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滴。
滴。
滴。
滴。
滴——!
自檢完成。
系統平滑地運行着,所有的儀表都很鬆弛,一切看起來都完美無缺。
即使是天馬博士,也會因爲一次普普通通的開機而感到緊張。hud光屏上一切正常,智能人格開始演算……然後他把一枚黑色的芯片插入了接口。
他不知道是否能夠成功。
計算的進程在天馬看來似乎足有一千年之久,他雙手緊握在一起,骨節都有些發白了。被他所感染,連站在一邊的茶水博士也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平衡……被打破了!”
確實如此,數據和程式是不會說謊的
。天馬博士瞪着眼睛看着工作臺上那個小小的身軀,不斷變形的容顏扭曲速度正在減緩,五官重新成型,那是他和茶水都非常熟悉的一張臉,一個小孩的臉……
首先是手指動了一下。
然後是眼睛睜開了。
這個新生的智能緩緩地坐起身來,直愣愣地盯着表情嚴肅的天馬博士與茶水博士。
“呃,爸爸?茶水博士?”
“………”
“……天馬,你成功了!!”
天馬博士顫抖着站了起來,這個陰鶩的中年男人走上前,緊緊抱住了剛剛醒來的機器人孩子。
“不會再離開你了,爸爸再也不離開你了。”
茶水博士忍不住用手帕抹去了自己眼角的淚花。
在阿童木去世後。天馬博士就一直試圖復活他。而有了阿布拉這個前例,天馬立刻抓住了僅有的線索,他重新複製了之前製造高志時使用的完美人格模擬,但是這一次,他用來破壞計算平衡的記憶不再是負面情感,而是阿童木在臨行前專門備份下的自身記憶。
愛與歡笑,同樣可以打破計算的平衡。
與憎恨和悲傷相對。這一次,不會再誕生出畸形的人格。不會再有精神的分裂。天馬和茶水都這樣相信着阿童木。這個孩子的記憶,一定能夠創造出一個新的了不起了人。
而這個孩子,將繼承阿童木的名字。繼承他的記憶,繼承他的使命,爲這個世界帶來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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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危機被平息後的一個月後。
四人穿着整整齊齊的黑色正裝,捧着花束站在紀念碑前。晴空高照,過路的遊人大都會在這裡駐足片刻,並且拍幾張照片留念。
當這次怎麼也無法掩蓋的危機平息後,聯合國召開了一次秘密會議。超過三十個國家的元首出席。在會議上。對機器人的合法性以及人工智能的限制成爲了最激烈的議題。
而不請自來的四位神秘人則大大咧咧地坐在角落裡,其中有個黑色長髮的美麗女子,一直在用手指按揉着自己的太陽穴。專注地看着場上的所有人。
會議持續了整整三天。最後的結論是,人工智能的公民權不變,但是在某些特殊職位上,必須要求人類任職。而對機器人的自主創新能力也必須加以限制,以免出現這個世界還不能夠掌控的巨大力量。
“說到底,政治就是一個平衡遊戲。絕對不會容許一個可以打破規則的東西出現。”路總把手裡的白色百合花丟到紀念碑前
。墨鏡下的眼睛微妙地眯了起來。
在這次行動中表現出色的幾位機器人受到了嘉獎。諾斯二號、布蘭特、伊拉古烈士、艾普斯朗均被授予了本國的最高榮譽。而爲這次危機中死去的人與機器人,聯合國在日本建立了一個巨大的紀念碑:阿童木與蓋吉特盤腿坐在一顆大樹下,分別注視着東方與西方的天空。而在這顆大樹的頂端,則是一個鴿巢。銜着橄欖枝的白鴿仰起頭看着遼闊無邊的星辰大海。
“和平主義聽起來也很好。”蘇荊說。
“和平本來就很好啊。”山村貞子說。
“或許等我們老了,就能夠坐在輪椅裡享受和平了吧。”蓋琪說。“等我們斷手斷腳,連上樓梯都要花半個小時的時候。”
“我對我們能否活到那一天持保守態度。”路夢瑤總結道。
“那麼。我親愛的後宮們,讓我們搖滾起來吧!讓我們繼續崇拜暴力、破壞和死亡吧!在末日的劫火中起舞,在血海屍山中高唱,在永無盡頭的戰鬥中奉上我們最好的時光!”蘇荊把手裡的花束隨手一丟,解開自己的衣領,愉快地向着路邊的甜品店衝去,“不要再爲昨日而憂傷,向着新的太陽前進吧!星海,無盡的星辰大海在等着我們!”
“香草!”
“藍莓……”
“巧克力。”
“老闆,四份咖啡冰激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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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多元宇宙之外的某個星球。
深海底部。
血和破碎的內臟撒得到處都是,斷裂的肢體似乎被用作某種宗教祭祀儀軌,堆放成凌亂的一堆,大量的惡魔學符號被抹在牆上,組成了某個儀式陣。
力場牆裡,穿着牛仔短褲和居家t恤的漂亮女生斜倚在沙發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外面的大屠殺。
“來了嗎?”
橄欖色皮膚的瘦削異族男人如同一頭野狼般站在力場之外。這個男人的皮膚上畫滿了惡魔符號,牆上的符號很多和他的皮膚幾乎一模一樣。
他的手中握着一柄黑色的長柄戰刀,數不清的鏈條纏繞在上面,以一種複雜的傳動方式互相轉動着。這柄刀上還在不斷滴落破碎的血肉,和地上破碎的血肉剛好做一個映照。
“……呵……呵……你是……蘇蘿吧……”
女生愉快地用一隻手支着自己的下巴,擺出一個嫵媚的坐姿。膩聲問道:“有何見教啊?這位還算英俊的男性朋友?”
