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楊走的時候,說過如果自己有需要,就可以找霍喬婷。她當時便說了沒有需要,也壓根不想有這個需要。可是,有些人,不是你想避就一定能避得開的。她不找霍喬婷,可人家偏偏還要自動上門來,尋她的晦氣。
“我知道你不喜歡吃甜的,就給你打包了一份麪食上來。”霍喬婷跟慕千雪說話的時候,從來就不用敬稱。
在公司的時候,她叫宋天楊宋總,按理說就應該叫她宋太太。不在公司的時候,她叫宋天楊表哥,那就得叫自己一聲表嫂。可她就只是你來你去,甚至有時候還叫她慕小姐。同是女人,慕千雪不可能品不出她的敵意,所以,任是她看上去多麼無害,她也對霍喬婷也起不來任何好感。
面前的女人美豔如狐,一頭長而彈xing的捲髮披在肩上,那雙的眼睛媚而細長,閃着令男人們爲之瘋狂的波浪。瓜子臉上鋪着一層精緻的妝,濃淡適宜,看上去不會太濃,卻也不會淡得看不去。眼影的顏色很媚,卻又很大方,那水水的紅脣xing感而妖豔,彷彿時刻想引人一親芳澤。
明明是一身工作裝,卻偏偏在小西裝的內裡包了一層低胸的緊身衣,將她那一對酥粉暴露在外,小蠻腰如水蛇一般,多一分則粗,少一分則細。撩了一下海藻式的長髮,霍喬婷脣邊的笑意帶着勾人的嬌,那種恰到好處的嫵媚,或許是慕千雪一輩子也學不來的萬種風情。
“不用了,蛋糕挺好吃的。”
慕千雪不喜歡吃甜食,可比起霍喬婷拿來的麪食,她還是覺得‘甜’死了更好。
聞聲,霍喬婷意有所指:“不喜歡的東西,硬要吃下去的感覺,不好吧?”
“我是不喜歡吃甜的,可是,這是三少親手拿來給我的,所以,我喜歡吃。”說完,慕千雪竟真的拿起方纔沒吃完的蛋糕,又一勺一勺地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說:“至於你拿來的面,你還是自己吃了吧!”
“………”
赤果果的挑釁,赤果果的宣誓。
在霍喬婷的眼中,慕千雪一直是那種恬淡如菊的女人,乍一眼看上去不出衆,可越看越迷人。而且,她的個性方圓可磨,總會有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東西出來。比如現在,她以爲慕千雪就算不吃自己的面,拿去扔了,也不會當面這麼拒絕,可她偏偏就是這麼做了,而且,用的理由還是,她喜歡吃三少拿來的東西,哪怕那個東西是她不喜歡吃的。
“你不吃就扔了吧!”
聞聲,慕千雪一笑:“買給我的,你就不敢吃了?這裡面不是下了毒吧?”
“你說什麼?”
“開個玩笑,你怎麼嚇成這樣?”原本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對方當場就變了臉,慕千雪一顆心漸漸往下沉,眸中的情緒奔涌激烈。
“這種玩笑是可以隨便開的嗎?”
最近她心情不好,也不想再給這些故意來她面前挑事兒,招她不痛快的人高興,所以,口氣已不再是平時的溫軟如玉,而是直面對手的凌厲與果絕:“怎麼不可以?你以前在K市的時候,比這大的玩笑不也開過了麼?”
她是個律師,雖然看上去柔弱無害,可她骨子裡卻有着最強勢的一面。雖然,除了在上法庭的時候,她很少將自己這種骨子裡的強勢表現出來,可不代表她不可以在其它時候將自己的這種特質拿出來。
在K市那一次,她已經告訴過宋天楊這是陰謀了。
後來,宋天楊回來的時候雖然什麼也沒有說,但她從他的臉上已經看出了答案,既然是宋天楊要袒護的人,必然是他比較重視的,如果不是桑妮,那麼在K市有機會算計自己的人,只有霍喬婷。以前她不點出來,是因爲怕自己萬一猜錯了會誤會好人,現在點出來,也只不過是想試試她的反應。
不過,不出她的意料,霍喬婷的反應,完全和她預計中的一模樣一樣。
就是她!
