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鈞先神情略帶惆悵,一旁的古云笙立刻握着他的手,柔聲安慰:
“黎哥別這麼說,阿淵必然是沒有收到消息,否則不可能不來看我們。”
古看山及其徒弟樊鎮雄也是笑安慰道:
“笙兒說的是,他現在乃是至聖天師,國之神柱,若是真來到這造成的鬨動難以想象,你這婚禮反而不好辦了。”
“黎叔,我師父說的是,天師畢竟是非一般的人物,真來了這裡咱們還不知道該怎麼招待。”
黎鈞先也不是矯情之人,笑了笑道:
“說的也是,便先如此吧,待到日後有機會,我們親自去天京拜訪他就是。”
說話之間,成百上千的賓客陸陸續續到場。
畢竟是黃昏之戀,兩人的成婚並沒有搞太過複雜的儀式,只是等到賓客們全部入場落座之後,由武行泰斗武義仙親自作爲證婚人登上禮臺,笑着宣佈:
“各位親朋,諸位來賓,黎鈞先黎園主乃至聖天師之親朋,今日是他大喜之日,老朽有幸作爲證婚人,見證這兩位喜事。
多年前神州鉅變,金津動盪,黎園主攜徒幫助金津百姓平定局勢,厥功甚偉。亂世之中,兩位伉儷便顧念不忘,如今改天換地,氣象一新,正是花堂結綵披錦繡,歡天喜地笙歌奏,今日設宴邀親友,舉觴稱賀贊佳偶!”
武泰斗在臺上說着,席間有人竊竊私語:
“都傳言說這位黎園主乃是至聖天師之親友,這到底是真的假的?”
“應當是真的吧,畢竟天師可是從金津走出,武泰斗與其關係極佳,連他都認可不會有問題。”
“那這麼說來天師會不會也來到場祝賀?”
“這,這應該不會吧,天師神龍見首不見尾,怎會出現在這俗世婚禮之上?能派天師府的弟子前來慶賀就大不了。”
“說的也是.”
很快,武義仙將祝詞說完,黎鈞先和身穿金紅嫁衣的古云笙攜手走上臺前,面向賓客一禮,而兩人正要行交拜之禮時,席間千百賓客突然發出譁然之音:
“看,那是什麼!?”
臺上臺下,衆人皆是紛紛擡頭。
旋即便看到頭頂陡然間有金燦燦的天花亂墜,飄散滿了整個博戲園的上空;
同時清越的長吟和鳴叫之中,純粹由仙光凝成的一龍一鳳自光雨之中凝聚成形,然後攜絢爛光輝降落而下,圍繞這黎鈞先和古云笙兩人盤旋飛舞,襯托的兩人宛如神仙眷侶一般。
最終,一龍一鳳光影融入兩人身軀,無論是黎鈞先還是古云笙頓時感覺到一股靈動、充滿生機奇異力量充滿全身,讓兩人精神齊齊一震。
如此神異景象,頓時令得全城賓客震撼無語,而黎鈞先則是一下明白了什麼,目光激動的看向天空:“可是天師來了?”
旋即,一陣輕輕腳步聲傳來。
便見一個衣着樸素、平平無奇的身影不知何時在大門外出現,就這麼步步走來,拱手而笑:
“黎師父,我來晚了。”
“你和雲姨彼此顧念多年,今日終於修成正果,我衷心爲你們感到高興,今日特來祝賀。”
正是陸淵。
嘩啦!
偌大新國,幾乎家家都有仙人畫像供奉,所以在場人沒有人不認識陸淵,全部電打一般的從位置上站起,震驚且無比崇敬的紛紛行禮:
“我等拜見至聖天師——!”
陸淵目光環顧,衣袖輕揮,一陣輕風吹過:“諸位不用多禮,今日乃我昔日長輩大喜之日,勿要喧賓奪主。”
黎鈞先、古云笙兩人也是激動不已:
“能來就好,能來就好”
“阿淵,你能到場我們兩個就再無遺憾了。”
陸淵微微一笑,雙手奉上一個禮盒,道:
“黎師父,此番前來略備薄禮,此乃我煉製的丹藥,一盒乃定顏還丹,可使容顏不老,風華長保;另一盒則爲益氣延年丹,服之可補益元氣、增長些許壽命,我以此禮祝二位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好好好”
想都不用想,陸淵所贈之物絕非凡物,黎鈞先激動的將禮盒接過,連聲道:
“快,快坐,不知你要來我都未曾準備,千萬不要嫌.”
