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兄倒是不知道,妹妹爲何去前院?”季華凌忽然問道,成功地看着季雲舒的面色窘了窘。
季雲舒垂下眼睫,眼珠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轉了轉:“哥哥不是說前院的平安符很靈驗的?妹妹當然好奇了。”
季華凌忽然很爽朗地笑了起來,拿一種“吾家有妹初長成”的眼光看着季雲舒,
把季雲舒看得越來越窘,清麗的小臉早已飛上了片片紅霞,直接站起身,一甩水袖:“我進屋了,哥哥請便。”
文蘭拿一副“沒救了”的表情看了季華凌一眼,也站起身跟着季雲舒進了屋子。
季華凌倒是不以爲意,從桌上的茶壺中到處了一杯清茶,獨自慢悠悠地斟了飲着,對於自己惹了妹妹之事絲毫不以爲意。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惹她了,季華凌破罐子破摔地想着。
要是季雲舒知道季華凌的想法非得一口氣憋死不可。
“文蘭,你再去收拾一間屋子。”季雲舒朝着文蘭吩咐道,片刻頓了頓,“寬敞一點兒的。”
文蘭雖是饅頭霧水,但是還是乖乖地下去收拾了,畢竟小姐的所有事情都不是她能夠知道的。
季雲舒從懷中拿出那個荷包細細地看着,紅色得緞子製成的荷包,上邊拿金線描了觀音像,繡法極爲精緻,將觀音悲天憫人的申請刻畫得淋漓盡致,荷包用黃色的線封了口子,季雲舒正要拆開,想到什麼,又放下了手。
走到一邊的桌上,見到上邊有着筆墨紙硯,季雲舒給自己磨了墨,之後提起了筆,專心致志地描繪起來,過了一柱香的功夫,一個風華絕代的男子形象便躍然紙上。
畫中的男子青衣翩然,白玉簪溫潤有光,薄薄脣角輕啓,狹長的鳳目幽暗深邃,背後一輪圓月散發着幽幽光芒,不難看出,正是季雲舒見到懷卿真面目的那一晚時的場景。
盯着畫作看了半晌,季雲舒老是覺得少了什麼,片刻,恍然一笑,將一句詩提筆寫上:青裳鳳顏醉天寰。
她只想好這一句,等到日後她想到別的再補充完全,不過此時,這一句足以。
將窗戶打開,微微清風透了進來,很快便將紙上的墨跡吹乾,院中空無一人,顯然季華凌已經離開。
轉身走到一邊的軟榻上坐下,季雲舒闔上眼打算小憩片刻。
季雲舒是被盯醒的,等到她睜開眼的時候,便撞入了一雙帶着笑意的鳳目之中。
“醒了?”懷卿笑着問道,目光轉向了自己身前的畫卷。
“嗯。”季雲舒應了一聲,聲音帶着初醒的微微暗啞,轉頭看向窗外,發現夜幕已經落下,想不到她竟然睡了這麼久。
想必這個人看了她好久,季雲舒想着,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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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睡相還好吧?
“這是你畫的?”懷卿沒有管季雲舒在想什麼,指着面前的畫卷問着。
季雲舒翻個白眼,不是我畫的還是你畫的?
“不好。”正等着讚美之詞的季雲舒忽然聽到這麼兩個字,有些不敢置信。
看到那人撇着嘴角搖頭,季雲舒才知道自己不是幻聽了。
“哪裡不好了?”季雲舒的畫作被懷疑,一下子不幹了,站起身來就要和懷卿理論。
誰敢說祁門出品的人畫技不行的?
“這裡。眼睛應該再長一點,鼻子再挺一點,脣再薄一點。”懷卿修長的手指一一隻過畫上的部分,一邊發表着自己的一件,聽得季雲舒一愣一愣的。
真的差這麼多?季雲舒蹙眉,轉頭看着面前這個活物,又看看畫中人,好像……真的是那麼回事兒……
她畫出來的已經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妖孽了,要是按照這人說的這個畫出來,這畫再流傳出去……呵呵呵……
想到這裡,季雲舒立刻將畫扯了過來,十分迅速地捲了起來:“既然不好,那就不要了。”
懷卿雲淡風輕地將季雲舒懷中的畫拽了回來:“你不要,我要。”
將畫卷折了幾折壓平,懷卿收入了袖中。
“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件東西,我可要好好收着。”懷卿說着,意有所指地看着季雲舒雪白的脖頸,言語中透露着一絲哀怨。
季雲舒在不明白這人是什麼意思就是她傻了,不就是想說他見面第一面就送了她墜子她什麼都沒有送過他麼?
