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八大胡同的天鷹總部自從被林鈺破門而入,大鬧一場後,現在是戒備森嚴,不但門前站了挎刀帶劍的四名大漢,門樓上高高的崗樓也是站了兩名強壯的大漢,六個人十二隻眼睛鷹隼般地掃視着大街,將整個街面的街況盡收眼底,真是連一隻蒼蠅想要飛進來,也要看這六人願不願意。
站在崗樓上的丁鋒是天鷹堡武堂的一名香主,自從武堂堂主歐陽愷莫名其妙地死後,武堂的勢力在天鷹堡中大幅度的萎縮,以前一直高高在上的武堂衆人現在也不得不委屈地來把守大門了。
雖然已是過了最爲炎熱的季節,但俗話所說的二十四個秋老虎卻仍是大發着淫威,灼熱的陽光將地面燒得火熱,雖然是站在崗樓裡,比下面幾個暴露在陽光下的同伴強多了,但丁鋒卻仍是汗流浹背,那灼熱的溫度仍是透過崗樓的屋頂泄漏進來。
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將滿臉的汗擦去,手剛剛放下來,丁鋒的眼睛卻直子,就這一轉眼的功夫,剛剛還空空如也的大門前已是多了一個雲鬢高挽,臉如冰霜的女子,一看到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丁鋒立時感到一陣寒氣自心頭泛了起來,剛剛還覺得灼熱的陽光立時便不那麼厲害了,這個女人和前幾天來大鬧一場的林鈺是一路的,丁鋒立時在心裡泛起了這個念頭,多年在江湖上廝殺的直角告訴他,這是一個她絕對惹不起的角色,一反身,手已捉住了報警的鐘槌,便待敲響警鐘。就在此時,門前的幾個同伴似乎同時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嗆啷幾聲,刀劍已是出鞘,幾人向前圍了過去。
丁鋒回眼望去,陡地手腳一片冰涼,那個女子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盯着他,嘴角竟然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那是一抹不屑的笑容,丁鋒的心裡馬上下出了判斷,她根本就不在乎我報不報警,手中的鐘槌揚起,整個胳膊卻是被什麼拉住了一般,遲遲敲不下去,一雙眼睛盯在那女子身上,竟然是收不回目光,丁鋒直感到背脊上的冷汗一層層地冒了出來。
門前的幾個同伴刀鋒揚起,從四個方向上衝了上去,那映着陽光的刀鋒一時間讓丁鋒的眼前盡是金色的光芒,丁鋒想大聲制止同伴們的送死行爲,但嘴裡卻是發不出一絲的聲音,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們衝了上去,發光的刀鋒劈將下去,然後他們的身體猛地向外倒飛出來,在空中時整個身體已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白光,然後重重地跌下地來,發出清脆的聲音,陽光直直地照射在他們的發光的身體上,竟然幻成了七彩的顏色,然後一縷縷的水氣從他們的身上冒出來,在空中被蒸騰得一無所有。丁鋒痛苦地看着幾個同伴那青紫的臉,在這灼熱的天氣中,他們竟然被活活的凍死了。
方未水腳下毫不停留,一步一步向那硃紅色的大門走去,她的身前,一層淡淡的波痕向前擴展,堅實的紅木大門剛剛被換上還沒有幾天,就又在方未水恐怖的力量面前,裂開,粉碎,消融,當方未水緩緩地越過門檻時,剛纔還好好的大門已是無影無蹤了。
直到方未水走到門樓下,從丁鋒的眼睛中消失,丁鋒這才如夢方醒,靜靜地躺在街上的同伴的屍體告訴他這不是一個惡夢,而是真正的有敵來襲。猛地轉過頭去,那高高揚起的鐘槌重重地敲了下去,噹噹的警鐘聲馬上在寬廣的院落中迴響起來,一羣羣忙亂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看着一羣羣的天鷹堡衆自各個方向上涌來,將自己團團地圍在正中,方未水停下了腳步,一雙美麗的眼睛徑直閉了起來,她在等待着,等待着值得自己重視的對手出來,天鷹堡的大天龍手享譽江湖,想必還是有幾個拿得出手的高手的。
數百名天鷹堡衆看着眼前這個美麗動人,但卻冷若冰霜的女子,一個個只覺得一陣陣的寒氣自心頭泛起,鋼刀雖然高高揚起,卻沒有一個人敢邁出這第一步。
後院中的歐陽天這幾天一直左眼皮跳個不停,俗語說右眼跳財,左眼跳災,只怕不是一個什麼好兆頭,前幾天與林鈺的一場大戰讓他見識到了真正的寂滅心經的威力,心中不由更是對林鈺的師父方未水戒懼不已,徒弟已是如此,師父更是可想而知了。
