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月明星稀。愛睍蓴璩
一身青衣的男子剛徘徊在雲竹宛外,就是不知道是該進去好,還是離開這裡,猶豫不決中。
玲瓏瞧見了他,快走幾步,來到院門前,朝着他笑問道:“二老爺,大小姐一直在屋中等你呢
顧淳挑眉,尷尬一笑:“這麼晚了,她還沒睡啊?”
玲瓏神秘兮兮道:“大小姐說,等不到你,她就不睡!大小姐看來心情不錯,平日到了這個時間,一定困了、累了,睡在牀榻上,可是今天她出奇的精神,在屋中忙活了一天
顧淳脣角抽動,問道:“她忙活什麼呢?”
“奴婢也沒有看清楚,不過應該和二老爺您有關係吧?”
顧淳一聽,忙向身後退了兩步,離院門遠了了點,尷尬笑道:“玲瓏啊,你回去告訴你家大小姐,就說我身體不適,要先離開了,明天白天再來
“喂,二老爺,你可不能走啊!”玲瓏剛要去拉住顧淳,顧淳已經轉身要溜走。
“二叔……”
身後傳來了綿綿柔柔的聲音,聽的顧淳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他緩緩轉過身,已經是滿面的笑臉:“妍夕,這麼晚還沒睡啊?”
“是啊,妍夕都說了,晚上要等着你,怎麼會說睡就睡了啊?”顧妍夕,笑着朝他眨了兩下眼睛。,
平日裡都是清冷的模樣,今天一改溫柔的樣子,還真的讓顧淳有些不適應。
她不會是真的從閣樓上摔下來,摔壞了腦袋了吧?
“妍夕,你看啊,天這麼晚了,我們有什麼事改天再聊啊!”
“二叔!”顧妍夕邊柔聲的喚着,邊走到了顧淳的身邊,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袖,柔聲道:“來都來了,着急什麼啊!來,我們進來說!”
顧淳被顧妍夕拉拽着衣袖,一前一後的走着。
平日裡鬼點子最多,膽子最大的顧淳,今天怎麼感覺像是被一個大灰狼拽着小兔子的耳朵走呢。
掉入狼窩?
對,現在就是這種感覺,渾身都是這樣陰森森的,麻酥酥的,真的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早知道會是這樣,他就不該答應她的話。
慢着,她能走路了?這怎麼可能?不是摔傷腳踝了嗎?
顧淳看向顧妍夕的左腳,這才驚覺的叫了一聲:“妍夕,你的左腳……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顧妍夕看了看自己的左腳,淡淡笑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只不過是在左腿的小腿肚上纏着幾根豎起的木板,然後讓木板落地比右腳的腳心稍稍高一點,正要能保持走路時的平衡
“難道你這樣做,左腳就不痛了嗎?”
“當然不會痛了,現在我是用腿實力氣,又不會碰到了左腳踝,當然不會痛了!”
其實,顧妍夕本來是想做一對柺杖了,可是想到柺杖走路是要用手臂上的力氣,很費勁,還不如用左腿上的力氣大,所以就在她的左腿肚上,用木板在前後左右四個方向豎着纏起木板,將受傷的左腳護着四周都有木板的中央,而木板下端又有一條橫木,作爲支撐的作用,先比左腳的腳心先着地,這樣既能走路,又不會傷到左腳,豈不是兩全其美?
不過,她左腿肚還是會被硬板子磨疼了,她還是覺得應該修養幾天,不要隨地走路的好。
就這樣,顧淳一直好奇的望着顧妍夕走路的方式,口中還誇着:“不錯,還挺聰明的呢!~妍夕,我怎麼就想不出來呢?”
不知不覺,他已經走進了顧妍夕的屋中,顧妍夕讓玲瓏將屋門關上,並且扶着她坐到了牀邊,她這纔將綁在左腿上的木板都撤掉。
感覺左腿上輕鬆了許多。
顧淳看到她卸掉了左腿上的木板子,他這才恍然大悟,他竟然不知不覺的來到了她的屋中?
“妍夕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先離開了啊!”
