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路晶晶也猶豫了。
一不小心聽到那樣驚悚的消息,路晶晶的心就跟坐在過山車裡一樣,起起落落,落落起起,就是跑不到平地上。
那時候她趴在chuang下面,大氣兒也不敢喘一聲兒,等着杜玲宇踩着高跟鞋女王般離去,她才捂着發疼的心口慢慢地吁了一口氣。
不敢讓杜宏宇知道自己躲在他家裡,路晶晶一直等到他去浴室沖澡後才作賊一般地從他家跑了出去。不過是一條街的距離,她足足走了半個小時才走到自己的家門口。在門口的地上又坐了許久,她纔想起來要開門進屋。
然後,纔給慕千雪打了這通電話。
原本覺得好閨蜜之間是不能有秘密的,更何況這是‘殺父之仇’啊!不說出來可怎麼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可是,在她決定說出這個她自己都消化不了的重磅消息時,她又張不開這個嘴了。
支支唔唔半響,路晶晶終還是違心道:“我也沒什麼事兒,就是做爲閨蜜,不是得關心你這個傷員一下嘛!”
“是嗎?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有些心虛啊?”慕千雪自然不信她的話,又逼問道:“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想跟我說又不知道怎麼說,然後就在那裡搖擺不定?”
“你怎麼知道?”
電話那頭路晶晶似有些燥動,聽慕千雪這麼一反問,她反而有些慌,雖然,該慌的人原本應該是慕千雪。
“我是誰呀?我是神探夏洛雪。”
“噗!你還福爾摩雪呢!”
兩人胡扯了兩句,路晶晶又安靜下來,這和她平時的嘰嘰喳喳形成了鮮明的反差,慕千雪心頭一動,也不再開玩笑:“好了,說正經的,找我什麼事兒?”
“千雪,三少現在對你還好嗎?”這個問題很重要,這關係到路晶晶對三少的人品考量,如果他還是像以前那麼渣,她是絕對不會‘背叛’好姐妹的。
“呃!怎麼想起問這個?”
偷看了一眼病chuang上的重傷員,慕千雪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宋天楊對她好嗎?
以前是很不好的,最後又是很好的,可是剛纔,他惹她不高興了,算不算不好?
“我就是隨便問問,畢竟這一次他爲了救你差點連命都丟了,我就在想啊!他是不是已經喜歡上你了,願意對你好了。你們倆的婚姻畢竟和別人的不一樣,我這不是關心好姐妹的未來幸福麼。”
“嗯!”
因爲宋天楊的態度,其實慕千雪心裡還是有些膈應的,可是,當路晶晶擔到他差點爲自己丟了性命的時候,慕千雪突然又想通了
。所以,幾乎沒有多想,她便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一個‘嗯’字,她相信路晶晶能聽懂。
“嗯是什麼意思?對你好?”
“嗯!”
宋天楊那廝一直在偷看她,當她不知道?
所以,她怎麼可能直接當有他的面對路晶晶說他對自己好?那他尾巴豈不是要翹上天了。所以,還是一個嗯字,只不過比之方纔,更加肯定。
“那你呢?有沒有後悔嫁給他?我是問現在,你現在還想跟他離婚嗎?”電話那頭,路晶晶極力隱忍着,生怕自己的聲音出賣了自己的真實情緒,她是真的緊張啊!緊張到拿着手機都直冒冷汗。
“晶晶,你怎麼了?爲什麼…………”
爲什麼要問這麼奇怪的問題?
“先回答我行嗎?”
“不想了。”
慕千雪不知道路晶晶爲什麼顯得這麼焦急,可她依然相信晶晶會這麼問她,一定有理由。其實,離婚不離婚這件事,以前她真的想過很多次,以前的答案也一直是能離就離。直到後來她和宋天楊的關係發生了質的變化,她才放下了那樣的心思。
現在,晶晶問她要答案,她似乎也沒怎麼多想便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只是說完後,目光又不由自主地瞥了眼那個讓她心塞的男人。當初鬧的最兇的就是他,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也這麼想。
“你確定?”
