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符的突然發飆讓位面旅者們互相之間暗暗換了個眼色,能夠讓這個老油條失去冷靜,看來“混沌之神”做得確實很出色。
“不知前輩有何見教?”蘇荊笑吟吟地問,“不知這些傢伙怎麼開罪你了?”
周伯符冷冷橫了他一眼,冷笑道:“也不過是一羣想要篡權奪位的蠢貨罷了。”
“聽上去倒是很符合混沌分裂者的傳統嘛。技不如人的就乖乖滾下來嚕。弱肉強食,這就是遊戲規則嘛。”蘇蘿吹着口哨在他身邊經過,“周伯符你當年也是放翻了一大票人,纔有今天的江湖地位,做人可不要太雙標喔。”
“我的叛逆和他們的叛逆,是不一樣的!”周伯符勃然大怒,“我的叛逆是正正經經的叛逆,是對混沌分裂者傳統的繼承與發揚,而這些小輩……這些小輩……他們的叛逆,是想把混沌分裂者的傳統也給顛覆過來!是對自由、純粹的自由的破壞!‘給所有人想要的命運’?這就是對‘自由’的最大破壞!自由不是說做自己想做的事,而是有對任何不想接受的事物說‘不’的權力!混沌分裂者的光榮精神就是這個!”
“說老實話。”蘇荊思考了一下措辭,“從混沌分裂者以往的事蹟來看,我可不覺得這有什麼光榮的。”
“我是個壞人。這點我不會抗辯。”周伯符這會兒反而平靜了下來,“哪怕有人指着我的鼻子說我是個十惡不赦之徒,我也不會說他說錯了,只會一爪子撕了他。因爲這就是事實,我的確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嗯哼。”位面旅者們都等着他說下一句話。
“但是,混沌分裂者是‘自由’的體現,這也是一句正確的話。有很多人,之所以成爲混沌分裂者,就是因爲這是‘自由’。可以不管五大集團對你指手畫腳,做你自己。對五大集團的決策說‘不’沒有任何規則能夠凌駕於個體之上。這纔是混沌分裂者存在的意義。”
衆人想了一會兒,蘇蘿搖了搖頭,不置可否地說:“以前還沒看出來,原來你是個哲學家。”
山村貞子覺得這頭老鳥兒說的東西哪裡有些不對,等她整理清楚思路之前,路夢瑤已經說話了:“所以你現在和混沌之神是敵對者?”
“是的。”周伯符露出利齒,“人有選擇的自由。那個‘眼’自稱能夠給所有人幸福的命運。但是我如果想要選擇不幸的命運呢?如果我的幸福需要建立在他人的不幸之上呢?世界上總有些人,以爲靠自己的腦洞。自己的努力,就能夠改變這個世界,把這個世界推向更美好,或者更糟糕的地步。在我漫長的生命裡,這樣的人已經見了不知多少,真的是懶得罵了。”
“但是……同樣以我漫長的生命,我豐富的人生經驗告訴我,這樣的人,無一例外地全部失敗了。試圖改變世界的人……世界本來就是好好的。用不着任何人去改變什麼。想要與整個世界對抗,就會被整個世界所吞沒……無一例外。從來沒有一個例外。”
“……徵天武帝。”蘇荊打了個響指,破壞了周伯符激情洋溢的說話,“武帝好像,就是以自己的力量改變了這個世界?不是嗎?老一代冒險者們的故事?團結一羣強者,一羣忠誠的追隨者,打敗了看似不可戰勝的敵人。然後按照自己心意試圖重新鑄造這個世界的人……武帝不是這樣的嗎?”