“喏,這個給你。”季雲舒伸手摸出了求來的荷包,放入了懷卿的掌中。
懷卿拿起荷包看了看,挑眉:“還沒有解符?”
“沒有。”季雲舒搖頭,“你懷卿公子不是能耐得很麼?自己解啊。”
自己解符?懷卿有些啞然失笑,還是第一次聽說。
“那便自己解吧。”懷卿說着,打開了荷包,從裡面抽出了一張紙。
半晌,看着懷卿只是一動不動地盯着那張紙,季雲舒蹙眉:“可是解出來了?”
懷卿搖搖頭:“我對佛法瞭解有限,解不出來。”
這麼高深?季雲舒將懷卿手中的紙接了過來,也怔住了。
只是一張空白的紙,什麼都沒有。
“怎麼這上邊什麼都沒有?”季雲舒也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依我看,是兩個意思。一是說我命途一番風順,沒有波瀾,自然沒有什麼好保佑的。再者就是說我命途多舛,坎坷頗多,就算是什麼符文也是無濟於事。依我看,後一種猜測的可能性大一些。”
季雲舒聽着前半句的時候還是比較欣喜的,但是後半句就徹底慌了神了:“走,我們去找淨一大師解符。”
空白符文?這是要多坎坷才能這般?這還能愉快地生活嗎?
看着拉着自己的小手,懷卿啞然失笑:“我不過是一個猜測罷了,莫慌。”
“不行,必須解上一番。”季雲舒不淡定了,她不能讓這個人處於這般危險的境地之中,她一定要讓懷卿大師畫些符文化解這場危機。
看着季雲舒堅定的小臉,懷卿嘆了口氣,扳回她的身子抱在懷裡:“我剛纔就從淨一大師那裡過來,淨一大師前去講經了,就算你現在過去也是撲一個空。”
季雲舒好像想到了剛纔的賢王郡主好像真是這麼說的。
“這樣,等我什麼時候去找淨一大師的時候找他給我畫上符文可好?”懷卿拿着一副商量的語氣詢問着季雲舒。
看着季雲舒懷疑的眼神接着說道:“等畫上之後我讓你看看可好?”
季雲舒這才點點頭,她發現,她一遇到這人的事就不淡定了。
揉揉季雲舒的頭髮,懷卿笑着道:“爲了你我也不會讓自己置於危險之中,我知你比我自己更擔心我安危,讓你那般憂心,我於心何忍?”
“我知你有自己的籌謀,我等你主動告訴我的那一日,但是,你一定要保證自己有命親口告訴我。”季雲舒眼中不再是以往的清冷,而是慢慢的堅定,看着懷卿,語氣極爲緩慢但是肯定地說道。
懷卿點頭:“現在確實不是時候讓你知道,等到我想好怎麼告訴你的時候自然毫無保留,只要你知道,我對你一片真心,不會騙你,更不會害你便好。倘若日後,你覺得我的事情和你想象中差距極大,但是要想着接受我,我有我不得已的苦衷,但是你要知道,我是世界上最不願上傷你之人。”
聽到這話,季雲舒想着怎麼這麼嚴重:“你瞞了我什麼?”
懷卿勾脣一笑:“到時候知道不是纔有意思?絕對讓你驚喜。”
“我只盼着是驚喜不是驚嚇。”季雲舒翻個白眼道。居然還賣起了關子!
