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那暮紫忽然悽笑一聲傳來道“你們打的主意,我如何不知,休要巧言哄騙我們出去…….”
“這卻怪了?”周涵止不覺疑惑,問道“難道軒主所想所圖,與我等卻不是正有想通之處麼?”
他意指夏鴻淵有意染指三仙天,圖謀雷若彤至寶一事,正與他二人想闖那三仙天見雷若彤這點上達成了一致,心道既有共同目的,也許有那不許動手,言語間便能達成協議的法子。
卻不料暮紫又是慘笑一聲,近似喃喃的說道:“他究竟想些什麼,我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知道,也無法瞭解……..”
周涵止不知她究竟說些什麼,再欲出言周旋時,洞中卻是無人應聲,歸於沉靜。
三人呆立半響,七妙想了想到:“如此不進入這洞中也是不能了,便由我打頭陣,師兄與孫前輩跟在我後面好了。”
周涵止點點頭,卻是搶前一步道,前途兇險,夏鴻淵名頭響亮,我幾人又皆以力竭,既然不知洞府之中的底細,那還是由我來探路吧,言罷他不待七妙反駁,徑直便往前面走去,推開那洞府半遮掩的大門,探身進去。
入去後周涵止無由吃了一驚,原來此地雖然依山開建,卻別於靈霞島上他師尊通曉仙修煉的洞府,他不由想到,仙師洞府方圓不大,一洞便是一室,其中佈置簡單,牀榻蒲團而已。
而這垂崖流瀑上的洞府雖有大門,入內一見,卻不過諾大一個溶洞,其中了無一物,全無先前在居雲軒中見那夏鴻淵在妙仙閣中夜宴衆人時的氣派擺設,只見這洞府大門連着的乃是神柱上石山內裡部分,其中穿鑿縱橫,甚爲複雜,他一時不由躊躇道,這洞中有洞,環環相扣,又不知如何到哪裡去尋那夏鴻淵。
略略想了一下,周涵止散去幾道黃庭真氣刺探洞府虛實,卻不急向裡伸入,孫德宗和七妙分立其左右,也和他一般心思,忽然之間,山洞深處竟有惡風傳來,周涵止心中一驚,只道黃庭真氣尚未回饋信息,這來的不知又是何物。
這時只見數十名兵丁各揮兵器狂奔而至,三人皆是一驚,心道,這洞府再大,卻如何能藏的這接近百人的,周涵止正要御氣迎敵,孫德宗趕忙揮手阻住,只聽他指點道:“這些並非血肉之軀,乃是用傀儡術幻化而來的式神罷了,周先生若是一道真氣衝擊過去,此地說小不小,卻也並不算大,又在山下,說不得便會將此山洞外圍炸塌,將夏鴻淵與那暮紫雙雙埋在其中。”
七妙聞言好奇,心道夏鴻淵難道不曉得其中利害,竟幻化如此衆多式神前來阻擋,若是出手將此山洞擊塌,是否算是趁了那二人心意,此舉對他們又有何益處,難道洞中另有可以出去的地方麼?
這時眼看那些兵丁高叫着衝到近前,七妙無暇多想,只道既然不方便以真氣衝擊禦敵,便只好如此。
只見她一展衣袖,那歡雀名/器應聲而出,化作一道金光,閃動衝擊過去。
這仙家府邸之內乃是一處天然石洞,貫通仙山上下,洞內溼氣瀰漫,石路崎嶇,那歡雀一展利刃,嗡鳴聲動時,早如流星電閃一般,忽的一聲,衝破那撲過來的衆兵丁,這一擊斬卻,乃是在半空劃過一個漂亮的弧形,所過之處,兵丁皆哀叫一聲,被一擊暴體,化作漫天煙塵。
轉眼間,歡雀在撲過來的衆兵丁身邊飛旋斬過,又如金光一閃,收回到七妙袖中,這時己方三人擡眼望去,早發現地上滿是符紙飄落,正是那些兵丁暴體後所化,周涵止一展天子扇,漫步過去時,俯身拾起幾張符紙,發現其中乃用娟秀小字寫着兵甲、兵乙等子,那符上更幾筆畫着簡單的人像,或高矮胖瘦,手持刀槍劍戟各色兵器。
他也懂用符,當下慨嘆道:“好巧妙的化形符,可惜,其中所存真氣稀薄,乃是施術者法力不足的證明…….”
這時他心生感應,乃是向西南方向注目過去,口中輕聲道:“尋見那夏鴻淵了……..”
