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永別

黎宇宇一直在裡面搶救,大家都在外面緊張的等待着,羅珊看到張宇明一直那樣站着往裡看,動都沒有動過,她在李浩辰的攙扶下,走到他的身邊,說到:“姐夫,是我害的宇宇姐這樣的,宇宇姐會沒事的。你也不要難過”張宇明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還是面無表情的看着裡面,一動不動。羅珊看到張宇明這個樣子。她的心裡就像刀割的一樣疼痛,一樣難受。

終於,門打開了,醫生出來了。張宇明瞬間衝了過去。問道:“我老婆怎麼樣?”

“這個是病危通知書,你在這裡籤個字吧,我們會盡力搶救的。”醫生說到

張宇明聽後,慢慢的後退幾步,兩行淚珠順着臉頰滾了下來。說到:“不會的,我不籤。我不籤。宇宇不會的。”然後又衝動醫生面前抓住他的手說到:“醫生,不管怎麼樣,你都要救她,求你了啊。”醫生嘆了口氣,說到:“我們會盡力的。”這時羅磊走過來,拿出證件說到:“我是市公安局常委副局長,現在還在追查肇事者,現在拜託你們盡力搶救受害者。”醫生聽後,一場交通事故的受害者,能讓市常務副局長來探望,知道不是一般人,就點點頭說到:“我們會的。”就拿着病危通知書轉身走了進去。張宇明看着醫生進去,再次的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往裡看。

過了很久,門總算開了,黎宇宇也被推了出來,頭上纏滿了紗布。所有人瞬間圍過來。張宇明什麼都不說,急忙握住昏迷着黎宇宇的手,緊緊的貼在臉上,不停的親吻黎宇宇的手背。醫生說到:“情況依然不樂觀,我們已經盡力了。現在要到重症病房治療。”張宇明一直握着黎宇宇的手跟着向前走,直到醫生把他攔在重症病牀外。他就站在重症病牀門口,隔着門透過玻璃,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看着黎宇宇。他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羅磊一旁問道:“醫生,病人情況怎麼樣?”

“很不樂觀,沒有辦法,我們已經盡力了 ,我也知道你的身份,即使是普通老百姓我們也會盡力的。”醫生說到

“一點辦法沒有嗎?”羅磊擔心的問道

“我們盡力吧”醫生沒有底氣說到

“那家屬能不能進去陪着,醫生麻煩你安排一下。”羅磊說到。醫生點頭離開了,之後羅磊打電話給局裡,電話裡厲聲說到:“這個交通事故,抓緊時間調查,從重從嚴處理,一有消息立馬通知我,誰要是敢動什麼手腳,一併從重從嚴處理。”很快羅磊就接到了局裡的電話,羅磊說道:“又是他,還毒駕?依法從嚴處理。”沒過多久,他又接到了馬剛的電話,他非常生氣的大聲說到:

“你就一個兒子是不假,那老黎不也是就一個女兒嗎?你兒子是人,他女兒就不是人了啊?現在害的宇宇還躺在重症病牀上,她要是有個好歹,你知道老黎他們怎麼過嗎?你還怎麼過呢?怎麼過是你的事,你想過他們嗎?”說完憤怒的掛掉電話。

下午,張宇明穿着防護服,靜靜的坐在昏迷的黎宇宇身邊。雙手緊緊的把黎宇宇的手貼在臉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黎宇宇。眼淚水再次靜靜滾落下來,滴在黎宇宇蒼白的手上,他想着第一次見到黎宇宇的場景,想着和黎宇宇在一起的所有快樂和不快樂的時光,想着她小女孩般的在自己面前撒嬌、想着她在自己面前嘟着嘴耍小姐脾氣,想着和她的往日一切,想着自己惹她生氣、委屈、看着黎宇宇手背上爲自己做飯而燙傷的傷痕,他的身體開始顫抖着,他緊緊握住黎宇宇的手,放在自己的嘴邊,哽咽着親吻。

黎爸黎媽張爸張媽在外面,擔心的隔着玻璃看裡面的情況,他們都已經哭的沒有力氣,黎爸也沒有了往日的精氣神,吳凱他們給老人買的食物誰都不吃,也吃不下。天快黑了,可中飯他們都沒有吃,這樣撐不住啊,吳凱他們勸着老人。老人在勸說下吃了一點。所有人都沒有離開。都在醫院一直陪到深夜。這個時候李媽過來了。說到:“你爸醒了,羅珊你懷着孕,要不你等下就先回去休息吧?這裡你也幫不上什麼忙。我們在這裡就行了。”羅珊搖着頭說:“我不回去,我等宇宇醒了我再回去。”說完又是悲傷大哭,她的哭聲讓雙方的老人又哭了起來。吳凱、餘麗婷他們勸了好久,才停止了哭聲。