懷卿默默地不說話,他也沒底,到時候倒是是驚喜還是驚嚇。
季雲舒也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靠着懷卿,享受片刻的安寧。
微風自打開的窗吹了進來,帶着外邊燃香的氣味,有種令人心安的味道。
肚子裡傳來一聲叫,季雲舒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餓了。”
“我也餓了。”季雲舒那句話很是單純,但是懷卿這句話在季雲舒耳邊輕輕吐出的話可就算的上是一語雙關。
季雲舒的臉本來是微紅,現在是“騰”的一下子就紅了,尤其是耳邊傳來的酥癢的感覺更是讓她難耐。
“登徒子!”季雲舒一把推開了懷卿朝着外邊喊道,“文蘭傳膳。”
看着自己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懷抱,懷卿無奈苦笑,這種看的見吃不着的日子,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兒?
有婢女進來將飯呈了上來,對着季雲舒道:“季大小姐,文蘭姑娘出去了。”
季雲舒點頭。
等到呈膳的婢女退下之後,季雲舒才朝着屏風後邊喊:“不是餓了麼?出來吃飯!”
還好這房間裡有一扇屏風,剛纔進來的婢女纔沒有看到自己房中有人,否則自己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懷卿慢悠悠地走出來,一雙眸子掃着桌上的菜:“還真是沐浴齋戒,這清粥小菜真是開胃得緊!”
“我吃慣了這樣的,難不成您懷卿公子吃不下這般食物?”季雲舒夾起一根青菜,一邊吃着一邊問道。
應該是拿醋醃製了的,酸酸甜甜極爲好吃。
“怎麼會,我不挑,顏兒喜歡我就喜歡。”懷卿挨着季雲舒坐下,也拿起了筷子。
季雲舒笑着給身邊的人夾了一根芹菜以示對剛剛那句話的嘉獎。
不料還不等季雲舒將筷子落下,身邊這人一把將碟子拿走,對着季雲舒無奈說道:“我不吃芹菜!”
季雲舒無語,說好的不挑食呢?
只得將芹菜放進了自己的碟子裡面,季雲舒再次夾起一片黃瓜給懷卿,這黃瓜看着極爲鮮嫩,想必吃起來口感極好。
懷卿這次倒是沒有拒絕,季雲舒淺笑着盯着他,等着他的評論。
只是,季雲舒的笑意隨着懷卿筷子的停下而凝固了。
懷卿無奈地放下筷子:“顏兒,我不吃蒜。”
季雲舒瞪眼,不就放了一點點蒜調味麼?
接收到季雲舒的眼神,懷卿一雙鳳目中是罕見的無辜:“我聞不得一點兒蒜味的。”
季雲舒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夾了自己剛剛吃的覺得味道不錯的青菜給了他,這裡面是沒蒜的。
“我不吃醋。”
“不要放蔥。”
“芥末太多了。”
“醬油太重了。”
“菜梗太硬了。”
……
季雲舒“啪”地一下放下了筷子,轉頭瞪着身邊的人,見到這人一臉無辜外帶一點可憐的表情之後一腔怒火就那麼煙消雲散了。
“爺,您想怎麼樣?”季雲舒不知道自己的忍耐力居然可以這麼強。
“如果顏兒覺得我太那什麼的話,我不吃也可以的,不過也就是半夜的時候餓一些罷了,沒關係,我可以忍的,我連住房頂都可以忍更何況……”懷卿說着,長長的睫毛垂下,頰邊一縷青絲給他的臉上投下了一縷暗影,一雙如玉的手握着袖口,握緊再鬆開,如此反覆。
看到他這副樣子,季雲舒是什麼火氣都發不出來了,只得溫聲軟語道:“你且等着,我做來給你吃。”
懷卿只是點點頭,並沒有擡頭。
季雲舒擡步走了出去,揉了揉太陽穴,真是不知道,她從哪弄來這麼一位爺?
等到聽不見季雲舒的腳步,懷卿幽幽地擡起頭,看着面前得飯菜,露出一抹風花雪月的笑容,哪裡有半分的可憐與悽楚?
慢慢拿起筷子,夾起剛纔季雲舒吃得很帶勁兒的青菜吃了起來,幾口之後,剛纔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這醋的味道,好像也沒有那麼差。
站起身,捋了捋剛剛被自己故意抓皺的袖擺,推門右轉走了出去。
記得不錯的話,她剛纔好像是從這邊走的吧?