雖然知道對方看不見,可慕千雪還是下意識地點頭:“確定。”
以前,晶晶是最反對自己說離婚的,可現在她居然一直追問自己這個問題,這太反常了。她雖然不是個喜歡多想的人,但路晶晶這麼簡單的姑娘,如果心裡沒有事,絕對不會跟她說這些。手心一緊,慕千雪反過來追問她道:“晶晶,你現在可以跟我說實話了吧?爲什麼要問我這些問題?”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一下。
“千雪,我是想告訴你,我今天和男神一起吃飯看電影還宵夜了。”
從起初的愕然到最後的瞭然,慕千雪眼睛一亮:“誰?”
“阿宇。”
“真的?他主動的?”慕千雪原本因爲路晶晶的那些話,心裡七上八下的,可聽到這裡,她終於放下心來。原來是因爲這個,這丫頭還真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啊!
“嗯!”
“所以你擔心才跑來問我這些有的沒的?”
“當然啦!你有了三少這位超神,就不許再來招惹我的男神喲!我這是給你打預防針呢!”
聞聲,慕千雪一笑,原本陰鬱的心情也因爲晶晶的‘幸福’而明媚起來:“現在放心了吧?”
“嗯
!千雪,你一定要幸福喔!要不然……我男神一擔心你就又會棄我而去的。”
“放心好了,不跟你搶。”
“嗯嗯!那我掛了。”
說掛就掛,路晶晶乾脆利落。
之所以這麼急迫,也是擔心自己會不小心說漏嘴。畢竟慕千雪很聰明,說不定哪一句就被她抓到了重點。路晶晶其實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對不對,可是,她真的是爲了慕千雪好。
雖然,她也真的害怕如果慕千雪單身了,她和杜宏宇就再沒有機會。但,她看得出來,三少是個好人,而且,漸漸對慕千雪也是動了真心的。宋家那樣的家世,千雪如果一輩子不知道這些,說不定能一輩子幸福快樂。
既然她愛三少,又不想離婚,那麼這個秘密她就替她一直守下去了。
只是,一定要幸福啊!
要不然,她就真成了千古罪人。
慕千雪掛了電話,神思卻一直停留在方纔路晶晶的態度上。說實話,她挺開心的。畢竟是自己最好的姐妹,她如果能找到好的歸宿,她會比任何人都想要祝福她。
可是,路晶晶那吞吞吐吐的態度總讓她覺得有些奇怪。那麼大大咧咧的一個姑娘,突然變得這樣小心翼翼,真的只是因爲擔心自己會和杜宏宇糾纏不清?
她哪裡會?
她這樣的個性,愛恨分明,如果不愛就絕不會拖泥帶水的。倒是路晶晶讓她挺擔心的,杜宏宇喜不喜歡她是一回事,可杜家畢竟也不是什麼普通的小門小戶,以晶晶的家庭背景,這條路她怎麼越想越替她着急呢?
正操心着好姐妹的未來,一直被冷落的某三少突然開始自編自導自演:“你老公對你很好吧?”
“嗯!”
“你很愛你老公吧?”
“嗯!”
“不想和你老公分開了吧?”
“不想了。
”
“確定?”
“確定。”
起初慕千雪還沒聽明白他在說些什麼,可聽着聽着便‘內傷’了,這男人是有讀心術吧?怎麼什麼都知道?
宋天楊邊說邊演,可慕千雪的反應也僅僅只在表面上,還是不肯做出迴應,宋天楊斜眼睨她:“是這樣的吧!就算你鬼鬼祟祟的不肯開免提,就算你偷偷摸摸地不肯讓我聽,我也是猜得到內容的,唉
!我這麼厲害,會不會沒朋友啊?”
原本是真不想理他的,可聽到這裡,慕千雪卻忍無可忍地噴了:“噗!不要臉。”
“笑了?終於笑了,笑了就好!”
慕千雪不愛理他,白了一眼:“誰笑了?”
聞聲,宋天楊脣角一垮,擺出一幅委委屈屈的小媳婦樣:“好吧!是我笑了。”
“你笑什麼?是不是想到誰所以就笑了?”說着,慕千雪又發脾氣似的,直接把手機朝那病房裡的茶几上一扔:“喔?就是這樣的是不是?喔?”
