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涵止這一句話,先前眼睛似是釘在七妙臉上的那文弱書生這才心中咯噔一下,面帶錯愕的回身望向了他。
“好!好!”鐵劍門主聞言點點頭道“原來你們和那倆人認識!”
七妙觀其神色,只覺此人鬢角早生華髮,面上也是一臉倦容,聽了周涵止明言認識趙氏兄弟,卻不見親近之意,依舊是先前一般脾氣,話中竟還似大有深意。
這兩個公子見空中落下的四人竟是鐵劍門的朋友,這時這兩人雙雙對望一眼,只見對方眼神中,都是深深的憂慮。
只見那鐵劍門主一捋鬍鬚,竟說道:“你們是那倆孽徒的朋友,這可正好,我正要問你,趙中悅那孽徒卻又到哪裡去了?”
這一語驚人,七妙諸人皆在心中大惑不解道:“趙氏兄弟乃你風行真的親傳弟子,怎的此時卻要稱呼他們爲孽徒?”
“喂!中悅與東亭大哥都是好人!你這爲人師傅的怎麼能這要叫他們!”此刻李渺華聞得風行真說話,久陷在沉默之中的她卻忽然開口質問道。
“嘿嘿…….嘿嘿!”鐵劍門主一通冷笑,恨恨的注視着身前幾人,竟不答話。
“別……別理他!”那書生忽然出口怒道“這人不分青紅皁白就打過來,動輒便是殺招,乃是個十足的瘋子。”
周涵止聞言心頭一動,卻見那書生忙不迭的介紹自己道:“我叫夏文清,那極北之地,居雲軒之主乃是家父…….”
他又指了指身邊那人道:“這是家兄夏武明,卻不知兄臺高姓大名?”
周涵止見這廝竟覷得這個空檔來與自己套近乎,心頭一陣冷笑,但面上卻是做足了十分的顏色,乃是拱手還禮道:“見過兩位兄臺,小生乃是靈霞島上週涵止…….”
“哦?原來是正道巨擎通曉仙門下首徒…..!”那夏文清一聽到靈霞島三個字,面色不由一喜,忙不迭的叫着失敬失敬,近身和周涵止套近乎道“周兄,這人好生無賴,硬說我們拿了他的東西,且不由人分辨就妄下殺手!”
周涵止心念轉動,心道這擺明了就是叫自己做和事佬了,這時那風行真牙齜目裂,怒吼一聲道:“老夫不管來的是居雲軒還是靈霞島,快把那趙東亭孽徒與我鐵劍門法寶一併交出來,不然要你好看!”
七妙聞言心中一驚,疑惑更生,她不由問道:“風門主,你說這兄弟二人藏了你的東西…….還有東亭兄……?”
李渺華和愚癡也不由得對此事更添幾分專注,緊盯着那鐵劍門主風行真,只聽他氣憤的說道:“便是趙東亭這個孽徒,竟妄想弒師滅門,可憐我鐵劍門內精銳竟被他殺盡了!”
言罷他滿面悽愴,悲恨交加的對着夏家兩兄弟喊道:“快將他交出來,好讓我碎屍萬段,以報此仇!”
這番話說得頭不頭尾不尾,七妙觀其披頭散髮的樣子,心道此人似是受了什麼刺激,神智已趨瘋癲,不過看其憤恨不已的樣子卻不似作僞,事情如何,當問個明白,思量既明,當下他更是循循勸道:
“風門主,我幾人路過此地,對貴門只有敬意,並無不軌之心,門主可將前後事情細細說個清楚,我等雖不才,卻也可助你將此事弄個明白……”
那夏文清見這七妙若仙女一般,光華明麗,又聽她輕聲細語,說話生不是一般的好聽,不由面上更現癡迷,當下小雞啄米一般,不住點頭道:“這位仙子說的好,萬事先要說出個是非曲直來,何必一上來就鬧打鬧殺,好不瘋癲,周兄……”
他捱了挨周涵止袖子,後者正嫌惡他色迷迷的望着師妹,不由冷着臉不去理他,反而對那鐵劍門主拱手道:
“風門主,我等先前也與貴門結下不小的緣分,涵止請你把事情始末細細講述,如若真有人行兇懲惡,在下定不會袖手旁觀。”
說完後他斜眼白了一眼夏文清,後者心頭一驚,只好訕訕笑着退到夏明武身邊。
這一番話,李渺華聽在心中,不由想這周涵止平時一副不愛多管閒事的樣子,遇事巴不得繞着走開,今時卻擺明了要出頭,該不是嫌那夏文清眼巴巴的瞅着仙子姐姐,一臉癡態,惹到了他。
她又想到,這周涵止看着小氣,對仙子姐姐卻真是不錯,不過自己依舊對他全無好感,只覺此人太工於心計,太愛算計。
這時她不由得想起那性子疏朗曠達的秦雪涵,直道秦師兄纔是一副不羈俠客的樣子,卻不知現在他身在何方,爲何那日在禁空法陣中見到仙子姐姐的時候,與他在一起的是我墨師叔而不是秦師兄呢,仙子姐姐說他平安,卻不知師兄現在可是到了何方,那晚看仙子姐姐與愚癡和尚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又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就在她斷斷續續的想着心事的時候,只聽鐵劍門主一聲沉重的嘆息,滿心哀痛的說道:“就在幾個時辰前,老夫率門下精英弟子過來此地,正撞上趙東亭那逆徒,竟被其用邪法偷襲,除老夫外旁人都被那惡賊殺盡了…….”
