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纏綿就是一把雙刃劍,它既能帶來治癒低燒的神奇效果,又能導致江洋和文萱兩人從牀上爬起來之後,手忙腳亂、人仰馬翻、甚至差點兒趕不上飛機。
好不容易在服務大廳換好了登機牌,他們總算是放下心來,一邊聽着機場廣播裡空姐用溫柔的聲音呼喚他們二位的名字,一邊不緊不慢地往登機口走去。
許是出發前的那場劇烈運動確實很消耗體力,飛機剛起飛沒多久,文萱便歪歪扭扭地靠在江洋的肩頭,兀自睡得迷迷糊糊。起初,他還很有興致地瞧着她那長而捲翹的睫毛隨呼吸而微微顫動,然而沒過十分鐘,他也覺得眼皮似有千斤重,不知不覺也陷入睡夢中。
一個半小時後,飛機準時抵達北京。
睡得迷迷糊糊的兩個人腳步踉蹌地走出航站樓,買好回去市裡的大巴車票,而後又暈乎乎地站在機場大巴的面前愣了好久,才終於反應過來——江洋之前是開車來的。
他懊惱地看了一眼手裡的兩張車票,不得不將它們打發給其他需要乘坐大巴車的旅客,而後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牽着他的小女人,匆匆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滿不在乎地付了這幾天的停車費,江洋開着車,沿着高速路,往他們的公寓駛去。
半路上,文萱給管樂打了一通電話:“姐,我和江洋回北京了,現在正從機場開車回家。”
“好,回來了就好。”管樂在得知父親恢復原職之後,滿心惦記的就是文萱他們小兩口。如今接到文萱的電話,心裡很是高興,於是熱情地向他們發出邀請:“晚上來我這邊吃飯吧,姐給你們做點兒好吃的。”
文萱沉吟片刻,轉頭看了江洋一眼,回絕道:“今天還是先算了,行李挺多的,回去還要收拾好一陣子,改天我再帶他一起過去看你。”
管樂也沒有再多說什麼,知道他們兩個人好好地在一起,她也就放心了。於是她們姐妹兩個笑吟吟地約好了過幾天一起聚一聚,而後就掛斷了電話。
一直專心開車的江洋扭頭問她:“管樂叫我們去她家吃晚飯嗎?”
她點點頭,關切地看着他有些蒼白的面容,說道:“今天直接回家吧,就別到處折騰了。你這會兒雖然沒在發燒,但還是要多休息的。”
他卻一副不正經的樣子,明知故問:“怎麼,心疼我了?”
文萱這人其實沒什麼特別的毛病,唯一值得說道說道的,就是在心愛的男人面前特別容易害羞。
此時,她發覺自己又被江洋這個聰明的混球給佔了便宜,不由得惱羞成怒,張牙舞爪地就撲向方向盤,口中還唸唸有詞:“我心疼你?我心疼你個勺子啊!調頭,現在就調頭,這就去我姐家蹭晚飯去!”
眼看着她撲在方向盤上,汽車也隨着她的動作狠顫了幾下,江洋這才神色嚴肅地呵斥了她一句:“喂喂,你別胡鬧,我這開車呢!”
“哼,你要是再敢欺負我,我就跟你同歸於盡。”她雖然嘴上不饒人,但到底還是不敢拿命開玩笑,沉吟片刻,又灰溜溜地收回了手,縮在副駕駛座位的靠窗小角落,一副逞能鬥狠卻又委屈無奈的模樣。
江洋到底還是瞭解她的小心思,於是莞爾一笑,繼續開他的車,也不與她拌嘴。
文萱確實是打心底裡心疼他,這一點,江洋心裡比誰都清楚。只不過,這女人一旦害羞起來就總是換着法子發瘋,時常搞得江洋心驚肉跳,事過之後又覺得她這點兒調皮搗蛋的勁兒也很有意思。
心裡越是這麼琢磨,江洋越是忍不住脣邊的笑意,最後竟然徹底笑出了聲。
她躲在一旁,悄悄地通過車窗中映出的倒影打量着身邊的男人。當她看到他一個人抿着嘴巴不住傻笑,文萱終究還是沒忍住心裡的好奇。
轉過身來面對着江洋,她滿是探詢地問道:“又傻笑什麼呢?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已經莫名其妙笑了好幾次了哎。”
江洋倒是沒覺得自己笑得有多莫名其妙,當然,他是不會解釋箇中緣由給文萱聽的。
保留着這麼一種愜意的心情,他忽然覺得眼前的道路都沒有印象中那麼擁堵了。
事實上,今天北京城裡路況確實還不錯,只消不到五十分鐘,他們就從首都機場開到了自家公寓的地下車庫。
仔細地把車停穩,江洋下車從後備箱裡取出行李,而後攬着文萱的肩膀走向電梯間。
電梯平穩地上升至他們所要抵達的樓層,文萱站在公寓門前,看着江洋掏出鑰匙去開門,心裡忽然覺得好溫暖,也好心酸。
在她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之前,她已經從江洋的身後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腰身。
江洋沒想到臨進家門還有這麼一出,一時心中驚訝,開門的手也隨之頓在了那裡。
他回頭想要看看她,卻發現文萱,而他看不清她的神情。
“怎麼了?”他溫柔地問道。
“唔,沒怎麼。”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對他說了謊,不過很快,她又悶悶地補充了一句,“就是突然有點兒心疼……你。”
江洋聞言一怔,沉默了幾秒鐘,才淡淡地問道:“心疼我什麼?”
“心疼你孤單那麼久,才擁有一個暖暖的家。”她一邊輕聲說着,一邊悄然收緊手臂將他抱得更緊。
瘦瘦軟軟的身子緊貼着他的後背,她其實沒有太多的奢望,只想在這樣的時刻,用這樣親暱的舉動向江洋傳遞一種情愫——她愛他,所以很想一直一直陪在他身邊。
她的溫柔心意,他已然感懷於心。
江洋把鑰匙留在門鎖上,轉過身來深情地凝望她的眉眼,不發一言,輕輕將一個虔誠而感恩的吻觸印在她的額頭上。
而後,他打開房門,把走廊裡的行李箱和某吃貨一起拎進公寓裡,這才心滿意足地笑起來。
文萱剛換上拖鞋,立刻就扮演起好妻子的角色。她先是將行李箱放倒在地上,而後自己也蹲在客廳的正中央,開始盡職盡責地整理箱子裡的衣物,把它們一件件地搬回臥室衣櫃,或者浴室、陽臺等更加合適的地方。
江洋從廚房的冰箱裡拿來一瓶天藍色的雞尾酒,坐在沙發上一邊品嚐着美酒,一邊看着自己的小女人屋裡屋外忙碌的身影,只覺得這一刻,他的心裡再踏實不過。
他想,這或許就是他渴求了很久的,家的感覺。
江洋也曾很認真地幻想過,從今往後,他就只專注於文萱所給予的溫暖中,與她一起享受生活中的美好。
只可惜大多時候,他都是個太過理智的男人,理智到與對手談判之前會默默地對自己說——清醒點,江洋,別忘了生活總不會讓人順遂得太長久。
可事實證明,清醒總比沉溺幻想更切合實際。
他們從宏村回來不久,名爲的“詭譎”的命運之牌就已悄然翻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