慕千雪臉上的笑意抽盡,又摸了摸那臺新電腦:“電腦我很喜歡,你選得很好,不過,做得這麼明顯不怕別人懷疑麼?”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慕千雪畢竟是個律師,電腦裡要用的資料都可能會是機密,當初那個案子,莫名來的郵件讓她贏了官司,卻在事後莫名被毀。她想找回那視頻,便私下找了個電腦高手請教,雖然最後還是沒能找回那視頻,但那高手卻教過她幾招防毒。
她原只是想在這臺電腦上加一下固,沒想到竟找出了好幾個看上去不太明顯的木馬程序。電腦是霍喬婷買來的,新電腦裡就有木馬?
她也是醉的不輕。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在宋天楊的身邊呆了許多年,霍喬婷早已百鍊成鋼,什麼樣的大人物她沒有見過,什麼樣的大場合她沒有去過?可是,今天,在這間小小的套間裡,面對着慕千雪咄咄逼人的氣勢,她突然有些怯場。
一個原本看上去溫柔如白鴿的女人,怎麼會突然有這麼大的氣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難道她在宋天楊的身邊呆久了,就連宋天楊的氣勢也學會了?
“我在重裝系統。”
“………”
挑眉,勾脣而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殺木馬我不會,重裝系統,我還是會的。”
心一顫,霍喬婷眸間的笑意逐褪,漸而化成了冷………——
從總經理辦公室出來,霍喬婷的臉色就一直很難看。
原想找幾個犯錯的員工過來罵一罵,也好把那口惡氣噴出來,可惜,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她心情不好,根本就沒有人願意朝她槍口上撞。霍喬婷一直憋着那口氣,想爆發又找不到出口,直到,她接到桑妮打來的電話。
“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當然是問慕千雪怎麼樣了?”
霍喬婷現在一聽到慕千雪三個字就能氣得肺疼,自然也沒什麼好口氣:“能怎麼樣,好得很。”
聽出霍喬婷心情不好,桑妮也不甘示弱:“你怎麼了?對我發什麼脾氣?”
“要不是幫你送那碗麪,我也不會受這樣的氣,你知道她說什麼嗎?她說不吃,怕我在裡面下毒。”
“………”
聞聲,電話那頭居然出乎意料地沉默了下來。霍喬婷的心一抖,馬上便意識到了什麼:“桑妮,你不是真的在裡面下了毒吧?”
“沒有。”
得知真相,霍喬婷氣得差點把手機都給砸了,如果剛纔慕千雪真的吃了她送上去的面,桑妮就是一箭雙鵰,直接將自己慕千雪和自己一塊兒除掉了。想起來就後怕,霍喬婷的怒氣更甚:“沒有你這樣心虛?你瘋了嗎?把下了毒的面讓我送上去,你是想害死我嗎?”
“如果不是我上不去,我也不會讓你幫我送上去,而且,我沒放什麼毒藥,就是一點瀉藥,想整整她罷了。”
“你………”她已經不會再相信桑妮了,六年的時間,果然足以改變很多事。是她太掉以輕心,還以爲桑妮是六年前那個單純的女孩子,還是自己可以掌控的。枉她自視甚高,她居然被桑妮這種愚蠢的女人拿來當槍使了也不知道,霍喬婷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一個勁兒在地心底裡磨牙。
“你跟我急什麼,她不是沒吃嗎?”
“呵呵!”桑妮,我再幫你一次,我就是頭豬。
“婷婷,婷婷………”
掛斷,又打來。
掛斷,還打來。
終於,霍喬婷壓抑的怒氣爆發,甩手將手機砸到地上,她擡起自己近十釐米的高跟鞋,用鞋根狠狠碾壓着,直到那光亮的屏幕一點點破裂,變黑,她還猶自不解氣。彷彿,踩在她腳下的不是手機,而是,桑妮那個踐人………——
再怎麼打,也是不通。
桑妮終於停止了回撥的行爲,她也知道自己這一次是做得太過份了,霍喬婷生她的氣也是應該的,可是,誰能理解她的心情?誰能理解?
從飛機失事開始,她一直守在凌雲航空外,原是想給他一個驚喜,讓他覺得還是自己最體貼,最暖心。可她看到的是什麼?她看到他急急忙忙地出了公司,就爲了去接慕千雪。而且,他去接她,去哪兒不好?還要接到公司裡。
大熱的天,她就一直在路邊守着,想給他的驚喜沒有給到,反倒是他給自己越來越多的打擊。這麼多年的感情,她怎麼就會讓慕千雪白撿了個大便宜?
那六年又不是她自己願意離開的………
屈辱的記憶回涌,桑妮淚眼迷離,卻倔強地不肯滴落。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如果她早知道自己會遇到一個叫宋天楊的男人,她怎麼會犯那樣的錯?