“啊……”愚癡和尚聞言大驚“難道東亭兄沒死?”
“怎麼可能!”李渺華打斷他道“趙兄本就受了重傷,又受了我墨爺爺刺在後頸中的一劍,應是已經解脫了…….”
“喂喂!你們說的這都是哪一齣啊,我怎麼越聽越不明白?”夏文清聽着幾人對話,一副一頭霧水的樣子。
周涵止輕咳一聲,止住衆人七嘴八舌的自說自話,七妙適時插嘴,竟是一段一段提問道:
“風門主,你且先說說,先前趙兄用呼嘯寶車去鐵劍門內送信,向你求助,你到底收到沒有?”
原來七妙見那風行真如患了失心瘋一般,話語顛倒,加上幾人越說越亂,讓事情越加辨識不清,她心神稍動,自知若有自老述說經過那是三四個時辰也講不明白的事,倒不如自己慢慢發問,逐條理清事情經過始末。
她適時發問,果然引得風行真一陣沉思,卻見他點點頭後更加氣憤的說:“吾一收到此獠來信,只道他兄弟倆道行微末,當即點名門內好手,乘着這虎嘯車星馳而來救,卻不料乍見此人,竟遭他毒手…….”
他踱了踱步子,神思飛馳,一想到衆人心急來救趙氏兄弟,反被其恩將仇報,那一衆弟子被殺前無不錯愕詫異,竟至死不瞑目,鐵劍門主風行真心頭悲憤莫名,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那麼鐵劍門衆人趕來時可是進入過那禁空法陣之中?”七妙接着問道,她心頭作響,那法陣中不滿各種迷惑人的禁止,這些人若被幻像所阻誤以爲那是趙氏兄弟那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卻聽鐵劍門主大聲否定道:“沒有沒有,想我等一收到趙東亭那廝求救,便即出動,在行空禁止仍然生效的情況下老夫全力催動虎嘯寶車,然而路途畢竟有幾百裡之遙,我等倉促趕來時這法陣不知何故,被一股暴虐的能量氣團裹挾住了,老夫見法陣既是遙遙而欲崩解,進去已是危險重重,萬般無奈,只好衰衆弟子等在外面…….”
“不料…….”他長嘆一聲接着說道“忽然見那趙東亭飛身一躍,從肆虐的真氣亂流中衝了出來,老夫見他竟是毫髮無損,心中不由一喜,正要問其詳情,卻被其下手偷襲,而後更殺害了我帶來的餘衆弟子…….”
“哦?”七妙聽到關鍵處,心頭一動“風門主可是說,你見到趙兄的時候他是渾然完好的狀態?”
“是!”風行真咬牙切齒的應道。
“可是看清了臉面?”
“看的一輕二楚!”
“可知是否有人喬裝?”
“絕無可能!”
七妙與風行真一來一往問了個清楚明白,自知幾個時辰前他侯在陣外時遇到自陣中衝出來的應是趙東亭,此事應是確鑿無疑,只是不知這已死之人又如何復生了的?
當下七妙幾人面面相覷,心中皆是疑竇叢生,愚癡喃喃自語道:“那日趙兄受法陣之力,全身幾乎都被壓碎了,怎可能完好如初的逃離法陣呢,小僧看此事定有蹊蹺……”
既然連這愚和尚都能想到的事情,七妙與周涵止又怎能想不到,當下兩人傳音,周涵止道:“師妹對衝出法陣之人可有什麼看法?”
“我敢斷言,此人定非真正的趙東亭!”
“哦?愚兄卻也是這麼認爲,想那趙東亭法力低微,在重傷的情況下被墨面客一劍刺死,人死哪能復生,只是不知此人若非趙東亭,卻又該是何人呢?”
“這人身份,我卻是猜不出來,不過可想而知,此人必能與留在其中的墨面客或那寄靈神木的屍身車上關係……”
“嗯,師妹所言有理…….”周涵止心中點點頭,表示認可七妙的推測,他繼而又滿心擔憂的傳話過去“不管此人究竟是誰,能輕易擊傷鐵劍門衆好手並逃過風行真的追殺,實力定是不俗,只希望我們不要遇見他…….”
“師兄說的是…….”七妙傳音迴應,卻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心中腹誹道,這傢伙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