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半吊子們”的軍隊

聯邦浮空艦隊的主力,在脫離了聯邦空域的實際控制範圍之後,便開始緩緩地下降,有上百艘戰艦和運輸船組成的龐大艦隊,僅僅是這個簡單的下沉運動便花費不少時間。當它們降落到離開地面不到3000米的高度上,當無盡的天空雲海已經在頭頂的時候,已經是6月11日的時候了。艦隊上瞭望員甚至已經看到納摩亞山脈的南段最後的支脈,以及腳下那大片大片的鬱郁沉沉,寧謐而深邃的綠色,覆蓋着大地,也覆蓋着羣山。

這是在上古被譽爲永綠之地,現在卻被稱呼爲幽暗密林的地帶,是精靈族的發源地,也是這個大陸上面積最爲廣袤的森林。

遠處的羣山之後,便是艦隊此行的目的地——黑漫城了,如果要通過地面抵達哪裡,人就必須要從遠處的一條被稱爲鐵巖峽谷的天然通道。當然雖說是峽谷,但其實那裡的地形非常適合人畜穿行,兩側的山嶺和石壁確實看上去非常的險峻,但中間卻天然地形成了一道極爲寬敞的通道。最寬敞的地方甚至可以密密麻麻地容納一個萬人集會,最狹窄的地方也能讓讓百騎奔跑飛馳而過。

沿着鐵巖峽谷中的古代馳道穿過納摩亞山南脈的羣山峻嶺,再向着北方走上一段時日,就會進入大陸北方最肥沃的五大湖區了。上古時代,獸人便是通過鐵巖峽谷的天然通路大舉南下,侵略溫暖的南方土地的。於是乎,南方的人類小國家,在梵雅精靈和鐵巖矮人的支持下,便在鐵巖峽谷相對地勢比較狹窄和險要的中段修建了赫赫有名的鐵拳要塞,於此來抵禦來自北方的獸人軍隊。

鐵拳要塞確實在建成將近一千年的時間裡起到了應有的作用。可後來的事情我們也知道了。啓明戰爭中,這座“凡人”修建的堅城直面着真神的威能。在災厄之王的地獄之火下,整個要塞和其中的七萬大軍化作灰燼。鐵巖矮人的王家全部戰死斷脈。殘餘的矮人也只能離開這片傷心地,投靠了其餘山脈中的親戚部族中。於是乎。有資格角逐爐堡公王之位的矮人七王裔的傳承,在那以後也永遠地少了一家。

又是一千多年過去了,鐵巖峽谷中只剩下了當年的殘垣斷壁。

當然,對於高高在上雄踞天空俯瞰大地的聯邦來說,地面上發生的事情彷彿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故事,地面的軍事要衝和地理天險,對於他們也沒有任何意義。納摩亞山脈即便再怎麼險峻,大不了就從天空上越過去便是了。還能成爲大軍前進的阻礙不成?

當然,在這個離地面不過3000米的高度,確實已經低過了遠處羣山中不少的高峰了。之所以會選擇這樣的高度,是爲了能夠看清地面的情形,省得敵人能大搖大擺地就在自己船底下得瑟,同時艦隊主力也處在了一個絕對安全的位置上。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某些傳奇級的施法者或傳奇級魔獸能夠使用的戰略級咒文,還沒有哪種攻擊能夠自己從地面打到3000米的高空上來呢。

可是,上述兩種強大的存在,全世界又有幾個呢?

所以。整個艦隊下到士兵,上到司令部的大人物們,心態都算是很輕鬆的。在他們的預估中。真正的戰鬥,應該是艦隊抵達黑漫城區域纔會發生的。當然,就算是到了那個時候也不值得緊張,那可是賺軍功刷人頭的大好時候了。

至少,大多數的奧法門閥世家出生的公子哥們就是這麼想的。

“諸君的這段時間上交司令部的提案,我已經知曉了。”

在聯邦唯一的一艘特級戰列艦,納西比亞號的那裝修得金碧輝煌,與其說是軍隊會議室倒不如說是宮廷宴會廳的會議室中,聯邦軍隊部門中的制服組的第一人。今年已經75歲高齡的謝爾曼?康拉德元帥端坐於長長的會議桌的首位上,說了這樣的一句話。他的語速顯得有些緩慢。在一些人看來或許是威嚴的一種表現,但同樣也可以看做是溫和缺乏魄力的表現。

似乎在場確實也有人是這麼認爲的。當下便有一個三十四五歲上下,帶着少將軍銜和三星魔法紋章的軍官半直起了身,急切地問道:“那麼,閣下是怎麼認爲的?可以批准我們提案嗎?”