對方似乎完全get不到她發言中的逗趣,只是用浸滿了鮮血的手掌抹在無形的力場牆上
。整個多元宇宙中最強者之一做出的防禦護盾,一百萬匹磁場轉動的武神究極力量凝聚成的牆壁,在這污血的侵蝕下竟然微微地扭曲起來。
“唔。我想想我得罪過多少人……呃,好像還挺多的……”蘇蘿一個翻身從沙發上跳了下來,赤着雙腳站在地毯上,開始活動手腕的骨節。
隨着力場壁上陣圖繪畫完畢,橄欖色皮膚的男人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造型詭異的灰色紋章。按在了力場牆壁上。
隨着輕微的渦流吸卷聲響起,包裹着整個禁閉室的力場迅速崩解。空間中出現了細密的裂紋,然後這些黑色的裂紋迅速在半空中匯聚成一扇“門”的模樣。
黑色的跨宇宙空間傳送門就這樣如同一個幽靈般漂浮在半空。然後,一個扭曲而詭異的人形從虛空門裡憑空飄了出來。
蘇蘿的瞳孔細微地收縮了一下。
飄出來的形體不能說是人類,應該說是某種近似人形的構造,就像是人類模樣的三維模型,那種最簡單的白模。一襲燙金花邊的乾淨白袍將它的大部分肢體裹在中間,而在它頭部的位置,完全是一片空白。
沒有臉的人。
“……虛空之王。”
無面者微微點了點頭。似乎是認可這個稱號。
虛空之王,神秘側最強天團“哲人國”的統治集團“奧秘之環”中最神秘的成員,空間之神魔。下一任哲人王最有力的候選人之一。而“無面行者”則是他最著名的化身。
虛空之王向來以難以理解而聞名。雖然神魔級的強者全部不能以正常的人類來看待,但是虛空之王則是“異化”最嚴重的那一類型。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沒有人知道他是否是人類出身,甚至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而被所有接觸過他的人所公認的一點,就是它無論如何,絕對不可能是好人。那種飄渺莫測、陰冷險惡的感覺。絕不可能出自一個善良的心靈。而虛空的無面行者,擁有着可以自由穿行任意宇宙的能力,被觀測到的記錄都是出現在各種大型的冒險者之間的血戰戰場上,默默地記錄和觀察一切。因此,也有人叫它作“災厄的使者”。
“呃。你知道……您現在做的事會引發一場能夠把整個多重世界中一半冒險者都牽扯進來的戰爭吧。”
無面的虛空行者從袍子底下伸出了一隻手。說是一隻手的話可能不太恰當,準確地說。是一隻純粹由能量組成的虛無觸鬚,向着蘇蘿招了一招。
“………”
觸鬚又招了一招。
蘇蘿右手的背面浮現出了一面金色的羅盤,指針旋轉幾圈後,對準了漆黑的空間門。
她不由得微笑了起來
。
——————
某個未知次元,在一片虛無中,盤坐着一個瘦小的男人。這個男人面目平平無奇,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隨處可見的普通常人。無論放在那裡都毫不起眼,絕對的平凡,絕對的沒存在感,幾乎和整片混沌都化作一體的稀薄身影。
手機振動了起來。
瘦小男人接通了電話。
【元帥閣下,蘇蘿越獄了。】
“……”
【現場發現了異常空間波動,根據蘇蘿身上的定位能源顯示,她現在正在多個宇宙中穿行,目標……未知。但是按總體趨勢看,她似乎試圖潛入低等級世界中。】
“交給龍城雪負責吧。”
赤紅武力的“大元帥”閒閒地說。
【……明白了。】
——————
在一片赤紅的土地上,矗立着一座冰雪之棺。血和腐朽的鐵劍散落在堆積成山的屍骨邊,只有這座冰雪之棺保持着無暇的潔淨。半透明的棺蓋下,一個俊秀的男人沉睡在棺材裡,時間在此刻靜止,沒錯,冰棺內的時間同樣是靜止的。
喀拉喀拉的碎裂聲傳來。
一隻蒼白細瘦的手緩緩推開了冰棺的蓋子,一頭雪白色的長髮如同水一般地流瀉出來。俊美妖異到遠非凡人能及程度的沉眠者從棺材中甦醒,開始重新審視他的世界。
隨着棺材的開啓,血色的天空中,紫色的雷霆不正常地劈下來。大地危險地震顫起來,似乎就連這個世界也在畏懼這個從棺材裡爬出來的男人。
上百個傳送門在他面前展開,一個個男人和女人跨越宇宙來到他的面前,然後恭敬地單膝跪下。不光是因爲敬畏他無人可匹敵的武力,同樣是因爲他用鐵和血的人生鑄成的人格和超凡的魅力。如果說他們在一生中見過什麼是“傳奇”,那眼前的男人必然是最符合這個詞的人。
而他已經許久沒有啓用過這具最原始的化身了。一般來說,所有人都揣測,在經歷過那傳奇的一切後,他已經接近所有冒險者中的最頂點,神魔們所能夠到達的極限,第十一星級的頂級實力。他的權能已經滲透多個宇宙,他的名字已經傳遍八荒六合。
赤紅武力當代最耀眼的男人,活着的傳說,締造了無數神蹟的龍城雪上將。被冒險者公認爲所有神魔中“最龍傲天的男人”、“主角光環持有者”、“武者中的傳奇”。
“蘇蘿從白千浪的宇宙中越獄了。不論死活,就算她逃到時空的盡頭,也給我把她帶回來。”
龍城雪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