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家

洛璃心正心不在焉,忽地被這嗓音嚇到,擡眼看去,只見一個女傭打扮的人提着一桶水站在樓梯處,正對她怒目而視。

她愣了愣,開口解釋:“不好意思,我是……”

“我管你是誰!”

那女傭蹬蹬蹬快速下樓,站在洛璃心面前從頭到腳將她打量了一番,滿臉的不屑。待看到她溼漉漉沾着泥水的雙腳踩在光潔的地板上時,女傭的尖嗓音又響了起來:“你這人怎麼回事?我剛剛拖好的地,你就給糟蹋成這樣,等會夫人醒來可是,要怪罪的!”

洛璃心被她一通數落,氣不打一處來,本來她的心因爲回家而欣喜着,沒想到一回來不僅沒親人來接她,還碰到這樣一個蠻不講理的人!

“夫人醒來要怪罪,你就說這地是洛家大小姐踩髒的,她要有什麼不滿,儘管衝我來。”

洛璃心說完,扭身便欲往樓梯處走去。

那女傭聽了她的話一愣,隨即便猛地大笑起來,上前兩步擋住她的去路,哼聲道:“你是個什麼玩意敢自稱我們洛家的大小姐?我們家小姐今天一早就出門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呢,倒是讓你鑽了空子,來冒充她?”

這女傭生得一張寡瘦的臉,一副尖酸刻薄樣,璃心聽了她的話也不願計較,只淡聲道:“你們家二小姐還沒回來,但大小姐卻回來了。讓開,再不讓別怪我不客氣。”

女傭聽了她的話,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狠狠地盯着她,嗤笑道:“真是個瘋子!我們洛家從來就只有一位大小姐,洛小琉大小姐!哪裡又蹦出來一個洛家小姐?簡直要瘋了!”

說着便揚聲朝門外喊警衛,要將洛璃心給抓起來。

璃心在路上奔波了十幾個小時,此時疲累不堪,眼前這女傭上躥下跳簡直像蟑螂一樣,還指手畫腳地要將她趕出去,她再好的脾氣也受不了了,眼看得那女傭抓起她的胳膊就要朝外拖,她猛地一怒,擡手“啪!”地就是一巴掌。

看着女傭臉上的紅掌印慢慢浮起,璃心衝她冷冷道:“醒了嗎?你要趕誰?我是洛氏大小姐,你再放肆,我就解僱你!”

“啊!你這個賤人竟然敢打我?!”

女傭捂着臉猛地一聲尖叫,衝上去便揚起了手臂,剛準備狠狠地掌摑璃心,房門口卻傳來一聲威嚴的呵斥:“夠了!”

聲音冰冷毫無溫度,隱含着微微的怒氣。

洛璃心聽聞這個聲音猛地一震,身子僵在了原地。

先生回來了?”

女傭收起打人的架勢,臉上堆出諂媚的笑,指着洛璃心沖走進屋的洛毅國咬牙道:“先生,這女人剛纔突然闖進來,說自己是咱們洛氏的小姐,真是可笑至極。我現在就把她趕走!”

她說着便伸手在洛璃心的袖子上一拉,哼聲道:“先生都回來了,你還不走?”

洛璃心僵立在原地,一瞬間竟沒有回頭的勇氣。

身後便是她的父親啊,生她養她15年,當初那麼親密的人,卻是一朝將她拋棄。

她雙拳緊握,指甲狠狠嵌進皮肉中,臉色白得嚇人。

洛毅國望着大女兒的背影,一時沉默不語。他的沉默反而助長了女傭的氣焰,她越扯動作越大,手指頭幾乎戳到洛璃心胸口上。

“你再不走,我可報警了啊!”

自己被家裡的傭人這樣欺負,父親竟然一語不吭袖手旁觀?

洛璃心狠狠咬着脣,一顆心跌至谷底。就在她準備毅然轉身衝出這所房子時,一直沉默的洛毅國終於開口了。

“是……心兒回家了嗎?”