“騷安勿躁,里爾沃克少將。”即便是面對部下近乎於失態和武力的舉動,老元帥也依舊沒有任何一點會動怒的態度:“我理解諸君的心情,但我也希望諸位能夠明白,在目前的局勢下,只要維持我們的行駛高度,按部就班穩紮穩打地向黑漫城進發,就一定會立於不敗之地。所以,沒必要節外生枝。”

這話聽起來就像是一個做小買賣只求小富即安一切都要謹慎再謹慎的小商人的臺詞,唯獨不像一位聯邦元帥。便是坐在元帥身後的小桌子上做記錄的美少女軍官都不由得多看了老人兩眼,而在場不少掛着將星和校官軍階的人更是紛紛地露出了不岔的表情。

理論上,作爲聯邦現役軍銜最高的長官(拉瑟爾不是軍人,而是文官編制),謝爾曼?康拉德元帥也絕對不可能是個混日子的酒囊飯袋。

他雖然也是魔法世家出生,但康拉德家族在出了一個聯邦元帥之前,只是一個地方級的小貴族家庭,絕非維蘭巴特或丹迪萊恩這樣的權傾朝野的頂級豪門世家。另外,作爲一個施法者,康拉德元帥的天賦也很一般,僅僅是因爲資歷和軍功,在55歲那年獲得了4星的徽章。

出生普通,也絕非天才實力者,能夠爬到今時今日的地位,那就就應該說明,他在軍人這個領域應該是很優秀的。

至少,元帥那光彩奪目的履歷是可以證明這一點的。

他有過統領聯邦和盟*隊進行大型陸上攻堅戰的經驗,也有過指揮戰艦和艦隊以少勝多擊敗優勢敵人的赫赫戰功,算得上是目前聯邦最負盛名的宿將了。

當然。康拉德元帥最後一次上戰場是在25年前,之後他就調回了國內,連續擔任首都衛戍長官。軍務部作戰部長,禁衛艦隊司令長官。一直到最後的海軍元帥。以聯邦相對來說比較穩定得局勢,的確也輪不到一位老將還需要親自衝鋒陷陣的。於是乎,這位聯邦老將就這樣在首都的明亮寬敞的辦公室和燈火酒綠的上流社會應酬中渡過了四分之一個世紀的時間。

老元帥本來已經確定在今年之後退休,回老家養老,但考慮到,除了他之外,似乎也沒人有資格擔任這次遠征的總司令官。於是,在一些好事的國會議員的鼓動之下。75歲的老人不得不再一次披上戰袍,踏上征途。

“可是,閣下,這艘艦隊中有五萬精銳善戰的將士,有1500名強大的法師同僚,還有百艘永不沉沒的空中城堡。即便是面對獸人或亡靈百萬大軍也是佔盡上風,即便是瘟疫之王親來也完全不懼。那麼,僅僅只是‘不敗這地’的戰果,是不是……太謹慎了?”說話的是一個目測還沒到30歲的青年法師,卻已經佩戴者上校軍銜。他在語氣和表情上姑且還是保持了對司令長官起碼的尊敬。不過,只要細品一下其中的內容,卻能夠感受到其中戲謔和譏諷的成分。

只要翻譯一下。內容其實就應該是這樣的:“老傢伙!你丫傻了啊?我們的戰力是壓倒性優勢,打平就相當於輸了,至少得灌上對手七八個球給大家都刷上一堆萌萌噠的數據纔可以吧口胡!”

“是啊?這不就是典型的消極混日子嘛……”一個聲音悄無聲息地道。聲音雖然小,但坐在這個會議室裡的人,不管實力高低也都是施法者或別職業實力者,耳裡遠超常人,自然也都是聽到了的。

室內響起了一陣低沉的鬨笑聲,場面便顯得尷尬了起來,不過這個時候。還沒有等到元帥和別的將軍們發話,正在會議桌後面做筆錄的美少女軍官忽地一下就站了起來。伸出一隻手做出了緊扣的動作,接着揮手凌空一拉。卻只聽見會議的長桌一個角里發出一聲驚慌失措的慘叫。一個人影便彷彿被一股無形的打手抓住,帶離了自己座椅,重重地砸在地上。

“法斯特中校,按照聯邦軍規,身爲軍官擾亂軍議譏笑公堂,當誅!身爲軍官出言不遜侮辱統帥,當誅!”年輕的美少女上尉軍官板着臉,用森冷的口吻道。

會議室中頓時一片譁然。有一些人露出了玩味的神情,有一些人微微蹙眉,但大多數人都手足無措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好好的軍事會議怎麼忽然就開始喊打喊殺了,頓時便陷入慌亂的狀態中。

“這個,這個……在怎麼也沒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吧,摩爾上尉。”一個離開美少女上尉最近的中校軍官走上前幾步,苦着臉糯糯地勸說道。

