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炎奴的意識進入,衆人面前浮現出他閃電神魂的身影。
“妖怪,你那奇物在哪,我怎麼沒找到?”炎奴剛說一句話。
“呃啊啊!”
金角就感到巨大的痛苦瞬間襲來,那是怎樣的煎熬?完全超越他的承受極限。
“停下啊!停下!饒了我!我願爲坐騎,你要怎樣都行啊!”
炎奴見他崩潰,翻手將其真靈取出,拿捏在手。
這凡人根本看不見,畢竟是連靈魂都沒有的純意識體。
一番審問之下,衆人這才明白,金角只是神魂附體,本體還在自己的洞府之中。
而那洞府就在刺史府旁邊的花園裡,之前他們找不到,如今金角的意識都拿捏在手,也不怕進不去了。
“他是自殺的,此刻想必天道已經在那洞府的肉身裡,重塑了一個意識,復活了另一個他。”
“不好,天道等於直接掌握了那件奇物。”
“我們快去,別讓他跑了!”
張闢疆與魚秧子飛速推測,立刻衝進城中。
炎奴也反應過來,胯下龍馬飛出,如閃電一般在街道中馳騁。
城門口大戰,百姓驚慌,街道上早就沒人了。
“半雲,這些狗官都交給你。”
“明白!”黃半雲應聲,縱步一躍,攔住想逃竄的世家車隊。
炎奴則飛速趕到了刺史府,見到有官員要跑,驚世武者躍出阻攔。
他手中長槍翻飛,一槍一個,如鳳凰在飛,將其盡數斬於馬下。
“苟稀,給我滾出來!”
“放肆!來者何人!敢殺朝廷大員,要造反嗎!”
一名中年悍將,膀大腰圓,衣衫不整,在諸多高手的護衛下跑出刺史府,正是苟稀。
他已經得到城門口的消息,十分驚異,感覺不妙。
但那死掉的苟姓少年,正是他的嫡子,此刻他可謂是滿腔怒火!
至於什麼神靈被殺,他全然不信,因爲剛纔那隱秘妖國洞府裡,就有神訊傳出。
那成神的妖怪還跟他說了幾句話,哪裡死了?
“苟稀,可還記得茶山村!”
“什麼狗屁村?我乃青州刺史,總領青州九郡,天子親封,大印在此。”苟稀說話中氣十足,傲慢至極。
他估摸對方可能是修行者,但這樣他反而更不怕。
一州刺史,總管軍政大權,是封疆大吏,有大晉國運加身,修仙者動他代價太大。
更何況他乃有福之人,天道青睞,福氣滔天。
算是半個天命者,就連仙人敢動他都得死。
那太歲神都說了,他這一套下來,除了天命者和泥腿子,他誰也不怕。
天命者大勢所趨,他福氣不足以抗衡,就是給人家添磚加瓦的。
而泥腿子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根本不管什麼福氣國運的。
“苟稀,伱縱兵洗劫鄉野,殺百姓充功,死者數萬,竟還能坐上一州之主。”
“今日天不收你,我收你!”
炎奴面色含煞,殺氣騰騰,橫槍縱馬,馳騁而來,好似千軍萬馬。
又有一股正大剛直的氣勢升騰而起,這正是炎奴之前從金角那得到的殺氣和浩然正氣。
此刻見苟稀渾然忘了當年的罪孽,一激動,直接爆發。
殺氣混合浩然正氣,兩種看似矛盾的氣息,皆澎湃而融於一身。
好似天發殺機,王者刑殺。
“得得噠!”
馬蹄聲響徹街道,炎奴所過之處,鮮血直飆。
苟稀起初還算鎮定,可緊接着就懵了,一個個頂尖高手,過不了一合。
甚至於炎奴一槍,連斬好幾個!
那龍馬神異,速度奇快,倏忽間已到近前。
“嗎的,泥腿子?”
苟稀哪想到炎奴啥也不怕,見炎奴提及當年之事,苟稀心想莫非是當年屠村下的餘孽?怎麼今日這麼厲害了?
他不能理解,但那殺氣太過可怕,驚得他癱倒在地,下身失禁。
“不好,吾命休矣!”
“太歲救我!”
他還有保護神,一咬手指,鮮血飆出,發動請神。
金角被攥在炎奴掌心,看到這一幕,都無語了:“老子都死了,你還特麼召喚我。”
苟稀付出巨大代價,頭上白髮森森,竟然喊出:“來啊!來啊!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國運嗎?都給你!”
他擡起手中刺史大印,終於得到太歲神的迴應。
轟然間,神威降臨,身形巨大,手持大刀,頭頂金角。
妖神金角都看愣了:“嗎的,這不是我麼?”
他沒想到會見到另一個自己,終於意識到傳聞中神靈死亡大不祥是什麼。自己的意識死到炎奴手中,而天道直接造了另一個他。
“來得好!”
炎奴見覆活後的二號太歲出現,反而亢奮,長槍纏繞赤霞。
“太歲神威,快殺了這傢伙!”
苟稀欣喜,可隨後就笑容僵硬。
只見那二號太歲如同閃現一般,剛一應招而來,就瞬間消失,當場藉助神像遁走了。
“什麼?”苟稀癱在地上,傻了眼。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付出巨大代價請來的太歲,猶如遇火的觸手般,看到炎奴,一觸即走,剛來就跑!
