界之行,居然成了有來無回的亡命之路。
陳修遠沒有回答,而是掃視了一眼全場。
釋天風有些不解。
就連八姓的修士都是面露疑惑之色。
要殺要剮,你好歹給個話啊,看周圍有什麼用?
“今天是我們認栽了,是殺是放,你給句痛快話吧。”
“裝中毒是想看你們笑話,沒想到我們自己就是個笑話。”
“陳修遠,怪不得下界的人都說必須要殺了你,我承認,你確實強到離譜。”
來自八姓的認可,並沒有讓陳修遠師徒兩人有什麼反應。
陳修遠不用說了,他根本就不在乎,也看不上這些修士的認可。
他的對手,從來不是他們。
釋天風知道自己師尊的真實身份,聽到這些話,心中只有冷笑。
堂堂人族的白衣仙,需要你們來認可?
簡直是可笑!
陳修遠依舊在觀察着周圍的動靜。
忽然,身形一動,他繞着整個天然大陣隨意行走着。
直到逛了一圈,仍舊沒有任何的動靜。
八姓的一位修士忍不住開口:“不用找了,今天來的就我們幾個,沒有其他人了。”
其他人聽聞,恍然大悟。
沒想到陳修遠居然謹慎到了這個地步。
當時就有八姓的修士心思動了起來。
既然陳修遠有所顧慮,那是不是可以利用這個心理,讓他們今天有一條活路?
還在這樣想着。
陳修遠突然開口說道:“等了這麼久了,還不打算出來嗎?”
話音落下,沒有人迴應。
釋天風暗自警覺起來,師尊不可能平白無故做這些事情。
八姓或許真如他們所說,沒有其他人了。
可滄源宗呢?
前面那麼多黑衣蒙面修士,釋天風可不相信沒有人控制他們。
難道幕後藏着的,就是滄源宗控制那些黑衣蒙面修士的人?
心中想着,也開始四下查探起來。
八姓中的一名修士見狀,說道:“真要是有所顧忌,你今天可以放我們走,我們可以立下天道誓言,此後我們絕不會對你動手。”
“不僅是你,還有你的這位徒弟。”
“對,我甚至可以發誓此後不與你作對,不對你和你身邊親近的人出手,只要你放了我們。”
陳修遠看了他們一眼。
眼神冷酷,帶着一絲不耐煩:“真以爲你們能算什麼人物?今天我能殺你們,以後照樣可以殺你們。”
“前面就告訴你們,被人當刀使了,還在這腦補什麼?我要是會顧忌你們八姓,你們覺得你們新生代的核心嫡傳會被我一劍斬殺嗎?”
說着,陳修遠看着天然大陣開始散發出一絲淡淡的光芒。
極爲微弱,若是不仔細觀察,很容易忽略過去。
大陣,啓動了!
這就是天然大陣和修士佈置的陣法的區別。
越是能夠接近自然,依靠天然山川格局佈陣,陣法啓動的時候,越是平凡無奇,與尋常越沒有區別。
到現在,八姓的修士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們已經全部被困在陣法當中了。
陳修遠的話讓八姓的剩下的十個修士臉色羞紅,一個個敢怒不敢言。
此刻他們是砧板上的魚肉,生死由不得他們自己。
自然不會主動得罪陳修遠。
畢竟都還想活着回去,能活着,沒人想死!
“鬼鬼祟祟,現在還不敢出來?”
陳修遠冷喝一聲。
聲音傳遍了整片森林。
這一次,有一道蒼老的聲音終於迴應了陳修遠的話語。
“小娃娃,何必這麼着急求死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驚。
這話忽左忽右,飄忽不定,彷彿是從森林每一個地方傳出來的。
根本無法判斷聲音的來源。
陳修遠卻是捕捉到了聲音的來源,微微一笑:“你死我死,還不一定,這麼早就急着下定論,難道你怕了?”
他的目光,看向了八姓修士的身後,那空地之外的一片林木當中。
衆人隨着陳修遠的目光看去。
只見一個一位老者,全身都插滿了黑色的羽毛。
臉上全部被塗抹成黑色,就像某些偏僻的地域的村莊裡還存在的那種招搖撞騙的所謂的“神明”。
釋天風看着這個裝扮,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說老頭,你這一身,從哪裡學來的?”
八姓的修士也是面色怪異。
看陳修遠的樣子,這個人就是今天的幕後黑手。
那麼應該就是與他們聯繫的滄源宗的太上長老,胡偉明。
可……怎麼會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像個騙子的人?
胡偉明不緊不慢的走出來,距離陳修遠等人不過數十丈之遠。
這個距離對於這些修士來說,非常近。
近到咫尺之間就可以觸碰。
跟普通人站在了別人面前,臉都貼着臉沒什麼區別。
“小娃娃倒是很有耐心,都這麼近了,你還不阻止,你就不怕老夫出手?”
