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把酒話言歡的老古董和老狐狸,季策才終於明白,原來七爺的依仗是日本人。
宮本家族在日本的地位,跟季家的地位相當,七爺想利用日本人跟季擎笙抗衡,卻不知道這是在引狼入室。
這件事說到底還是季擎笙的責任,要不是他優柔寡斷,七爺又怎麼會有機可乘?
要是槿言和孩子出什麼事,他非跟老大拼了不可。
季策在這邊低着頭胡思亂想,那邊宮本先生和七爺已經談好條件。
宮本先生要離開,雷濤代表七爺去送,其他人也都陸續離開。
別人都走了季策當然不願意留在這裡,推着輪椅要走,七爺叫住他,“你別走,我有話跟你說。”
見季策轉過身,七爺說:“宮本先生這次來,是爲了讓我們幫他運一批貨,這件事我打算交給你去辦。”
“別,您還是交給別人吧!”
季策這麼不識擡舉,讓七爺有些不高興。
只見他拄着柺杖坐在沙發上,扶了扶腦袋上的小圓帽說:“人老了記性就不好,你那個女人叫什麼來着……”
“七爺!”
季策不弔兒郎當了,面色陰沉的看着七爺,“我再說一次,這件事跟她無關,你馬上放了她!”
“放了她?那可不行,你這崽子這麼狡猾,放了她我還拿什麼控制你?”
七爺語速很慢,季策急得要命,推着輪椅衝過來,“拿一個女人來威脅算什麼本事?”
“你不就吃這一套?”
七爺笑的很難聽,“小四,在七爺這裡不要耍花招,我不是老三,如果你敢對我陽奉陰違,可就再也見不到你的老婆孩子了。”
“卑鄙!”
雷濤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季策一副快氣吐血的表情,鏡片後面那雙眼睛閃過一抹計較。
“七爺,宮本先生已經走了。”雷濤走過來對七爺說。
“嗯。”
七爺點點頭,“這次的事,你跟小四一起去,記住,千萬別辦砸了。”
後面這一句,明顯是在警告季策。
看到他吹鬍子瞪眼的推着輪椅走了,雷濤才忍不住問,“七爺,四少這麼不情願,你就不怕他到時候壞你的事?”
七爺似乎很有自信,笑着說:“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咬人的狗不叫,越是叫的兇的才越好控制。”
“我還是不懂,四少這個人很狡猾,之前三少就吃過他的虧……”
“小濤啊!”
七爺打斷他的話,“小三那個人自以爲是,我一直就不看好他,至於小四,這個人生性頑劣不服管教,可想控制他其實很容易,只要她的女人在我手上一天,他就一定會乖乖聽話。”
看着七爺自信的樣子,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奇怪的是,雷濤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季策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他真的會乖乖聽話嗎?
從七爺那裡出來,雷濤想了想還是不放心。
他太瞭解季策的脾氣了,他不跟你同歸於盡就不錯了,怎麼可能乖乖聽話?
走到門口的時候,雷濤下意識的停了下來,剛剛纔被胖
揍過的人,多少有點心理陰影。
雷濤進去的時候有些意外,季策看到他進來居然沒衝過來,甚至連罵都沒罵一句。
他怎麼突然‘客氣’起來了?
他越是安靜,雷濤的心裡就越是不安,“我來跟你說一下這次跟宮本先生的合作。”
“槿言在哪裡?”
雷濤還在想着怎麼試探他,就突然聽到這一句。
只見他坐在輪椅上,有些精神不濟的擡頭看着他,“我季四仇家很多,身邊也沒什麼朋友,只有你和強子……”
多餘的話季策沒有說,只是固執的看着雷濤,“我只問你一句,槿言在哪裡?”
雷濤有些動容的握了一下拳頭,卻無法制止雙手的顫抖。
他認識的季策是冷血的暴躁的,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虛弱的坐在輪椅上,用這種眼神看着他。
想起七爺的話,雷濤眸底閃過一絲擔心,“不用擔心,七爺還要用她控制你,不會對她怎麼樣的。”
雷濤以爲,季策聽到這話會憤怒,會生氣的把他能夠着的東西全都砸過來,包括他手邊那張凳子。
事實上按照季策的脾氣,他是會這麼做,可能還會再次衝過來把他海扁一頓。
可奇怪的是他沒有。
季策不是不生氣,因爲自己的過去連累到自己的女人,他恨不得連自己都殺了,可是他不能這麼做。
醫生說的對,如果想救蘇槿言,他就不可以再這麼衝動,如果他的腿好不了,他就什麼都做不了。
“你們對我做什麼都可以,但是不應該把她牽扯進來。”
季策面無表情的看着雷濤,那樣平靜的目光下,醞釀着極大的風暴,“我會讓你後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看着季策冰冷的眼神,雷濤的拳頭越握越緊,指甲嵌入手心都沒發現。
他經歷了這麼多事,其實對生死早就看淡,或者也不過是爲了懲罰自己,可對於季策,他的感情是複雜的。
是季策在他最痛苦的時候,伸手將他拉了出來。
可爲什麼偏偏是這個人?
