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流雲仙子果真不容小覷,尤其是掌中的一座寶塔,光芒閃耀,轉動間帶起悠揚的聲響,陣陣魅惑之力使得臺下觀戰的弟子都不禁心神動搖,竟然是一件運用音律攻擊,攻守兼備的異寶!而這流雲仙子雖然以流雲爲名,然而一身真元屬性卻是極爲罕見的土屬性,深沉內斂威勢隱而不發,但運轉間卻是讓人覺得難以阻擋。
天地五行,金木水火土,土爲萬物之母,衆生之源,自有其獨特的一面。在衆多修仙者中,最爲罕見的就是這土屬性的修仙者了。后土屬性極難修煉,畢竟這土屬靈物大多是可以培育其他靈寶的材料,極爲的搶手,然而這土屬真元若真的修煉至大乘境界,簡直有逆反先天之功效,翻手爲雲覆手雨,生死只在一念間。
眼前的流雲仙子顯然已經深得土屬功法精髓,整個人身上威勢隱而不發,站在那裡宛若一個普通人,唯有與其作爲對手,才能覺察出這秀美的女子是何等的可怕。隨着流雲仙子纖纖玉手在那十八層的寶塔之上,彈奏出一曲美妙的仙樂,這場精彩異常的爭鬥也就落下了帷幕。錦衣男子面色如土,由始至終,這流雲仙子便質疑一條飄帶禦敵,以一座玲瓏寶塔攻擊,並未施展其他的法寶神通,便輕而易舉的將其擊敗,這對心高氣傲的他,的確是個不小的打擊。
流雲仙子站立臺上,陣陣寒風掠起那飄飛的絲帶,手持玲瓏寶塔的她簡直宛若天上下凡的仙女一般,美豔不可逼視。眼角掃過觀戰高臺上,虛行空那儒雅的臉龐,她的眼底立時閃現一抹火熱的神色,但是旋即便被其生生壓下,沒有一個人察覺。慢慢的掃視着臺下觀戰的弟子,流雲仙子饒有興味的望向了人羣中的甘平,秀氣的眉毛微微一挑,紅脣邊帶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月涼如水,山峰蕭瑟。即便如何繁華喧鬧的地方,終有消寂的時刻,這歸遠山雖然高度不比那孤仞山,但是峰頂卻也在飄渺雲霧間。故此夜晚也頗爲的冰寒,山邊一處斷崖之上,一道略顯瘦削的身影,一身白衣正迎着天邊一輪圓月,當風而立,衣帶飄飄彷彿要乘風歸去。明月,古鬆,人影,衣帶當風,登時呈現出以副仙家畫卷。
當然,若是沒有那竄來跳去的火紅身影,說不定會更加的有韻味。那道調皮的身影上躥下跳,爪子中掐着一個晶瑩剔透的青皮葫蘆,不時的啜上一口,顯然得意暢快之極。
這些日子以來,因爲擂臺比鬥,不允許靈寵加入,故此火兒也就無所事事,在馬玲兒幾個女孩的寵愛下益發的腦滿腸肥了起來。甘平見到火兒這幅癡肥的樣子頗爲的無奈,索性趁着無事,帶火兒出來轉一轉,讓這個小東西舒活下筋骨,不然的話,這小東西說不定真的把自己當做豬了。
讓甘平無語的是,在這歸遠山的山峰之下,竟然也有着一羣猴子,雖然並非鐵臂靈猿那麼神駿,不過常年經受靈氣的滋潤也都開了些神智。於是乎,一場慘案便再次的發生,在火兒的棒子威嚇下,這些靈猴自然沒能保住他們釀造了多年的猴兒酒,全都便宜了火兒這小機靈鬼。
望着火兒上竄下蹦,得意異常的身影,甘平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小東西越來越難管了,在以無垠子莫斂鋒爲首的這些長輩縱容嬌慣下,簡直成了活脫脫的一個小土匪。原本不過是小偷小摸,眼下竟然成了打家劫舍。這讓甘平有些頭痛,這也使得甘平有了種身爲父母對於子女不爭氣的那種無奈。
哂然一笑,甘平不禁暗笑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看來無垠子師尊說的對,自己還真是想的過多啊。結連煉化數位高手元神的甘平,早已經沒有了少年人那飛揚跳脫的脾性,但是卻也少了那麼一股衝勁,這也正是無垠子和莫斂鋒擔憂的。雖然那甘平道心如鐵,勇猛堅強,然而心性這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眼下甘平這幅老成持重的樣子,卻是違背了這個年紀應有的心態,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這樣的擔憂甘平也明白,然而自他從那水府仙宮中出來之後,便已經極少動怒,或許是閱歷的增長,或許是心經的蛻變,哪怕面對極爲厭惡的敵人,甘平也只是滿腔殺意,卻根本沒有半點的憤怒之感。既然厭惡,那索性將其擊殺便是,甘平發覺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對於他人的性命,竟然已經是極爲的漠視,生死一念之間,莫非這就是修仙者實力遠超常人帶來的優越感麼?
