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兒,我們完全可以袖手旁觀。大家不是都說好了,咱們的宗旨就是遊戲人生,只有有趣的事情纔會去做,卻不是自找麻煩。放心吧,在這種時候,總有那些特別有責任感,被大多數人稱爲英雄的存在出現,把大壞蛋們的好事給攪黃了。”
“那總有英雄來不及出現的時候呢。那時候該怎麼辦?”
“嗯,那麼大壞蛋就會變成大魔王,我們只要看心情,選擇加入打倒魔王的英雄,逆推英雄的魔王,亦或者袖手旁觀就可以了。反正這麼幾千年下來,我都是這麼幹的。”紅龍道:“結果,莫名其妙大家都只記住了作爲英雄這一方的埃爾亞斯,於是我就成了傭兵界的傳奇。作爲反派的埃爾亞斯明明也有那麼多例子的說,但他們總認爲那是惡黨爲了玷污傳奇之名所做的陰險之事。嘖,可那明明都是本人啊……凡人啊,終究只願意相信他們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作爲個體他們往往聰明得讓深淵煉魔都感到棘手,但作爲羣體,他們卻又如此地愚蠢。”
小女孩眨巴了一下眼睛,很快便將父親話中毫無營養價值的嘴炮無視掉了,注意到最重要的信息點:“也就是說,您一邊收着人家的錢,一邊還把人家的對頭給引來了?哇,真是看錯你了,老爸,虧你還口口聲聲地說什麼傭兵的職業素養之類的……你這傢伙。可真是……真是太特麼會玩了!節操都被你掉光了!”
“到底是什麼給了你,一條紅龍會有節操的錯覺?只有丟掉一切的節操,纔會玩得有趣……不。我的意思是說,當我們父女把東西交給蛛後羅絲的那一刻,合約就完成了。之後無論做什麼,都不影響傭兵的職業道德!”
“胡說八道,傭兵的職業道德還包括,不能同時接受目的相反的任務。在完成一個任務之後,三年之內也不能接受對僱主不利的任務上荒最新章節。這都是寫在涅奧思菲亞傭兵工會手冊上的條例。虧你這傢伙還是工會的創始人呢。”
“我現在已經不是工會成員了,而且當初我創立工會的時候可沒這些規矩。”埃爾亞斯振振有詞地道:“真是的。我是紅龍,本來就是混亂的生物,隨心所欲纔是我的龍生信條。你身爲我的女兒居然會吐槽我,到底是哪頭的啊。造反啊你?”
“紅龍的女兒,又不一定是紅龍。”小女孩撇了撇嘴,一點反省的想法都沒有,還斜着眼睛鄙視地看着自己的父親,就彷彿是在看一隻浮游生物。
被自己的女兒如此的鄙視,紅龍發出了一聲悲哀到近乎於生無可戀的幽然嘆息,還想要再說點什麼,可也就在那一刻,事態再一次發生了改變。
“鮮血!足夠的鮮血!殺戮的鮮血。纔是憎恨與痛苦的養料!”匍匐於地上的蛛後羅絲擡起了自己的半身,向中間那正在釋放着幽暗冷光的光球——神格,伸出了自己的雙手。她的聲音激烈而狂熱。表情虔誠而專注,如同一位信仰堅定的教徒望着自己的偶像從天而降似的:“我已經給了你足夠的鮮血!我也將給你持續不斷的憎恨與痛苦!蘭提里奧的悲鳴和慘叫,便是我虔誠的證明!迴應我的呼喚吧!規則的偉力,在過去,你屬於吾主,而未來。你將屬於我!你也只能是屬於我!”
