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樂融融,小喬有趙瑜日夜相伴,溫存撫慰,身心安樂輕鬆,身體恢復更是神速,原本也休養得差不多,幾天後忍不住趁趙瑜不在家,由侍女們簇擁着下牀四處走了一下,感覺不錯,身上沒什麼不適,頭不暈腿不軟,這就說明好了?
還說要她在牀上躺夠百日不許出門,那樣不是休養,成禁足了。
但皇帝和趙瑜只聽太醫的,滿月禮仍由德妃娘娘出面操持,抱着孩子接受內外命婦的祝福,趙瑜更是沒有讓小喬下牀的打算,儘管小喬保證說都好了,可以遊走半天,接待來客,趙瑜只是不允,說專門問過老太醫,好也是表面上的,不注重休養生息,勉強胡來,會留下病竈,年紀大些就會復發,所以這個馬虎不得。
林氏也站在趙瑜一邊,溫聲軟語勸女兒聽話,小喬眼巴巴看着嬤嬤們把一雙粉嘟嘟漂亮可愛的兒女抱走,做母親的只能呆呆坐牀上不能亂動。
趙瑜拿好話安撫她一番,也跟着孩子們走了,他要到前院去招待男賓。
青梅和海棠委委屈屈站在一旁,小喬說:“怎麼啦?都皺着個臉,我不能出門,難道你們也不能?”
青梅撇了撇嘴:“昨兒王妃只是試着出房門走幾步路,嬤嬤們就嫌咱們不聽話,不勸住王妃,也不知何時告給王爺聽,王爺把我們一水兒人都聚集起來狠狠訓了一頓,還說若是再有人敢於攛掇王妃下地走路便放出府去,說到做到,絕不講情面!”
小喬又氣又笑:趙瑜情急間無意識的作爲,不是要挑拔院子裡這些人分幫結派麼?這可是他們的家,需要絕對的安寧平和,下人們只能提供優質服務,不可以在此間花心思鬥法搗亂!
她最煩這些,在用人管人上儘量遵從前世老爸集團公司裡的人事管理模式。親信的人、忠於職守的人她心中有數,作好佈署之後管理權限放在青梅和海棠手上,這兩人就是首席執行官,連她自己都不會輕易當着下人的面駁斥這兩個丫頭的決定,這院子裡沒有人擺老資格,宮裡來的嬤嬤也不能,而今嬤嬤找上王爺,居然一告便靈。大侍女和下邊所有人等一同被嚴責,身份跌下來了,總有人心計暗動。
小喬安慰青梅和海棠:“王爺豈不知是我的主意?他怕我不聽話,這是拿你們壓我呢!好了沒事,我知道了,他既然當衆這麼說,咱們不亂走就是了!”
又囑她們繼續管好內務事,正院這些人值得提防的也就是那幾個嬤嬤,看着她們就是,若她們再沒事找事。適時找個藉口調出去就是。
雙生子滿月禮熱鬧而隆重,內外命婦們紛紛來賀自不待言。朝中百官幾乎都到齊,王府設了酒席,皇帝聽到內侍稟報說端王府盛況,一高興也想盡盡祖父心意,於是來了個錦上添花——皇宮御花園賜宴,以答謝衆人對龍鳳胎的關愛,小小嬰兒滿月禮竟然鬧了三天!
許鳴風見此搖頭苦笑:這皇帝老兒閒得慌存心的吧?一而再再而三。不管不顧將諸多疼寵盡付端王府,他根本不去考慮太子和其他皇子們的感受和想法!所幸太子和趙瑜是親兄弟,且他從小開蒙得早。博覽羣書,通曉道理,爲人不算狹窄,卻也是睚眥必報、趕盡殺絕的厲害人物,若是太子想不通暗地裡把趙瑜當成死敵豈不是壞事?太子暗使手段,端王如此強盛,豈會沒有反應?
兄弟倆明爭暗鬥一起,這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外面的熱鬧小喬不用打聽,自有人來敘述,她也不能夠像許鳴風那樣由一個小小的滿月禮想到別的上面去,只是攬了兒子趙炫,安安心心在房裡給孩子講故事,母子倆互相逗趣——龍鳳胎在外邊風光接受禮賀,趙炫自然就被大夥兒忘懷。
小喬心想要是自己不被趙瑜壓着窩在牀上,小傢伙不是一整天都沒個親親的人來陪伴嗎?看來孩子生太多也不是好事,照顧不到,總有一個兩個被無意間冷落了。
相對於端王府的熱鬧喜樂,太子府此刻卻顯得冷冷清清,加之太子心境煩躁,走在府裡往哪個方向看都覺出一片肅殺之氣。
內心更加氣惱:端王府只住着一個王妃,連個侍妾都沒有,那王府前院的恢宏大氣就不去說它了,後院裡也打理得那麼清爽雅緻,怡心養目,院落景緻奇巧,花草青蔥茂盛、奼紫嫣紅,湖水碧綠生藍,曲徑通幽,那裡邊的花草樹木並不算稀罕少見,卻貴在料理得當,長勢旺盛,生機盎然,深秋寒涼天氣,地上也未見有枯葉雕落。
再看自己這太子府,奇草異樹、名貴花卉也不少,可它開得不夠鮮豔!樹木無精打采,葉子沒點光澤!