“軍令如山!豈是而已?”遠征司令部參謀官賽希琉?摩爾海軍上尉依舊面無表情,語氣肅然,常人甚至從她身上感受到了殺氣。

“放了他吧,摩爾上尉,法斯特中校只不過是嘴碎開個玩笑而已,還當不上侮辱統帥的罪責。”老元帥的聲音這才慢悠悠地飄了過來。

“既然是元閣下的命令。”一臉公事公辦鐵面無私的賽希琉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放開了已經被自己的奧術之手掐的快要背過去了的法斯特中校,向元帥行了個禮,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似乎是到了這個時候,會議室中這些心高氣傲的貴族軍官,才終於意識到,這裡是軍隊,自己命運的生殺大權,某種意義上其實是掌握在坐在會議長桌主位上的這個和善的老人手中的。

會議繼續開始,這個時候,軍官們似乎連坐姿都正襟危坐了幾番,總算是人模狗樣地勉強像是職業軍官了。

“諸君的想法的確是兼具了勇氣和智慧的預案。”老元帥用溫和的語氣再次進行了開場白,說着估計是連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話。不過沒辦法,所謂打一棒子就得給一個甜棗,剛纔,棒子已經由賽希琉打過來了,現在也是到了給點甜棗的時候了。所謂的馴猴。不就是得這樣保持耐心,一點一點地去做嗎?

“當然,血氣方剛的勇悍之氣。對於我們這樣一支軍隊是非常重要的。不過作爲軍官,我也希望諸君能夠更加謹慎地考慮問題。”謝爾曼?康拉德溫和地掃視着在場的軍官們。不像是個殺伐決斷的軍事統帥,卻像是小學一二年級那慈祥和藹的老班主任。

“高舉天空的我們,自然在戰力上持壓倒性的優勢,但納摩亞山脈兩側地形太過於複雜,巍峨的羣山和森林中,要隱藏上幾十萬伏兵都是有可能的。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想要取得應有的戰果,最大的急務。是偵查,探明周圍的情況,而非所謂的全面進攻。”

就連敵人在哪裡都不知道全面個哪門子的進攻啊?這麼簡單的道理,居然還要元帥用孜孜教誨的口氣娓娓道出,在場的軍官難不成都是腦殘不成?坐在小桌子上的賽希琉的肩膀微微顫抖了一下,爲了不讓別人看見自己猛翻的白眼,她也是儘量低着頭,好不容易纔忍住了拍案而起的衝動。

“這麼說吧,親愛的賽希琉,千萬不要太高看上位者們的智商。尤其在一個腐朽的政治和軍隊體制上。腦門被夾了的蠢貨佔據國家和軍隊要害部門的情況,實在是多得我都不想數了。所以說,你在首都混體制我也不反對。只不過,當有一天你在重要的工作會議上,發現周圍坐的都是應該重新去接受學前教育的逗逼,也一定要保持淡定。這就是世界的真實啊!”

想起今年一月,陸希和自己告別的時候說的話,賽希琉就忍俊不止,但到底是愉悅的歡笑還是苦澀的訕笑,當真也是冷暖自知了。

“如此一來,還是按照原定計劃。艦隊主力保持3000米的高度,沿着鐵巖峽谷的正上方通過山區。在此期間。翼人斥候和飛空騎兵,將以20人爲一組。對方圓百里的範圍進行初步偵查探索。如果當真可以發現敵人的主力,再臨時調整作戰計劃也不遲。”年老的元帥看了看室內的衆高級軍官們,等了十秒鐘,發現沒有人提出疑問,便點了點頭:“那麼,請諸君各司其職。散會。”

高級軍團們收拾東西離開了會議室,那個剛剛被收拾過的法斯特中校敢怒不敢言地盯了賽希琉好幾眼,最終還是在同伴的拉扯下悻悻地離開了。賽希琉的背景,在軍隊最上層中自然不是什麼秘密,但在一些權貴階級的中層和低層階段卻還是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狀況,正因爲如此,這神秘感卻給她帶來了更大的威懾力。

曾經倒是有人非常惡意地猜測賽希琉是不是“元帥老頭的私生女”或者更過分的“元帥老頭的金絲雀”,但卻被“消息靈通”的同伴拍了拍肩膀,指了指天空,嘆息着說:“比那還厲害。”

到底是怎樣個厲害法?艦隊中的不少刺頭在這段時間可是真真切切地體會過了。這個剛剛年滿二十歲的小姑娘,實力頂得上3星的資深戰鬥法師,遇到危機時殺伐果斷的氣場也彷彿一個身經百戰的老兵,再加上身上還帶着幾件價值連城的魔法裝備。怎麼看都應該是某個門閥貴族下了極大精力培養的繼承人呢。

可是,也沒聽說聯邦有個姓“摩爾”的門閥貴族啊?