“不必了。”
陸淵笑着打斷,目光逐一從同樣一幅激動神情的徐大虎、徐二虎、林興朝、古看山乃至武行武義仙等等等等人身上掠過:
“此番前來,見到昔日的諸位親朋皆好就以足矣,今日乃二位大喜之日,賀禮和心意送到,就不喧賓奪主的打擾了。
我將遊歷天下,也許很長時間都難以再見,黎師父及其他親朋好友若有事可去仙台山找我的弟子陳佔堂,他當會盡力而爲。”
“諸位,後會有期。”
說罷,他向黎鈞先及其餘熟識故人微微拱手致意,旋即身影便化爲一道光虹,頃刻消散於所有人的視線之中,無影無蹤。
凝望着消散於空氣中的光虹,黎鈞先愣了一愣,似乎感覺出什麼一般,喃喃道:
“後會有期.”
宴席過後。
陸淵的現身引起莫大轟動,金津上下由此都確定了黎鈞先的確與其關係匪淺,導致其身份一下躍居到幾乎比武泰斗還高的層次,一應達官貴人都對其尊崇有加。
而陸淵在了卻這一樁事後,也正式開始了自己遊覽天下之旅。
爲了避免被人認出,他以假形之術變換了一番容貌,並且穿着粗布衣裳,背上包裹,如同一個普通旅人一般行走大地之上。
四處遊覽之中,他不僅僅會去那些發展迅速的繁華城市切身處地的感受七情六慾,同時亦會去探索遊覽一些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體悟風雨雷霆,天地自然。
三個月、五個月,半年,一年.
他徹底禁用法術,讓自己完全如同一個凡人一般行走萬里,行走深山之中時就好像原始人一般鑽木取火,編織蓑衣揹簍、攀山越嶺。
火山、沼澤、荒原、大海.他的足跡開始遍佈神州千萬裡疆域,他的頭髮鬍鬚越來越長,衣衫和草鞋越來越破爛,但是心中的那一點點靈光和感悟卻越來越清晰。
直到某一天。
陸淵行至西北沙漠,在親眼觀黃沙萬里,狂風怒號,漫天風沙席捲之時,突然心中萌生一種難以言說的悸動之感。
他福至心靈,毫不遲疑的盤坐於沙漠之中,任由浩浩蕩蕩的風沙將自己頃刻掩埋。
突破煉氣化神,便在此時!
陸淵的去向和經歷並無人得知。議廷勵精圖治之下,整個神州大地依舊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向前發展邁進着。
隨着科學技術和工業的發展,新國從成立之後不過十餘年時間,便迎頭趕上了神羅國的水平,並且已經有趕超的勢頭。
因爲蒸汽改爲火油燃燒爲驅動力,使得蒸汽機逐漸淘汰,效率提升巨大的內燃機成爲主流,並且帶動起一場巨大的變革。
汽車、火車、飛艇、輪船戰艦等等等等,逐步都變成了內燃機驅動,同時電力的利用不斷髮明,推陳出新,什麼電話機、留聲機、乃至電影等等新奇之物也此起彼伏的涌現出來。
至於軍工方面更不用說,什麼多管重機槍、迫擊炮、鋼鐵戰車、重型炸彈等等等新國都能自主製造,基本已經達到了世界頂尖的水平。
只是陸淵的威懾之下,全世界範圍找不出一個敢於招惹新國的國家,所以這些厲害的武器幾乎沒有用武之地,時常讓新國軍方上上下下引以爲憾。
這一天。
北冰洋上。
一艘造型奇異、足有萬噸之巨的破冰船行駛在海面之上,所過之處大片大片飄在海面上的冰層、冰山被碾壓撞碎,飛濺起無數冰霧。
這是新國工業躍進之後,上都製造局根據陳佔堂要求所建的新式遠洋破冰探索船。
甲板之上,陳佔堂負手而立,目光悠遠的望着極北之地中心的方向,在他身後侍立着兩個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女,也是驚奇的眺望着不遠處茫茫無際的冰原:
“大師兄,我們要登陸的就是那片冰原麼?”
陳佔堂看兩人一眼,無奈道:
“不是我們,是隻有我。我所要去的地方起碼在冰原深處數千裡,那裡零下數十上百度,你們兩個到現在只煉出了幾縷真炁,跟着進去只會半路凍死。”
兩個男女和陳佔堂關係顯然很好,不由的咋舌道:
“我的乖乖,居然還要這麼遠。”
“大師兄,你每年都要來這裡一次,是天師他交代你的任務嗎?極北之地最深處到底有什麼?”
