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雨斜織,卻無法洗去天地間的緊張氣氛。
一支由四輛馬車組成的車隊抵達了中洲與炎洲交界的武羅城。
與燕霜容的一場大戰後,李天羽虛弱了三天才緩過勁來,恢復之後他發現丹田中的第八顆球體又擴大了一小圈。
離開飛羽城之後,他花錢乘坐一支車隊的馬車穿越中洲去往炎洲,一路上聽聞最多的事件就是凌飛揚在飛羽城戰勝燕霜容的消息,並且有好幾個不同的版本。
一開始傳聞凌飛揚與燕霜容兩大高手約戰飛羽山,後來逐漸變成了凌飛揚的兄弟被燕霜容所殺,凌飛羽爲報仇追殺燕霜容數千裡。
最後就更加誇張了,變成了凌飛揚把燕霜容肚子搞大了,然後始亂終棄,燕霜容一路追尋而來,死死糾纏,凌飛揚不得已纔出手將她擊退,但念在露水姻緣的情分上並未下殺手。
對此李天羽哭笑不得,不知道凌飛揚會怎麼想。
霧隱島的消息亦是越傳越盛,歐翼展給的消息看來無誤,因爲去往炎洲的公共車馬皆已暫停運行路線,最多隻能到底兩洲交界的武羅城。
李天羽下車之後只見城內大街小巷盡是武者,而且很少能見到元武境,大多是精武境和曜武境,地武境以上也不多見。
來到一家規模中等的酒樓,他點了幾道小菜,坐在窗邊的一張桌子前,不一會兒,飯菜上來,同時周邊的交談聲也傳來。
“聽聞炎洲海域的霧氣越來越濃,幾乎籠罩了一片天地,看來霧隱島不日就要降臨了。”
“霧隱島是危險與機遇並存的地方,若是能在島上走上一圈並活着回來,日後成就必定非凡。”
“走上一圈?恐怕整個千洲羣島都沒人敢說這句話,六大尊者也不行。”
“所以咱的目標是在外圍待上一段時日,撈點好處就回來。”
“誰不是抱着同樣的想法,只是以咱們這點實力,想要在外圍撈點好處也不是件容易事。”
“富貴險中求,以我等資質,若無奇遇,終生也難以達到中級武者境界,不如冒險搏上一把,勝了一飛沖天,輸了也不過是將這把骨頭埋在那裡,權當是爲千洲羣島的安危盡一份薄利了。”
“魯兄此言有理,我等習武之輩,與其一生平庸,不如放手大幹一場,哪怕死得轟轟烈烈,也終是不枉此生,好過做個一輩子擡不起頭的低階武者。”
幾人的對話越發豪氣,逐漸感染到了其他食客,在場衆人多是卓武境和精武境武者,感同身受之下一齊附和起來,只有李天羽一人在沉默思考。
窗外的細雨落在屋頂的磚瓦和路邊的樹梢上,李天羽想起了玉欒王國的日子。如今兩年多過去,時劍寒、修境昀等幾位天才的實力會達到什麼程度呢?
還有左師幽芸,每每想起她最後離別的眼神,李天羽的心總是像被擰起了一樣,內心深處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對左師幽芸動了心,可是註定有緣無分了。
“這位兄弟,不知你是否也打算去霧隱島搏一次機會?”
李天羽的思緒被一名揹着大刀的布衣大漢打斷,他看向對方,對方繼續說道:“不如我等在場衆人共同組成一隊,也好有個照應。”
“多謝兄臺好意。”李天羽微微搖頭道:“我只是想尋個人,是否上島還未下定決心。”
大漢聽聞李天羽的話,並未露出失望之色,頷首道:“嗯!小兄弟年歲尚淺,還有大把的機會,無須冒這個險,在下就不打擾了。”
說罷大漢去了另一桌攀談,留下李天羽看着眼前的場景,感嘆平民百姓生存的不易。
飯後李天羽並未在武羅城過多停留,只是稍做歇息便馬不停蹄地趕向炎洲西海域,奔波了兩千餘里之後,遠處瀰漫着濃霧的天空終於出現在視線內。
最近的一座沿海城門已沒有守城武者,城內勢力分佈錯綜複雜,主持大局的基本是五大尊者所在的勢力。
凌飛揚和蘇九月沒有消息,杜隱超與赫連蒼松似乎也沒有到來。城內不斷傳出各大勢力招收臨時武者的消息,緊張的氣氛極爲濃烈,許多人都知道這些勢力是在招收炮灰,即便如此依然有人不斷去報名,還有人因爲沒有被選上而懊惱。
到了第六日正午,大地彷彿顫抖了起來,正在修煉中的李天羽差點以爲發生了地震,但是顫抖僅僅持續了短暫的一個呼吸便穩定了下來。
大街小巷陸續有人高喊道:“霧隱島出現了,大家做好準備。”
不斷有人向西門涌去,門外不到十里便是海域,李天羽隨着衆人走出了城門,暗灰色的濃霧在一點點變得稀薄,即將來到海岸邊時,李天羽遠遠看見了一條道路從岸邊延伸至海域中,另外一頭是一片朦朧。