光球之上交織着明暗相接的輝煌,搖曳閃爍着。如有實質的滂湃魔力甚至已經可以直接影響到物理層面。摩擦着空氣發出了“嗡嗡”的聲音,就彷彿是已經忽然具備了生命,迴應着蛛後羅絲的言語。
到了這個時候,即便是正在逗逼中的紅龍父女也意識到這神格的“來歷”了。
“鮮血?痛苦?殺戮?憎恨?哦呀,竟然是赫拉德里姆的神格嗎?”埃爾亞斯摸着自己的下巴,雙目在第一時間呢閃過了一絲凝重。
“痛苦與憎惡之神的領域嘛……這個瘋女人的運氣還真好。”小女孩翹起嘴巴,衝着天空翻了個白眼,就彷彿在無聲地控訴這不公平的世界和命運。好人沒有好報,惡黨卻總能得償所願,這樣的世界,果然有什麼地方搞錯了。
“蛛後羅絲的確是找到了一個最適合自己的神格。哪怕是在諸神的紀元,強大的神祗如此之多,赫拉德里姆也是最強大的邪神之一,諸神之戰中也更是和拉姆席德、拉格巴爾等並列存在的魔神之王,神力更在帕肯斯和貝拉特梅婭之上。更重要的是,羅絲本來就曾是赫拉德里姆的從神,當然熟悉這種領域的力量,神格融合起來也要輕鬆得多,至少不存在那些動輒便是數十年乃至百年的漫長適應期。”
說道這裡,埃爾亞斯終於如夢初醒地搖了搖頭:“現在我終於明白,羅絲爲什麼一定要誘使卓爾精靈和他們在蘭提里奧開戰了。原本我還以爲這女人有什麼奇計鬼謀之類的,但仔細想想,雙方加起來幾十萬的大軍一旦面對面地展開,那就完全是實力和意志的角逐了,根本沒有什麼玩弄小花招的餘地。現在想一想,其實她根本就不在乎戰爭的勝利,只要在附近製造出足夠的血腥,足夠的憎惡,足夠的痛苦就可以了。只要能讓神格的規則認可她的所作所爲,那麼再死上一百萬人,也不過是必須要支付的籌碼而已。”
“嗯,不得不說,老爸,我更您當了一千年的傭兵。這個瘋女人,是格調最低的一個,雖然她確實僞裝的很高高在上呢。”
“這就是神唷,我的女兒,他們因爲凡人的崇拜而高高在上,自然也異樣地在意凡人的眼光,但同樣也能毫不猶豫地犧牲無數的凡人。在他們居高臨下的俯瞰中。一切都是螻蟻而已。有趣吧?多麼複雜而有趣的生物呢。”埃爾亞斯沉默了一下,接着便露出了狂氣縱橫的邪惡笑容:“呵呵呵呵……一個遠古時代的魔神之王,竟然是通過我的努力而復活的?這是一件多麼有趣的經歷。又是何等偉大的功業啊!看到了嗎?就算是要當反派,也一定要做到這個地步!這就是我,傭兵傳奇埃爾亞斯的自我修養!”
“啊呀,老爸,您三觀的真是讓我歎爲觀止啊!”小女孩一腳揣在紅龍的迎面骨上,玉雪可愛的臉蛋上綻放除了明媚的笑容:“在您這種撫養下,我居然能健康茁壯的長大。變成現在這樣純真善良可愛的美少女,這難道還不是巴哈姆特的保佑嗎?”
魔力的斬擊忽然閃爍出刺眼的白光巫妖酒館。撥開了水霧,撕開了夜幕,同時,也斬裂了空間。僅僅只不過是半米寬。三米多長的空間裂痕,彷彿化作了一個能吞噬一切的大嘴,巨大的引力從裂縫之中傾瀉而出,帶動着周邊的溼潤潮溼泛着血腥味的空氣,形成了狂亂而熾烈的氣流。甚至不僅僅是氣流,即便是那些被祭壇之上的法陣所吸引過來的魔力元素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詭異氣流和引力所牽引着,很快便進入了無序的流動之中。
混亂的魔力潮汐,自然也給整個陣法的運轉帶來了極大的影響。交匯而成的明亮光芒開始褪色。暗淡了下來,最後化作了忽明忽暗的閃爍。無形的震動由祭壇中央開始向四面八方擴散開去,震得周圍的空氣中隱約傳來的“嗡嗡”的顫抖聲。甚至將地面都帶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波動,就彷彿地震似的。
“來了啊……”埃爾亞斯露出了生氣盎然的笑容,饒有興致地盯着那道空間裂縫,說出了十分鐘之前才說過的臺詞。
“什麼來了?哦,難道是您說的那個很有趣的小魔法師?”小女孩則盯着自己的父親,玉雪可愛的小臉上露出了絕不亞於父親的興致勃勃。開始探頭探腦地四處看來看去:“在哪裡在哪裡?”
