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時,古城村裡突然傳來一聲聲啼哭。
這是楚江童將他擊傷後的第二天早晨。
楚江童正在村邊守護,料到這哭鬼絕不會善罷甘休,因此他一夜未眠。
昨天,他已經將哭鬼冰淚給受到傷害的村民飲用。古柏公公說的沒錯,奇毒自有奇特的解毒方法。
小青蛇飲了冰淚之後,不出十幾分鍾,便恢復如初,但她忘記了自己曾經出現的怪狀。
田玉堂、田喬林、姜老漢、爸爸楚仁貴、媽媽胡海雲……
全都好了。
楚江童和眉月兒驚喜異常。
這件事,還引來村裡人對楚江童的不滿與投訴,因爲冰淚本來就有限,只有分給中過毒的人喝,至於那些沒有中毒的村民,也無需飲用。
可是問題就出在這裡。
小歲歲媽帶着幾個村民到楚江童的家裡乞求冰淚。
楚江童照實說了,沒料到,小歲歲媽第一個不相信,還說了些不中聽的話:“楚江童,你憑什麼把藥水不先給我喝?你該不會忘了前幾天你做的事吧!把俺家小歲歲綁架到山裡,俺沒多向你要錢吧!就是因爲看在同村的面子上……”
楚江童也沒生氣,全當沒聽見。
小歲歲媽很窩火,在村子裡大發牢騷,說楚江童是個流氓,有好多次想欺負她。
楚仁貴聽了,氣得直罵娘。
這天早晨,人們都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以爲誰家死了人,也沒在意,這哭鬼好像專門與小青蛇過不去,這一次,竟然闖入她家裡。
不料,凡是中過此毒被救活的人,有了抵抗力,沒法再傳播上病毒。
哭鬼隱着身,看到沒法傷到她,便只好疑惑的離開,不過,哭鬼已經猜到,肯定是楚江童幫了他們。
這哭鬼剛走出小青蛇家,拐向去小歲歲家的衚衕,楚江童便閃身擋在前邊。
哭鬼眼傷已痊癒。
藉助清晨的光線,這纔看清此哭鬼的真實面目:
平塌塌的臉,凹鼻子,陷眼窩,黑紫的嘴脣,猶如炭塊一般。若是平時看到這種長相的人,也會嚇一跳。他的頭髮,並不是一根一根的,而是辮成的一條條辮子。怪不得,如同鋼絲,威力無比。白袍異常乾淨,一塵不染。足蹬一雙淺藍色的厚底布靴。
楚江童並未抽劍,冷眼而視:“大膽哭鬼,今天我一定要殺了你,因爲你惡貫滿盈,臭名昭著,不殺你不足以正陰陽兩界之道!”
哭鬼異常自然:“楚江童,少說大話,你這個手下敗將,還想殺我,可能嗎?再說了,我的生死,是上司說了算,若膽敢傷我一根寒毛,恐怕,陰世便會……”
這時有兩隻狗吠叫着竄來,楚江童欲要將狗攆走,沒等扔石子呢?哭鬼嗚地一聲,甩出一把眼淚。
兩隻狗呆在原地,抽搐着,一會兒便被凍成冰溜子。
楚江童運力融化它們,可是兩隻狗早已斃命。
“哭鬼啊,哭鬼!你好殘忍!”
楚江童閃挪向前,與他纏在一起。這哭鬼狂妄非常,出招兇狠,招招欲奪其性命。楚江童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哪怕今天拼了性命,也要將其殲滅。哭鬼似乎看出了對手的拼命一戰,因此,他也該換了章法,這辮起的頭髮,便是一個改變,另外,他力求遠距離進攻和防守,因爲這是他的強項。
戰了十幾個回合之後,楚江童並沒有佔上風,這哭鬼太狡猾,只要自己一貼靠過去,他立即揮發如鞭,灑淚如雨。
天知道,這混蛋的眼淚怎麼這麼現成?若是將其淚腺阻住,該多好!可是這又談何容易?
楚江童稍一愣神,被哭鬼一掌擊中後背,撲通——趴在地上,才欲旋身而起,緊接着哭鬼的雙腳連續踢來,肩上、頭上,捱了十幾腳。
楚江童嘴角洇血,閃身躍入另一條衚衕。
哭鬼欲奪其性命,肯定不會放過他,緊緊追趕,哭鬼又得意又憤怒,揮舞雙臂,大聲哭嚎,村巷裡的牆體轟然倒塌,圈裡的牲畜也死的死,凍的凍……
楚江童怕這樣繼續下去,會傷到村裡人,便飛身躍步,來到前天的戰場。
這哭鬼隨後跟到,並不見他有一點兒粗喘。而自己則粗喘不止,應該與剛纔捱了他一掌和十幾腳有關。
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跡,然後調節氣息,交戰中的“守”其實也很重要。
不要總以爲最好的防守就是全力進攻,這得看對手的攻防技能與功力。
這哭鬼,無論攻還是防,都有着很深的造詣,攻中的防,防中的攻,讓人捉摸不透。出招既險又準,虛實相襯。
自己必須藉助他的一些技擊優點,融爲己用。
將劍放於地上,這是一次公平競技,誰也不用武器,單單用自身的功力與隨機應變的悟性。接下來,該怎樣防中有攻呢?
