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啊,你妹妹和培風談戀愛我可是非常開心啊,我還琢磨着什麼時候能夠喝上他們的喜酒呢。不過,我也很爲培風擔心哦,他以後有你這麼個大舅子,這日子可不是那麼好過的哦。”
“呵呵,剛纔真是對不起。”璟連忙道歉,覺得自己真是太沖動了。
同一個時候,荷蘭,鹿特丹醫院。
鹿特丹是荷蘭第二大城市,歐洲第一大港口,位於歐洲萊茵河與馬斯河匯合處。鹿特丹位於荷蘭的南荷蘭省,NieuweMaas河畔,它是歐洲最大的海港。當地時間與北京時間相差了6小時。現在那兒是午夜三點多,外面的溫度在7攝氏度左右。
培風守候在病牀邊已經整整48小時沒有閤眼了。躺在病牀上的人是他的母親,蕭嶽嵐。
早在五年前,他意外的在荷蘭街頭遇到了她的母親,一個衣衫襤褸邋里邋遢的醜陋女人。他拼命的追,拼命的追,他一直以爲她死了!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她!當時,他真的太激動了!
可是,她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爲什麼!而驚訝還遠遠不止於此!當他追到她,喊了她好幾聲“媽”,她卻兩眼空洞的看了看他什麼也沒有說。她似乎,已經不認識他了!
後來他趕緊帶她去醫院看病,醫院說她得了早發性癡呆,應該是受了某種刺激引起的。所以,你問她東她回答西,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培風傷心之餘,就帶她住進了精神病院。這一住就是好幾年,培風一有空就會去看她,帶她散散步、曬曬太陽。
可是,她的癡呆一直在加重,一年不如一年。前幾天,她竟然自己爬起來,趁看護不再就去一個人鬼使神差的坐到了陽臺上自言自語。接着,就一不小心的從四樓摔了下去……
那家精神病院就馬上把她送去了醫院,還立刻撥了電話過去,可是培風當時沒有接。於是,那邊的醫護人員又連忙撥打了緊急聯繫人的電話,讓他通知培風趕緊過來。
那天,在蒽婭走後,他就馬上買了飛機票,火速趕了過去。而他找到他媽這件事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嘉德。
十年前,在英國的那一幕他永遠也不會忘記。他正上着課,就接到了警方的電話。說是,他家裡發生了火災,父母都死了。當時,他父親的公司正揹負着鉅額的債款,警方懷疑是因爲他無法償還而自殺。因爲,他們在微波爐裡發現了液體打火機。就是因爲微波爐加熱打火機引發了爆炸才讓整個房子燒了起來。
之後,他都來不及給父親處理後事,就被那些討債的人上門逼債。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怎麼有能力和精力去承擔這一切呢!悲痛都來不及了,還要揹負這數百萬的債款?沒有辦法,他選擇了綴學、四處逃亡……
所幸的是,他遇到了嘉德。嘉德同情他的遭遇,他收留了他,還把他帶回了香港,收做了義子。
機遇,真的很微妙。
一晃就是五年,昔日的孩子已經長成了高大英俊的男子漢了。那天,嘉德讓他去荷蘭出席一個展會,也是他第一次讓他一個人單槍匹馬的去應對這些個大場面。他是想試試他,讓他早些涉足商界,長長見識。沒想到,那一次竟讓他在無意中撞見了他的母親!那一刻,真的是百感交集。
對於她母親爲什麼會在荷蘭?他回到香港之後就派人去查了。當時的情況大概是這樣的,家裡發生爆炸的時候,另一具屍體是以前的傭人的。她也是來討債的,因爲他們家欠了她三個月的工資。沒想到,這一來就剛好遇上了這場災難。而他的母親呢,是在大火燃燒的時候回來的。作爲一個一直養尊處優的富太太,這種情形她實在沒有辦法反應。更何況,她親眼看着她老公的身體被熊熊大火燃燒着,一下子就懵了,給嚇傻了!這種慘狀,確實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
也許就這樣,她瘋了!然而,這厄運並不是單單到這裡就結束了。惡魔,還在向他們揮手。
當時的嶽嵐才三十多歲,還是一個風華正茂的少婦,可謂是風情萬種,性感妖嬈。這樣一女人深夜在街道里流浪,還不引起了那些不法分子的注意麼?
他們打昏了她,帶她上了黑船,還*了她……
事後,他們發現她的神經有問題根本沒法做買賣,一到陸地也就把她給放了。嶽嵐在精神上收到了雙重刺激,也就更嚴重了。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她就靠好心人的施捨,睡橋底,過了一年又一年。
直到……被培風發現……
但是現在她又從樓上摔了下來,已經沒有命活了。培風趕來,也只是來見她最後一面的……
男人不像女人那麼愛哭,愛流淚……培風外表很平靜的坐在牀邊,看着嶽嵐,握着她那雙瘦的只剩下骨頭的手。
她,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剩下的,都是他的仇人!他不共戴天的仇人!爲什麼!爲什麼他原本好好的一個家會變成這個樣子!爲什麼,爲什麼同樣是人,一個可以活的像神!一個卻活的連螻蟻都不如!