“……我現在突然希望他最好不要出現,不。最好是已經粉身碎骨形神俱滅了。就算沒死,我也一定要把他弄死。危險一定要剿滅在萌芽期,這是作爲傭兵傳奇的經驗!”
“可很多時候,對萌芽的敵意、打壓、迫害,甚至於追殺,不但不能把危險剿滅,反而會成爲其茁壯成長的養料呢。不作就不會死,你們這些當大反派怎麼老是不明白呢?”
“……夭壽咯,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居然變成這樣了。我說一句她吐槽一句,這樣下去作爲父親的人生意義還有何存啊?巴哈姆特哦,把我可愛的小女兒還給我吧。”紅龍聲嘶力竭,彷彿杜鵑泣血,然而在這個時候卻沒人在乎他,就算是他的寶貝女兒也只是用鄙視而憐憫的目光掃了對方一樣,就彷彿是在觀賞一羣正在賣力表演着三流馬戲的街頭藝人。
確實,這個時候,現場實在是沒有適合耍寶的氣氛。
化作了人形的蛛後羅絲已經站了起來,回過頭來,望着那驟然出現的空間裂痕。她面色平靜,看不見絲毫的波動。可僅僅就是在那裡面無表情地單純着站着,這修長妖嬈,卻又單薄綿軟的身體之上,頓時便彷彿凝固起了讓人無法透過氣來的壓迫感,宛若無形的山嶽,亦或者是無邊無垠無底無相的深淵之海。
不知道何時,蛛後的半卓爾兒子的身影已經再也找不到了。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潛行狀態,正在儘自己一切的努力試圖尋找那個偷襲者的存在。
若尼諾爾揮舞着蟲爪衝到了祭壇之外,仰起了頭顱,張開了口器,發出了高亢的聲音。他這是在向駐紮在山窪中的數萬大軍發出最高級別的警報。
“這麼多人,居然還是讓入侵者偷偷摸摸地潛進來了,廢物,都是一羣廢物!沃爾斯嘉德,這便是你引以爲傲,訓練了數年的強軍嗎?我看都只配去做食材。沃爾斯嘉德,你也是一個廢物!”地穴領主在心中惡狠狠地埋怨着自己那位因爲受了重傷而未到場的兄長。當然。作爲四天王中號稱最冷靜最睿智最有“謀略家”範兒的一位,無論是肚子裡怎麼腹誹爆粗口,面上倒是保持着沉沉默的淡定。
他倒是忘了。外面那些沒有發現入侵者的士兵們既然是廢物,可他和他的母親兄弟竟然被入侵者摸到身邊,還絲毫未察地讓人家完成了咒法,那又算是什麼呢?
“埃爾亞斯大人!麻煩您找出入侵者!”若尼諾爾向一旁的紅龍提出了要求,不過態度倒是顯得挺誠懇的:“我知道這已經超出了契約範圍,所以,我會再額外支付1000枚奧克蘭金幣和100枚各色寶石。”
埃爾亞斯的雙目閃爍了一下。僅僅猶豫了不到半秒鐘就做出了抉擇:“契約成立!我慷慨的僱主先生,你絕不會因爲埃爾亞斯的服務而後悔穿越1862!”