“………”
這小性子使的,宋天楊頭上開始冒冷汗了。
這臺詞可不在他預計的劇本之上啊!小刺蝟這表現雖然是吃醋不錯,可這不分青紅皁白的架式讓他有些難以招架啊!她那麼理智的一個小女人,突然變得這麼‘不講道理’真的好嗎?
“不說話就是默認,默認就是肯定,肯定就是………”
慕千雪‘無理取鬧’的話一出口,宋天楊就知道自己完蛋了,這女人已經不在自己掌控的範圍內了,如果再讓她繼續這麼說下去,還不定得給他扣多大的一頂帽子。
“唉呀!”
一聲慘叫,宋天楊又開始扮虛弱:“頭好暈啊!剛纔一定是被砸壞了。”
狼來了的戲碼演的太多,慕千雪已經不相信面前這隻宋三狼了,噘嘴:“少來這一套,又想騙我?”
“呵!我………沒,嘶………”
宋天楊也不說話,只是眉頭擰得死緊,嘴裡還不時地發出一些語氣助詞,還包着紗布的手掌也一直罩在頭頂上。
他頭上的傷比較重,一直纏着厚重的紗布,中間的某處滲出了些血漬,那血漬原本是乾涸的暗紅色,可現在,慕千雪突然眼尖地看到了一點鮮。
心,狂跳起來。
慕千雪慌亂地推着輪椅過去,扯下他的大手,仔細地看了一眼,果然有鮮血滲了出來。這下子慕千雪可真是嚇到了,嘴皮子輕抖着,話都說不順溜了:“天楊,天楊你怎麼樣了?我,我………疼不疼?我去叫醫………”生。
男人的大手還纏着紗布,順着她的發頂向後,收緊了,朝前一帶。不用低頭,便緘封住她嫩嫩的粉脣,帶着如火般灼熱溫度的脣,燙上那兩片微涼的脣瓣上,含下她所有的驚慌與失措。
原諒他又用了苦肉計,頭上的血是他自己故意弄出來的,雖然用力按下去的時候,疼得他四肢的神經都快抽木了,可是,爲了平息這個小女人的怒火,他只能對自己狠一點。
靈活的舌喂入她口中,將她的呼吸、抗議,全數吞沒,也順道奪回她慌亂中失去時重心的注意力
。慕千雪雙手撐着他的胸膛,怕弄到他的傷處也不敢用力,只能消極反抗。
片刻,他的脣挪開了半分,好讓她呼吸新鮮空氣:“雪兒,我不去了。”
“嗯?”
還陷在他頭被自己砸傷了的惶然中不能自撥,突然便又聽到他這一聲,她腦子懵懵的,不知該怎麼反應。他卻伸出大手輕輕撫摸着她的小臉,話重心長地說着:“我不否認我還關心她,但那份關心不摻雜半點【曖】昧,可是,如果你不高興,我就不去,這樣行了吧?”
“真的?”
慕千雪沒想過他真的能妥協的,畢竟宋天楊是那麼霸道的一個人,可是,他居然真的答應了她。他說不去看桑妮,他說如果她不高興,他就不去看,都是爲了她。幸福的感覺爆表,慕千雪問得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個大動作下,所有幸福的感覺便都化成了泡影。
“嗯!”
男人的神色溫柔,雙眸間那股子深情旋渦一般,能將人生生吸進他眼底的黑洞裡。
“你真的放心?”
“不放心,所以想跟宋太太申請一下,讓程力每天去看看她的情況,回來再跟我彙報。”他用了一種委婉的方式,還叫她宋太太,他們結婚這麼久了,卻很少有人這麼叫她。大多時候,別人都叫她三少奶奶,可是,宋太太,這是冠了他的姓氏的,是從內心深處徹底接受她這個人。
她是他的太太,宋太太。
可是,他的溫柔又讓慕千雪挑了眉:“跟你彙報?”
