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沈丹陽一聲疾來,其洞府中門瞬時打開,而那匹錦緞便化作一團藍光一閃而至,鋪展在半空,如旌旗般舞動,其上更發出了豔麗奪目的光芒,沈丹陽縱身飛起,凌駕於錦緞之上,只見他飽提真元,兩袖鼓鼓生風,左右兩手各凝真氣與兩指指尖。
七妙凝神而望,沈丹陽全身紫衣熾光大盛,他秀目微閉成一線,朱脣丹口中唸唸有詞,紫衣上所繡金紋一個個跳將出來,紛紛躍至其身周,熠熠明亮。這正是師弟功力臻至頂點的徵兆,而那匹錦緞似與之呼應,天藍色的光芒也更加閃耀。
那方木盒便浮在這兩團光芒中間,被兩種法力強自加身,木盒嗡嗡作響,便如跌入獵人陷阱的猛獸咆哮着要撲騰出去一般,在天地間左右衝突,似要突破這交加的兩團光芒。
七妙心道不好,沈丹陽早已用上了十分功力,現在眼見其已現支拙,七妙有心相助,卻因沒被祖師傳下駕馭錦緞的法術,生怕自己一旦出手卻反而幫了倒忙,不由得心下焦急起來。
便在這時,沈丹陽突然在耳邊傳音道:“師兄,便見識一下小弟這幾日參詳出來的新法術吧!”
言罷只見沈丹陽淡眉秀目之間,赫然從額間到眉心出現了一條裂縫,那縫隙便只掙開一線,縫隙裡似有道光一閃而過,只聽沈丹陽凌空大喝一聲:“宣妃!”
便就時在此時,只見那匹錦緞之上,竟有一隻玉手緩緩生出,此後更是探出整條手臂,那手臂白皙嬌嫩,幾近透明,且十指纖細蔥鬱,彷彿望之便得已使人從一斑窺美人之姿,七妙一時出神,想到此纖手玉臂主人容貌豈不驚爲天人,這時那玉手輕挽出個花型,手心自有數到細不可見的金線生出,金線縛在木盒之上,便牢牢將其困在了半空。
那沈侯爺早就看的傻了眼,七妙也是驚喜有加,此法逍遙祖師生前從未用過,蓋莫是師弟自行參悟?雖然看上去此法並未施展完全,但其威勢驚人,竟叫那百年封印加持的木盒動彈不得。
這時那木盒就此便被困住,在沈丹陽與錦緞發出的兩團光芒中浮浮沉沉,終於它發出一陣長長哀鳴,似是傾訴滿心的不甘,接着一陣嗡動後便再無聲響的凝滯在半空了,沈丹陽大笑一聲,同時將其與錦緞收回懷中,飄身從空中落下。
七妙握住他的手關切道:“師弟無恙?”
“功力用了個十之*,不過幸好成功了。”
“仙長,我家寶物上的邪氣可是都除去了?”那沈侯爺眼巴巴的看着沈丹陽,臉上寫滿了期盼與擔心。
“嗯,不用心急”沈丹陽從懷裡取出木盒,遞給他“寶物恢復如初,且還給你。”
那沈侯爺遲疑的看了看七妙,見其點點頭,便迫不及待的接過木盒,只見木盒明顯厚重了幾分,且有一股幽香撲鼻,他對着沈丹陽不解問道:“仙師,這是?”
“此寶聖潔之氣繚繞,大概又能庇佑你家數百年了。”
聞言大喜,沈侯爺趕忙又磕了幾個響頭,接下來他又急切問道“既是如此,犬子可是已經回來了?”
“除了你兒子,那幾房妻妾你怎麼就不問上一句…”沈丹陽譏諷道。
七妙再次打斷沈丹陽,他實不願再節外生枝,便裝模作樣掐指一算道“侯爺府內東院有一處枯井,已逾年無人打理,你家老小,且去那裡尋一尋吧。”
最後七妙說:“若無他事,侯爺便可去了。”
“好,好,我馬上就回去尋找。”沈侯爺狂喜道,狠狠磕了一個頭後他慌忙起身,離去之時三步兩回頭,不斷向沈丹陽與七妙作揖:“多謝仙子救命…多謝仙師…謝仙子仙師大恩大德…待沈某回頭定獻上真金白銀孝敬!”