“哦?”七妙順着他眼光望過去,只見身前乃是石洞中某條崎嶇小路的盡頭,其中光線極暗,乃附在一層朦朧黑暗之中,這時周涵止掠過其旁邊,道聲小心,便挺身走向前去,七妙與孫德宗緊隨其後,也一併向前走着。
三人行不多久,黑暗逐漸吞噬衆人,七妙目視所及,先前朦朦朧朧的,黑暗的氛圍中透着一星兩點亮光,還能望向身前一兩丈距離,之後便只能勉強看到腳下,更後則視線難以離身,只能以耳力辨別身前身後之人的腳步聲音。
忽然之間,七妙身前亮起一個光團,其光熾亮耀眼,乃是周涵止揮手間,化出黃庭真氣凝聚而成,不過其光雖然明亮,照在這無邊的黑暗中,卻仍是不能深遠,可見這閃動漆黑,宛若深淵,吞噬無邊。
然而既然有了些微光線,三人又得以互相看到自己,相比只聽着同伴腳步聲循聲前進,到底多了幾分心安,周涵止此時心頭十二分小心,既要警惕身後孫德宗會不會突然發難,又要小心那莫名突發的攻擊襲身,如此提聚心神,三人又行了不知多久,眼前竟豁然明亮起來。
原來一道天光自三人頭頂處射下,天光映照在無邊黑暗之中,疏落成一道道光帶,乃映出此地洞中景物,乃是豁大寬敞的一處所在,其上鍾乳凝聚,滴液如露,腳下更顯得略略溼滑,洞中清冷,無由處有風吹過,竟又幾絲清爽。
三人擡頭時,才發現原來那高及百丈的頂端,乃有一處洞口,看上去似乎不大,幾乎不容一人通過,不過映着星光日月,隱約見那天際蒼穹,倒是顯得十分空靈別緻,周涵止黃庭真氣所化之光,也漸漸被其照淡,隨着一陣輕響,消散無邊,融入這些微天光之中。
七妙定睛看過,只見天光明亮,其中微塵漂浮,亦可以肉眼辨識,而此洞府玄奇,猶爲令人驚歎,便是其中大小數百道石柱撐起這諾大一片方圓,其上冰凌凝結不化,其中牢牢凝固,更似已度過萬年,這時身旁石壁上忽然有一道電光閃過,竟沿着某些紋理傳播開去。
涵止撫手摸過石壁,乃發現其中刻着一些細緻的紋理,似有那古文古字,也彷彿是某種花紋,其中瑰麗神奇,又似無法用言語表達,然而他撫過的瞬間,又是一道電光流淌,剎那時刻,周涵止心中猛地一驚,這傳遞過來的廣播中又一絲真氣流淌,而自己的神識竟被人截斷,轉而腦海中,閃出一股莫名空間。
此處鴻蒙一片,周涵止驚覺自己置身其中,放眼望時,哪有七妙與孫德宗的身影,他思量片刻,頓時知曉自己乃是被某人以術法將靈識困在一處空間之中,他凝立身形,四顧左右,乃見白茫茫一片的霧氣中有身影竄動之聲,捱了不過多久,竟有一人挺劍躍起,向周涵止殺來。
他打量過去,乃發現此人正是夏鴻淵坐侍立的那紫衣女子,其人一襲長長腰裙,高鬢髮髻,頭飾銀釵,腰縛青綠絲絛,手中長劍一閃,化作一片寒光,眨眼之間,以衝至周涵止身邊。
只聽其一生叱叫,揮劍斬過時,周涵止三才信步發動,早踩坤卦固守之位,輕巧側身躲過,那暮紫與周涵止交錯之時,身上飄過一股淡淡血色,後者不經意嗅過,卻是奇怪。
只見這暮紫一擊不中,又閃身躍入四周濛濛白霧之中,不多時,這女子復又躍出傷敵,如是再三,暮紫一擊不中,便不追擊,每每退回至那白霧裡,這邊周涵止避過敵人,卻不去追,只不過靜心留意,看着四邊茫茫霧氣。
忽然之間,四邊白霧驀地沸騰起來,霧氣竄動時,一道身影轉圈似的在其中繞來繞去,倏忽出現,周涵止亦轉動身形,耳目隨之而去,時刻留意這霧中身影。
剎那間,霧中異香忽的止住,萬籟無聲之間,一劍呼嘯聲想,驚破鴻蒙混沌,,周涵止全身戒備,注視這一劍時,卻發現它與之前卻又有了不同。
原來這一劍擊出,那持劍的身影宛若百花盛開,綻放出無數身影,而這一劍也就化成了成百上千把,分不清哪個是實,哪個是虛,從四面八方疾奔而來,殺向周涵止。
後者值此生死一瞬,忽然心中空明瞭然,只見其停住腳下步法,啪的一聲一收手上天子扇,和與兩掌之間,乃是傲然縱氣,束手而立,面對數道利劍加身而來,他忽然閉上眼,抱元守一,靜心以對。
或者說,完全不去作爲,那便暮紫怒叫一聲,值此一瞬,只見七八個持劍的身影一一穿過周涵止身子,宛若騎馬越過一團輕霧,霧氣之中,略掀起一絲波瀾。
那七八個身影穿縱而過,繼而合二爲一,虛影疊加,暮紫的身形越顯清亮真實,只是此刻他眼中忽現茫然,緩緩搖頭,欲回首去望周涵止時,又低聲慘叫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