迎上她的目光,宋天楊頭皮一緊,趕緊改口:“我們,跟我們彙報。”
“說話可要算話,要是你出爾反爾,小心我……”
伸手點住她的脣,男人阻止她繼續,她不說他也是知道的,她想說,如果他出爾反爾她會一輩子不讓他轉正。這種威脅聽一次就夠讓人撓心的了,他可不想再聽第二次。
所以,這一次他主動承諾:“我保證。”
對待感情,宋天楊一直比較主動。
雖然這樣的個性會給人一種一意孤行的感覺,但他卻並不認爲自己這樣有什麼不妥。以前,他不喜歡慕千雪,所以總想要趕她離開,現在,他喜歡慕千雪,所以千方百計要留下來。他就是這麼霸道的一種人。
而這種霸道,他也想一直保持下去。
他保證,他說的都是真心話,他願意爲了她重新詮釋責任兩個字。雖然還是有些擔心桑妮,可是,他也願意換一種不會讓慕千雪生氣的方式去關心。
這樣,對大家都好!
兩天了,許虹再沒能見到聶老爺子
。
就算是打電話過去,也只能聽到樹伯的聲音,她問他老爺子如何,他總是說很好,很好。可許虹卻很清楚,他們越是說好,代表老爺子越不好。
很着急,她甚至不顧危險又一次去了聶家的別墅,可這一次,許虹連門都沒能進去。好在父親可以出來見她,父親告訴她,老爺子病了,臥*不起。
那一刻,計虹的心都吊了起來。
她交待父親要好好看着老爺子,萬一老爺子真的有危險,就讓他找人打電話報警,父親一一的應下,她卻還是不放心。敵在暗,她在明,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那些真相便會被永遠塵封。
可是,這麼重要的時候,夏波清偏偏沒有醒。
醫生說他身體的各項指標都在慢慢恢復,可他偏偏就是醒不了,許虹很急,卻無計可施。
那一天,她又來看夏波清,這一回她不止站在玻璃外看他,還特意進了重症室。握着他枯瘦下來的手,許虹忍着淚,只是一遍一遍地叫他的名字。
“波清,波清,波清…………”
最後的那三個字,她忍了忍,還是滾進了肚子裡。
如果他能醒來,如果他醒來的時候她還能像現在這樣站在他面前,她一定會親口對他說:“我愛你,愛了很多很多年。”
這一聲愛她等了二十四年,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說出口。總以爲還有時間,總以爲他就在身邊就不用擔心沒機會說,可現在,好像真的來不及了。
“波清,波清,波清………”
“快點醒來吧!我有話要對你說,你可能有一個女兒,親生的………”
接到血液鑑定中心打來的電話時,許虹剛剛從重症室裡出來。
回眸,深深地看了一眼還躺在那裡無聲無息的男人,她不知道這會不會是最後一眼,可她卻還是用了全身的氣力,將他秀雅的容顏深深地刻進了腦子裡。
從醫院裡出來,許虹無聲地攏了攏身上的風衣,很快走向自己的銀灰色的轎車。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京市的主幹道大堵車,許虹被堵在了路上,卻不慌不忙。將風衣脫在車上,又脫下腳上的高跟鞋,換了雙平底的板鞋後,她推開車門,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在高架橋上奔跑。
身後緊跟着的幾輛黑色轎車裡很快衝下來幾個長相猙獰的男人,眼看着就要追到人,許虹卻一頭扎進了某個年輕交警的懷中。
那些人果然不敢再靠近,許虹又裝暈裝病,讓那個交警親手將她扶下了橋。幾乎在她下橋的同時,她便甩開了扶着她的交警,直接衝上了離她最近的一輛出租車
。
黃色的轎車飛馳過那些人的身邊,直到甩出很遠的一大截,許虹才終於重重地籲出了一口氣。
京市,某權威鑑定中心。
許虹一進門便直接找到了負責人:“roy,結果怎麼樣?”