西苑極大,還好季雲舒的主院是一個獨立的院子,懷卿沒有廢多大力便找到了再廚房裡面忙碌的季雲舒。
廚房裡並沒有人,季雲舒自己找出了一些青菜,打算給懷卿熬些菜粥。
想到那人,季雲舒眉梢脣角全是溫軟的笑意,怎麼就和個孩子一般?
懷卿懶懶地靠在門口,看着季雲舒有條不紊地架鍋放米,洗菜切菜,一切做起來都十分得心應手。
顯然不是他以往見到的那些大家閨秀可以比的。
祁門之人,果然自理能力很強。
怕菜梗硬,季雲舒放到開水裡面過了好幾遍才切了丁放到粥裡面,又掃上調味品,慢慢地熬着。
忽然想到了什麼,季雲舒轉身朝着外邊走去,便看到了在門框上靠着的人。
“你來做什麼?”廚房是這人來的地方?
“看你。”如此直言不諱季雲舒也是醉了。
“那好,你看着火,別焦了。”季雲舒點點頭對着懷卿吩咐道。
懷卿也不問季雲舒要去哪裡,很受用地走到了鍋前邊盯着火候。
季雲舒獎勵了懷卿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
她記得西苑外邊不遠處有一間屋子是慶光寺存放藥材的地方,進去之後,季雲舒直接挑了一些藥材。
懷卿看着季雲舒手裡的東西:“藥膳?”
季雲舒點頭:“昨天不是將你打傷了麼?自然要給你調理一下身子。”
懷卿想着那點子傷他運功調理一番早就好了,不過樂於享受季雲舒的照顧也便同意了。
“當歸、川穹、人蔘?”懷卿看和季雲舒一種一種地清理藥材,慢慢把名字說出口。
季雲舒點頭,這些都是極爲常見的藥材,有補氣活血之功,況且她基本不懂藥理,只能拿這些常見的來用用。
“顏兒可知道這些藥材除了補氣活血還有其它作用?”懷卿忽然一變眉梢挑起,換了一副笑臉問着季雲舒。
本來季雲舒是不知道的,但是看到他這副神情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於是很輕易地便想到了那一方面。
“我還知道這些藥材可以修好你壞掉的腦子。”季雲舒很不客氣地說道。
怎麼以前就沒發現這人這麼不正經呢?
“有顏兒在,就算是腦子壞了也沒什麼,反正顏兒會照顧我一輩子。”懷卿極爲肯定地說道。
季雲舒默然,不和這人說話了,她沒他那麼沒臉沒皮,自然說不過他。
懷卿也佔了口頭便宜,自然也見好就收,幫助季雲舒攪着粥,咕嘟咕嘟的粥聲伴隨着散發出來的清香氣息,讓人胃口大開。
季雲舒特意找的砂鍋,也沒有往碗裡乘,直接放到托盤裡端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濃稠的粥裡混着片片綠葉,色澤極爲好看,很是符合兩人對晚膳的要求。
“顏兒手藝果真不錯!”懷卿一邊品嚐着季雲舒給乘的粥,一邊不吝讚美。
粥濃稠順滑,似乎每一粒米都滲進了菜葉的清香和藥材的味道。藥材經過處理已經沒有了往常的那種藥腥氣,如普通的食物一般。
季雲舒很受用地收下了懷卿的讚美,她對自己的手藝一向很有信心,雖然什麼山珍海味她做不來,但是這種清粥小菜她還是真有一手的。
看着面前靜靜吃粥的女子,在想到剛纔那個爲自己洗手作羹湯的身影,懷卿心裡一軟,眉眼溫柔。
兩人食慾都很好,慢慢地將一鍋粥吃完,季雲舒喚人把東西端了下去。
“可是還記得你昨日去的後山沁池?”懷卿問着正揉着肚子的季雲舒。
沁池?季雲舒想到了那個通體碧綠的池子,沁池,果真符合那一池沁人心脾的水!
見到季雲舒點頭,懷卿接着說道:“據說沁池晚間蓮花開放比百日更甚,白鶴也多在晚間出現,可是想去觀上一觀?”
季雲舒想着昨日見到的畫面,也是極美,如果滿池荷花盛開,白鶴嬉戲其中,她真是無法想象該是多美的一番景色。
“去!”