周伯符怒視着他,過了好一會兒,然後他整個人突然像是“塌了下去”。
“是的。如果說有一個人能夠改變這個世界,並且真的成功地做到了這一點……那麼這個人就是徵天武帝。”周伯符嘆了口氣,“這個人……我服。不服不行。”
“好的。那麼也就是說,這位混沌之眼哥們。好像真的是一個有着遠大志向,並且成功團結起一羣人爲他效力。”蘇荊拍了拍手,把周圍衆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來,“但是我們依然要與他競爭,要擊敗他,將他的成員們一個個打敗。殺一批,拉一批。令位面旅者成爲真正的。能夠改變世界的組織。這是爲什麼呢?很簡單,世界上不容許同時存在兩個意圖掌握世界的強者。既然他們擋在了我們的路上,我們就把它踢開。沒有其他的理由,人人都認爲自己的道路纔是最正確的,能夠改變世界的……讓時間來證明這一切吧。”
周伯符沒說話,只是看着蘇荊,眼中露出了陰森森的冷笑。
“就讓我們這些年輕人們自命不凡一會兒吧。”
這個時候,老鳥兒對着一臉自命不凡的蘇荊笑道:“有一條消息免費贈送。這段時間裡,無論是人類帝國還是黑暗諸神之間,都在瘋狂地互相打探消息。而兩邊都有個很明確的信息傳了出來,那就是……色孽,這個老朋友你還記得吧,上次被你和你的小情人聯手坑了一把的那位?”
“哪裡哪裡,我和哥哥只佔了百分之三十五左右的功勞,大頭都是那些背後設局的大哥……”蘇蘿笑得十分猥褻。
“他盯上了你的兒子。”周伯符帶着一絲愉悅地說。
“……”
“……”
“我的誰?”蘇荊掏了掏耳朵,“勞煩您再說一遍?”
“你的兒子。”周伯符罕見地聽從別人的話,一點也不費力地清晰地重複了一遍。
蘇荊站在原地,雙眉微皺,似乎在思索與回憶。
“說老實話,我並不是特別驚奇。”蘇蘿和山村貞子輕聲咬耳朵,“讓我驚奇的是現在才爆出第一個私生子……我還以爲以他這種天下布種的性格,早就搞出一堆蟲子蟲孫了。”
“說不定,只是謠言呢?”山村貞子笑得有點勉強。
“啊!難道!”蘇荊一拍手,“難道是那個女人!?”
“不是謠言。”“的確不是啊……”蘇蘿和山村貞子齊齊搖頭。
周伯符笑而不語。
蘇荊用手指輕輕按着自己的太陽穴,沉思道,“我記得我有一段時間失去了自己的現實記憶,事實上當時我的靈魂被吸進了亞空間,在色孽的神國中進行了一次不是很愉快的大型冒險。等我回到現實後,好像有個聖人小姐對我很不客氣。帶隊的審判官只是跟我說,我的身體自己行動起來。並且對那個活聖人戰鬥修女帶的團造成了一些不可逆轉的損傷……等到我查看了一下情況後,才發現我當時把這些女人當成了育種的苗牀。”
“哪怕是以兄長你的標準來說,也真是影響惡劣啊。”蘇蘿嘖嘖嘖地搖頭嘆息,“如果這消息傳到外面去,《位面旅者》漫畫週刊的劇情可要炸裂地進入少兒不宜的階段了。”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蘇荊不停地用手指點着自己的太陽穴,“當時那個活聖人表情那麼猙獰,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樣。我還以爲是她愛兵如子。和手下的修女們情同姐妹,所以也沒多想。現在回憶起來。當時她身上的信息素,好像已經是……妊娠階段初期的外激素分泌?”
“看來你的記憶力並不是你自己認爲的那麼差。”周伯符樂呵呵地進入看戲模式,“順帶一提,你的這個便宜老婆和你的便宜兒子已經帶着一個團的戰鬥修女,開拔進入混沌戰場的最前線,去和四邪神的人馬去肉搏戰了。以色孽的本事,佔有主場優勢,如果連一個小鬼和一個活聖人都奪不到手,老子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蘇荊苦思了一會兒。嘆道:“我怎麼也想不起那個女人叫什麼來了。”
雖然他這句感嘆情感十分真摯,但是旁邊的女孩們齊齊翻了個白眼。
“嗯?我看你怎麼反應不是很劇烈?”周伯符挑起濃黑的刀眉,“現在年輕人接受能力這麼強?我當年第一次聽說自己老婆懷上了,還開了瓶酒呢。你怎麼好像反應這麼平淡?”