這個中心的負責人叫roy,是許虹的高中同學,平時關係不錯,這一次也正是因爲有roy的幫助,她才避過了聶家兄弟的耳目。如若不然,恐怕還不等結果出來,做鑑定的那些標本便會被人毀掉。
roy 是個看上去很沉穩的中年男人,見許虹那樣焦急,便直接說出了結果:“和你想的一樣,父女關係。”
提到喉嚨的心,終於回落進肚子裡,許虹飛快地接過roy給她的檔案袋,抽出來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後,眼睛都潮溼了:“謝謝你roy,這個對我來說很重要。”
“能幫到你就好。”
“一定能。”
許虹激動地將鑑定結果按在心裡,平復了許久的心跳,她早就知道一定是這樣的,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長得那樣像,氣質那樣像,就連興趣都那樣像………可憐的是那對父女,在這麼漫長的二十四年裡,竟然從來不知道還有對方的存在。
她很激動,恨不得現在就馬上飛回去告訴他們真相,然後再去揭穿聶家兄弟醜惡的嘴臉,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
這麼想着,她又看向roy:“老同學,我能不能再拜託你一件事?”
roy聳聳肩,無所謂地道:“當然。”
“這個結果再打印一份,先存在你手上,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就幫我寄到這個地址的這個人收,不要用我的名義寄,也不能用你的。”說着,許虹拿出自己一直放在口袋裡的名片,鄭重地交到了roy的手裡。
什麼叫她出了意外就幫着寄?
怎麼跟交待後事一樣的?
roy是個敏感的人,因爲工作性質也經常與警察打交道,一聽許虹這口氣便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也不接那名聲,只道:“阿虹,我可以問問爲什麼嗎?”
“三言兩語說不清,我只能告訴你,這個地址裡住的人,是這份鑑定結果裡的父親。”
聞聲,roy吃驚道:“難道你不是打算親自拿給他看?”
“是。”
“那爲什麼還要這麼做?”
這種事自然不能隨便說,可roy幫了她這麼大的忙,她也不想騙他,只道:“roy,你能不能不要問爲什麼,就幫我這麼做就行了?”
多年的老同學,roy也是瞭解許虹的背景的,特別是她給的那張名片,上面的名字他不可能不熟悉
。許虹從上大學起便一直暗戀着的男人,那個男人素來潔身自好,這怎麼就又有了個孩子?
不過,許虹的人品roy是信得過的,況且她也不是要求他做什麼違法之事。他沒有多想,還是同意了:“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好吧!”
許虹的面色一鬆,激動得抱了roy一下:“謝謝你!”
面對她過份的熱情,roy起初一怔,馬上便笑着拍了拍她的後背:“老同學,別客氣。”
真的只是抱了一下,許虹便馬上鬆開了roy:“我得走了,不過在走之前,我能借你的電腦用用嗎?”
“沒問題。”
從鑑定中心出來,許虹直接打車去了凌雲醫院。
聶老爺子被軟禁了,夏波清又還沒有醒,現在她唯一能找的人只有慕千雪。想到這裡,她掏出手機想給慕千雪先打個電話,可電話還未接通,前方的司機卻陰側側地開了口。
“阿虹,想給誰打電話呢?”
聞聲,許虹的手一抖,手機瞬間滑落,在車底摔得機殼兩片…………
迷濛之中,總看見眼前有一團白霧。
夏波清覺得自己很累,所以這一覺睡得有些沉,懶懶的不想起來,總是反反覆覆在睡夢中。那團白霧時常會在他眼前飄過,他隱隱感覺那霧裡有什麼,所以,他一直等一直等,直到終於霧開雲散,他才發現,那裡什麼也沒有。
說沒有,卻又是有的。
傾城,傾城。
他好像聽到了她的聲音,在他耳邊低低的,淺淺的喚:“波清,波清,波清………”
想要睜開眼,卻又被眼前的那團白霧迷惑,那霧裡的身影窈窕,長髮披肩的模樣,溫婉怡人。撲向那團白霧,卻是眼前一團光影浮動,他明明就差一點抓住了她的手,可是,眨眼之間,她的笑臉已慢慢變了模樣。是傾城,又不像是傾城,慢慢的,好像變成了另一個長髮如浪的美好女子。
女人的臉很熟悉,是夏波清觸眼可及的美麗。
許虹?