哭鬼見自己遲遲不動,來了一個旋體甩髮,發如甩鞭。
嗚嗚嗚——
楚江童向後倒退,因爲哭鬼這樣連續甩髮,根本沒有還手的能力,只好這樣邊閃邊退。
倚在一棵樹上,腳蹬樹幹,幾下上了樹丫之處。
哭鬼也輕捷地幾步跨上樹丫,頭髮一揮,周圍樹枝紛紛落下。
楚江童順勢瞅個空隙,就在哭鬼頭髮甩去的瞬間,出拳猛擊,誰承想,這哭鬼側身而閃,以掌滑臂而砍,楚江童一個後仰身,腳尖鉤掛樹枝,倒懸着雙掌齊發,哭鬼卻順勢再次踢蹬,踢中楚江童的小腹,落在了地上。
哭鬼躍下樹幹,直直地來了一招“空墜巨石”。
這雙腳若是踏中楚江童,不斃命也會傷殘。
就在他雙腳即到未到之時,楚江童突然腳尖蹬地,向後滑身,哭鬼的雙腳重重杵在地上,陷下一個深坑,塵土飛揚。
這時,山裡傳來一聲聲簫音,彷彿催魂符一般,直鑽耳膜,異常刺激,渾身發冷。哭鬼料到,一時半會兒殺不了楚江童,便傲慢地一甩頭髮:“今日暫且饒過你小子的性命,明天半夜,三更時分,有種的話,再一決雌雄!”
哭鬼幾個飛躍便不見了。
楚江童站在山坡上,長髮散亂,媽的,這哭鬼真難對付,自己的三階靈悟之氣,都奈何不了他,怎麼辦?斷霧靈悟的下一階是遁心靈悟,只是到那一階,還離的太遠,若真煉成遁心靈悟,以哭鬼的功力,也許就能有必勝的把握!唉!嘆了一會兒,以手指理了理凌亂的頭髮,回了家。
實在想不出如何去戰勝哭鬼,可想而知,這哭鬼正受控於某個上司,他是上司手中的一枚擾世棋子,若不將其消滅,不僅會繼續危害鄉民,更是助長了他們對於陽間人的蔑視,這惡鬼,無論如何,都不能留着,除掉他,是給陰世的一個震懾。
與他打鬥的過程中,自己發現這哭鬼的功力也在不斷升級,也正在修煉中,誰都一樣。
更好比這個時代,人人向前,激流中奮勇划槳,否則,便會被甩到後面。
自己深刻體會到,修煉既需要悟性又需要時間,後者與前者同樣重要。
這次與哭鬼交戰,眉月兒並不知道,自己不願告訴她,這是自己與哭鬼之間的事。也唯有這一次,眉月兒沒有阻止自己將哭鬼消滅,也許,這哭鬼真是罪責當誅!
楚江童悄悄攜劍去了人狼峰,這裡依然延續着原有的訓練搏殺場面。
只是他們並沒有新擄掠到小孩,戒備卻比往常森嚴了。
連那原本熙熙攘攘的集市,也有鬼卒把守,對過往的鬼販詳加盤查。
自己來這裡,並非有別的目的,只是看看他們有什麼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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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一切基本正常,去禪堂崮的禪院裡看了看,喬閈剛剛走去,倒揹着的手中握着一把玉簫,簫穗紅光燦爛,一看,這便是他的心愛之物,應該受贈於陰世中的高貴鬼士。
記得上次在這裡見到他時,他的手裡空空的,什麼也沒拿,聯想到今天清晨與哭鬼打鬥時,那一聲聲簫音——
難道是他吹的?是也罷,不是也罷,自己明日再與那哭鬼決戰,關係生死!縱然是現在尋到那哭鬼的藏身之穴,又怎能奈何得了他?
待喬閈走遠之後,坐下來,心靜如水,運氣練功。直練到夕陽西下,黃昏來到。這才起身回家。將師傅傳授給自己的劍譜打開,一頁一頁地對照、演習,頗有幾分心得,只是短時間內無法再升一級。
不禁望着《眉月兒》,出神良久,猛然間感到,眉月兒如同正在自己懷中,那陰陽合心同體的幽眷,竟是分外撩人。
不禁手舞足蹈,假想中,與眉月兒一齊進攻那哭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