幾乎是季雲舒話落的一瞬間,懷卿便攬起了季雲舒的腰,直接從窗口略過朝着後山飛去。
本來還想自己吃完運動一下,現在季雲舒也只能打消了這個念頭,任由身邊這人抱着朝後山飛去。
夜風有些冷,懷卿伸出一隻袖子擋在了季雲舒面前,爲她遮去迎面而來的清風。
季雲舒擡頭,看着身邊這人堅毅的下頜與棱角分明的臉,想着上天怎麼會造就出這麼完美的人,還讓她遇見?
感受到季雲舒的眼神,懷卿低頭:“是不是覺得本公子很好看?”
季雲舒誠實地點頭:“確實好看。”
懷卿忍不住低頭啄了一下季雲舒的菱脣:“反正只有你能看見。”
季雲舒還沒有回過神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就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過去。
碧綠的池水在夜間似乎是發出了幽幽綠光一般,就像是一塊極綠的翡翠,上面上開着朵朵蓮花,極爲妖豔,開得極爲蓬勃,每一朵蓮花都要將自己得蓮心呈出來一般。最爲驚訝的是花中的只只白鶴,雪白的顏色在這一片粉綠之間極爲顯眼,鶴頂的一片片紅色似乎也是綻放了光彩。
現在並不是盛夏,蓮花居然可以開得這般妖豔,實在是讓人驚訝。
看着季雲舒驚喜的眼神,懷卿就知道她是極爲喜歡的。
一降落到岸邊,季雲舒就迫不急待地彎下腰,素手撥水,直到水淺淺流動她才意識到,沒有凝固成翡翠,可是湖水就如靜止了一半,實在是太美!
輕點足尖,季雲舒朝着湖心飛掠而去,就是昨天的位置,現在的荷花,比昨天盛開了不知多了幾倍。
花中的幾隻白鶴並沒有因爲季雲舒的突然加入而驚慌離開,而是有的依舊在蓮葉上小憩,有的索性圍繞着季雲舒嬉戲起來。
季雲舒特別喜歡這種有靈性的東西,於是也素衣流轉,旋轉着,與白鶴們嬉戲着,玩的極爲盡興。
“你來玩嗎?”季雲舒轉頭看着岸邊的懷卿,巧笑嫣然地問道。
“莫敢不從。”懷卿笑着答了一句,直接飛身掠來。
季雲舒摘下一朵荷花,用內力化成片片粉碎,朝着懷卿撒去,就如漫天花雨一般。
懷卿挑眉,片片看起來柔軟無力的花瓣都含了雷霆萬鈞之勢朝着他打來,於是運功將花瓣中的內力化解,重新將花瓣朝着季雲舒撒去,季雲舒抽出身上的挽紗運功劃開,花瓣在兩人之間蔓延,沒有一片落入水中。
“我……沒有看錯吧,那人是公子嗎?”旁邊樹林裡,一個勁裝男子看着兩個嬉戲的身影,有些結巴地問道。
“你的目力很好。”回話的男子倒是淡定得多,似乎對這件事情已經見怪不怪。
“原莫,平時都是你跟在公子身邊,公子平時不是這樣吧?”第一個問話的男子再次出聲問道,似乎是極爲不敢置信。
“只有在這個時候公子纔是這般。”原莫聲音平淡無波,斜睨着身邊的男子,“原滄,你是不是很閒?”閒到在這裡對公子的事情問東問西?
被稱作原滄的男子摸摸鼻子:“得了吧,就是今日捉這幾隻白鶴就要了我的老命了,這麼有靈性的東西最是難弄了。”
想起今天下午他爲了這幾隻白鶴奔波勞累,想想就是淚。
“得了吧。”原莫冷哼一聲。最辛苦的是他好不好?一下午用內力將這滿池的荷花都催開,天知道花了他多少內力?