如果他知道您的所作所爲。不但會後悔,而且一定會想方設法地幹掉您的。小女孩用歎爲觀止的目光望着露出營業用笑容的父親,覺得自己長大以後一定不能變成這麼污的大人。
人形的身體後忽然展開了赤紅色的雙翼,狂野而熾熱的光暈在雙翼的骨架和薄膜上流淌着。光點從肉翼的蝠膜上不斷地甩了下來。飄飄灑灑,四處飛揚,就彷彿是下了一場火焰的暴風雪。那些光點向四面八方洶涌而去,給這伸手不見五指,陰冷刺骨的地下世界送去了無窮無盡的光與熱。
赤紅的光點不斷地飄蕩,融合,凝結成了一隻又一隻的火焰之蝶,栩栩如生,翩翩起舞。充盈着危險而致命的美麗。它們的數量越來越多,揮動着翅膀,緩慢地飛行着。雖然這些小傢伙動作顯得非常閒逸悠然,毫無戰鬥中的緊張感,但在不知不覺中,卻已經將視線可及的一切範圍都覆蓋了。
“你已經逃不了了!直接現身吧!”紅龍大笑道:“亦或者,讓我將這裡化作一片火海?”
這樣的威脅只能嚇唬一下小孩子,自然不會有任何的迴應。且不說小女孩往旁邊走開了幾步。似乎像儘量離自己的父親遠一點,便是連站在臺上的若尼諾爾也誇張地抽了抽自己的觸鬚。就如同是觸電了似的。
也就在這時刻,數十隻火焰的蝴蝶就彷彿發現了什麼,嫺靜安逸的翩翩起舞忽然變成了勢若奔雷的撲擊衝鋒,在一瞬間由極慢轉向了極快。它們在短短的一瞬間便交匯在了一起,化作了一團火焰龍捲直衝雲天。
“嘖……居然沒有打中啊!”紅龍似乎是很可惜的撇了撇嘴,這才偏過了頭,緊盯着自己的左側,露出了彷彿大型獵食者在捕獵時的表情,兇相畢露:“在這樣猝不及防的情況下,都還能開一個空間跳躍逃開,小傢伙,你比我想象中還要有趣啊!”
既然都已經被發現了,也就沒必須再藏頭露尾,陸希嘆了一口氣,顯出了自己的身影,他看了看被火焰燻黑了一角的星耀法袍的下襬,心疼地嘆了口氣,這纔回應了一個營業用笑容:“老子明明有神器在手,還都能被你發現,老蜥蜴,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危險啊!”
“無論是什麼樣的神器,只要發動了進攻,就必然會留下痕跡,特別是魔法這種需要調動元素影響自然的攻擊。”紅龍道:“如果你剛剛只是老老實實地看戲,我說不定真的發現不了你。”
陸希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心想反正老子就是出手了,再不出手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他看了看傳奇級的紅龍,又看了看那個正在從臺上慢慢走下來逼近自己的地穴領主四天王之一,以及從自己左側現身的半神卓爾,再加上那個正一言不發立在祭壇中央,彷彿一尊雕像般的蛛後羅絲,陸希不得不表示,自己確實即將要面對此生最兇險的一次圍攻。
嘖,不就是一個被蟲子強推,玩了比人獸還不如的蟲獸的瘋女人嗎?有什麼好得瑟的。陸希特意向蛛後羅絲投了一個不屑一顧的眼神,接着才向那個玉雪可愛的小女孩友好地揮手打了個招呼。要知道,純粹論起顏值,這隻蘿莉龍竟然比自己的卓爾小徒弟阿克迪娜還要強上幾分,而且一看那氣場就是抖s腹黑小大人型的,這種類型其實也是很萌的說。
小女孩歪着頭吃驚地看了看陸希,怔了兩秒鐘,接着才綻開了可愛到讓所有的怪蜀黍都恨不得要犯罪的笑容,也衝着後者揮了揮手。
“這個蘿莉可以算得上是自己人,再不濟也不會對我不利。”陸希從眼角的餘光看了看戰神真眼的全息地圖,眼珠子一轉,忽然伸手指着埃爾亞斯大聲道:“埃爾亞斯,你這個卑鄙的傢伙,我們明明不是都說好了嗎?等幹掉了若尼諾爾和伊摩瑞赫普,破壞了封神儀式,這些祭器我們一人一半的!現在卻突然反水,一定是想要獨吞吧?哼,明明在豐饒號角上刻下空間道標的就是你這個傢伙,現在卻反裝忠,對自己的合作伙伴動手!勞資看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