可是,她犯的錯不是已經接受了懲罰了麼?爲什麼現在連挽回一切的機會也不給她?她不過是想找回自己的愛情,這有什麼錯?
發顫的手指用力滑動着手機,找到那張遠距離拍攝的照片時,她勾起的脣角淬着致命的毒。
都不肯幫她是嗎?
呵呵!都不肯幫她是嗎?
那她也只能自己另想辦法了,一次不成,還有第二次,她總會成功的………——
按照國際慣例,航空公司會在空難後先行向家屬給予一定補償,在查明事故責任後再確定最終賠償金額。
出事當晚,凌雲航空便宣佈向每位乘客的家屬發放特別慰問金,中國乘客領取2.5萬元人民幣,境外乘客領取4000美元,並承諾這個款項不會從將來的最終賠償中抵扣。
鑑於109客機並未造成一人死亡,皆只是不同程度的外傷,所以,事態的發展並未像最初預見的那樣朝不可挽回的方向惡性發展。
再加上凌雲航空財大氣粗,慰問金和賠償金方面出手十分大方,所以,乘客的親人們除了遭受了不同程度的驚嚇之外,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反應。
記者招待會的現場人聲鼎沸。
各家報社其實都已經拿到了第一手消息,也知道這次的空難是虛驚一場,原以爲凌雲航空會因此迎來一場毀滅性的災難,可這逆轉的結局,卻直接將凌雲航空推到了炙手可熱的最高點。這幾乎算是航空史上的一個呈程碑,那樣惡劣的情況下,所有人都以爲會是死傷無數,偏偏結果是皆大歡喜。
各家的記者都激動地發着問,宋天楊卻一直聲稱只是召開記者會宣佈一下公司對這件事的態度和決定,並不負責解釋一切。一個小時的記者招待會,開得空前絕後的成功,所有人在感慨着杜宏宇是位傳奇機長的時候,也看到了宋三少的凌人氣魄。
橫陳利弊,坦言過失,不偏不倚,不驕不躁,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恰到好處,幾乎讓人鑽不到任何的空子。而他站在正中那幅氣定神怡,胸有成竹的氣勢,也在無形之中影響着所有人對凌雲航空的評價。
原本*之間差一點就跌破底價的股票,在現場直播的記者會召開的同時,便開始飛速飈升,並以最快的速度上漲了近十個百分點,而且,還在以不可預見的速度飛速暴漲。
已經沒有人去關心這件事是否是一場災難,大家只覺得這彷彿就是一場凌雲航空的‘表演秀’,一個英雄般的明星機長,一個梟雄般的霸氣總裁。這樣的組合,幾乎沒有人會再懷疑凌雲的實力,大家甚至不約而同地在心裡下定決心:坐飛機找凌雲——
無論何時何地,宋天楊總是衆人視線的聚焦點。
走出會場的那一刻,四下裡鎂光燈速閃,宋天楊端着一臉標準的公式化笑容,在衆人的擁簇下,瀟灑地跳上自己的黑色路虎,然後,揚長而去………
沒有回公司,宋天楊直接去了凌雲在市中心最大的那個商業廣場。知道女孩子都愛美,他原是打算給慕千雪買幾副新的隱形眼鏡的,可又覺得那東西裝在眼睛裡肯定不舒服,所以便想親手給她挑一幅平時在家裡戴的眼鏡。
只是,他不知道她的眼睛有多少度,最後只好挑了自己喜歡的鏡框後,將每一種度數的都拿了一幅,讓人直接送去凌雲航空。打算離開時,他不經意見瞥見櫃檯小姐手裡的手機,心念一動,又轉身去買手機去了。
“這種,適合送人麼?”
宋天楊的手機平時都是霍喬婷準備的,自己也沒費什麼心,難得第一次出來買手機,居然是買給慕千雪的。
那間店的店員是認識宋天楊的,一看到金主來了,立馬兩眼放光地介紹着:“三少,這個系列的手機全都是少女系的,非常適合送給女朋友。”
“送給我老婆的。”
一聽這話,店員愣了:“啊!三少您結婚了?”
“嗯!”
“…………”
心碎了啊!她的男神,又少了一個。
“繼續啊!哪種適合送給老婆?”