想着想着,原莫看着主子的眼神帶了幾分哀怨。
看着原莫仍然有些蒼白的臉色,原滄知道自己還算好的,於是心滿意足地閉了嘴。
懷卿倒是不知道自己在屬下心中已經成了一個爲博美人一笑而不顧屬下死活的“暴君”形象,兀自十分開心地和佳人玩耍着。
“摘幾個蓮蓬回去,明天給你做蓮羮。”季雲舒親清冷的聲音和這景色極爲相應,就如沁池裡面潺潺的流水空谷傳響。
“好。”懷卿點頭,季雲舒便見到一抹青影如蛟龍一般極速行進,雖是腳踏荷葉,但是所過之處荷葉荷花沒有雨一絲動搖。
忽然懷卿使力,一條水龍朝着季雲舒打開,季雲舒轉身躲避,但是仍然被水龍打溼了半個衣襟,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懷卿已經捧着幾個蓮蓬笑意融融地看着他。
雖說衣襟被打溼有些清冷,但是看着那一抹笑意,季雲舒覺得自己的心底都被暖意包圍了。
看着自己身上的輕紗全被打溼狼狽地貼在身上,面前那人卻是一襲浮光錦風華無雙,季雲舒怎麼看怎麼不平衡,於是也輕紗運力,無數條水龍朝着懷卿打去,密密麻麻如天羅地網一般。
兩人就着水又是一通嬉戲,等到兩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全身溼漉。
懷卿抱着季雲舒飛身而起,落到岸上,低頭溫聲問道:“可是玩得過癮?”
季雲舒閉目抒了口氣,緩緩開口:“觀翠葉香荷,賞點點碧波。戲紅頂白鶴,幸青裳非陌。”
懷卿挑眉,接口道:“憶一朝相識,苦兩年相思。喜今載情定,樂素衣屬卿。”
如果說季雲舒的“青衣非陌”是對識得懷卿的欣喜與慶幸,那麼懷卿的“素衣屬卿”便是對季雲舒無比的珍視與極強的佔有慾。
“該回去了。”季雲舒盯着懷卿看了半晌,吐出這麼一句。
懷卿低頭看着懷中曼妙的身姿,眸光閃了閃:“好。”
說罷橫抱起季雲舒,朝着西苑飛身而去。
西苑還是季雲舒離開時的那般,窗戶依舊沒有管,懷卿熟門熟路地帶着季雲舒從窗戶躍進,朝着牀上走去。
“別,我還沒沐浴。”季雲舒忽然掙扎着要從懷卿懷中下來。
懷卿點點頭,看着屏風後邊:“有水?”
季雲舒點頭。
懷卿很逝去地將季雲舒放下,季雲舒拿着衣服朝着屏風後邊走去。
果然是有一桶水,只不過已經涼透,季雲舒用那內力溫熱,便進去洗了進來,雖然知道懷卿君子應該不會進來,但是季雲舒還是緊張了幾分。
懷卿坐在外邊,聽着後面傳來的“嘩啦嘩啦”的水聲,心裡有些煩躁,於是坐在榻上,運功入定,摒棄外界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季雲舒拖着溼噠噠的頭髮走了出來,便看到了一動不動打坐的懷卿。
季雲舒坐到了鏡子前邊,拿起梳子細細地梳着頭髮。
不過只梳了一下,手中的梳子便被接了過去,季雲舒從鏡子裡看到了懷卿溫柔的眉眼。
季雲舒把玩着桌子上放着的絲帶,不停地將它打結再解開,如此數次:“你得房間我已經找人收拾好了,在……”
“我要住你這間。”
季雲舒手中的絲帶,斷了。
“我要和你住一間。”似乎是怕季雲舒沒有聽明白,懷卿又強調了一遍。
季雲舒自然聽到了,只是不敢擡頭,不敢看那雙含着太多感情的鳳眸。
他們……昨天才交心,今天就住一起,是不是太快了點?
“我們已經相識兩年了,比那些還沒有見過面就大婚洞房的人實在是慢太多了,我們得加快一點速度了。”
聽着這人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季雲舒真的是要一口血噴出來了,住一間房間……就是加快速度麼?