前院那震人心肺的鐘聲告訴他,又有強敵來襲了,聽那報警的鐘聲,雜亂而無章法,輕重不一,顯是敲鐘的人心情極度紊亂,纔會如此失去常態,今天當值的丁鋒歐陽天是知道的,那也算是江湖上的一把好手了能將他震駭成這個樣子,可見來人非同一般,和坐在一邊的銀瓶對視一眼,二人都是臉有憂色,兩人緩緩地站起來,同時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向門外走去。
崗樓上的丁鋒將警鐘一陣狂敲,聽到刺耳的鐘聲在院子中響起,心頭鬆了一口氣,手一鬆,鍾槌已是脫手掉在地上,人如同虛脫一般委頓在地,半晌這才慢慢地爬了起來,擡眼向院子中敲去,那個神秘的女人仍是紋絲不動地站在衆人之中,那微微高揚起的頭顱彷彿在告訴他此人對衆人的不屑,丁鋒的冷汗自額頭上涔涔而下,咬咬牙,一個轉身,自前方一躍而下,跳到街面上的他再也沒有回頭,一溜煙地向外跑去,天鷹完了,這個人是江湖上讓人聞聲色變的方未水,猛地想起此人的丁鋒決定三十六計走爲上了。他還不想死得這早。
方未水猛地睜開眼睛,銳利的目光看向林廳門口,就在她睜開眼睛的一瞬,歐陽天偉岸的身影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中,緊隨着他的是幫中此時唯一倖存的供奉銀瓶。
衆人看到堡主出現,頓時都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剛剛的對峙雖然沒有一人出手,但這個神秘的女人給他們的心理壓力卻如同讓他們彷彿大戰一場般,個個都有脫力的感覺,人羣散開一條通道,讓他們的主心骨走了進來。
歐陽天一步步地走向方未水,內心沉重之極,每走一步,對方給予他的壓力就彷彿大了許多,似乎眼前有一層極大的阻力在阻撓着他前進,地面上,一層清晰的腳印展現在了衆人的眼前,銀瓶臉爭鄭重之極,銳利的長劍已是出鞘,如影隨形的跟着堡主,劍上光茫閃爍,隱隱發出嘶嘶聲,他每前進一步,都不得不稍微的停一小會兒,然後又邁步向前,心裡的震駭實是無以復加,眼前的這個女人竟彷彿對空間的阻隔視若無睹,雖然中間隔着一個歐陽天,但卻同樣的將壓力加諸到了他的身上。
看着兩人一步步走到自己身前一丈遠的地方,方未水微微地點點,似乎對兩人的表現還算滿意。歐陽天猛地身軀一晃,剛剛還如山的壓力竟然在一瞬間又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彷彿對面此人從沒出手過一樣。
“方未水?”歐陽天的聲音乾澀不已。從對手內力的特點上,他已是發現了此人的內力與林鈺如出一轍,只不過比林鈺強多了。
“不錯,尚值得我來此一趟!”方未水點點頭,渾沒將對面這兩個名震江湖的人放在眼中,“久聞天鷹堡的大天龍手乃江湖一絕,可惜我還從未見識過,今日正好見識見識!”
歐陽天道:“我天鷹堡與方仙子從未有過過節,爲何今日來挑天鷹堡的樑子?”一向強橫之極的歐陽天說出這種話來,不諦是向對方服軟了,周圍的天鷹堡衆臉上不由都是變色。
方未水簡單地道:“雲飛揚,我要雲飛揚去辦一件事,但你不死,他卻是走不了,所以我只好來替他解決這個問題!”
歐陽天一陣苦笑,情知今日已是不免一戰,否則自己就只有當場服輸一途,但如此一來,天鷹堡在江湖上將再不會有立錐之地,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只怕也不會瞑目。心中不由暗暗後悔自己在北方好好的呆着豈不是好,何苦來沾這趟渾水,現在終於將自己逼上了絕途,世事可真是難料了,幾年前自己風光無比地駕臨上洛,但想不到今日卻落到這一地步。
緩緩地向周圍的衆人道:“今日我與方仙子一戰,與你們無關,銀瓶,你帶着衆人返回北方,從此不要再踏進南方一步,你們走吧!”
銀瓶一動不動,長劍上閃爍着淡淡的光華,大聲道:“堡主,此言差矣,我天鷹堡豈有如此臨陣脫逃之人,大夥盡力一戰,未必便沒有獲勝的機會。”
方未水雙眼向天,冷笑不語。
歐陽天環顧四周,看着他的部下,雖然一個個臉有懼色,但卻沒有後退一步,臉上不由露出欣慰之色,豪氣頓生,大聲道:“好,今日大家就放手一戰,是生是死,各安天命吧!”
深深地提了一口氣,全身上下募地放出耀眼的金光,雙手一搓,雙手之間頓是發出金鐵之聲。看着對方如此威勢,方未水不由又是點點頭,“好,想不到你竟然也達到了馭力的最高境界,這樣最好,否則你我一戰就太沒意思了,卻讓我來看看大天龍手到底威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