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血煞體內的陰煞之力和元神之力不斷噴泄,虛無內壁之中忽然開始變得翻江倒海,震動不斷。
河六四本想趕盡殺絕,卻發現周圍的景象猛地一變!
這虛無內壁之中,突然好似星空滿布,靜謐暗藍。
腳下江海翻涌,頭上星羅棋佈,一切都顯得虛像縹緲,似幻似真。
周圍的一切眨眼間變得安靜無比,一絲聲響都沒有了。
在這一片浩瀚之中,河六四好像看到了一個虛無的人影,身軀由海水所成,表面星光四溢。
血煞被天王破幻劍擊中,渾身血肉潰爛,可仍舊在不斷地掙扎着。只不過河六四聽不到它的嘶吼,也感受不到任何的震動和風聲。
河六四看了看血煞,又看了看那麼個神秘的人影,好奇之下便走了過去。
眼前這個神秘的水人,身形和自己差不多,隨着河六四越走越近,水人的面目外形也越來越清晰。
走近幾步,口鼻五官出現了,再走近幾步,衣着面貌開始出現顏色。
直到河六四走到這個人面前,才驚愕的發現,這竟然是另一個自己!
看着眼前一模一樣,活靈活現的自己,河六四滿臉的震驚。
可這另一個自己始終緊閉雙眼,佇立在原地,像是在假寐一般。
河六四忍不住擡起手,想要摸一摸眼前的自己。
然而手指還沒等碰到另一個自己,炁刃那嘶啞的聲音突然出現。
“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山還比一山高!”
河六四驚喜的擡起頭,對着星空叫道:“炁祖!”
炁刃嘶啞的笑了笑,繼續說道:“我原本只是教了你兩手元術,助你對付血煞。然而你卻將元術與天罡功法,甚至是花族功法通匯貫通,真是天縱奇才!說,你到底是什麼人?如何拜入天罡教?”
河六四一陣摸不着頭腦,撓着頭說道:“我只是宿海縣一介漁民,大日聖佛教殘害百姓,我亦身受其苦!恰好那時遇到了師兄,非說我是什麼星宿轉世,我便與他上了崑崙山,後來拜天師歸厄子真人爲師,這纔有了今天!”
“星宿轉世!”炁刃喃喃說道,而後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果然!哈哈哈哈!來!把你的手放在自己的分身上!”
“我的分身?”河六四大吃一驚,瞪大了雙眼望向另一個自己。
炁刃笑着說道:“你不是一直在想,爲何血煞能夠利用本尊的神通,分出分身來對付你嗎?其實只要進入這虛無內壁,所看到的都是這個場景!只是血煞先行進來,喚起浸染我多年的血氣,令我狂躁不已,內壁也變成了修羅地獄!這分身之術,其實只要用手觸碰分身,便能明白其中的奧妙,你試試吧!”
河六四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然後回頭望向了血煞,惡狠狠的說道:“先誅滅了這隻孽畜再說!”
“既悲!”炁刃忽然出聲叫住了河六四,“你現在,恐已無力誅滅它了!”
河六四一愣,自己方纔明明打的血煞毫無招架之力,怎麼可能會無力誅滅它呢?
可是隨即,炁刃便發出了極爲嘲弄的笑容,面目也重新出現在河六四面前。
炁刃說道:“你以爲方纔大顯神威的,是你?”
河六四疑惑:“不然呢?”
炁刃聞言,狂妄的笑了起來。
河六四猛然一驚,說道:“難道方纔炁祖是躲在我體內?”
炁刃大笑着說道:“這內壁是我元神休養生息之地,一花一木皆是我的元神!你讓我躲避起來保存靈體,我便隨着流入你體內的元神之力,躲了進去!將本尊這無上精純的神力,借給你!不然就憑你這剛剛可以出竅的元神,能打敗一隻妖魔?哈哈哈哈哈哈!”
河六四聽的目瞪口呆,他方纔還猶自爲炁刃對自己的擔憂感動不已,此時想來,還真是自己自作多情。
河六四不禁暗想:“這個老東西!”
炁刃忽地面色一冷,喝斥道:“大膽!”
河六四被罵的一縮脖子,自己在這虛無內壁當中,任何思緒都逃不過炁刃的眼皮子,自己想什麼他都是知道的。
炁刃看着河六四的樣子,哼笑了一聲,說道:“不過算你小子還有些孝心,本尊就不跟你計較了。去吧!領悟分身之道!”