胡偉明看着陳修遠,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放在過八姓修士的身上。
陳修遠聳了聳肩:“拿八姓當棋子,在道元大陸,除了大玄,你還是頭一個,膽子倒是不小。”
胡偉明聞言,嫌棄的看了眼陳修遠不遠處的八姓修士。
“就他們?”
此話一出,八姓修士的臉色一變。
要知道,即使是下界的八姓修士,對於滄源宗的這個太上長老也是看不上眼。
這次說是合作,但主從地位非常明確。
滄源宗就是用來當炮灰的。
“放肆!”
“小小聖境修士,竟然敢在我等面前大言不慚!”
八姓修士出聲喝道,對於胡偉明的表現十分不滿。
雖然此刻他們身受重傷,但怎麼說也是聖境之上的修士,自封了修爲的。
不說幾人聯手,對於一個普通的聖境修士,隨便一人出手都能輕鬆解決。
胡偉明居然用這種語氣跟他們說話,要不是他們自己都是陳修遠砧板上的魚肉,是死是活還得看陳修遠的臉色。
早就動手殺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老東西。
胡偉明只是冷笑一聲:“陪你們演戲而已,真以爲你們八姓就高高在上了?”
“要不是大玄有心拿你們練練如今太子的手段,道元大陸還能有你們猖狂的地方?”
這話直接說在了八姓修士的痛處上。
他們與大玄作對,那是因爲心中早就有意向打算舉族搬入道域。
所以不在乎大玄的威脅。
畢竟到了道域中,他們抱團之後,幾乎可以與三仙八道一半的頂尖修道勢力扯上關係。
就算是大玄的實力強大,面對三仙八道這樣的龐然大物,也只能算是一個根基很淺的新興修道勢力罷了。
下界的戰場,是爲了能夠打出一點名聲,好讓道域中的大勢力接納他們。
但真要說實力的對比,大玄鐵了心要剷除他們,他們就只有跑路的份。
甚至跑的慢一點,都得死在大玄的鐵騎之下。
有八姓的修士臉色漲紅,面露殺意,說道:“大玄是強,但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沒錯,從你答應與我們一同剷除陳公子開始,整個道元大陸,都將無你容身之地。”
胡偉明忽然大笑起來,蒼老又幹啞的聲音刺耳難聽。
“哈哈哈哈……真以爲老夫不知道你們打算讓老夫背鍋?”
八姓修士的臉色微變,心中有些拿捏不準胡偉明的想法。
若是知道,爲什麼還要與他們合作。
忽然,他們一怔,想到了陳修遠之前一直在說的話。
他們是被人當刀使的,所以……
“老東西,你從一開始就連我們都算計上了?”
“你是想等我們和陳公子這些人鬥得兩敗俱傷,好坐收漁翁之利?”
“只可惜,你要失望了,我們遠不是陳公子的對手。”
“我們或許會死,但你一定死在我們的前面。”
八姓的修士自以爲看穿了一切,都是笑了起來。
陳修遠能一劍斬殺他們,自然也能一劍斬了這個老東西。
今天所有人都要死,死在陳修遠的手上!
胡偉明聞言,沒有一絲的慌張,更是懶得與八姓的修士再做爭執。
目光看向了陳修遠,問道:“陳修遠,你說他們說的對嗎?老夫有沒有資格做這操盤手,掌控你們的性命呢?”
陳修遠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我不在,你有。”
胡偉明再次笑了起來:“早就聽聞你號稱大玄第一紈絝,性格囂張,爲人猖狂,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忽然,胡偉明笑容收斂,陰險的說道:“只是,自從你們進入了這片森林開始,生死,便由不得你們。” шωш◆ тт kдn◆ ¢ 〇
八姓修士和釋天風都是心中一緊。
急忙看向了周圍。
只見此刻所有的樹木都在散發着淡淡的光芒。
“陣法?”
釋天風不確定的問道。
八姓修士也是一臉驚懼,他們比釋天風的見識要廣。
經過胡偉明的提醒,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利用山川格局佈置的一座天然大陣!
“怎麼會?下界怎麼會有這樣的陣法?”
“這是天然大陣,就算是在道域都極爲罕見,你一個小小的滄源宗,怎麼可能掌控這樣的陣法?”
八姓修士的驚呼回答了釋天風的疑惑。
釋天風眼中露出一抹擔憂,看向了陳修遠。
天然大陣作爲曾是沖虛學府的首學,釋天風自然知道意味着什麼。
這是陣道修士造詣極高,且自身實力非常強大的時候,才能花費諸多天材地寶和大量的時間,尋找到合適的地方佈置出來的陣法。
這種陣法威力極大,更是妙用無窮。
一般來說,迷陣、困陣、殺陣等這些最基礎的陣法功能都會具備。
甚至因爲不同的地域格局,還會有不同的強大之處。
他們已經進陣,自家師尊的實力再強,面對這樣的陣法,沒有足夠的時間準備,也不可能會有勝利的希望。
胡偉明看見衆人的神色,不由得癲狂的笑着。
“今天,你們都要死!爲了偉大的主重回人間,這是你們無上的榮耀,你們的死,誰也不能改變!”