黎爸黎媽張爸張媽吳凱一行人在病房外焦急的等候,每次隔着房門上的玻璃往裡看去,張宇明都是坐在那裡,抓住黎宇宇的手一動不動,身體每隔一段時間就顫抖起來。他們在外面看到十分揪心。張宇明可是從早上到現在滴水未進啊。張宇明終於扛不住了,暈了過去,醒來後,他手背上掛着點滴,依然坐在黎宇宇身邊,抓着她的手貼在臉上,靜靜的看着一句話都沒有。

第二天拂曉,天下着濛濛細雨,張宇明還是和昨天一樣的姿勢,坐在黎宇宇身邊,目不轉睛的看着黎宇宇,她就像仙女一樣的沉睡着,是那樣的迷人、可愛。張宇明一隻手伸過去輕輕的溫柔撫摸着她的額頭,微微的流着眼淚笑着。黎宇宇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張宇明興奮的哭了起來、“宇宇,我是宇明啊,你看看我,我是宇明啊?”黎宇宇也只是眼睛看了看,並不說話。

”宇宇,寶貝,你快點好起來,我們說好的,要愛到天荒地不老的。我們還要生可愛的孩子。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的啊“張宇明哭着親吻着黎宇宇的手說。黎宇宇微微的眨了眨眼睛。眼中的淚珠順着眼角滑了下來。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了,微微睜開的眼睛又慢慢的閉上了。然後儀器就發出嘀嘀嘀長時間的叫聲。黎宇宇幸福的走了,聽着自己這輩子最深愛的男人給自己的承諾走的,看着她最深愛的男人離開的,也是帶着遺憾離開的,她不能爲張宇明生兒育女了,她也不能陪着張宇明到他們約好的天荒地不老了。臨走的淚水夾飽含黎宇宇的複雜內心,她沒有給張宇明留下任何一句話,只留下了熾熱的淚水。她的生命定格在29歲,一位貌若天仙的妙齡女子,永遠離開了張宇明、離開了生她養她愛她的父母、離開了疼她愛護她的長輩,離開了關心她的朋友,永遠再不會回來了。

”老婆,我愛你。我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你說過,你想做一條魚,你放心我也會做一條永遠陪伴着你的魚。你游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單的。”張宇明很平靜的說。然後俯身親吻黎宇宇淚痕未乾、緊閉着的眼睛,再慢慢的抱着躺着黎宇宇的身體。病房外朦朧打盹的家屬被裡面的滴滴驚醒,然後一羣護士緊急趕來,打開門,關上儀器。然後驚天動地的哭聲傳出窗外,劃破寂靜的天空,天空的雨還是靜靜的飄下來,張宇明冷靜的抱着黎宇宇,就那樣緊緊的抱着,親吻着,身邊親朋好友的哭聲好像他聽不到,當護士過來要來推走黎宇宇的時候,輕聲說到:“家屬,請節哀。請讓一下。”張宇明依然紋絲不動,護士只好去拉開他,可拉不開。四位老人已經哭的暈暈乎乎了,吳凱看到張宇明這樣,也不忍心去拉開,直到護士喊道:“家屬,過來把他拉開。”

吳凱再慢慢的走過去,把手放在張宇明肩膀上,含着眼淚說到:“宇明,你哭出來吧,不要這樣.....”話還沒有說完,吳凱自己嗚嗚的哭了起來,這個時候餘麗婷也悲傷的走過來,

含着眼淚說到:“宇明,我知道你難過,你看看你爸媽,他們都已經這樣了,你還要照顧他們呢,哭出來吧,好受些。”張宇明像是什麼沒有聽見,還是緊緊的抱着冰冷的黎宇宇。

羅磊走了過來,說到:“宇明,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嚴懲肇事者的,現在已經這樣了,怎麼辦呢?你看你爸爸媽媽他們都哭成這樣了,你去看看他們吧。”張宇明依然什麼話沒有,表情還是那樣的平靜,目光呆滯。羅磊的眼淚忍住沒有落下來。很長時間,護士再次去拉開張宇明,可是她們用力也拉不開,

然後就火了:“我們知道你傷心,可是我們也也要工作啊,等下還有病人要住進來,這樣佔着牀位不是害人家嗎?”羅磊聽後,看了下吳凱和餘麗婷,頭動了動示意讓他們把張宇明拉開,自己轉過身摸起了眼淚。吳凱和張宇明二人依然沒有拉開他,陳雯和李浩辰也過來拉張宇明,四人總算把張宇明拉開了,死死的抱住張宇明,這時護士推走躺在病牀上的黎宇宇,張宇明用力的掙扎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黎宇宇,不停的向前挪着腳步,黎爸黎媽見狀哭着去追被護士推走的病牀,所有人都跟着黎宇宇的病牀,直到醫院太平間的門口。張宇明才愣住了一樣停住了腳步,傻呆呆的站在那裡,然後目光呆滯的轉頭看了一圈,依然沒有說出一個字,黎爸黎媽、張爸張媽在他們的攙扶下還是放聲大哭,哭聲撕心裂肺,嘶啞的哭聲也沒有讓張宇明的表情有絲毫的變化,扶着張宇明的吳凱和餘麗婷看到張宇明這樣,都捂着嘴吧嗚嗚痛哭了起來。天色已亮,雨還是繼續下着。

