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南龍縣內警笛長鳴,都在朝一個地方趕去。
蕭嵐心急如焚,心裡不斷地在祈禱,希望文軒不會出事。
天坊市公安局內,陳洪一語不發,但眼中也是滿滿的擔憂,劉志跟他通話過,事情他也知道了。
“快些,再快些!”
陳洪嘴裡唸叨着,但沒人知道他在指什麼。
“被死亡的恐懼所籠罩是什麼感受?”
狹小的空間內,那人拿着一個針頭,此刻正在往外不斷滴落液體。
“沒什麼感覺。”
文軒目光平靜,不知在想些什麼。
“哦,差點忘記了你是一個警察,早已做好隨時殉職的準備,不過我搞不懂的是,你這樣將生死置之度外,求的到底是什麼,得到的又是什麼?”
那人像是在同情文軒,但也像是在嘲諷他。
“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明白的。”
文軒面露同情的看向那人。
他不求什麼,也不渴望得到什麼,他有着屬於他自己的信仰,有着要他去守護的一切。
“那我還是給你一個全屍吧,讓你有一個好的形象!”
那人將針頭插入文軒手臂上的靜脈中,文軒只感覺手臂上傳來清清涼涼的感覺,意識在逐漸模糊。
恍惚間,他好像聽見了警笛聲,看見了警燈閃爍的樣子,他嘴角上揚,閉上了雙眼。
能聽見和看到這讓他最爲熟悉的東西,他沒有任何遺憾。
此刻的天坊市公安局,陳洪身邊站着一個警察,是負責此次與李方柯居住地警方一起調查的何清!
“事情就是這樣,如果不是深查下去。誰也不會知道他的家庭情況會是這樣,”何清嘆息一聲,“兩夫妻多年前因爲不和鬧離婚,一人撫養一個兒子,之後李方柯帶着李風搬遷,戶口也移了過來,兩父子在陌生地相依爲命,後來李方柯病魔纏身,成年後的李風不得不帶着他四處求醫,最後來到了天坊市中心醫院接受治療。”
“既然是多年前的事情,可有調查到李方柯的妻子最近的情況?”
陳洪問。
“已經去世很久了,在李方柯帶着李風搬遷的第二年便因病去世。”
“到底是夫妻啊,何必爲了一點小事就這樣將一個家庭弄得支離破碎,還影響了下一輩!”
陳洪搖頭,陣陣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後來李方柯在醫院去世之後,李風爲其料理後事,但因爲給李方柯治病,欠下一屁股的債,他不得不去打工還債,不過卻在工地上出了意外。”
陳洪久久不語,他內心在自責,對不起這對可憐的父子,對不起這樣的一個家庭。
王天祿與王媛媛兩人當初爲了逃避罪責,將一切真相完全掩蓋,以醫療手段掩蓋李方柯身上留下的任何可能會牽扯出他們的線索,將一切做的乾乾淨淨,無論當初他們怎樣調查,得到的都是一個結果,因病而亡!
陳洪站在窗戶前,看着這偌大的城市,他們所在的地方不過是被包圍在中央的一棟建築,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棟建築有所不同,四通八達的道路通向這裡,也由這裡通向城市中任何一個角落。
很多人將這裡比作城市的第二個太陽,能照亮任何一個陰暗的角落,雖然中間有所阻擋,但這耀眼的光會刺破阻擋,一路前行!
“將這份文件親手交到文軒手裡!”
何清滿臉不解的看着局長陳洪,但還是接過那份文件,連夜趕往南龍縣。
“該有一個結果了,給蕭嵐父母,給王媛媛,給王天祿妻兒,給所有受害者,給那個家庭一個交代,”陳洪嘆息一聲,“也給文軒一個交代!”
先前的貨車司機現在已經明瞭了很多事情,自己當初被迷了心竅,做出了這樣讓別人家庭破碎的事情來,他心裡悔恨,恨自己當初太天真,恨自己當初抵制不了誘惑。
他破壞的何嘗不是自己的家庭,但是他做錯了事,那就得付出代價,受到應有的懲罰。
這樣也算是給他自己一個交代,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
今夜是個不眠之夜,至少在一些人看來的確是這樣。
蕭嵐怔怔的看着窗外,臉上表情看不出喜或悲,在今天,她明白了一個道理。
父母的死讓她被打擊得一蹶不振,心裡無時無刻不在責怪自己是自己害死了他們,這一直是她心裡的一道坎,每天晚上她都會驚醒,然後看着漆黑的四周,埋頭哭泣。
她曾想過辭職,並且這個念頭一直在她的心裡,響聲越來越大,甚至有的時候她抱怨過自己的工作,抱怨它給自己的家人帶來了災難,她開始心有牴觸,開始想要逃避,而且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
她都打算等文軒回來就跟他說:“文軒,我要辭職了,不再做這麼危險的工作了!”
這句話她在心裡重複了不知道多少遍,她已經決定了,不會改變。
但就在這一刻,她反悔了,她心裡的那個念頭也純粹被衝擊得一絲不剩。
不得不說文軒影響了她,也改變了她,讓她知道這個職業就是這麼危險,她不再去選擇逃避,而是去面對,去正視,去挑戰,迎難而上,生命的確可貴,但可貴之處便是讓它的可貴能夠得到充分體現,變得更有意義,更有價值。
朝陽徐徐升起,那是鮮豔的紅,何清也到了南龍縣,一切該有一個結果了!
而他手上的那份文件,也馬上就要交到文軒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