“不要讓他走!”炎奴驚怒,太平之炁已經鎖定神格,轟然間將其抹掉!
可是他那一槍,卻沒有打死對方。
也就是說,對方失去了復活資格,但當前的生命還在,成了一個不能復活的神。
“咻!”
倏忽間,二號太歲就來而復去,消失不見了。
張闢疆和魚秧子出手,都沒有留下。
“嘖,復活後的他,厲害多了……”張闢疆說道。
顯然,這一刻的二號太歲,是有‘天道微操’的,行事果斷,神術精妙,以至於他們出手,也沒有留下。
魚秧子恨聲道:“真是好算計,天道又多一棋子神靈,還掌握了一件貌似剋制太平道的奇物!”
炎奴已經縱馬到了苟稀身邊,殺氣壓制着他瑟瑟發抖。
“就這麼跑了?去了神界?”
張闢疆點頭:“恐怕是的,這件奇物天道大約早就盯上,豈會讓其輕易落到你的手中?”
“現在想來,之前城門口士人請神,看似是金角起源巧合地在你面前送死,其實也是天要他死!然後復活,執掌奇物本體。”
炎奴皺眉:“那之後他已經逃掉,爲何又被苟稀召喚回來?”
張闢疆看向苟稀,只見其白髮斑斑,氣色萎靡,身上已經沒有福氣,就連青州之主曾經屬於大晉的國運都消失了。
“原來如此,真是一點也不放過。”
“那二號太歲復活後,本已經離開了,但苟稀卻以國運福氣相祭請神,所以他纔去而復返。”
“這只是爲了取國運,而不是爲了對付你。”
張闢疆的話,苟稀也聽到了,不禁破口大罵:“太歲,你堂堂神靈,豈可,豈可如此卑鄙!”
修羊公笑道:“哈,你這蠢貨,病急亂投醫,只說讓他來,沒說讓他對付炎奴啊。”
“他來了,然後又走了,可不是收錢不辦事……”
苟稀懵了,呢喃道:“豈可這樣,之前都沒有……他教我這請神術時,可沒說要這樣啊。”
“我還得直言讓他殺敵?”
張闢疆淡漠道:“你要是這麼說,他就不會來了。他寧可不要你的氣運,也不敢跟炎奴拼殺。”
“啊?”苟稀更驚,什麼情況,太歲大神見到炎奴就跑,這泥腿子到底多強?
炎奴撇嘴道:“那什麼福氣、國運被取會怎樣?”
張闢疆說道:“這大亂之世,有福之人只有兩種歸宿,一種是天道欽定避禍,不受亂世侵害。”
“另一種是給天命之人準備的,這苟稀憑藉福氣,坐到青州之主,卻又無能庸碌,恐怕最初是給禿髮氏準備的。”
“亦如當年光武帝單騎入冀州,冀州羣雄,無數世家豪強,納頭就拜,送糧,送兵,送城,還送妻子。”
“讓光武帝直接從單槍匹馬,瞬間拉起幾十萬大軍,橫掃天下。”
炎奴聽了,眉頭一挑,光武帝的事蹟着實厲害,完全就是天命所歸的樣板。
也難怪世家貴族,如此勢大,執掌國家。
如今的世家都是當年跟光武帝崛起的,彼此是相互成就。
“所以苟稀原本是要將整個青州交給禿髮氏的,這大約是天道大勢的一環,但我滅了禿髮氏,打亂了天命。”
張闢疆點頭道:“沒錯,天道不是差這點福氣和國運,而只是不想讓其落到你的手裡。”
“苟稀可以死,他存在的意義,本就是給天命者送福送運。”
“如今你殺了過來,又要把給天命者準備的東西攔腰截殺,天道當然不喜,要算計將其取走……恐怕又要由那名神,轉交到另一個媒介身上,最終套現給天命者。”
炎奴明白了,苟稀身上的一切,就是個寶藏,本來是天命者來撿的。
但現在他刑天來了,天道就得將其以一系列合理情況,轉走到其他地方。
炎奴問道:“現在利用苟稀,還能幫助池清接管青州嗎?”
張闢疆嘆息:“別人肯定不行,但你的話不好說,總之青州的大晉國運終究已經轉移到別處,苟稀對我們的幫助,就算有,也不會有多大了。”
“肯定會出現各種情況,無法順風順水。”
炎奴撇嘴道:“好厲害,殺了一個妖神,天道得到一名完全掌控的神靈,以及一件可以抗衡太平道的奇物,外加轉移了天命者的寶藏。”
“到頭來,我白忙活……”
黃半雲憂慮道:“老弟……”
“無所謂!”炎奴綻放笑容:“我除妖殺官,是爲民,從沒想過天助。”
張闢疆說道:“對,我們不要落入天道的節奏,只要拿到人皇名額……我們走我們的路,只要有民心在,還要個屁的國運!”
炎奴與衆人對視微笑,沒錯,什麼國運福氣天命的,那都是天道的遊戲,是天子體系的東西。
他們要走人皇路,萬民齊心,管他天命與國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