河六四撇了撇嘴,方纔這炁刃還對自己和顏悅色,自己剛剛爲他解除危機,他當即便換了一副嘴臉,頗有些卸磨殺驢的樣子。
不過炁刃畢竟是華陽子親手所鑄,是代表陰陽五行之中,陰字的神兵,有些脾氣也情有可原。
走到另一個自己身前,河六四忍不住又看了看血煞。
天王破幻劍的劍氣已經耗盡,血煞身受重傷,倒地不起,卻還在苦苦掙扎着。
河六四看着它,卻聽不到任何聲響,感受不到一絲血煞氣息,就好像血煞與自己身處在兩個世界裡一般。
深吸了一口氣,河六四轉過身來,將手輕輕的放在了另一個自己的額頭上。
忽然,河六四隻覺得自己眉心一痛,劇烈的痛楚傳遍全身,疼得他直接單膝跪倒,顫抖不止。
而與此同時,正跪坐在河六四身體旁邊的雲歌,猛然間看到炁刃旁邊一陣幻象涌動,一個活生生的河六四出現在她眼前。
方纔,雲歌和三十幾只血煞打的難解難分,縱使雲歌實力高絕,也已經出現了疲憊之色。
可是突然,三十幾只血煞忽然灰飛煙滅,憑空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雲歌不明所以,卻也不想搞清楚其中的原因。
河六四如今已經沒有了任何生氣,雲歌難過的跪坐在他身旁,想着四哥哥對自己的好,雲歌忍不住想要哭出聲來。
然而眼淚剛剛在眼眶中打轉,河六四的分身便出現在了雲歌面前。
雲歌呆呆的望了望河六四的分身,又看了看身邊死氣沉沉的河六四,一臉糊塗。
而河六四的分身出現在密室當中,先是一愣,隨即臉上涌現一陣狂喜。
隨後,他見到雲歌眼中的淚花,心中一陣感動,急忙說道:“雲歌不怕,四哥哥沒事兒!”
雲歌來回看着一死一生兩個河六四,結結巴巴的不知說些什麼好:“可是!這,你,這...”
河六四柔和的一笑,走到雲歌身旁蹲下來,說道:“四哥哥的魂魄進了那把刀當中,所以才倒在這兒!你放心,四哥哥已經領會了分身之道,現在你看見的就是我的分身!很快我就會出來的!”
雲歌傻乎乎的點了點頭,也不知是懂了沒有,引得河六四會心發笑。
忽然,雲歌似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問道:“那你也能分出好幾十個分身嗎?”
河六四一撇嘴,想了想之後說道:“能!不過太疼了!”
看着河六四那心有餘悸的樣子,雲歌忍不住問道:“疼?”
河六四一笑,解釋道:“這分身之術,其實就是將元神和魂魄撕裂,形成一個新的自己!你現在看我活靈活現的,其實我只是一具擁有神智,擁有實體的幻想罷了!所謂撕裂元神魂魄,並不是將三魂七魄分開,而是從每一魂,每一魄當中,分裂出一絲來,然後組成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元神和三魂七魄。如此一來,我便有了分身!想要分出更多的分身,就要撕裂出更多的元神和魂魄,當然疼啊!”
雲歌徹底被說糊塗了,不過還是問道:“那你既然是魂魄,爲什麼還有實體啊?”
河六四解釋道:“這便是炁祖的神通了!”
雲歌又是一愣:“炁祖?”
“哦!就是那把刀!”河六四指向了一旁的炁刃。
雲歌聽的雲裡霧裡,小小的腦瓜當中一片漿糊,搖了搖頭說道:“不管了!只要四哥哥活着就好!”
說罷,一頭撲進了河六四的壞裡。
河六四寵溺的摸了摸雲歌的腦袋,又看了看自己的本體,心中一陣感慨。
忽然,密室外風起雲涌,一團團的陰風從通道涌進了密室當中,吹的河六四與雲歌甚至都睜開眼。
一片呼嘯當中,河六四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閒庭信步走了進來。
一身黑袍,身子挺拔,面容俊朗無比,最顯眼的,便是那一頭的藍髮。
在看清了來人的面貌之後,河六四怒髮衝冠,大吼道:“是你!!”
來人隨手一揮,陰風散去,而後擡起眉毛問道:“你認識我?”
河六四怒問道:“藍護法!我師兄在哪兒?!”
來人正是藍護法,見河六四像是有深仇大恨一般望着自己,藍護法先是看了看河六四的裝束,又看了看躺在地上一模一樣的河六四本體。
藍護法冷冷的問道:“你是天罡教門人?”
河六四緊緊的握着拳頭,咬着說道:“正是!”
藍護法又問道:“已經學會了分身之道?”
河六四怒喝道:“少廢話!我師兄在哪兒?!”
自從查清了孫既直是如何失蹤的之後,河六四每天每夜都在想手刃這個仇人,如今仇人近在眼前,河六四再也壓制不住滿腔的怒火,直接暴起撲向了藍護法。
然而河六四還沒等撲到近前,藍護法只是瞪了他一眼,河六四猛然覺得腹部鑽心的一疼,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打在了上面,河六四直接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向了密室石壁,摔在了地上。
雲歌見狀,站了起來。
於此同時,虛無內壁中的河六四,正半跪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雙眼瞳孔大大的睜開,像是受了極大的痛苦。
炁刃巨大的臉龐飄浮在河六四旁邊,說道:“撕裂元神魂魄之痛,難爲常人所能忍,你初次分身,已經很好了!”
河六四聲音帶着顫抖說道:“可是,可是這也太疼了!”
炁刃呵呵的笑了起來,然後忽然眉頭一皺,說道:“定息,神動,勾天地!”
河六四虛弱的問道:“這樣能緩我之痛嗎?”
炁刃十分凝重的說道:“別廢話,照做!”
河六四無奈,只得盤膝坐好,定下心神,緩緩將神識散出,果然感受到了分身的氣息。河六四隨即心念一動,那一縷被撕裂出去的元神魂魄,瞬間被收了回來。
隨着分身中的魂魄歸來,河六四笑着說道:“炁祖,原來撕裂出去的元神和魂魄,還能收回來,真是...”
話還沒說完,河六四便楞在原地。
一幅幅畫面在腦海中閃過,有云歌,有自己,還有藍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