顧淳還想走,顧妍夕這時已經不冷不熱的喚着:“二叔,你是膽子小,不敢幫
妍夕嗎?”
剛纔還溫柔動人,這一刻就變得冰冷可怕,他這個大侄女怎麼這樣陰晴不定?看起來真嚇人。
“我是男人,哪裡會膽子小,那你有話就快說吧!”
顧淳雙手環在胸前,裝作一副鎮定的模樣,不過他的心底確實沒有底,不知道顧妍夕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顧妍夕轉過身,從她的牀上揪過一個東西,顧淳定睛一看,是一件白色的紗袍,確切的說,是一件穿在身上就像沒有穿的紗袍?
顧淳眉心一條,乾笑了兩聲,問道:“你該不會是讓我穿上這個吧?”
顧妍夕點了點頭:“是啊,二叔你不會是害羞了吧?你穿這個,只會露出你的上身,並不會露出你下面……”
顧妍夕有意看了一眼顧淳的下身衣袍,顧淳雖然是個很痞性的男子,但是可也是有分寸的人。
他有意扭過身子,不讓顧妍夕看:“還看啊?有什麼可看的!”
“妍夕只是打個比方而又,又沒有透視眼,怕什麼?”
顧妍夕說完,將這個白色的紗袍拋給了顧淳,顧淳正好接住,捧在手心看了看。
“其實女人看男人,不禁要看到他的錢財和權勢,若是男人長得俊美一些,身材有型好一些,女人更是喜歡的不得了
顧淳挑眉,像看花癡女一樣,鄙夷地看着顧妍夕:“你也喜歡這些?”
“是女人都會喜歡……”說完,顧妍夕輕了輕嗓子:“不過,我心已死,不喜歡任何男人!”
顧淳和玲瓏都‘啊’了一聲,簡直不敢相信顧妍夕的話。
顧妍夕卻無所謂的樣子,繼續道:“所以,我給你選擇了透視裝,當然你最重要的東西不會被看到的,這個你就放心吧!”
“你不會……只有這個吧?”顧淳隱隱覺得,顧妍夕絕對不會只有這些招數。
果不其然,顧妍夕又轉身,從牀上揪出一個木盒子,打開木盒子,裡面裝着皮鞭子,鐵手銬,拴狗的鏈子,還有一個黑色的如同野貓臉形狀的面具。
顧淳大跌眼鏡,問道:“這些,都是些什麼東西?”
“秋璃這種女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種悶賤的女人,表面上很是溫柔似水,其實內心波濤洶涌的很,所以二叔……你呢,就將這個木盒子當作禮物送給她,讓她收下,她一定會對你一賤傾心,愛不釋手的!”
“愛不釋手就不用了!”顧淳咧開口笑了笑:“妍夕,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顧淳一刻鐘也不想留在這個屋中,總感覺顧妍夕絕對不會輕易的放過他。
顧妍夕搖了搖頭:“二叔,你若是現在就走了,等一下這齣戲該誰來演啊?”
“什麼意思?”
“今天,你也看到了,秋璃已經對我懷有了殺意,想必是我猜出了她就是丞相府裡的殺手兇手,所以她想滅口。若是我猜的不錯,等到這屋子裡的燈火一熄滅,就會有人來殺我了
玲瓏還沒想到,顧妍夕會說這樣的話,她擔心道:“大小姐,要不奴婢找些護衛來保護你吧!”
顧妍夕卻是搖頭,神秘地朝着顧淳笑了笑:“二叔,你快去換上這件薄紗衣,還有……”顧妍夕又從牀邊拿來一個精緻的小盒子:“記得將這個都塗在你的胸前,放心,這個盒子裡只是些桃花香油而已,不會傷害到你的
顧淳接過了這個小盒子,抽動下脣角,轉身走出了屋子,到無人看管的大廳中,按照顧妍夕的說法,脫掉了上身的衣袍,打開了小盒子,將裡面的桃花香油塗在胸前,並且穿上了薄紗衣,走回到屋中。
剛到屋門口,顧妍夕詭異一笑,將燭火吹滅。
整個屋子瞬間變得漆黑一片。
顧淳抹黑喚道:“妍夕,幹嗎要熄燈啊?”