一向威嚴的嗓音竟有着小小的哽咽。

洛璃心將緊握的拳猛地一鬆,全身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淚水奪眶而出。

還好,父親不曾忘了她。再怎樣刻骨的怨恨,畢竟是血肉至親,5年未見,父親一句“心兒”,她便泣不成聲。

洛璃心慢慢轉身,望着門口的洛毅國,輕輕喚一聲:“爸爸……”

她站在樓梯口,頭頂是水晶吊燈斑駁幽暗的光,一張臉蒼白無血色,滿臉的淚水,又是委屈又是激動,望着闊別多年的父親。

洛毅國眼中也有微光浮動,擡手擦了擦眼角,衝洛璃心慈愛地笑了笑,“心兒,來,讓爸爸好好抱抱。”

洛璃心一顆心都飛揚了起來,剛欲撲進洛毅國懷中,忽有一個慵懶傲氣的女聲自三樓響起:“喲,這是什麼戲碼,父慈女孝?”

洛璃心腳下一頓,一顆心迅速向下沉去。

蔣美雲。

洛毅國被蔣美雲譏諷了一句,臉上的笑容隱了隱,“美雲,你醒了?”

“家裡來了位貴客,鬧得雞飛狗跳的,我能不醒嗎?”

蔣美雲說着風情款款地自三樓下來,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地望着洛璃心,笑得風和日麗:“五年不見,璃心也長大了,終於捨得回來看望你的老父親了?”

這話像一記悶棍狠狠敲在洛璃心

頭上,她心中火辣辣的,迎頭直視着蔣美雲的目光,胸中窒悶,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明明是她攛掇着父親將她扔在英國不管不問,現在父親終於良心發現肯接她回來了,她還在這裡倒打一耙?

洛璃心眼中的淚水漸漸消退,一雙冰眸冷冷地望着蔣美雲。

蔣美雲不屑地一笑,“你瞪我幹什麼?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後母,見了面連人都不會叫,真不知道你在英國的書是怎麼唸的!”

洛璃心氣血上涌,剛想要反脣相譏,洛毅國卻搶先一步輕斥道:“美雲!心兒好不容易回來了,你就不能以大事爲重,少說兩句?”

一句話提醒了蔣美雲,只見她一雙美眸滴溜溜一轉,忽地變了表情,臉上的譏笑一下子便收了。

她下了樓梯,將洛璃心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裡,換一種溫和的口氣道:“是我多嘴了,璃心你別怪我。我這也是盼你盼的,這幾年啊總盼着你回家,可左盼右盼也盼不到人,心裡急了,才說了剛纔的氣話,你可不許怪我。”

說完反手便在那女傭的臉上打了一巴掌,厲聲道:“有眼無珠的東西!剛纔你對大小姐不敬我可都看到了!以後你給我老實點,不然仔細你的皮!”

那女傭被唬住了,捂着臉不住點頭賠罪:“夫人教訓得是,劉嫂我記住了……”

“還杵在這裡幹什麼?沒看到大小姐身上的溼衣服在滴水嗎?快去拿一套小琉的舊衣服給大小姐換上!”

璃心在英國極苦,這次回來也沒帶什麼換洗衣服,所以這會她除了穿妹妹的舊衣服,沒有其他的選擇。

不過既然是小琉的舊衣服,那她也不會嫌棄的。

“我想先去洗澡。”

她受不了蔣美雲那副虛僞的嘴臉,很快抽回手,快步向二樓的浴室走去。

她走得極快,背影瘦削羸弱,在洛毅國與蔣美雲陰冷莫測的注視下,一旋身拐進了雕花走廊。

“你瞧着怎麼樣?”

蔣美雲站在洛毅國身邊,幽幽望着二樓方向,涼涼開口。

“她是我的女兒,我的話,她還敢不聽?你就放心吧,她會乖乖地被送過去的!……”

洛毅國說完便回了房,那叫劉嫂的女傭這才怯怯地走到蔣美雲身邊,小聲道:“夫人,剛纔我做得怎麼樣?”

蔣美雲綻開一抹笑,“好極了!就是要給這野種一個下馬威,讓她知道,洛家的大門不是這麼好進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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