他叫她的名字,她真的回以他溫柔一笑,臉面越來越清晰,真的就是許虹的樣子,不過,那樣美好的許虹,還是十八【九】歲的模樣,一看到他就臉紅,垂下頭來羞羞答答地笑,像個真正的小家碧玉。
夏波清心湖一動,有股衝動促使他伸手去摸她的臉,可指尖才觸到她白滑的小臉,卻沾上一股子粘膩。收回一看,滿紅的紅
。大驚失色,夏波清慌亂地擡頭,恰看到她眼中緩緩流下的血淚。起初只是紅紅的兩條血痕,慢慢的,五官都開始流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多………
“許,許………”
猛地張開雙眼,夏波清眼前是一片白晃晃的燈光,和他夢中的白霧一樣的迷眼。努力適應了很久,終於將那些重影的燈光聚攏,一切都平靜了,原來,只是普通的燈光。
可是,心口那處的痛意很真實,真實到令他覺得害怕。
爲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感覺?
爲什麼?
夏波清在昏睡了近一週後,終於醒了過來。
值得慶幸的是,他雖然是車禍中傷的最重的一個,卻恢復的很好,所以一‘覺’醒來便直接轉到了普通的vip病房。
慕千雪知道他醒來的消息後便鬧着要過來看他,宋天楊知道自己攔不住人,索性什麼也沒說,不過,他也以關心乾爹的傷情爲由,死皮賴臉地跟了過來。
“乾爹,你醒了?”
夏波清躺在病*上吊着水,不過精神看上去還不錯,看到慕千雪過來,消瘦的臉上展出笑意,欣慰道:“小雪,你終於肯叫我乾爹了?”
“哪裡是我不肯叫您?不是您不要認我這個乾女兒麼?”說着,慕千雪還撒嬌般嗔了一句:“當時還老大不情願的。”
“哈哈哈!我是求之不得,哪裡還能不情願?”說罷,夏波清的眼光越過她的身影,看向她身後的某個看上去負傷很重的傷殘人士:“咦!你身後那個東西是什麼?”
聞聲,慕千雪回頭:“什麼東西?沒有啊!”
“那麼大一團東西,怎麼會沒有?”
慕千雪到處找,真的什麼也沒有啊!
除了………
眼光一閃,落在包成一團的宋天楊身上,心道,乾爹指的東西,不會是這個姓宋的‘東西’吧?
宋天楊自然聽得出來夏波清在罵他,不過,他是個恩怨分明的男人。無論以前夏波清做過什麼,或者說他現在還在覬覦着什麼,可他救了他和慕千雪一命這也是事實。所以,現在人家要損他兩句,他也無所謂,只要這位‘乾爹’高興就好。
不過,心裡雖然這麼想着,嘴裡也沒饒人,還死不要臉地道:“乾爹,報復心不好這麼強的啊!怎麼說我也是救過您老一命的,您就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您就是這麼報答我的救命之恩的?”
“你?你救我?”
夏波清氣得笑了:“說反了吧
!是我拼了老命救了你們倆個小的。”
“嘖嘖嘖!人老了就是記性不好!還是我來提醒您一下吧!”咂完嘴,宋天楊又睨了*上的老小三一眼,苦口婆心道:“當時,您是不是要上我的車來着,是我好心的讓您不要上去的,委婉的讓你開了自己的車,要不然,您哪有機會幹後來的事兒?所以說,不是我救了您的命是什麼?”
“你這是偷換概念。”
聽到如此指責,宋天楊直接無視,還繼續‘恬不知恥’道:“其實,我也是個孝順的,要是乾爹喜歡當英雄,這救命恩人的帽子我就送給您戴了。”
聞聲,夏波清不怒反笑,指着宋天楊的鼻子便罵道:“臭小子,你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啊?”
病房裡的氣氛難得地和諧,慕千雪原本還擔心宋天楊跟來會和夏波清扛上,現在看兩人的樣子倒有些惺惺相惜之感,也就把心放回了肚子裡。
夏波清剛醒就說了這麼多的話,慕千雪送上水杯:“乾爹,喝點水吧!”