賽希琉作爲記錄員,因爲要整理資料,往往是最後一個離開會議室的。不過,今日,當她將所有的資料分文別類的整理好放入檔案的時候,卻發現會議室中竟然還有一人,竟然是謝爾曼?康拉德元帥。

“閣下?”賽希琉趕緊立正。

“稍息吧,賽希琉小姐。”老元帥微笑着道,“以前我就覺得你這個姑娘實在是太嚴肅了,這樣其實很容易把自己搞得神經兮兮的,其實大可不必的。我們雖然是支軍隊,但一直都不是一直嚴肅的軍隊呢。”

“就是太不嚴肅了。”賽希琉在心裡想着。她想起了卡琳的孤兒院裡培養出來的那些年輕人們,心裡不得不承認,聯邦政府每年花那麼多錢蓄養的中央軍隊,比起那幫受過幾年軍事訓練的孤兒還不如……至少在令行禁止嚴謹認真的軍人氣質方面,實在是差得太遠了。

中央軍尚且如此,佔這支遠征軍一半兵力的地方貴族私兵自然也就更不用說了。

“不過。身爲司令官卻如此地缺乏威嚴,居然還要讓部下的決斷來救場,我也真是無能呢。”老元帥用自嘲的口吻道。

如果換做是其他領導這麼說話。做手下就得琢磨一下對方是不是在說什麼“誅心之言”了,是在怪自己越俎代庖還是在諷刺自己亂出風頭。不過。和康拉德元帥相處的這麼一段時間下來,賽希琉倒是知道對方平時的做派,他現在說的一定是真心話。

“不管怎麼說,感謝你。賽希琉小姐。”

“不……閣下,下官作爲參謀部的一員,有義務和職責維持您對軍隊指揮系統,尤其是在軍事會議時的權威性。所以,今天一切都是我的本職工作。當不上您的感謝。”賽希琉正色道。

“老夫倒是從你這裡聽到了非常大的怨氣呢。”老元帥不由得啞然失笑:“明明這麼一個漂亮和善的小姑娘,但外表雖然嚴肅守禮,言語中的攻擊性卻是厲害得很,這到底是跟誰學的呢?”

跟誰學的呢?賽希琉頓時想到了那個熟悉之極卻也已經快有半年沒見的聲音,心中一甜,但隨即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紅着臉埋下了頭去。

以老元帥的閱歷,自然是能看出這麼個年紀能當他孫女的小姑娘的心理活動,笑得更爲促狹,不過卻沒有”乘勝追擊”。他沉吟了一下,接着才道:“今天,這些年輕軍官們的提案。你在之前就已經看到了吧?”

既然是說到了正事,賽希琉僅僅花了不到一秒鐘便從思念男人的懷春少女模式切換到了精英的參謀人員模式中了:“並不是沒有一點可執行性,但是不可預估的危險性太大了。將艦隊化整爲零,以小心編隊的方式全面搜索附近的山脈,的確能增加我們發現敵人主力的機率,但更有可能的是被敵人的優勢兵力所圍殲,被人個個擊破。”

老元帥點了點頭,卻又故意問道:“不過,如果以聯邦戰艦的能力。即便是真正遇到了優勢的兵力,完全可以往高空迅速上浮。哪怕是打不過,跑也應該是跑得掉吧?”

“……元帥。既然亡靈和獸人敢於這樣大規模在黑漫城附近活動挑釁,分明就是在逼迫我國出動主力軍隊來援,而且多少也可以說明,他們已經有了有效,至少是一定的能力對抗我們的浮空戰艦。否則,以上的作法就是絕對的愚行了。”賽希琉道:“我覺得,把敵人想成傻子的人,自己才一定是傻子。”

康拉德元帥認真地看了看賽希琉,木然地點了點頭:“你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都能看出來的事,這支艦隊中絕大多數的高級軍官卻看不出來。這纔是我們這支軍隊最可笑的地方啊!”

聽到此話,賽希琉猶豫了一下,言辭變得更加激烈了一些:“下官個人以爲,提出這個作戰計劃的軍官,根本便是隻想到了個人的功績。至於聯邦艦隊的整體,乃至於黑漫城軍民的安危,他們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對於大多數臨時徵召的門閥世家的私人軍隊,以及他們那些揹着高級軍官軍銜的世家子來說,這本來就不是一場他們應該認真去對待的戰場,而是一次盛大的鍍金武裝郊遊而已。這樣半吊子的驕傲心態,在戰場上恰恰是最容易帶來的災難的。如果,這幫貴族世家子因爲自己的傲慢和愚蠢帶來了不可挽回的後果,到了那個時候,賽希琉小姐……你認爲我們應該何去何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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