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弈琛微嘆了口氣,面容清俊的他,精緻的眉眼,有一種名爲悲傷的情緒,流露出了出來。
他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了甄蜜的身上,勾着嘴角,緩緩道:“外婆,您看蜜蜜,笑的就和個小孩子似的,開心極了,我和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和這羣孩子差不多大小,臉上就是這樣的笑容,純真美好,那之前,我一直都在甄家村生活,那個時候,那個地方,窮死了,我還從來沒見過像她穿的那麼漂亮又幹淨的女孩,雖然十多年過去了,她還是和初見的時候一樣好看,比您給我介紹的那些女孩子,都還要好看。”
張惠將落在甄蜜的視線轉移到了身側的唐弈琛身上,緊咬着嘴脣,剋制住自己想要放聲痛哭的衝動,她是第一次聽唐弈琛提起他被接回唐家之前的生活,她都要心疼死了,不過就算他什麼都不說,她也能夠猜測的到,那些年,她和曼芝在外面,肯定過的很苦。
都說要窮養兒子富養女兒,他們家就是這樣,她的曼芝啊,從小到大,都是錦衣玉食,父母疼愛,哥哥呵護,去哪裡都有人照顧着,突然一個人出去生活,不但要自己照顧自己,還要照顧孩子,怎麼可能不艱辛呢?張惠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唐弈琛的時候,十四五歲的男孩,可能是因爲長期營養沒跟上,就和十一二歲似的。
張惠越想越覺得心裡難受,眼淚嘩啦嘩啦的流,就算她極力剋制,還是有哭聲溢了出來。
“她本來,一直都可以像初見,像現在這樣微笑的,她的人生,應該會是一帆風順的吧,至少,她肯定是可以正常上大學的,還可能出國留學,不至於會被裴耀陽和白書薇那樣欺騙利用傷害,反正,肯定是不用吃那麼多的苦頭的。”
唐弈琛的聲音平靜,就像是在冷靜的闡述事實。
“甄蜜的爸爸說,他事實上並沒有原諒我,也沒有徹底放下,但是他不想因爲上一輩的恩怨,影響蜜蜜的幸福,但是他說了,如果我不好好對待蜜蜜,像裴耀陽那樣,讓她不開心的話--”
唐弈琛也吸了吸鼻子,“我怎麼可能那樣做呢?那樣的事情,我如何做的出來呢?”
唐弈琛一隻手插着褲兜,另外一隻手從上衣西裝的袋子裡面取出了帕子,給張惠擦眼淚,“外婆,我想蜜蜜她一直都能像這樣開心幸福下去,那是我欠她的,是我不能推卸的責任。”
張惠雙手扶着唐弈琛的兩隻胳膊,泣不成聲,她有些明白,爲什麼自己的外孫那樣護着蜜蜜,說什麼都不肯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甚至和老爺子頂罪,和全家人反目也在所不惜,不單單是因爲弈琛和蜜蜜那段時光的記憶太過美好,成了他人生最美麗明亮的色彩,事實上,他們一家都欠了蜜蜜的,欠了甄家的,欠了太多太多。
不是他不孝順,而是他心理揹負了太多。
唐弈琛說的這些,對張惠的衝擊很大,唐弈琛扶着張惠,找了個位置坐下,唐弈琛安慰了許久,張惠的情緒才漸漸平靜舒緩了下來。
“弈琛,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也相信那些孩子說的話,我會全力支持你和蜜蜜在一起,放心吧,你外公那邊,我肯定會搞定的,等你們去B城見了家長,兩家約個時間見面,把婚事婚期定了,你和蜜蜜畢竟還沒有結婚,就這樣同居,總歸是名不正言不順的,招惹閒言碎語。”
跳繩是個體力活,甄蜜玩的出了一身的汗,眼見着午飯的時間快到了,她四下找唐弈琛和張惠,最後在教學樓前面的草坪上發現了兩人。
“外婆,弈琛,吃午飯了!”
她邊叫他們,就邊跑了過去,張惠感覺得到,她在這裡很放鬆,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甄蜜玩的熱了,外套脫了,就穿了件打底衫,薄薄的一層,張惠看着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甄蜜,站了起來,見她就穿了一件衣裳,忙關切道:“怎麼就穿這麼一點,感冒生病了怎麼辦?”
她邊說邊用自己擦了眼淚的帕子給甄蜜擦汗,甄蜜受寵若驚,更不好意思,忙接過手帕自己來,然後笑着道:“剛運動了一下,有些熱,而且跳繩的時候穿太多不方便,所以就脫了,等會就穿起來。”
甄蜜接過帕子的時候,就看到張惠的眼睛紅紅的,早上她看她的眼睛,也是有些紅腫,不過她這樣子,分明就是剛哭過不久,她看了眼帕子,帕子也是有些溼的,甄蜜看唐弈琛,眼神帶着關切的詢問,唐弈琛只是挑眉笑笑,什麼都沒說。
唐弈琛在張惠之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張惠回頭看着已經深受解開西裝釦子的唐弈琛,“你皮厚,把西裝脫下來給蜜蜜穿。”
“不用了,外婆,我真的不冷。”
甄蜜拿着手帕的手不停擺動,她肯定,唐弈琛肯定和張惠說了些什麼,雖然之前張惠對她也挺好的,但是不會像現在這樣的熱情關切。
唐弈琛走到甄蜜身前的時候,已經脫下了西裝,披在了甄蜜的身上,一旁的張惠就像哄小孩子似的,柔聲勸道:“你披着吧,這季節時冷時熱的,最容易生病,你要生病了,誰照顧弈琛,他一個人,我可不放心。”
張惠都這樣說了,甄蜜自然不能拒絕,她看着張惠,甜甜一笑,“謝謝外婆。”
幾個人吃了午飯後,並沒有在孤兒院逗留太久,兩點半左右就離開了,甄蜜問張惠想去哪裡玩,張惠拒絕了,說自己還有點事,在孤兒院門口,就和甄蜜還有唐弈琛分道揚鑣,打車走了。
“唐弈琛,你和外婆說什麼了?”
甄蜜上車,安全帶都沒繫好,就看和身邊的唐弈琛問道。
唐弈琛神秘一笑,“秘密。”
另外一邊,張惠上了的士車後,就從包裡面取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唐董,你現在在哪裡?約個地方,我們見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