水杯裡體貼地插了吸管,夏波清含着吸了兩口便推開:“小雪,幫我打個電話給老爺子,免得他老人家掂記。”
聞聲,慕千雪身子微微一僵,很快又恢復了自如:“好,這就打。”
其實,這幾天慕千雪也給聶老爺子打過電話的,但一直沒有人接,要接也是傭人們接的。不是說老爺子在睡覺,就是說老爺子出去了。慕千雪覺得奇怪,可她也不好多問,現在看夏波清也要打電話,她直覺這電話打過去也是碰不到人的,但又覺得試一下也好。
萬一老爺子看到是夏波清打的電話就想接了呢?
所以,拿起手機便撥了過去。
電話一通,慕千雪便按下了免提,那邊樹伯的聲音很低,卻格外的客氣:“喂!是姑爺嗎?”
“阿樹,怎麼是你接電話?”
“老爺不舒服,睡了。”
“不舒服?病了嗎?”
“也沒什麼大病,就是您總不醒,老爺子吃不下也睡不香的,所以身體就大不如前了。”
“等老爺子醒了,給我來個電話,我想和老爺子說幾句。”
“哎!好!”
“掛了。”
這邊纔剛剛說掛了,對方便急不可耐地掛斷了電話。
夏波清秀挺的眉頭瞬間攏緊,在額間臥出一道深深的川字,阿樹做事素來很有分寸,就算是打電話,也是先等主人掛了自己才掛掉,他雖不姓聶,卻也是算是半個主子,阿樹怎麼會主動掛他的電話?
看他濃眉濃擰,慕千雪弱弱地叫了他一聲:“乾爹,怎麼了?”
“阿虹來看過我沒有?”他傷成這樣,老爺子那邊能照應的只有許虹了,這種事情問她應該比較清楚
。
慕千雪不知夏波清的考量,還以爲夏波清突然開竅了,馬上誇張地道:“許阿姨來過了,每天都來呢!”
“今天也來了?”
“嗯!聽護士說還進去看了您。”說着,慕千雪雙眸一彎,笑得很賊:“乾爹,是不是許阿姨跟您說了什麼,您才醒過來的啊?”
“我都昏睡着,哪裡聽得到什麼?”
“喔”了一聲,慕千雪心裡有些小小的失落,可還是不打算放棄:“乾爹,您要不要給許阿姨打個電話?”
夏波清原本是想讓慕千雪給許虹打個電話的,他也好問問老爺子的情況,可迎上慕千雪那‘閃閃發光‘的眼神,他突然有些心虛,於是又高冷道:“不是說她天天都來麼?有什麼必要打?明天不就來了?”
“她那麼記掛您,您醒了告訴她一下也是應該的呀!說不定她接到電話就直接過來了,不用等明天。”
聞聲,夏波清搖了搖頭,繼續高冷:“算了,她那麼忙,別打擾她休息。”
“喔!”
這一聲,多多少少有些遺憾。
她原是想幫幫許阿姨的,那麼癡情的好女人,如果能和乾爹在一起,也算是一段佳話啊!可惜,乾爹真的很不上道啊!
朽木,簡直是根朽木。
正心底腹誹着夏波清的無情,病房外突然走進來一個年紀不大的小【護】士,看到宋天楊的時候眼睛都放起了光:“三少,原來您在這兒啊!我都找您好半天了。”
“找我?”
宋天楊懶懶擡了一下頭,口氣很冷漠:“什麼事?”
這叫什麼來着?熱臉貼了人家的冷屁【股】,小【護】士瞬間被他的眼神凍傷了,熱情度也直線下降,聲音也越來越小:“三少,有人來看您,在病房裡等半天了。”
“什麼人?”
“一位小姐,長得挺漂亮的,說是您的未婚妻。”
“……”
未婚妻?
慕千雪心頭咯噔一響,‘霍’地轉眸,目光如炬地落在了小【護】士的臉上………
ps:嗷嗷!大家最近好冷漠的說,不要潛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