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晚飯,餐桌上的衆人各懷心思,吃的很不愉快。
晚餐才結束,裴家人就回去了,唐士延將唐弈琛叫到了書房,周揚則在客廳等着,就只有父子兩的書房,鴉雀無聲。
唐士延坐在自己寬大的辦公真皮椅子上,隔着一張辦公桌,唐弈琛站在他的對面,唐士延冷着的臉幾乎都能滴出墨汁來了,那雙眼睛,在書房並不算明亮的燈光下,更是黑沉沉的,反觀唐弈琛,雙手插着褲兜,要平靜淡然許多,他向上勾起的脣角,透着譏諷和隱隱的得意,這樣的對比,讓並不是好脾氣的唐士延煩躁的想要發作,他從抽屜裡面找了根雪茄點上,凝固的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煙味。
他轉了個身,背對着唐弈琛,不讓自己看到唐弈琛那隨時都會將他點燃激怒的笑意,隔着敞開的簾子,可以看到窗外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很圓,唐士延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有些恍惚起來,一直到手中的雪茄快抽完了,那燃着的熱源有些燙手,他纔回過神來,那張讓人生畏的臉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奈。
唐士延重新又轉回了身,將手中的雪茄掐滅在菸灰缸,斜看看向唐弈琛,用完全不容商量的口氣嚴肅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死心吧,我是不會同意的,更不會讓你得逞。”
唐弈琛只是挑了挑眉,勾脣的模樣看起來有些莫測,很是不以爲然,唐士延極力剋制住的和雪茄一樣掐滅的怒火,一下被點了起來,他坐直着身子,“誰都可以,唯獨她不行,我不要求--”
唐士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唐弈琛截斷,“不管是門當戶對的還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我都不稀罕,除了她,我誰都不要。”
唐弈琛冷冷笑了聲,“我在美國的這些年,你不停的找一些和她相似的女孩子接近我,結果呢,成功了嗎?你是不是覺得這只是我對你叛逆的反抗,你還不明白嗎?其他人,樣貌也好,脾氣也罷,就算再怎麼像,但都不是她,就算是一模一樣,也沒有用,因爲我知道,她們不是同一個人,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一個甄蜜,獨一無二,她在我心裡無可替代!”
唐士延擡頭,看着唐弈琛那張執着無比的臉,他幽暗的雙眸,是怎麼都無法散開的執念。
“那個女人她根本就配不上你!”
唐士延的聲音很大,他站了起來,與唐弈琛對視,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她相貌一般,沒有學歷,她還有抑鬱症,她曾經每隔幾天就要去看心理醫生,她還嫁過人,這天底下的女人比她好的比比皆是,她到底有什麼好的,讓你覺得無可替代!”
唐士延看着就連譏諷的笑意也沒有了的唐弈琛,提醒道:“你不要忘記了,她是裴耀陽的妻子,按輩分,她還要叫你一聲叔叔。”
唐弈琛插在褲兜露在外面的大拇指,一下蜷曲了起來,緊貼着褲子,他身子站的筆直,瞪着唐士延,不滿又充滿了怨恨,“這都是因爲你,你當真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嗎?如果不是因爲你,裴耀陽他不會追求蜜蜜,不會向她求婚,兩人更不會結婚,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設計主導的,她現在變成這樣,也都是你害的,你有什麼資格嫌棄她?你有什麼資格?你沒有那個資格!你沒有!”
唐弈琛情緒失控的怒吼,他上前幾步,緊握成拳的雙手在唐士延的辦公桌上重重的砸了幾下,“你明知道她曾經受到過傷害,明知道她有抑鬱症,你爲什麼還要這樣對她?被捲入這場漩渦的所有人,都是活該,就只有她,就只有她是最無辜的,她但是她受到的傷害卻最深!”無奈的唐弈琛在提起甄蜜的時候,滿是疼惜。
唐士延蹙着眉頭,“不是因爲我,是因爲你,如果你不是那麼喜歡她,如果你對她的執念不是那麼深,什麼事情都不會有,身爲唐士延的兒子,沒有癡情的資格!”
手指着面色鐵青的唐弈琛,繼續殘忍的說道:“唐弈琛,你非她不可,但是她愛的人是裴耀陽,和她結婚的人也是裴耀陽,你所謂的感情,就只是你自己的一廂情願,她根本就不喜歡你!”
“那又怎麼樣?她最終愛上的那個人會是我!”
唐弈琛盯着唐士延的眼神冰冷如渣,手指着自己,“最後和她在一起的人也會是我!”
“那周揚呢?”
唐士延突然問道,唐弈琛怔住,唐士延又繼續道,“如果他知道他最親近最信任的哥哥這些年一直都在欺騙他,他會怎麼想?你就不爲他考慮考慮?”
唐弈琛看着唐士延老謀深算的臉,雙眸迸射出憎恨的冷光,唐士延雙手也撐着桌子,“你現在改變主意收手,還來得及,只要你答應我放棄她,今後不和她來往,我馬上就讓裴耀陽和她離婚,並且保證不會傷害她,還有她父親和她父親的公司。”
父子兩距離的很近,對視着的目光交纏着,火光四濺,房間裡安靜的可以聽到空氣凝固的聲音,因爲情緒激動,兩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半晌,唐弈琛站了起來,他直着身子,他盯着唐士延,冰冷的目光,沒有一絲溫度,“隨便你好了。”
他笑出了聲,“媽媽,甄蜜,我最親的人,最愛的人,我所有珍貴珍惜的東西,你能毀掉的都毀了,我已經一無所有,我還有什麼是不能失去的?我又有什麼可畏懼的?”
“你就不怕我讓她在這個世上徹底消失?”
唐弈琛釋然一笑,認真回道:“她就是我的命。”
“沒出息的混賬東西!”
唐士延見唐弈琛爲了那樣一個女人要死要活的,氣急,隨手拿起辦公桌上的菸灰缸,朝着唐弈琛的腦袋就砸了過去,唐弈琛也不躲,菸灰缸砸在唐弈琛的額角,很快有血流了出來。
唐士延看着摔碎在地上的菸灰缸碎片,擡頭看着唐弈琛額頭噴涌出來的血,沉痛的眸光,流露出心疼,他沒料到唐弈琛居然躲都不躲,他以爲他會躲開的,唐士延既心疼又生氣還有不甘,想讓人給唐弈琛包紮,可看到唐弈琛那桀驁不馴的模樣,話到了嘴邊,幾次都吞了回去。
“我沒有唐董事長那麼大的野心和魄力,我就是沒出息,三年前,我已經妥協過一回了,我一直都在後悔,我不想後悔懊惱一輩子,這次我回來,就是爲了拿回原本就屬於我的東西,不惜一切代價,不達目的,誓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