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千仞面色一冷,忽然發問,原來先前他躲在那黑色寶袋生死一息,憑彭王二位長老施法祛除肉蠱之時,竟感到一股不可思議的雷電之力,那時正是七妙施法將與之對戰的赫明缺電了個外焦裡嫩,這股雷電之力若不是出自他的身上,又是來源何處?
加之剛纔厲千仞仔細審視七妙一番,只見其體內真氣充盈蓬勃,一者至剛紫雷正氣徘徊氣海,生生不息,二者至柔寒水真氣遊走丹田,源源不絕,二者相輔相成,融會貫通,正巧妙的構成了七妙體內陰陽平衡。
厲千仞暗想,此人修爲較之若干日前在那金陵酒樓中所見,又不知提高了多少,難道魔教千辛萬苦爲其殿後,使其心無旁騖的去解救雷若彤前輩兵解危機,竟令此人有機可乘,盜取了雷前輩一身修爲?
他出言喝問時,七妙只是苦笑着搖搖頭,心中卻道:“厲千仞你卻是怪錯了人,若真是要怪,也是該由我來埋怨你兄厲修鬼種吧?”
只聽他拱手點頭,輕聲言道:“魔主容稟,此事前後因果牽連甚多,且讓我慢慢說來……”
“好吧……”厲千仞點點頭,心中卻是一動,原來那七妙傳音給他,卻不說出聲來,兩人便如此肩並肩站在淺灘之上,觀魔教徒衆對正道中人展開一場追逐殺戮,心裡卻在無聲對話。
當下七妙由那厲修鬼種尋上門來,其人以自身生命以及七妙這一路行程爲代價,吸引了靈霞島以及靜流居等一衆正道門派的注意力,爲雷若彤與通曉仙同歸於盡創造了機會。
這其中,七妙料定厲千仞早已知道的部分,便簡而言之,認爲乃是厲修鬼種刻意隱瞞的部分,則說的詳細些,自己這一路空耗,他卻並沒有過多埋怨。
他心中作響,畢竟這一路,讓其結識到了周涵止、愚癡和尚,特別是與李緲華相伴的短暫卻美妙的一段時光,也是人生中的一種機緣,至於幾次瀕臨險境、與自己巧合下得到的一身修爲,相較相識的幾人,他卻是毫不在乎。
只是這部分,他同樣也沒有和厲千仞說。
聽那七妙傳音,將前後故事娓娓道來,厲千仞面上表情先是愕然,轉過頭來,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繼而眉頭緊縮,終於面色陰沉一陣,卻是一鬆,眉頭舒展開來。
他無言呆立半響,才傳音回道:“原來此事乃是家兄厲修鬼種設下的一個局,你我都成了局中人……七妙真人,辛苦你了。”
七妙拱手再拜。
“只是家兄既已戰沒,爲避死者諱,此事便不要再提,僅我兩人知曉便可了…….”厲千仞語氣忽然滄桑了幾分,不像是下命令,卻像是請求朋友一般的說道“此事委屈你了,魔教定會給與相應的補償。”
“魔主放心,先代魔主此舉乃是爲了我魔教大業,七妙心中只有欽佩,並無埋怨。”七妙此話說的真心,厲千仞望了望他的神情,心中也點頭肯定。
他自然知道,乃兄此局,以自己的犧牲,換來雷若彤與通曉仙的同歸於盡,除了使雷若彤在臨死前除掉這魔教的心腹大患,而這一路上的拼殺,正魔雙方高手互有殞命,更爲自己之後統領魔教,與正道抗衡清除了某些障礙。
他思緒略亂幾分,實在不知如何去說,眼前一幕幕,於冰率領各魔教徒掀起一陣腥風血雨,毒宗漫天撒去毒粉,正道中人慘呼聲、哀痛聲,喊殺聲交織在一起,不絕於耳。
一刻鐘過去,喊殺聲終於緩緩止息,魔教徒衆匯聚回來,團結在魔主左右,人人身上皆帶着緊張與興奮,那於冰錯開人羣,近前來稟告道:“魔主,這邊正道人士藉以被我們兄弟消滅殆盡,只有那有賴七妙真人出手相助,變得癡傻了的赫明缺雖然意識已經混亂,但功力未散,毒宗衆人想盡辦法,無論眼耳口鼻,灌何種毒藥,皆傷不了他……”
厲千仞這纔回過神來,略略思索後道:“此人鍛鍊的非是尋常金鐘罩,乃是從小在藥缸之中浸沒至頂,加之刻意被人於身中下了咒蠱,使其血肉之軀可敵金石,裡裡外外皆是一般模樣,你們向從內部下手,破壞其臟腑,這個主意卻是打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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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如何是好?”有一人聽了,不有緊張道“此人羞辱我毒宗之主,殺我毒宗兄弟,此乃奇恥大辱,定是不能輕饒。”