沈丹陽不屑,七妙苦笑搖頭,擺手送他離去。
待其遠去之後,七妙這才輕喚一聲“師弟…”
“師姐”沈丹陽笑着從懷裡掏出一物“可是要此物?”
七妙接過來看,竟是與沈丹陽交給沈侯爺一模一樣的那方木盒,只是其手上木盒更爲質樸,更顯古幽之意,原來此物是被沈丹陽掉了包,可憐那沈侯爺小心翼翼的收了假寶貝,興高采烈的捧了回去。
“師弟果然好手段!”七妙笑道
“師姐既然傳音吩咐,小弟敢不從命?”
“丹陽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這次能順利取得此盒,確是多虧了你這件法寶了。”
“爲此物如此大費周章,小弟正也想請師兄教我”沈丹陽道“現在此楠木盒上的敕封之力已被我錦緞破除了,師兄就打開讓小弟見識一下,這裡究竟是什麼寶貝吧?”
“唉…”七妙嘆了口氣“此盒現在還不能打開。”
“爲何?”
“盒上還有一層厲害的咒術,是名心咒。”
“心咒?我怎麼沒看出來,錦緞之力對此也是全無反應啊?”
“此咒不是尋常法術,相傳乃是沈侯爺祖上飛昇之後以真仙之體下的咒法,唯有子孫後代心甘情願將此物交予外人,其後才能打開,是名心咒,此事不便向你細說,剛纔我哄騙沈侯爺,是以此咒已有鬆動,餘下的事慢慢再想辦法吧…”
“師兄叫小弟出力,又不願將前後所以然交代出來,如此好不讓人氣惱。”沈丹陽聽了個沒頭沒尾,着惱道。
“這也是爲了你好。”七妙無奈說“還記得我剛纔說過,師傅選你做掌門,便是因爲你離魔道最遠麼,江湖紛亂,師兄也不想你無端涉足,以後的事情,便讓我一肩抗下。”
“師兄,你這又是何苦?”見七妙如此,沈丹陽不由得十分感動“萬事來了,自然是我逍遙宗同仇敵愾,小弟又怎麼能獨善其身。”
“好了,我還有事要去江湖上涉足一番,興許十天半個月就能回來了,這期間你便安心做你的逍遙宗掌門吧。”
言罷,七妙一揮衣袖,一把寶劍自袖口飛出,此劍長七尺,劍身有若一泓秋水,其上寒光流轉,七妙縱身躍在劍上,對沈丹陽道:“師弟保重,我這便去了。”
“啊,怎麼說走就走”
“師兄…”
七妙不待他多言,御劍飛空而去,他知道沈丹陽法力耗盡,也無力再追上來,離別場景,他不願過多面對,然而一想到自己將要離開待了二十多年的逍遙宗,遠赴不可知的中原,也不由得心下躊躇。
“師兄,保重啊!”此時七妙竟見沈丹陽在身後發足追趕,丹陽眼神殷切之意,一聲保重,不由得令七妙心頭一熱,他不由得憶起曾經與丹陽一起在逍遙祖師坐下承歡膝下,當年逍遙祖師最喜歡沈丹陽這個頑皮天真的小弟子,對其格外呵護,一些辛苦的差事往往都交由他七妙去處理,初時七妙對此憤憤不解,不過後來,爲了保護宗門與師弟,在暗地裡做事已是心甘情願,因爲他早已把逍遙宗當做了自己唯一的家,而師傅與師弟又是自己唯一的親人。
“師弟,天下即將大亂,我會盡力守護你的。”七妙最後望了一眼在腳下不斷追趕自己的沈丹陽,御劍衝入高高飛起,破開雲端,此時的他,在天空中終於渺然不見。
他輕撫着那方得自沈侯爺處的木盒,木盒紋理古樸淡雅,觸其頗覺心緒寧靜,放眼身前,長路慢慢,七妙不由得憶起七天前,剛剛接到魔主命令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