“你準不準?”懷卿忽然俯下身,在季雲舒耳邊輕聲問道,溫熱的呼吸噴在季雲舒耳邊,有些酥癢難耐。
季雲舒那個“不”字到了嘴邊就成了“好”。
“乖!”懷卿滿意地笑了一聲,揉了揉季雲舒已經烘乾的頭髮,十分滿意地說道。
季雲舒覺得自己實在是不爭氣得很,但是……就是沒辦法。
“我去睡覺,你去沐浴。”季雲舒站起身,推開懷卿,當先朝着牀上走去,只是她不知道她臉上的紅霞在潔白中衣的映襯下已經十分明顯,被身後的人盡收眼底。
“我來的時候已經洗過了。”懷卿保持着依舊在鏡子前邊站着的姿勢說道,成功看到季雲舒上牀的身影僵了一下。
真是的,對與他的話用這麼敏感麼?
“那你隨便。”季雲舒直接爬到了牀的最裡邊,躺下,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懷卿轉身,走到一邊的衣架上,不慌不忙地脫下外衫,解開腰帶……
溫吞的動作真是看得季雲舒一愣一愣的,真是醉了,不過就是睡一張牀而已,至於這麼緊張嗎?季雲舒心裡暗暗爲自己打着氣。
懷卿轉身,潔白的中衣更加襯得他面如冠玉,季雲舒的心也隨着那人慢慢走近的腳步逐漸加速。
挑開牀幃,拖鞋上牀,拽過蜷縮成一團的季雲舒,一串動作做得行雲流水。
直到季雲舒到了某人的懷裡才後知後覺。
懷卿將季雲舒圈到自己懷裡,輕聲說道:“睡吧。”
季雲舒當真是一點兒睏意都沒有,於是找了個話題和懷卿聊天:“今天我見到賢王二公子了。”
“嗯?”懷卿吐出一個極爲蠱惑人心的單音節詞。
季雲舒吞吞口水:“今日在前院發生的事情想必你知道了。”
“嗯。”
“付二公子去了,在針對賢王妃的時候順便爲我解了圍。”
“你爲什麼不認爲他是特意前去爲你解圍?”懷卿忽然挑眉,脣邊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得了吧,怎麼會,賢王府沒一個待見我的,估計着付二公子對我也沒什麼好感。”季雲舒撇撇嘴說道。
她救人家兩次人家都不領情,別提什麼特意去救她了,她可沒那位賢王世子那麼自我感覺良好。
“你覺得付二公子如何?”看到季雲舒的小表情,懷卿有些想笑。
“大智若愚。”季雲舒給出了很中肯的評價。
懷卿挑眉,顯然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
“今日付二公子的一席話在我看來可不像是不學無術之人能說的,字字珠璣,鞭辟入裡,將賢王妃和賢王郡主說的啞口無言,真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
“那你肯定覺得付二公子不如傳言一般?”
季雲舒點頭:“我倒是覺得世人對賢王府的人的傳言有趣得緊,兩位公子沒有一個是屬實的,我倒是對賢王府生了幾分興趣。”
看着懷卿一下子黑了的臉色,季雲舒趕緊說好話:“不是那種感興趣,你知道的,賢王世子那種人我倒是真真沒有什麼興趣……”
“我知道。”懷卿盯着季雲舒看了片刻,笑着說道,“既然覺得有意思,不如去玩玩,好好攪合攪合那賢王府。”
季雲舒倒是沒有想到懷卿會這麼說,有些驚訝:“賢王府深水泥潭,攪出事兒來怎麼辦?”
“儘管去攪,攪出事兒來爺給你撐着。”
“你撐得住?”看着面前得人一副傲然自得的樣子,季雲舒笑着打趣。
“你在懷疑本公子的能力?”懷卿不幹了,轉過頭盯着季雲舒,一雙鳳目一眨不眨。
季雲舒眨眨水眸,垂下頭:“沒有。”
看着季雲舒乖乖的樣子,懷卿樂了,揉着季雲舒的長髮:“想做什麼儘管去做,我知道你有本事,但是出了事躲在男人身後也不算什麼壞事不是?我不給你撐着,我給誰撐着?”