恨,在悲憤中充斥了他全身的血液,身上的每一個毛細孔都擠壓着濃濃的恨!他要報仇!他一定要報仇!
嶽嵐的死,把培風的恨徹徹底底的喚醒了!他一定要把那些逍遙快活的人一個個都送進地獄!他要用他們的血、他們的痛來祭奠他所失去的一切!
一週後英國
培風帶着嶽嵐的骨灰回到了英國,那個承載着他快樂和痛苦的地方!他把她和他的父親埋在了一起。一家人,也算團聚了……
這個團聚用了整整十二年的時間!好長、好長的一段時間啊……真的太長,太長了……
培風一身灰色的風衣,手捧着一束潔白的百合花,向這冰冷的石碑深深地鞠了一躬。那墨鏡後的眼睛,是溼潤的,是暗淡的,是悲痛的!
“爸、媽……你們放心,你們所失去的、所承受的,我一定讓他們加倍加倍的還出來!他們的好日子已經到頭了!我不會再讓他們安穩的活下去了!不會!”培風神色凝重,臉色鐵青的沙啞的說。
一束光,剛好照射在這座墳墓上,培風緩緩地仰頭看天。他盯看了一會兒,便咬牙切齒的低吼,說:“那個死老頭子,你給我在地底下好好的聽着,你心愛的孫子,你最愛的兒子,我都會讓他們下去找你的!”
兩天後上海
蒽婭這幾天想培風想的快發瘋了!她整天沒精打采的窩在房間裡,不肯出來。不過,唯一值得高興的是,她搬回濮陽家去住了。夢淑一聽到璟說蒽婭回來了,她高興的都說不出話來了,那些以前的事她早就不記得了,更不會再提了。她的寶貝女兒肯回家,那是她日夜期盼的事啊。所有的一切,就讓它隨風而逝吧。
璟的爸爸一直很忙,一直飛來飛去的談生意。即使蒽婭回來了他也只是通過視頻跟她聊了聊,表示了他的激動和開心。
濮陽家這幾天真的是笑逐顏開,溫情無限呢。傭人芳嫂更是開心的整天笑不攏嘴,整天笑嘻嘻的跑上樓給蒽婭打掃房間,問這問那,送這個送那個的。
晚上六點,璟回來了,夢淑也就叫芳嫂準備開飯。可是,蒽婭還是不肯下來吃飯,說是沒胃口。
“媽,我再去叫叫她。”璟笑着,上樓去了。
二樓右側的一間房是蒽婭的房間,和璟斜對門。璟輕叩了下門,就轉動門把進去了。蒽婭一個人正對着一盒巧克力發呆,想心事。
“誒,我的大小姐,你不是吧?人家纔去了一個多星期你就成這樣了?丟不丟臉吶?”璟走到牀沿,調侃她。
“那人家就是想他嘛……”蒽婭嘟着嘴撒起了嬌。
“哎,我覺得培風以後一定會很慘。你要嫁給了他,還不時時刻刻的纏着他?他不被你煩死,也會被你粘死!男人嘛,當然要以事業爲重,哪像你們女人整天愛情愛情的!”璟挑着眉,一本正經的訓她。
“討厭!堵住你的嘴!”說着,蒽婭就把一塊巧克力塞進了璟的嘴裡,讓他不能說話。
“嗬嗬嗬……誒,這巧克力味道不錯嘛!”璟很順口的說。
“那當然了,這可是我最愛的Godiva巧克力耶,而且啊還是培風特意送給我的限量版禮盒裝哦!”蒽婭美滋滋的說着,一臉幸福的樣子。
“嗯嗯嗯,行了行了……培風、培風,你每天啊不知道要說幾遍他的名字哎!我看吶,等他這次回來,我還是趕緊叫他把你娶走比較好!”
“哥……”
“嗬嗬嗬……”
夢淑站在門外,打從心底裡發出了慧心的微笑。她真的好久,好久沒有看到他們兄妹倆嬉笑打鬧的樣子了。這心裡,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是的,想哭。不過,這不是傷心,是她太高興了忍不住留下的淚……
“媽……”蒽婭忽然撇看到了夢淑,這心裡也頓時泛起了一種叫做感傷的東西。
“吃飯了……”夢淑忙擦掉眼淚,輕柔地說了句。
“媽……對不起……”這個時候,蒽婭突然衝跑了過去,簡單卻鄭重的說了這三個字。這三個,她一直想說的字。
Chapter(3)
11:47PM浦東國際機場
英國維珍航空劃過上海的夜空,降落了。從機艙的窗戶往下望,那如龍穿梭的高架路交錯盤旋着,很有氣勢、很美。暖黃色的路燈更將這一片黑幕點亮了,彷彿是通向那浩瀚星河的階梯……
培風帶着墨鏡,一臉木然的往下看。
心,如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