“曾經滄海難爲水。”蘇荊和蘇蘿若無其事地對視了一眼,“更刺激的場面都見過了,現在也只是一般的驚奇而已。”
“如果這事兒是真的,那麼我們確實需要更爲快速地做出反應。”路夢瑤插入了衆人之間的討論。“周先生,我們現在的利益暫時是一致的,我們還不用這麼快就兵戎相見。最好的處理辦法,那就是我們並肩作戰。打起仗來各憑本事,誰如果死了,只怨自己本事不好。”
“嗯。這纔是我想要的。”周伯符知道自己已經抓住了一張好牌,“聽你們這意思,是要進入亞空間,去把蘇荊的兒子撈出來?但是我嘛,最近連着戰了幾場,有些傷損,還得過一段時間。修養好了才能夠繼續參戰,只能說句不好意思了。”
這頭妖魔王的話外之意再明顯不過,想要他繼續參戰出血,位面旅者們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至於什麼代價呢?大家意會一下,自己去尋思一下,被廢棄的協議要不要繼續再撿起來呢?
“這兩天我就在卡迪安之門這裡休養生息,你們有事可以找我來談,我一定恭候,一定恭候。”狂笑聲中,周伯符身週五色光環一閃,已經突破了衆人之前不動聲色佈下的禁錮結界,倏然消失在位面旅者們的面前。
“現在就出發嗎?現在就跳進哇噗(“亞空間”聲譯)去找幾個敵人來打嗎?”機械術士已經躍躍欲試,上次在戰錘世界中繳獲的巨型獸人動力爪已經咔地裝在了她的義肢外面,在小馬國待了愉快而如夢似幻的兩天,這幾天又和心中偶像暮光閃閃朝夕相處,褐發女孩早就已經動力全滿,時刻等待着使命的召喚。
“別急。”路夢瑤摸了摸女孩柔軟的短髮,“欲速則不達。要找到那男孩的蹤跡,我們還是得先從帝國方面入手。”
她的目光轉向外部探測器轉回來的影像:“而他們已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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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艾·普羅加斯特和艾瑞克·唐恩的身影,對於位面旅者一行來說可以算得上意外之喜。
“很高興能夠再次和各位合作。”泰倫蟲族混血的審判官用官樣臺詞作爲開場白,和蘇荊握了握手。混血兒毫無表情地盯着蘇荊看了很久,乃至於他開始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你的氣息和上次不太一樣了。”唐恩解釋道,“變化很大,所以艾會遲疑一會兒。”
“我們的氣息變了嗎?”蘇荊失笑,他轉向蘇蘿笑問,“我的氣味變了嗎?”
“沒有啊。”蘇蘿攤開手,“不過氣味和氣息並不完全是一碼事。”
“上一次看到的時候,你們中有幾個人,特別是你,給我們的壓迫感十分強大。”唐恩解釋道,這會兒,這位政委審判官似乎又有點以前那種書呆子氣,“有記錄顯示,星際戰士的基因原體,會給第一次見到他們容顏的人帶來極度的震撼,就像是兔子近距離看到獅子一樣。顫抖、僵硬都是再正常不過的反應,嚴重的包括暈倒、抽搐,甚至猝死。這些都是有記錄能夠證實的。”
蘇荊扭了扭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你們上次看到我就是這種感覺?”
“沒有那麼誇張。”唐恩微笑道,“我們也是身經百戰,萬中選一的精英,見過許多戰團長一級的大人物,你的壓迫感雖然強大,但是對我們來說影響也並沒有太深。但是這次,你們身上那種明顯的威壓感已經消失了,站在我面前的就像是一羣普通人類一樣。”
蘇荊知道這是爲什麼,但是出於對他自尊的維護,沒有將原因說出來。很簡單,位面旅者的成員們,實力已經進化到了這些凡類再也無法感知到的領域。
他真誠地感到有點難過。
等聽了位面旅者們的來意後,兩名審判官一點也沒有意外。他們知道這個一定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