神秘的路口圍滿了人,卻沒有一人輕舉妄動,大家都在議論。
熟悉此地的人都知道這條路本來是不存在的,現在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冒了出來,必定和霧隱島有關。
“讓某家來探探這霧隱島的虛實。”就在衆人猶豫之時,一名渾身煞氣的壯漢飛身而起,踏上了道路,只一個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衆人眼前。
“人呢?”衆人大驚。
“應是進了霧隱島吧,這霧隱島果然神秘,本人也想看看有何神奇之處。”一名書生打扮的中年人一邊說話一邊踏上了道路,同樣瞬間消失。
接下來陸續有人踏上神秘小路,皆是地武境以上的武者。
五大勢力暫時還無人靠近,他們只是守在神秘小道和城門之間的必經之路上,遠遠地看着前方的場景。
連續消失了十餘人之後,李天羽也踏上了神秘小道,同樣消失在衆人眼前。
……
李天羽之覺得六識被屏蔽了一瞬間,當他雙眼清晰時,看見的是一大片荒蕪的景象。
頭頂上籠罩着一層灰霧,天空的色彩像是黎明,周遭空曠得令人窒息,他一時不知該何去何從。
“這就是霧隱島嗎?好像科幻電影中的遺棄之地。”李天羽心中感慨,取出了天樞子給的半吊子地圖。
半晌過去,他一臉無奈地收起了地圖,因爲那地圖太過簡單,只有幾個險地的環境介紹,他甚至無法從地圖上查到自己身處的方位。
地圖上倒是有一處危險之地位於荒原,可是不在外圍區域,李天羽一眼百米,怎麼也看不出哪裡有危險的跡象。倘若一進來就出現在中圈,那他的運氣也實在是沒得說了。
短暫地茫然之後,他選擇了一個方向走下去,剛剛走出十餘步,腳下的大地猛然一顫。
條件反射使得他及時警覺,騰空而起。
就在他方纔走過的地面上,一個巨大的裂縫急速炸開,就像一張瞬間張開的大口,下一刻地下伸出了一隻巨大的爪子,一把抓他。
幸好李天羽輕功了得,人在空中突然變化方向,漆黑的巨爪擦身而過。他驚出了一身冷汗,腳尖剛一點地便借力躥了出去,壓根不敢去查探那漆黑的巨爪是什麼玩意。
巨爪一把抓空,並未繼續追擊,而是收回到了地面的裂縫中,片刻之後,一龐巨大的頭顱升了上來。
頭顱漆黑如墨,高度超過了一丈,枯骨上不見一絲皮肉,兩顆黑洞一般的眼眶中也沒有眼球,其中一隻流轉着十餘朵鬼火,另外一隻不斷有人臉在其中變幻,詭異之極。
“吼……吼……”
頭顱中發出了低吼聲,隨即一個男低音幽幽道:“跑得還真快,可惜就差半步。”
緊接着一個尖銳的女聲傳了出來:“的確可惜了點,不過進入了霧隱島想活着離開絕不是件容易事,不知道會便宜哪個混蛋了。”
頭顱緩緩沉入裂縫中,地面一點點合併,迅速恢復了平靜。
李天羽不知跑了多久,直到毛骨悚然的感覺逐漸消退才慢慢停下腳步。
“剛纔那是什麼鬼東西?氣息如此恐怖,而且令人作嘔,難道是妖魔鬼怪?”他驚魂未定。
以前的李天羽是不相信世界上有鬼魅精靈的,但是現在信了,來到這個世界後他才發現世界觀完全被顛覆,這裡沒有見不到的東西,只有想不到的。
“呃……啊……”
遠處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長達二十幾秒,李天羽猶豫了一瞬間,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不一會而,他到達了事發現場,遠遠的就看見地面上躺着一個人,走近了才發現那似乎又不是一個人,倒像是被放光了氣的充氣娃娃,只剩下一層外皮包着骨頭。
他越看越是心驚,這霧隱島比傳說中的更加詭異兇險,簡直是步步爲營,想到這裡他毫不猶豫取出九品寶劍握在手中,同時放開一重劍意,以便保持感官敏銳。
就在劍意擴散開時,他心中猛然一驚,迅速一記搶背翻滾。
幾乎同一時間,一個只有半人高的黑影落在了他方纔站立的地方。
黑影一擊落空,緊接着便如彈簧一般撲向李天羽,李天羽出手如電,一劍將迎面撲來的黑影刺穿,黑影就這樣掛着他的劍刃上,一邊冒煙一邊不停地抖動着,發出刺耳的尖叫。
大約十五秒過去,黑衣的體積越來越小,最後像是被蒸發了一樣消散不見,只留下一顆漆黑的圓珠體掉落在李天羽腳下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