店員依舊介紹着,只是熱情似乎比方纔少了許多:“這些也都適合的。”
“少女系不適合我老婆,她那種……要高貴冷豔的。”
說完,宋天楊自己都愣了,他平時從未想過慕千雪在自己眼中是什麼樣的,可方纔仔細想一想,似乎也只有高貴冷豔這四個字比較符合。其實,他更喜歡溫柔似水的女人啊!怎麼就差這麼多?
那店員起初以爲宋天楊過來看手機,是又爲了哄哪個新女朋友歡心,可他如此慎重也讓那店員眼中一亮,忙將鎮店之寶都弄來了:“那您看看這臺手機,全球限量版的。”
“這個不錯,不過,一定要這麼騷包的粉麼?”
那隻小刺蝟,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和這粉色相配,要是她一身黑西裝手裡卻抓着這樣一款粉手機,不要說慕千雪,宋天楊自己都惡寒了一把。
“還有白色的和寶藍色的。”
“那就白色的吧!”
生意這麼容易就成了,店員眼睛都笑得彎成了小月亮,方纔男神又少了一個的遺憾,也因此而消減了許多:“好的,這就給您包好。”
伸手攔下那店員,宋天楊指了指店員身邊那個小姑娘手機上那漂亮的水鑽殼:“等等,給弄成那樣的。”
“啊!這個我們可不會啊!三少得讓人貼一個水鑽殼出來。”
“這麼麻煩嗎?”
嘴裡說着麻煩,宋天楊一扭身,還是找人貼殼去了。
唯一不同的是,人家貼的都水鑽,宋天楊找人貼的是真鑽——
宋天楊回到公司的時候,慕千雪剛好吊完兩袋水。
看着他將所有眼鏡擺滿了一張大chuang,慕千雪心裡的那個濤啊!那個浪啊!她沒有想到,經過了那樣的事後,他反而對自己越來越好,而且,看他的每一個表情,似乎完全沒有將那種事放在心上。
他就那麼大度麼?大度到連自己老婆失潔於人也可以不計較?
她知道自己在這種時候還要想這些有些欠抽,可是,她真的很害怕他現在對自己越好,後面她就傷的越慘。她是想和他保持距離的,只有這樣才能痛快的抽身離去,可是,可是………
“不知道你眼睛多少度,所以我買的有點多,你慢慢挑。”
很感動,只是,這樣的感動卻夾雜了些小小的彆扭。
這個霸道的男人居然也能‘矯情’成這樣。眼鏡而已,他要給她買只要打個電話問問她的度數就行了,非得買這麼一大堆讓她一個一個試,他不嫌浪費,她還嫌麻煩。
可是,人家畢竟是好意,如果自己不但不感激還潑他冷水的話,也太不識好歹了。所以,慕千雪二話不說就一個一個地試,直到她試出最清晰的那一副,才把其它的全都重新裝了起來:“這個讓人拿去退了吧!”
宋天楊接過她手裡的東西放到一邊,也不說讓人退,也不說讓人不退,只認真地盯着她的眼鏡問:“這眼鏡行嗎?”
她的臉很小,配上他精心挑選的鏡框,比原來她那幅大黑框要順眼得多。她的眼睛很大,和一般人的那種大眼睛不同,她的眼睛大而有神,亮亮的,似乎眸子裡有氤氳的水波在盪漾,又彷彿無時不刻在默默地傾訴着什麼。
戴了眼鏡,便如設了一道防,也能讓別人抓不住她眼中的美好,抓不住她眸間的溫柔。他似乎到現在才發現,慕千雪其實比他見過的任何女人都要美,那是一種內斂的美,由內而外的綻放,空谷幽蘭一般,讓人一見難忘………
男人的眼神那樣直接,慕千雪羞赧地低頭,卻不忘回答他的問題:“嗯!這眼鏡很舒服。”
雖然沒有問價格,但慕千雪知道一定不便宜,這眼竟戴在臉上,根本就感覺不到重量。鏡片的清晰度也完全超出了她的眼鏡,豈止是行,是非常非常行。
看不到她的眼睛,這讓宋天楊略有些遺憾。
修長的手指伸來,霸道地勾起她尖尖的小下巴,逼得她不得不與其對視:“你眼睛多少度?”
“兩個都是五百。”
慕千雪的聲音很低,帶着輕輕的嘆。
以前沒有這麼深的,只有三四百度,最近工作的賣力了一些,也就又加深了,才測過,兩隻都變成五百了,摘下眼鏡後,稍遠一點的東西就完全看不清。
“也就是四個二百五?”