厲修鬼種瞧見這人一副年輕面孔,一臉熱切表情,心中卻生出別樣想法,他自忖雖然繼承魔主大位,但現代魔主,他兄長手下邙山勢力卻是破弱,遠不敵支脈各魔教分派,接着上次即位大典之際,他乃令各分派團結在了一起,但各派自持門戶,種種觀點,依舊根深蒂固,此次與正道在此拼殺,他將各門派分作四處,以免其互相掣肘,自己便率領人數相應少些,難駕馭些的苗疆子弟據此守衛。
以他此行觀之,苗疆毒宗門戶觀念深重,弟子深以宗主受辱爲恥,對他這個魔主,雖然敬服和尊重,但若宗主與其產生衝突,還真不一定能死心塌地站在自己身邊,厲千仞心頭不由彈起,面上浮現一絲疲憊,心道魔道剛剛結束一盤散沙的局面,要達到完全一呼百應的局面,自己似乎也是心急了些。
當下他便請七妙用冰封之法,再次將那赫明缺困在裡面,七妙點頭答應,招手時,一道水波衝破迷濛血氣的慘淡天空,一擊砸在赫明缺身上,匯聚成諾大一塊三四尺厚的冰塊,將其緊緊包裹住了。
厲千仞點點頭道:“正道其餘人馬都被我們兄弟擋在外面,這邊時間拖得久了,此人功法,爲寒冰可破,時間拖得久了,自然要殞命的,衆人可以不必擔心。”
當下毒宗衆人羣聲歡呼,以爲大仇得報,也有兩三個人恨恨不已的踢了踢包着赫明缺的那大塊冰塊,顯是覺得這般睡過去一樣的死法太便宜這廝了,厲千仞搖搖頭,他將這一切收在眼裡,卻不說話。
七妙想到先前自己與赫明缺鬥法之時,也是療傷中的魔主突然出言提醒其用冰封之法將其制住,不由對厲千仞博學之廣心聲欽佩,他卻不知,厲千仞在天下兵盟之時,便是主持內外情報工作,收羅天下諸事要聞以致各種秘辛,自然對諾大名頭的九華真人一脈一清二楚了。
於冰見諸事已畢,忽然搶上身來,一把向七妙跪拜道:“七妙真人,於冰謝你救命之恩……”
“於宗主請起……”七妙一把將其攙起,笑道“逍遙宗緊鄰苗疆,你我是多年的鄰居,又同屬魔教,自當相互救助…….”
於冰被他攙起來,心中激動,他似是不善言辭,只是重重點了點頭道:“自此毒宗與逍遙宗便是同氣連枝,若有事,毒宗我等定萬死不辭!”
毒宗左右衆人望見七妙的眼神,皆是一臉崇敬與激動,苗疆之人素來敬重豪傑領袖,倒有幾分不把魔主放在眼裡了,他隨時氣量胸懷博大之人,卻也不免爲以後統御全局的場面現出幾分擔心,這時靈犀忽至,厲千仞心中忽然有生出一個主意。
只聽他對於冰說道:“於宗主,這次七妙真人爲我教興衰之事實是立下了大功,我想請你護送其回南疆逍遙宗……”
厲千仞這話說的直截了當,於冰一愣,正未答話,七妙卻是趕忙婉拒道:“魔主,既然我教現下處在用人之際,在下也不急回去,願在此助魔主一臂之力。”
“你一路辛苦,正該回宗門看看了…….”厲千仞見七妙又要說話,擺擺手道“並且此去我另有任務要安排與你,此任務也是與逍遙宗及我魔教息息相關…….”
“哦?願聞其詳…….”七妙奇道。
“這次爲與正道諸人在此爭鬥,我派多人分赴魔教各分派傳送信息,諸門皆至,唯有南疆逍遙宗主沈丹陽那邊並無動靜,並且連送信人的消息與迴音都沒有一星半點……”厲千仞皺了皺眉。
“恩?”七妙心中莫名一陣緊張,頓時想到了遠在南疆/獨立支持宗門的師弟丹陽,只聽厲千仞又勸道:“這一切只是我一廂猜測,也許僅是送信的兄弟在路上出了什麼岔子耽擱了,但逍遙宗既然也屬魔教一員,此事我必須要查個明白,於冰與七妙二位兄弟,我令你二人結伴而去,便有一查究竟之意。”
七妙略有些機械的點點頭,神思早已飛回宗門之內,饒是他再怎麼鎮定,知悉自幼生長的宗門與親如手足的師弟也許出了事情,也不由得緊張起來,於冰見狀,便勸他道:“七妙真人,莫要憂心,於某這便陪你走上一圈,大小事皆與你一同擔待下來。”
“多謝於兄……”七妙感其關心,厲千仞見狀,趁熱打鐵道:“此次魔教出擊正道,立威目的已成,你二人便可即日啓程,留在此地的毒宗兄弟,我自會好生安排。”
“謝魔主!”於冰倒也沒多想,和七妙並肩拜過厲千仞,後者歸心似箭,話不多說,敘禮一畢,當下便於那於冰一起,踩着兩片彤雲,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