劉峰等人把哭的暈過去的黎爸黎媽張爸張媽都送回家安頓好,然後一直陪護着,吳凱寸步不離張宇明,張宇明到家後,直接回到臥室,坐在黎宇宇經常坐的梳妝檯前,拿起梳子靜靜的看着,像是研究什麼。又拿起黎宇宇的束扎頭髮的皮筋,皮筋上有幾根頭髮,張宇明慢慢的把皮筋上的頭放在嘴邊親吻,想再次感受黎宇宇的味道。始終不說一句話。吳凱傷心的說到:“宇明,現在這樣,大家都很難過,你就哭出來吧,不要這樣了,你這樣宇宇也會難過的啊。”張宇明親吻着黎宇宇的幾根頭髮,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

“宇明,宇宇的後事總要辦的啊,你這樣的話,她的後事怎麼辦?”吳凱又說到,張宇明還是那樣,很長時間過去,無論吳凱說什麼,他都不爲所動的親吻着黎宇宇的幾根頭髮。吳凱忽然含淚叫了起來:“張宇明,你是個男人的話,你就給我哭出來,你這樣算什麼啊,你不管我們的感受也就算了,你想過老人的感受嗎?他們多大年紀了?黎宇宇願意看到你這樣嗎?你怎麼就這樣自私呢?”張宇明仍然坐在哪裡保持着之前的舉動,還是面無表情不說話。餘麗婷和陳雯聽到吳凱的叫聲,就急忙進來了。也靜靜的站在張宇明旁邊。吳凱這個時候拉起張宇明,使勁的搖晃,哭着說到:“宇明,我求求你,你不要這樣啊。”張宇明還是不說話,慢慢轉過身繼續坐在黎宇宇經常坐的梳妝檯前,用手慢慢的撫摸着黎宇宇之前用過的每一個東西。陳雯和餘麗婷看到張宇明這樣,又捂着嘴嗚嗚的哭起來。

第二天,依然下着雨,江南的四月雨天裡,還是有點涼,殯儀館裡,到處都是花圈,哀樂不斷,哭聲此起彼伏。黎宇宇躺在冰冷的鐵牀上,等待着火化,親朋好友整齊的站在牀後,悲傷的看着黎宇宇的遺體,四位老人在攙扶下小聲的哭泣着,張宇明慢慢的走到躺着的黎宇宇身旁,脫下自己薄薄的外套,爲她蓋上。然後慢慢的跪在小牀邊,看着躺着的黎宇宇,像是睡着了一樣,依然那樣的美麗動人,他握住黎宇宇的手,放在自己嘴邊親吻,用手撫摸着黎宇宇的俊俏的臉龐,捋着黎宇宇柔順的頭髮,時不時的親吻她的額頭,在遺體告別儀式的時候,他也是這樣靜靜的跪在黎宇宇旁邊,他憔悴的面容上看不出一絲的悲傷,眼光呆滯的目光卻充滿着無盡的綿綿愛意,盯着黎宇宇目不轉睛的看着。當工作人員要推走黎宇宇去火化的時候,他像發瘋了一樣推開他們,緊緊的抱住黎宇宇,他知道一旦被推走,他就再也見不到黎宇宇了,那怕是冰冷的屍體。在被推走的那一刻,老人再次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在吳凱等人攙扶着的張宇明也終於說話了。他大聲的喊着:“宇宇”,然後悲聲大哭。

當黎宇宇的骨灰交到張宇明手上的時候。張宇明沒有了哭聲,只是默默的流淚。他低下頭親吻着骨灰盒。然後顫抖的手緩慢的打開,他深情有悲傷的淚水滴在黎宇宇的骨灰上,他從身上拿出一個精緻的小飾品罐子,又慢慢的往小罐子裝進一些骨灰,合上骨灰盒。再次親吻骨灰盒。有把這個小罐子戴在自己脖子上。身邊的親人朋友看到他的這個舉動,都捂着嘴傷心的哭着。他一路上抱着黎宇宇的骨灰盒,貼在胸口,眼淚打溼可骨灰盒。一直到了墓地,等黎宇宇的骨灰放進墓室的時候,他再次悲痛放聲大哭。許久,在吳凱等人的攙扶下,才離開墓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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