下巴還在他指上,慕千雪原本還有些不好意思,被他這麼一噎,差一點又窘得叫出聲來。什麼叫四個二百五?他這是拐着彎兒的罵她傻麼?
“要不要做個手術?”
指下的肌膚滑膩,如脂,似玉,觸感極佳。小巧的鼻樑秀挺,兼有女性的俏美又有點男性纔有的英氣。柔軟的櫻脣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石榴紅,沒有塗任何的脣膏之類的化妝品,卻仍舊泛着細潤的光澤。一頭水一樣柔美的烏亮長髮,流瀑般傾斜下來,隨意地披散在微削的香肩上。
她睡衣的款式保守,是他特別爲她挑選的,可此時此刻,他突然又痛恨自己的選擇。如果,此時此刻,她穿的是一件低胸的吊帶睡衣,如果這柔順的長髮披在她光果如玉的肌膚上,那種黑與白的衝擊,那種震憾的美,一定………
“這樣就不用戴眼鏡了。”
腦子裡的畫面越想越限制級,如果自己腦中的畫面裡,她的臉上沒了眼鏡,那迷霧一般的雙眼裡只印着自己的臉。想到這裡,男人xing感的喉頭上下滑動,修長的指,更有意無意在地在她柔白的小臉上摩梭着………
“不用了。”
扭開臉,慕千雪按下自己狂亂的心跳,腦子裡卻始終甩不脫她黑曜石般的深眸。喘息,她大力地喘息着,艱難道:“我是說,我這樣也沒什麼影響,就先這樣吧!”
“你該不會是怕做手術吧?”
她哪裡是怕做手術?她是怕他而已,可是,承認第一點,總比承認第二點要來的容易,所以,她倔傲地開口,反問道:“爲什麼不能怕?萬一醫生一時失手,把我弄瞎了呢?”
一聽這話,宋天楊忍不住噴了:“噗!你可真能想,凌雲醫院裡的眼科專家沒你想的這麼‘瞎’。”
“………”
被他這麼‘恥’笑着,慕千雪的陰鬱的心情竟也一掃而光,這個男人,從帶她來這裡後,就再沒有提那天晚上的事。也許,他是真的想尊重自己。既然他都能做到這樣,自己又何必總還是自艾自怨?
再大的風浪也不能打倒她的。
她要站起來,站起來………
然後,慕千雪真的站了起來,宋天楊愣愣地看着她的動作,問:“你要幹嘛?”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蠢事,慕千雪的臉刷地一下又紅了,只得胡亂找了個話題:“你,你要不要喝水?”
每當慕千雪心虛的時候,她的眼睛就不敢看他。他看過她在法庭上的資料視頻,那是非常氣勢凌人的,口氣,眼神,甚至是一些細節上的動作,都給人一種女強人的幹練。可在他的面前,她總會時不時露出這樣傻乎乎的表情。
紅着臉,吞吞吐吐………
這樣的特殊對慕千雪來說是什麼他不清楚,但對宋天楊來說,他覺得這應該是她被自己的男性魅力所吸引,根本就無力抗拒的表現,所以,他很喜歡看她粉紅色的小臉,甚至,還會邪惡地故意逼她去紅臉。
向後一靠,他雙臂舒服地撐在沙發的靠背上,好整似暇地開口:“我要喝咖啡。”
被他飽含深意的眼神盯得心慌意亂,慕千雪連應上一聲都忘記了,直接小雞啄米式地點着頭,然後,‘失魂落魄’地給他衝咖啡去了——
一手交咖啡,一手交手機。
“賠你的。”
扔下這麼一句毫無情調的話,宋天楊爲了掩飾自己的緊張,忙低頭啜起了咖啡。微抿了一口,頓覺脣齒留香,那種濃郁的香味竟比平時要醇厚許多。
又喝了一口,宋天楊眼睛都亮了,這女人,果然是個極品,做飯對他的味口就算了,居然連隨手泡的咖啡也深得他心………
拿到手機的時候,慕千雪明顯是高興的。
她其實不介意用什麼樣的手機,之前不想買,也是覺得宋天楊有那麼多舊手機不用太浪費,所以纔會用了他的舊的,可現在,既然人家都買了新的給她,她也不好意思推說不要什麼的。畢竟,他找的理由很成功。
他說的是,賠你的。
不是送的,是賠的,她自然也就心安理得地收了。
手機的牌子她是知道的,也知道價格不菲,可宋天楊畢竟不是一般人,既然他自己用的手機都天價的,沒理由給她買的時候會挑個普通的。只是,機殼上的鑽石太過閃耀,‘卟啉卟啉’地要閃瞎人的眼,她這才仔仔細細地看了那手機殼一眼。
憑心而論,宋天楊的眼光還是值得肯定的。
手機機殼與手機是同色系的,只在右上有一朵貼出來的小雛菊,貼的簡約大方,卻又透着華美的高貴,非常漂亮,也非常合慕千雪的心意。
“這機殼好漂亮,要好幾百吧?”