女人再多有什麼用?十個女人十個院子,沒一個打理得漂亮出色。
太子妃、田側妃院裡景緻千篇一律毫無變動,這些女人每天都不知在想些什麼,不肯把哪怕一分半點心思放在院落環境的經營上,她們可以半個時辰內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明豔照人,其目的只在於取悅他,她們嫁的是他這個太子,院落景緻美不美,關她們什麼事啊?
太子嘆口氣:這個確實不能怪她們!
那就各自安於一隅,和平共處罷了,不要給他找這樣那樣的晦氣煩心事來添堵!
至今爲止他有七名兒女,太子妃、田、韓二側妃生了三女二男,侍妾金珠、杜氏各生生一男,本應過幾個月又有第八個,但他失去了!
端王府龍鳳胎滿月第二天,父皇賜宴百官與命婦,他和太子妃自是要進宮打點應酬,忙了一天,喝得半醉不醒地回到太子府,侍從小心冀冀告知:他寵愛的侍妾嬌蕊在房中忽然暴斃,五個月大的男胎死於母腹!
這種事不是沒有過,當年他出於某種原因隱而不報,沒想到事隔多年再次發生,死去的是去年剛進府、最得心意的愛妾!
他暴怒異常,查也不查,只要是死去侍妾身邊人指認,嬌蕊死去前後三天與之有接觸的,統統拿下,先關起來等他得閒再處置,發了狠話,這次一個不放過,絕不留情!
只除了韓側妃和幾名侍妾,連太子妃都不能倖免,一起關在一個院子裡,整整三天,不給吃喝,真正像對待死囚徒一般。
方先生勸道:“不能這樣對待太子妃,她畢竟是殿下發妻,與殿下同甘共苦,日後貴不可言!”
“惡毒女人,殘害我子嗣,談何同甘共苦?”
“殿下如此卻是武斷了,可有憑據知是太子妃所爲?”
太子冷哼:“不管有罪無罪,最不可饒的也是她!她既爲太子妃,職責所在,爲何不爲我掌管好後院?一個太子府都管不了,日後她還能當得什麼重任?我自會遵從母后遺言,我的正妻,只要姓高就可以了,不一定是她!”
“可她誕下了皇長孫,且賢名在外,所有人只認定她這個太子妃!”
方先生想起什麼來,看着太子:“何人將爲殿下掌管正宮,就連皇家妯娌間也早有分定!”
“那幾位王妃?她們懂什麼,見風使舵就是了!”
“端王妃卻不是!殿下依照個人喜惡對待後院妃嬪,厚薄不一,偏寵有之,這一點端王妃看在眼裡了!按說此事應不關她什麼事,或許她乃是性情中人,願意承當,早早表明立場,幫助扶持太子妃!殿下還記得去年皇長孫生病之時,爲何端王妃殷勤備至,爲皇長孫求偏方,教太子妃做各種吃食、藥膳?我初回到太子府,見了那方子,並一一看過藥膳方,請問太子妃才知得,慢慢揣測,也就有些明白端王妃的心思!”
太子回想了一下,點頭道:“我也有所察覺,當時太子妃還以退居偏院相脅,不允田氏共管中饋,她能有那份決絕膽量,我想着也應給她機會歷練,誰知還是不成事,今日之慘禍痛煞人……端王妃選了她,不會是因爲她好愚弄易於掌控吧?”
“不盡然!端王妃有眼光,應是看到了太子妃有皇后之儀!”
太子冷笑:“皇后之儀?先生可見過宮裡的淑妃?那一個行動舉止與我母后相差無幾,她也算有皇后之儀!”
“那可不同!總之還請殿下三思,有太子妃主持太子府,太子府會一如既往的安穩!若換太子妃很容易,只需一個毒害子嗣之罪名,而因此生出的混亂卻不會少!皇長孫的地位不會變,但失去母親的孩子很難長大,特別像皇長孫那樣的體質……新的太子妃能否一舉得嫡男?炬公子以及二位小公子皆側室和侍妾所生,而圍繞於皇帝膝下的,只會是嫡皇孫,便是趙煥和趙炫!”
“我早明白這個道理!”
太子嘆了口氣,以手支額,揉搓着太陽穴:“就是氣急失心了!死去的那孩子,其母有很好的夢兆,一直小心疼護母子,期盼他出生,誰知竟是如此結局!”
“若有緣爲父子,他還會來投懷,殿下不必太過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