長長嘆了口氣,揚起修長的脖子,甘平望向了天上的月亮。月華如水,灑落在他身上,這使得他略微紛亂的心境稍稍平靜了了下來。月名太陰,恆古長存,在那混沌初開之時便已經存在,靜靜的停留在夜空之上,也不知道閱盡了多少種族的榮辱興衰,看慣了多少人魔妖獸的生死別離,若是它有靈智的話,又會是有什麼樣的想法呢?會不會同自己一般,面對着自己而迷茫?
望着那明亮的月色,甘平的眼睛慢慢的閉上,剎那間彷彿悟通了什麼一般,全身的氣息爲之一變,剎那間彷彿消失在了天地間,整個人與那山峰雲霧,化爲了一體,即便是無怒真人這等高手來,想要憑藉神念搜尋甘平都不可能,因爲這一刻,他就是那山峰,就是那雲霧,就是那恆古長存的太陰星。
陰陽變幻水火交融,甘平竟然在這歸遠山之上,剎那悟道,領悟了恆古長存的真諦。以甘平的火靈之體,他所領悟的定然是至陽至剛的心得,雖然對敵之時剛猛無儔,但是卻要知道剛不可久,雖然同碧柔情等人合籍雙修,一身真元已經到了陽極陰生的地步,然而這心性領悟卻依舊沒有什麼變化。
加之煉化參悟了幾大高手的元神碎片,無論是玄冥子,還是火龍,乃至敖行烈,都是桀驁不馴殺人如麻的主。個個都是逆天而行,不理天心的存在,故此纔會遭受了劫難,身死道消,一生的領悟成全了甘平。然而這元神中俄意念和領悟卻也使得甘平心性大變,再也沒了先前溫潤如水的性子。動則侵略如火,靜則溫潤如水,這纔是心性到了一定境界的表現。
若是按着這個路線走下去,甘平若想要證就元神境界,可以說是遙遙無期。畢竟別人的道路並不是自己的,無論玄冥子還是敖行烈,都是是性格爆裂桀驁的主,根本無法領悟潤澤萬物包容天地的心性。然而眼下甘平一身真元強橫倒是強了,神念也是遠超同階修士,但是缺少的是對自身的感悟,而並非是別人的感悟。
煉化參悟元神雖好,但是那畢竟是別人的道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緣法,這般靠着捷徑修煉上來的修爲極爲不穩定,故此甘平纔會殺機越來越重,幾乎到了難以控制的地步。若非他還有一絲理智的話,早在那擂臺之上,便一掌將那宗天揚拍成飛灰了賬,先天兜率寂滅真炎之下,怎會留有活口?
這一段時間以來,甘平自然也發覺了自身的異常,只是心性這東西,飄渺虛幻,難以捉摸。雖然發現了端倪俺,甘平卻找不出自身的問題來,日思夜想之下,這修爲也遇到了桎梏,已經有許久沒有精進了。其實按理來說,甘平在水府仙宮中煉化了敖行烈的元神龍珠,那敖行烈在上古之時就是大名鼎鼎,一身修爲更是驚天動地。哪怕是困在那仙宮中千萬年,卻也不至於只有那麼一點威力。
原因無他,甘平心性桎梏罷了,已經紊亂的心性,能夠將修爲提升到這一步已經殊爲不易,若是再強行提升,雖然甘平有着化血神刀心魔不生,然而也會經脈錯亂爆體而亡。而這萬宗歸元大會卻正是時候,在甘平遇到瓶頸的這個時候召開,使得甘平不會一味的強行突破,免去了爆體而亡的危險。而在比鬥之餘,甘平自然也就有着大把的時間思慮自身的問題,故此纔會有這一夜的領悟。
隨着甘平進入了那玄之又玄的境界,一旁的火兒也登時停住了身子,疑惑的望向了甘平,眼中露出迷茫之色。與甘平心神相連,神魂共通的它自然知道自己的主人正在起着一種奇異的變化。撓了撓腦袋,頭腦中甘平傳來的意念愈發的玄奧,這小東西順手將爪子中的葫蘆一拋,一聲尖叫撲到了一旁的一棵樹上,旋即氣息消沉,同甘平一般融入了整個天地。
空蕩蕩的懸崖邊,只留下一隻小巧的青皮葫蘆在不停的旋轉搖擺,發出嘩嘩的水聲,那誘人的酒香隨風四散,引得下面叢林中數只猴子探頭探腦,卻不敢靠近。而這時,一道曼妙窈窕的女子卻突然出現在了懸崖邊,疑惑的四下張望,滿臉的不解之色,正是那流雲仙子。
“方纔遠遠就察覺到了這甘平站在崖邊,爲何剛一到這裡便失去了他的蹤影?莫非我搞錯了?”微微蹙眉,嬌媚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之色,伸手拾起了地上滴溜溜轉個不停的青皮葫蘆放在週中不停的把玩着。“我倒不信你能從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見,肯定還在這裡,我倒要看看,你能藏到什麼時候。”擺弄着掌中的小葫蘆,流雲仙子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