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攏正道,剿滅魔教,讓天下大勢,變爲袁重嶽積極佈置的一盤棋,使千百英雄,皆成爲他手中逐鹿江湖的一枚棋子,便在南疆與徽州九華山上,他積極促成與天沐道人及道心禪境聯手,想要剷除魔教殘餘在南疆的全部實力,將之一舉拔出。
爲了籌劃這一步棋,袁重嶽除留了重兵在正面戰場與厲千仞所率魔教大部抗衡之外,調派多名好手奔赴南疆,其中劍術超卓的天樞星陳乃先打了頭陣,先來要與天沐匯合。
之後便是莫丞與勾陳星許東來帶着七八個人兵盟高手趕來支援,不料他們依約來到安樂侯府,沈家大門之外時,竟見天樞星與人鬥法,且落於下風。
莫丞心中忽動,想到陳乃先功力,於星劍中只排在厲千仞和冠玉之下,如今卻是被人牢牢壓制,居於下風,敵人勢大,不可貿然出擊,當下便於衆劍客齊送劍氣,並由許東來祭出絕招天心一劍,趁亂將陳乃先搶着救了出去。
衆劍仙救得天樞星後,不敢怠慢,當即駕雲遠遁,遠遠飛出古庸城,甚至掠過外圍青山,這才尋得一處流泉聽水,桃林密密的幽靜場所落下。
莫丞依舊是先前的黑衣高冠,他在居雲軒一役被那三仙之一夏宏淵費了秘法觀心術,再也探不出別人心中動靜,又受了重傷,不過此時在兵盟與魔教關係緊張,沒有多餘的時間給他養傷,此刻的他經過千里奔馳,臉色浮白,看上去身子比那大戰方歇的陳乃先都要差一些,但他不顧內裡傷勢尚未痊癒,仍是打出一道真氣,助那陳乃先調養氣息。
“莫丞……我無妨!”陳乃先此時正盤膝調養,他掃了一眼四面圍着的兵盟劍仙,見都是平素在崑崙山上的朋友,只有一二個似是新人,自己不認識,眼神示意中,對方都是關切的神情,這也難怪,他平素爲人豪情,又頗有領袖氣質,左右都是願意與之交往的好友,這時陳乃先得了莫丞真力之助,吐一口濁氣,見對方仍有助自己療傷之意,趕忙擺擺手道“我雖然不敵那人,但並未受太重的傷,自行調息不足真元即可,倒是你,似乎臟腑受了不小的重創,留着那點真氣先給自己用吧!”
“乃先你還是先前那樣直截了當的性子……”莫丞苦笑一聲,一攤雙手“看你真元虧損,以臻消耗殆盡,還有空關心別人哈。”
“彼此彼此…….”陳乃先大大咧咧說道,忽然話題一轉,反問那莫丞道“是誰這麼大膽,竟敢捅你一劍?”
他劍術超卓,眼神犀利,早看出莫丞身上帶傷,乃是被人一劍刺穿臟腑,的確,昔日裡夏武明本爲兵盟安插在夏宏淵身邊最大的一枚暗樁,臨敵時分,卻反施突襲,刺了莫丞一劍,幸虧莫丞一人化作三身,用一具替身待自己受了此劍,不過他三身一心,如此重的傷勢,又如何影響不到元神。
本來,他是將這情況一路對衆人隱瞞,故而兵盟劍客只曉得他受傷,卻不知道情況是如此嚴重,聽得陳乃先點破,衆人譁然,一旁身子又瘦又長,被一柄九尺大劍的勾陳星當即發作,叫罵道:“是什麼人膽大包天,敢傷我家兄弟莫丞,莫丞,你快說出來,我天心一劍第一個饒不了他!”
“用不着啦!”莫丞一拍他肩膀,擠擠眼睛道“敵人當然已經死了,要不然我還能順利站在這裡?”
“也對,也對……”許東來不好意思的拍拍腦袋,旁人見此情狀,盡都笑了。
過了片刻,陳乃先調息已畢,除了真元依舊虧空,大小傷勢倒是好了個七七八八,不消大家多問,他將前後經過一一敘述,衆人聽後,盡皆是緘默不語,數道眼光,都投向了莫丞。
莫丞雖然功力並不高強,但在兵盟中,性子機敏,手段圓融,也稱得上是中劍仙的主心骨了,他閉幕凝思了好一會兒,終於說道:“這九華真人不知爲何,亂了性子,本來說好的合作局面,卻在其一通亂殺之下破壞殆盡,那天沐和他的勢力已經算是全軍覆滅了,我們留在其中,也沒有多大用處,與九華真人便是爭出個生死,對我兵盟稱霸大計,也是無益,不如撤回崑崙山,相助盟主對抗厲千仞去吧。”
他此話說完,那許東來當即不滿的大聲嚷嚷,餘人也是心有不甘,陳乃先更是不願未報仇之前便撤離此地,莫丞正要在說話,心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道:
“莫丞,先不要急於離開,命衆人停在古庸城附近,觀察一陣子後再說!”