陳佔堂撇了兩人一眼:
“你們現在修爲太低還不到知道的時候,什麼時候你們能煉出三十縷真炁,我就告訴你們。”
兩個年輕男女頓時苦着臉:
“三十縷真炁?那得修行到什麼時候去啊,再給我們三年恐怕都不行!”
“大師兄,我們可沒有你這般的驚才豔豔、天資縱橫,這導引術修行起來未免也太艱難了些,真不知道天師他到底是如何創造出來的。”
陳佔堂笑而不語。
陸淵自帶他在極北之地佈下大陣之後已經消失了三年有餘,期間仙台山所有資質優異的道童們都是由他親自教導的。
不過這些孩童資質雖然不差,但是在這麼一個天地絕靈的世界中修行導引術也極度艱難,哪怕依靠道宮源源不斷的各類資源,這些弟子們最好的也不過是煉出八九縷真炁,依舊還算是在煉精化氣的門檻徘徊。
這主要的原因,還是沒有陸淵允許之下,這些弟子們只習得了導引之術,沒有服食乃至修行丹藥的配合再怎麼天資縱橫也快不起來。
就像陳佔堂自己,三年過去他再度煉出了七十餘縷的真炁,但這其中大多數都是煉化陸淵所留的【餌石丹】所練成,單單依靠【服食】起碼還要砍半。
各種念頭轉動之中。
破冰船也緩緩靠了岸。
“你們兩個老老實實待在船上不要亂跑,多則八九日、短則三五日,我就會回來。”
陳佔堂背上了一個不小的包裹,旋即手掐印訣,整個人駕馭寒冷冰風騰空而起,飛向冰原深處。
甲板上,兩個年輕弟子無比豔羨的望着他遠去的背影:
“御風飛天,一日千里萬里,這纔是神仙中人。”
“別說天師他老人家,什麼時候咱們也能像大師兄這樣就好了”
自然不知道兩個隨行師弟師妹的豔羨。
陳佔堂離開破冰船後,便一路向着冰原最深處、陸淵所佈置的大衍補天陣飛去。
因爲陸淵行走天下之前有交代,他須得每年過來勘察一番,確定補天大陣的運轉沒有問題。
加上這一次,他已經是第三次來此,所以輕車熟路的向着既定方向一路急速飛馳。
當然,他一百餘縷法力着實有限,飛上一個時辰就得停下來打坐調息好一陣,然後繼續飛行趕路。
是以數千裡之遙的路程,他斷斷續續飛了差不多有近三天的時間,才終於遙遙望見了前方天地之間,那一片片絢爛的光嵐。
來到光嵐之前。
陳佔堂目光掃視,這裡人跡罕至,四十九杆陣旗佈下的大衍補天陣一如往常的吸引天地星辰之力,同時激盪着混混沌沌、神異之極的力量,正在不斷影響着陣法之中的光嵐。
而經過反反覆覆的辨別確認之後,陳佔堂清楚的發現大陣中心本有兩道徹底破碎的光嵐,現在竟然已經連接在了一起,顯然是大陣的修復卓有成效!
“咦?”
陳佔堂頗爲意外:
“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這兩道光嵐還毫不相干,這才一年的時間居然就連成一片了”
“照這樣的看的話,如果所有光嵐重新凝合到一起,是否就代步通天之梯徹底修復了?”
凝望着光怪陸離又充滿危險之感的光嵐,他眼神之中露出複雜又帶有些許忌憚的神情來。
他算是爲數不多瞭解上古辛秘之人,知道這通天之梯的破碎就是爲了徹底斷絕煉氣士的降臨通道,雖然此舉導致靈機斷絕,天地環境大變,但是此方世界衆生卻也徹底翻身做主,再不會被上古煉氣士肆意奴役、凌虐。
而若是通天之梯修復成功,最終會發生什麼,又對現在的世界會造成怎樣的影響,他着實有些擔憂。
“一百年的時間.希望師尊他能有一個萬全之法吧”
確定大衍補天陣沒有問題,陳佔堂長嘆一聲,旋即轉身離去,打道回府。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穿越冰原回到破冰船上,並且啓程返回後沒有幾日。
大衍補天陣中,位於中心地帶的某一片光嵐陡然微震一下,旋即一股若有如無的靈機從其中流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