“噓!她快來了!”
顧淳實在不理解,顧妍夕怎麼一口肯定秋璃晚上會來刺殺她呢?
況且他們今天的美男計,一定會成功嗎?
呼!
顧淳正這樣想着,屋門似乎被人推開。
稀疏的月光,隨着被輕輕打開的房門,映在了地面上,緩緩的,一個人修長的身影,也映在地面。
顧淳屏氣凝神地望去,只見那個人手中拿着匕首,身穿黑衣,蒙着黑色面紗,轉身將屋門輕輕的關上。
顧妍夕看到那黑衣人轉身關門,躺在牀榻上,裝作說夢話:“六姨娘,是你吧?”
那個黑衣人動作遲疑了一下,竟然站在門邊,一動不動,就像做錯了事,被點中了名字一樣。
“你的身材,好美哦!”顧妍夕咂了咂舌頭,像是做美夢一樣。
黑衣人似乎伸出雙手,摸了摸面頰,感覺有些羞澀,這才轉過身。
這一轉身,她突然看到了顧淳。
顧淳點亮了一根蠟燭,眯着眼睛,像是睡眼朦朧的樣子。
他將點亮的蠟燭放在了屋中的木桌上,粉脣輕輕勾起,露出了痞美的笑容。
而黑衣人看到燭光中如此痞美的男子,不禁忍不住多看他幾眼。
他身穿白色薄紗,在燭光中,朦朦朧朧,卻又看的清楚,將他健碩的身材勾勒出,如此的誘人。
胸肌很結實,腹肌也結實,身材的線條很優美,墨發披在身後,風流不羈而迷人,胸前更是晶晶亮亮,如此水潤,真想去摸一摸他的胸膛,讓黑衣人忍不住臉紅心跳了。
顧妍夕眯着眼睛,看到了黑衣人害羞的舉動,她不由得在心底偷笑:看來,她的計策,還朕奏效了。
就在黑衣人看的發愣的時候,顧淳突然一個箭步,來到她的面前,一把撤掉了她面上的黑紗巾,並且將木盒子塞進了她的懷中。
“秋璃,這個送給你!”
穿着黑衣的秋璃,忙捂住了口,險些不驚叫出聲,他……他是神仙嗎?怎麼會知道她就是秋璃?她明明穿着黑衣,帶着面紗,這都被猜出來了,太不可思議了?
“秋璃,我知道你一定很驚訝,爲何我沒有看到你的容貌,就能猜出來是你,我想告訴你,愛一個人,就算是她的一個動作,一個眼色,甚至她身上的氣息,都會讓愛她的人知道,她是誰,並且在哪裡
顧淳說的含情脈脈,這讓秋璃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直望着顧淳。
顧淳在她的耳邊低語:“我知道你是要殺她的,但是爲了你,我不會說出去的。我喜歡你,對你一見傾心,我們明日子時,在丞相府的後花園涼亭下相見,記得帶上我給你這個木盒子裡的東西,我們不見不散!”
秋璃眼眸亮晶晶的,顯然是被他的話感到驚訝和感動,自從她成爲了慕容峰的義女,被他精心培養成殺手,就從來都沒有哪個男人是真心的愛過她,而她也不過是個殺手的工具,慕容峰根本都不拿她當女兒看,她的心底雖然一直渴望着感情,但是作爲殺手她是不能有愛的。
只是,她沒想到,在白天這間屋子看到顧淳時候,就對他一見傾心,就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濃濃的感覺。
本來她是想將顧妍夕殺死後,找機會將自己的感情告訴他,可沒曾想到,顧淳會先開口和她說這樣的話。
秋璃內心畢竟是柔軟的,聽到顧淳說的那些話,內心澎湃着,恨不得撲進顧淳的懷中。
顧淳伸出手指,放在秋璃的薄脣上:“噓!不要說什麼!我都知道,你也是喜歡我的!快走吧,我想告訴你,這一切都是顧妍夕設下的圈套,我不想你有事,快走!”