莫丞聞聲,頓吃已經,這聲音不緊不慢,不粗不細,語調不高,威嚴中又不使人覺得壓迫,正是天下兵盟之主袁重嶽的聲音,他一時間失態,眼神掃過,分明去這一個個劍仙臉上掠過,判斷誰是盟主。
然而衆人皆是一臉茫然看着大爲失態的莫丞,陳乃先更是提醒他道:“莫丞,又有何事?”
“啊?”這一句話中,陳乃先帶着三分真氣,莫丞聽了入耳,身上忽然像被刺戳中,他猛地一驚警醒,再看陳乃先投過來的視線中,乃是大有深意。
“是不是盟主傳音給你了?”陳乃先好聰明,當即從莫丞舉動猜出大概情況。
莫丞點點頭,先看了陳乃先一眼,再環視了一眼衆劍客,不徐不疾的說道:“眼下說撤就撤,也的確令人不甘心,我們不如在古庸城外找一個地方先住下,再派人探查安樂侯府內情況,靜觀其變。”
“好啊!”許東來當即同意,附和道“我就知道莫丞你也是個血性漢子,不會像縮頭烏龜一樣,二話不說就跑了,別人都怕了那九華真人,我卻不信,咱三星劍並這麼多兄弟一起出手,還留不住那雜毛老道麼,就說我天心一劍…….”
“好了好了!”莫丞趕忙打斷他道“你再說,不說乃先兄,就是我都要行岔了真氣,走火入魔了!”
於是在一團鬨笑聲中,兵盟幾名劍客攙扶起陳乃先,衆人復向古庸城外邊尋去,這些人皆是二三十歲的修仙劍客,正是嚮往建功立業的年歲,他們不避生死,迎着寂寞的夜色,化作一道道流光,這就飛了出去。
……
沈府西邊,月色下一片淒涼,銀月光芒如披輕紗,籠着一叢荒廢經年的屋舍,其中一間偏房,小院內今日裡倒是經過一番喧囂,如今隨着深沉的夜,似是重現寧靜,就如同睡了。
然而平靜乃是表面,內裡缺掀起另一層波瀾,就在這院中枯井之內,七妙與秦雪涵站一處五六寸高,勉強供兩人並排爬行的坑道入口處,沉思陣陣。
有兩具骷髏一左一右伸着手,仰着腦袋,從不知多遠的深處,一路憑手掌之力挖掘至此,可惜,他們血肉模糊的手掌再也挖不動此處井壁磚牆,竟就這樣絕望的死在了最後關口。
這兩人遺骨上微弱的氣息,竟激起了逍遙宗主令牌上的一絲反應,七妙旋即判斷,死在其中的二人應是逍遙宗中前輩,只是不知前因後果,兩人究竟姓甚名誰,他倍覺困惑,望着發出的冰凌散出一道道微弱的光芒,冰凌搖晃擺動,散逸流光,七妙皺了皺眉,更不知要不要沿着兩人爬來的路線,去看看他們原本究竟被關在了哪裡?
“七妙兄,你這兩位前輩所爬來的地方,也許和我們此行全無關聯,現下咱們救人要緊,是不是……”秦雪涵遲疑一瞬,提醒到。
“待我再施法探查一下吧……”七妙心中隱隱有一個念頭生出,這念頭模糊朦朧,他尚無法總結出口,只見其人半蹲着身子,手掌心忽然生出一點綠芒,綠芒滾滾,跌落黃土,忽的閃亮一瞬,竟變成一顆不知什麼的種子,深深鑽入到土裡,繼而呼的一聲,一片嫩綠破土而出,一叢青苔自黑黢黢的坑道中蔓延生長,正逆着那兩具骷髏爬行的方向,攀着地面,一路生長過去。
那綠意融融,化作長龍,青苔甫生,乍放亮光,光芒眼神至幽怨黑暗,慢慢不見,亮光逐漸消散,慢慢的,唯有冰凌散着銀光,飄飄蕩蕩在黯淡的坑道中。
這術法又是神奇,看來這七妙兄身上所學也夠駁雜,秦雪涵這麼想着,看七妙施法,約莫又過了一會兒,遠處飄來一陣真氣波盪,地面彷彿掀起一道無聲的漣漪,這道波盪只有施術者七妙感知到了,他一隻手撫在近前青苔上,細心感知靈木真氣所傳來的,遠處的訊息。
又是一小段時間過去,七妙本來緊皺的眉頭忽的一鬆,繼而便是一喜,只聽他忽然喜道:“靈木真氣傳來的,這坑道盡頭,竟有我丹陽師弟和逍遙宗衆人活動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