這個他非常非常非常討厭的人!
“我只是來跟你說一聲,如果不想蘇槿言有事的話,最好不要違背七爺的意思,他這個人可不會顧念什麼舊情。”
雷濤說完轉身就走,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聽到季策說,“雷濤,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親情、愛情、友情!
這些對雷濤而言統統都是奢侈,以前他活的窩囊,所有人都把他踩在腳下,根本沒有人在意他。
現在他有錢了,有能力把別人踩在腳下了,可他還是覺得空虛。
想要什麼?
這個問題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雷濤走的很快,一直到關上門,都還能感覺到身後冰冷的視線。
季策這個人看着冷血無情,其實最重情義。
當年愛上蘇沫,他幾次都差點丟了性命,對季家兄弟也是一樣,嘴上說着討厭,可心裡分明就是在意的。
這一次七爺用蘇槿言來威脅他,也不知道是對是錯。
沒有七爺的傳喚,季策就在房間裡待着,晚上有人來叫他的時候,他睡得正香。
“四少!”
以爲有前車之鑑,現在已經沒人敢隨便進來了。
被吵醒的人面色不佳,轉頭看着門口的方向,“什麼事?”
門外的人聽出他的惱意,連忙解釋說:“濤哥讓我來叫你,說是該出發了。”
白天被季策那麼一質問,雷濤一下午都在悶悶不樂,這會兒連逗弄他的慾望都沒有了。
季策睜着眼睛緩了一會兒,然後冷冷的說:“讓他等着。”
沒見過在別人地盤還這麼囂張的,門外的人撇撇嘴,轉身找雷濤彙報去了。
雷濤脾氣倒是不錯,讓等着就等着,都沒讓人去催。
現在出去肯定是辦宮本駿的事,季策把自己挪到輪椅上,腦子裡卻是在思考。
季嶸崢經常說他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這一點季策從來都不承認,那只是因爲他懶得動腦筋罷了。
當然了,四少絕對不會承認,他生平懶得動了兩次腦筋,結果都敗了。
一次敗給自家老大,一次敗給蕭楠夜那個混蛋。
在懶散了這麼久之後,四少的腦筋又開始轉動了,這一次是爲了蘇槿言,那個全心全意愛着他的女人。
“寶貝兒,等我,爺很快就會救你出來。”
把宮本駿和七爺的事捋了捋,季策開口了,不過不是要走,而是讓人送吃的進來。
聽到手下的人說季策起來了,雷濤稍微鬆了口氣。
他還真怕季策故意拖延時間,萬一耽誤了七爺的事,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很快,他鬆的那口氣又提起來了,因爲他的手下跑回來說,四少正在用餐,還要等一會兒。
這麼要緊的事,他居然還有心情用餐?
這一次雷濤沒有忍,黑着臉找過去。
雷濤進來的時候,季策還在吃東西,擡頭看見他說:“來了?要不要坐下一塊兒吃?”
我吃個屁啊吃!
雷濤黑着臉,“你快點,宮本先生的人已經在催了。”
催?
季策冷笑,“求人辦事兒就要有求人辦事兒的樣子,這裡是中國,他們到了我們的地盤,就要按照我們的規矩辦事,你也當了這麼多年副總,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這人以前在公司的時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現在成了階下囚,居然有心思說教了。
被說教的人翻了翻眼睛,“少說廢話,別忘了你老婆孩子還在我們手裡。”
你不讓我痛快,我就不讓你痛快,這纔是雷濤的做事風格。
聽到他提起蘇槿言,季策的臉色變了。
只見他放下餐具,嘴角勾了勾,“多謝提醒,你放心,看在你這麼替我着想的份兒上,到時候讓你死的痛快點。”
口頭上佔便宜沒什麼意思,有本事你去弄死七爺啊!
見雷濤轉身往外走,季策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然後才漫不經心的推着輪椅跟上去。
宮本駿是吧!
今兒個爺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合、作、愉、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