顧淳輕聲的提醒着秋璃,但是聲音再小,也會被裝作熟睡的顧妍夕聽到,顧妍夕忙坐起身,朝着門外大喊:“來人啊!有刺客!”
顧淳輕推了下秋璃,秋璃捧着木盒子,忙轉身奪門而出。
顧淳跑到牀邊,伸出手捂住了顧妍夕的口:“哪裡有此刻啊?妍夕,你是有做噩夢了!”
秋璃正巧看到了顧淳的舉動,離開時,已經是深深的觸動,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顧淳鬆開了口,顧妍夕大口大口的喘了幾口氣,白了他一眼:“二叔,你剛纔險些沒把我憋死!”
顧淳無奈的聳聳肩
膀:“誰讓你要我演戲了?我演的太過投入而已
顧妍夕一想到剛纔顧淳對秋璃說的那些話,忍不住笑道:“二叔,妍夕真的要佩服你了,剛纔你演的那齣戲,要多煽情,就有多煽情,想必秋璃回去後,已經躲在角落裡哭泣了!”
顧淳脣角抽動:“她哭什麼?難道是被嚇哭了不成?”
玲瓏從屏風後走出來,掩面笑道:“二老爺,其實你不懂女子的心,她哭是因爲被你感動了,纔不是被你嚇哭的!”
顧淳痞美一笑:“我這麼俊美無雙,深情款款,她不感動纔怪呢!”
顧妍夕無奈的搖頭笑了笑:“真是夠自戀了!”
秋璃捧着木盒子,很快從她的宅院後身翻牆進去,趁着沒有人守着她的屋子,她從窗戶上跳進屋內,將木盒子放到牀榻上,忙將身上的黑衣都脫下。
待將黑衣脫下藏起來後,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剛纔真的是好險,沒想到這個顧妍夕真是聰明,竟然早知道了,她要去刺殺她滅口。
若不是顧家二老爺,顧淳提醒她,她怕是已經中了她的圈套,被顧家的護衛抓住,而且會被顧德知道了她的身份。
一想到這個結果,她就後怕,還好是顧淳救了她。
顧淳?
一想到這個男人,秋璃面頰緋紅,忍不住想起剛纔他看到他俊美的身體,還有他深情款款的樣子。
她羞澀的走到牀榻邊,看到這個木盒子,迫不及待的打開。
“這個盒子裡,會是什麼呢?難道是他給我表達心意的信物嗎?”
木盒子打開後,秋璃硃紅色的小嘴張開,半響沒說出一個字,一直保持着這個動作:這……到底都是些什麼?
而她的身後,突然有人喚道:“秋璃……出來吧!”
沐城城門,一輛奢華的馬車被幾百名侍衛,護送而入。
這是夜晚,所以不會有太多的人來圍觀這種氣派的場面。
坐在馬車上的男子,秀長的眉毛微微蹙起,輕啓朱脣,聲音冰冷問道:“寐生,我們去顧丞相府
一身黑袍的俊俏男子,正坐在他的對面,聽到他的命令,不由得驚訝:“王,皇上都知道了今夜您就到了,所以纔會派人來城門接你入宮去,若是您現在不回宮,怕是皇上會怪罪您!”
炎鴻澈雙眸如深潭般暗不見底,心中有種隱隱不安的感覺:“本王讓你去做,你就去,不要多說!”
寐生忙垂下臉,不敢在說一個不字。
“下去吧,本王有種不安的感覺
“是,王!”
寐生下了馬車,按照了炎鴻澈的話,駕着馬車,在幾百名侍衛的護行下,朝着顧丞相府走去。
顧丞相府外,一輛馬車停在了巷口的角落。
她一身紫色華衣,眉心皺在一起,當看到馬車簾子被掀起,一身素色衣裙的女子走進馬車,她一咬牙,擡起手給了她兩耳光。
“蠢貨,讓你殺了她,就這麼難嗎?今晚,你若是不把她給解決了,就別想恢復自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