忽然,胡偉明看見陳修遠,他居然正在用一種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自己。
胡偉明大怒,喝道:“陳修遠,死到臨頭,還以爲有人能來救你不成?”
釋天風急忙看向自己的師尊。
只見他正一臉嘲笑的看向胡偉明,釋天風心中反而安定了下來。
妥了!
看來今天這事沒啥需要他打醬油的地方了。
釋天風很瞭解自己的師尊,也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爲什麼你就一定認爲,必須要有人救我,我才能活呢?”
“與其如此,你不如想想,你所謂的那個主,能不能救得了你……”
說着,陳修遠輕輕一跺腳,腳下一個金色的符文升起,又消失。
他轉身對着三百天網修士說道:“放棄陣法,來我這裡。”
三百天網修士紛紛一愣,也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放棄了正在維持的陣法,一個個飛奔向了陳修遠。
陳修遠回身,伸手一指三百天網修士所在的地方,目光卻看向胡偉明:“現在,你看看,我需要人來救我嗎?”
胡偉明望向那裡。
那裡,除了三百天網修士,還有被他們困住的數萬中毒的修士。
可是明明三百天網修士已經放棄了陣法。
可那裡的陣法依舊存在着。
其他人不明所以。
尤其是三百天網修士,都是注意到了他們自己所待的地方。
陣法爲什麼沒有消散?
他們聽命離開,便是打算放棄了那些人的死活,準備去救援自家公子爺的。
但這是什麼情況?
隨着三百天網修士都聚集在了陳修遠的身後,釋天風忍不住問道:“師尊,這是什麼情況?”
陳修遠微微一笑,說道:“你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釋天風看向了胡偉明,八姓的修士也是看向了胡偉明。
只見胡偉明目光呆滯,臉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這怎麼可能?這陣法除了我主之外,怎麼還能有人從我手中奪走臨時的控制權?”
胡偉明的喃喃自語,讓所有人都是明白了過來。
大陣,已經被陳修遠所控制!
八姓修士心中狂震。
有人忍不住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奪取了陣法的控制權?”
也有人滿臉的不相信:“這是天然大陣,一個養體境的修士怎麼可能奪陣?”
“你隱藏了修爲!你不是養體境修士,甚至遠超了聖境!”
奪陣,第一個條件便是陣道修爲高於佈陣的修士。
天然大陣更需要奪陣的修士實力遠超佈陣的修士才能做到這種事。
陳修遠怎麼能做到?
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隱藏了自己的修爲,他不是一個養體境的修士,而是遠超聖境的修士!
胡偉明也是眼中精光爆閃,質問道:“你究竟是誰?陳修遠乃是鎮遠大將軍的二公子,出生到現在不過十八年,絕不可能有如此修爲,你是誰僞裝的?”
這話一出,天網的修士感受最深。
從今年開始,自家的公子爺就跟老天爺餵飯吃一樣,修道像是喝水吃飯,速度之快,令人連追趕的心思都生不起。
陳修遠淡然一笑:“修道這件事,沒有什麼永恆不變的道理,誰說天然大陣,我養體境就不能奪陣?”
“只不過是你們對於修道的理解太淺薄罷了。”
天網修士聞言,細想也是這個道理,他們的公子爺自幼便聰慧過人,總是能從常人意想不到的刁鑽角度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想來奪陣也是如此。
胡偉明一臉的不信:“就算你能奪陣,可你知道,這陣法的主人是誰嗎?”
說着,又開始癲狂起來,自問自答。
“是我最尊貴偉大的主,是救贖人間的唯一。”
“原本是想用你們數萬人的鮮血祭祀我主,指引祂迴歸人間,但是你竟然奪陣……”
“哈哈哈……連祭祀都不用,我主就能找到歸來的方向了,當然,你們還是要死!”
隨着胡偉明話音落下,一股極爲蒼老的氣息忽然從虛空中瀰漫而出。
“是誰,將吾喚醒?”
一道聲音響起,分不清是男是女。
但那種古老而又滄桑的氣息,讓所有人心中一震。
這是哪一尊遠古的存在?
緊接着,就在衆人疑惑之際,一團巨大的黑霧從虛空中擠進了天然大陣。
仔細看去,隱隱可見黑霧中一個高達八丈的巨大身體半隱半現,逐漸浮現在衆人的面前。
這一刻,除了陳修遠,在場的所有人的心中,都是涌起了一股從心靈深處誕生的壓迫感,似乎想要讓他們臣服於面前的這位古老存在。
彷彿他們面對的是一個從生命層級之上就極爲崇高的存在,足以從靈魂上帶給他們極大的震懾。
胡偉明聽到聲音,看見黑霧,猛然大喜。
急忙滿臉虔誠的跪伏在地上。
然後,無比尊敬的高聲喊道:“恭迎我主,歸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