這話當真是勝過世間千言萬語,季雲舒歡喜地點頭:“正好看看賢王世子有幾分本事收拾我攪合的亂攤子,要是連自己府內都搞不定,真真是白傳了那麼長時間的名聲。”
懷卿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但是對季雲舒內心的話極爲認同。
“睡吧,困了。”季雲舒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嘟囔着說道。
“嗯。”懷卿答應了一聲,將季雲舒的身子又摟的緊了幾分。
季雲舒聽着耳邊有力的心跳聲,清麗的面容逐漸燒了起來,還好低着頭面前這人看不見,和男人同牀共枕,真是……
本來以爲一夜無眠,但是這一夜季雲舒當真睡得極爲安穩。
懷卿也是如此,溫香軟玉在懷,覺得整個人都暖了起來,雖說以前不能算是冰枕冷裘,但是畢竟和一具軟軟的身子在自己身邊差的太多。
第二天季雲舒睜開眼,便裝入一雙幽深的鳳目之中,沒有絲毫的迷濛和混沌,而是整片眼底都是黑色繾綣的濃濃柔情。
“早。”懷卿開口,聲音清潤,沒有絲毫暗啞,看來是醒來已久。
早?季雲舒看着外邊陽光透過簾幕照射進來,斑斑駁駁地照在屋內的地面上,投下滿室的光亮,這時辰怎麼看都不早啊。
“現在剛過巳時,不是很晚。”懷卿善意地解答道。
這對於一般卯時就起牀練功的季雲舒實在是有些破天荒。
“起來。”季雲舒坐起身,轉身拉着懷卿。
忽然感到胸前傳來絲絲涼意,季雲舒低頭,便看到自己中衣的前襟拉下來一大片,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
感受到一束火辣辣的視線,季雲舒不看也知道是哪裡傳來的,於是強壯鎮定地將中衣拉起來,下了地。
看着窗戶前邊的額軟榻上有一疊青衣,季雲舒問着懷卿:“你的衣服送來了,你還不起來?”
懷卿靠在牀頭沒有打算動,只是說道:“你不好奇我的衣服是什麼時候送過來的?”
“你本事大了去了,這算什麼稀奇。”
懷卿聽到這話樂了,誰也喜歡被誇本事大不是?
看着那人沒有動身子,季雲舒也不理會,徑自打開箱子找自己的衣服。
“穿那件青色的。”季雲舒拿出了一件素色羅裙正打算穿上,聽身後有聲音傳來。
季雲舒看着櫃子,只有幾件素白的廣袖羅裙,沒有所謂的青色。
“軟榻上。”
季雲舒轉頭,便看到軟榻上的一疊衣服很多,原來是兩件。
走過去,季雲舒拿起來看,是流雲錦製成的羅裙,外邊還罩着白色的輕紗,袖口和裙襬都以銀線勾勒着水仙花紋,看起來極爲淡雅。白色的挽紗更是比一般的還要長上幾分,倘若挽在臂上有風吹來之時,該是何等的美豔。
白來的衣服不要白不要,季雲舒放下了手中的素色衣裙,拿起那件青色的羅裙便套了起來。
想不到竟然極爲合身,季雲舒想着這人是怎麼知道自己衣服尺寸的?
“來,服飾爺更衣。”懷卿在牀上坐起身子,極爲大爺地說道。
看得季雲舒極爲好笑,捧起衣服:“好,爺,女婢伺候您。”
看着季雲舒巧笑倩兮的小臉,懷卿的眼皮難得地跳了跳。
季雲舒倒是沒有幹什麼過分的,很是熟練地將袍子,外衫,腰帶一件一件地給懷卿打理好,淨面自後親自給他梳了頭插上那隻白玉簪。
白玉簪拿在手裡的時候極爲綿軟,看來質地比季雲舒想象中還要好上幾分。
“華珍閣不是給了你一套玉珊珠的首飾?怎麼不見你帶?”懷卿看着季雲舒拿絲帶盤起的頭髮問道。
“你知華珍閣送我首飾?”季雲舒有些出乎意料。
“那當然,你可知,華珍閣閣主……”懷卿忽然停了下來。
“如何?”季雲舒有些心急,這人怎麼關鍵時刻不說話了?
“是我表妹。”懷卿成功地看到了季雲舒僵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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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有幾個小小的伏筆~
乃們能不能纔出來,華珍閣的閣主是誰?我前文有過提示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