聞聲,宋天楊含在口裡的咖啡差一點嗆出來。
“那個,我以前看過這樣類似的機殼,幾十塊的沒這麼閃。”真的好閃亮,特別是在燈光下的時候,簡直………美翻了。
“………”
幾十塊?
宋天楊覺得自己一口氣噎住了,上不來,也下不去,咖啡也徹底不想喝了,直接擱到了一邊。
看他的反應有些大,慕千雪驚覺自己可能說錯了話,又仔細地看了看那些閃閃亮亮的小石頭,難道是真的水晶麼?要是水晶的話,可有點貴啊!
“是水晶?那不是要幾千塊?”
宋天楊沉沉吐了一口氣,道:“嗯!幾千塊一顆。”
一顆?一顆?
這下子輪到慕千雪傻眼了,她哆哆嗦嗦地數了一下自己那朵花上的小石頭,一口氣沒提上來:“這,這些是鑽石………”
這不是疑問句,已經是肯定句了,她想過像宋天楊這樣的人不會買太差的東西給她,可是,一個手機殼而已,不用這麼騷包的用真鑽吧!
“嗯!”
“你,你快拿去退了,這麼貴我怎麼敢用啊?”
天啊!要是讓人知道她一個手機殼就貼了上百個鑽的話,她走到路上會不會被人活剮了啊?
聽到這話,宋天楊又不爽了。
靠!他頭一回這麼用心地給女人挑禮物,她是想告訴自己,自己這是自作多情了麼?英挺的眉頭帥氣地向上一揚,宋天楊不高興地反問:“爲什麼不敢用?”
長這麼大,他交過的女朋友無數,送出去的禮物也是無數,但沒有一份是他自己買的,全部都是讓助理準備,或者讓秘書準備的,就連桑妮每一年的生日禮物,也是霍喬婷幫着選的。除了上一次送給慕千雪的星球棒棒糖是他本人在國外直接帶回來的,就屬這一次他用的心思多,結果………
這個女人簡直是他天生的剋星啊!
人家根本什麼也不用做,就能徹底打擊到他體無完膚,敢嫌棄他的手機,敢嫌棄她的鑽石,敢嫌棄他的禮物,好吧!就算他一開始就說是賠給她的手機,她也不能真不當成是禮物吧?
“這可是鑽石,萬一掉了一顆………”
宋天楊擺了臭臉,聲音裡也透着不高興:“掉了一顆就去補唄!有什麼大不了的?”
“………”
得,您是土豪您是爺,可她不是啊!她從小到大都沒有這麼土豪過,要真讓她用這樣的機殼,她怕自己成天擔心掉了或者丟了或者讓人偷了,這還怎麼有心思工作啊?
“要不,我把機殼收起來,手機我照用?”
“不行,要用就一起用,不許分開,不許………”本來就是一對的東西,要是強行分開的那像什麼話?而且,分開這兩個字怎麼聽起來這麼讓人不舒服呢?不許,就是不許!
“你幹嘛一定要我用這個………”
“因爲,你是我宋天楊的太太,你有的,都該是最好的。”
因爲你是我宋天楊的太太。
她們結婚有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聽他這麼說她,她是他太太,他宋天楊的太太。
“………”
淚水迷了雙眼,慕千雪突然覺得心口堵得慌。
他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她最狼狽的時候跟她說太太這兩個字,這是要讓她羞愧而死麼?
心,一抽一抽的疼。
慕千雪突然便要崩潰了一般,很想扭身就衝進洗手間大哭一場,可她卻不敢掃了他的興。她怎麼好意思抹殺他對自己的好意?她怎麼好意思,在人家對她示好的時候故意擺臭臉給人家看?
他,是在同情自己對不對?
在用另一種笨拙的方式安慰自己對不對?
可是,心好痛啊!他對她這樣的好,她又該如何說服自己不要喜歡上這樣的宋天楊?——
PS:大家最近覺得三少表現得如何?
值得表揚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