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方一卓如約來到rc公司。
讓她意外的是,這裡的員工對他非常的熱情,細問之下發現,原來這些人都是路晶晶的‘粉絲’。因爲知道他是路晶晶的‘丈夫’,所以大家愛屋及烏,連帶着對他也青眼有加了。
在設計公司這種地方,要征服人心,其實並不用太多的廢話,只需要實力,很顯然,路晶晶現在已是設計界的明星。
想到這裡,他不禁覺得有些遺憾。
不過,雖然惋惜人被別人搶走了,可他卻堅信,總有一天,他也會有能力讓她在自己的夢想王國裡騰飛。
到來程力的辦公室,兩人都並沒有多話,方一卓直接朝他伸手要東西,而程力也只是斜眼瞟了一下身邊不遠處的那個文件夾。
會意之下,方一卓拿了文件就要走。
“這麼沒禮貌,一聲謝謝也沒有?”
“應該說謝謝的是你,要不是我給你的那些數據,我相信,不出三年你的rc定會遭到重創,不過現在你看過之後,我相信未來五年,我大哥應該都沒機會再對你下手了。”
兩個都是絕頂聰明的男人,所以,對話也那麼的簡明扼要。
只是,聽完方一卓的話後,程力倒是微微的笑了:“你錯了,十年之內,他也休想動我rc一分一毫。”
聞聲,方一卓邪邪一笑:“有信心就好,不過,我不保證五年之內,方氏還是不是我大哥說了算喔!”
“我倒有些期待那一天的到來,不過,我爲什麼覺得如果對手是你,時間會更長呢?”
挑釁的目光,再度相撞。
片刻後各自調開,雖然他們情場上是對手,可現在看來,生意場上也許會成爲合夥人也說不定。
晃了晃手裡的文件,方一卓大聲道:“我希望這東西不會讓我失望。”
程力一笑,同樣不甘示弱:“我也希望你不會看不懂這裡面的東西。”
兩個男人的對抗性彷彿是天生的,只要一開口便會不自覺地攻擊對方,只是,人這一生中可敬的對手難得,更何況,他們無論是情場還是生意場處,畢是對手。
再度晃了晃手裡的文件夾,這一次方一卓沒有再說話,只留給程力一個極度自信的笑容後,從容轉身……
因爲方一卓親臨rc,於是他和程力聯手的消息便不徑而走。
也就在這個消息傳出去的第二天,路晶晶又上了頭條,一篇標題爲:奪子風波,天價寶寶姓程還是姓方的報道,讓她整個人都懵逼了
。
而且,這一次誇張的程度,簡直可以用鋪天蓋地來形容。
報紙甚至誇張地用了兩個大版來介紹她和程力還有方一卓的過去,她什麼時候和方一卓談戀愛,爲什麼分手,後來又怎麼認識了程力,然後她媽媽誤殺了和程力媽媽導致她和程力分手的事。
甚至連她當年爲了什麼和方一卓離開京市去了米蘭都寫得事無鉅細。
這也些就罷了,最讓人受不了的,報道還登載了兩張她去孤兒院看圓圓滿滿的照片。
雖然沒有明說,但八卦的指向性這麼明顯,誰都會懷疑圓圓和滿滿是她的孩子。
但懷疑孩子是她的是一回事,懷疑孩子不知道是程力還是方一卓的,卻是另一回事了。
路晶晶徹底傻眼了,她沒有想到,這件事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被曝出來。
如果曝光的事情都是事實也就罷了,可偏偏有太多的不實之處,她最緊張的是,這件事會不會影響到圓圓和滿滿。
兩個孩子還小,事情一鬧大,肯定有記者纏上門去,她不是孩子們的媽媽,可難保這些東西出來後孩子們會多想,萬一誤會是自己拋棄了他們,那就真的是有嘴都說不清了。
想到這裡,她立馬問程力:“要不要現在就把圓圓和滿滿從孤兒院裡接出來?”
程力搖頭:“來不及了,孤兒院現在恐怕到處都是記者,你現在去只會越描越黑。
”
“那,那怎麼辦?”
相較於路晶晶的慌亂,程力要顯得鎮定得多:“靜觀其變吧!反正,那兩個孩子也不是你的。”
“我只是擔心會因爲我傷害到圓圓和滿滿。”
在孤兒院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敏感,路晶晶知道圓圓和滿滿的生日原諒這幾年許的都是做自己的孩子,她因爲各方面條件不適合,一直沒有提出領養的事情,這也是路晶晶心裡的遺憾。
但,無論如何,孩子們都是可以理解的,但這則新聞後情況可能就不同了。
無論風波之後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平息,兩個孩子必然會受到傷害,在路晶晶心裡,圓圓和滿滿就如同她失去的那兩個孩子一般重要,所以,她是寧可傷自己的心也不捨得傷孩子。
但現在,傷害已是註定,可她居然連去看孩子一眼也沒辦法,叫她怎麼能不擔心?
“你擔心的事情也太多了,歇歇吧!”
他散漫的口吻讓她覺得受傷,路晶晶扁了嘴:“程力,你在怪我嗎?”
聞聲,程力擡起頭來看了她一眼:“我像是在怪你嗎?”
“我只是……”怕你會怪我
。
餘下的話,路晶晶說不出口,可程力已從她的眼睛裡讀到了答案。
低嘆一聲,腹黑的男人起身向她走來,堅定地將她扯入了懷中:“傻瓜,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對他們過於心慈手軟了。”
沒聽懂他的話,路晶晶掙扎着從他懷裡擡起頭來:“你在說什麼?”
不想多提那件事,程力一手攬着路晶晶,一手取過外套:“走吧!趁現在記者還不太多,趕緊離開,再晚恐怕就走不掉了。”
這個女人喜歡瞎操心,所以,很多事情程力不願多跟她講,包括這一次的事情,他只想安安靜靜地處理掉,不想鬧的滿城風雨。
其實,事情一出來他便知道是付洛琳做的手腳,所以纔會有那一句,對他們過於心慈手軟。
並非程力不想大刀闊斧地去對付那些人,只是,他現在因爲父親的病分心了不少,而付洛琳被趕出rc後也學着低調了許多,他便稍稍對她放鬆了警惕,沒想到……
覺得是時候將付洛琳這個麻煩徹底處理掉了,只是,她背後的付市長雖然明着未動,暗地裡卻已要開始處處打壓他的公司。
包括上市的事情,到現在一直都沒能解決。
公司發展的不快無所謂,他只是不想傷了身邊的人,但事實卻是,他讓一步別人就會更進一分……
他真是不能再‘善良’下去了,就算付洛琳是個女人,他也絕不會再手下留情。
兩人走到樓下,才發現事情遠比他們預計的要來嚴重得多。
還以爲記者們來的不多,結果,兩人一下樓便被團團圍住。被困在那些記者中間很久,四周的閃光燈,一下下照得人眼暈,直到rc的保安全部出動,他們才得以解脫。
擺脫記者後,程力直接送路晶晶回了家。
可路晶晶上了樓才發現,程振聲和程麗華居然端坐在她家的客廳裡。
看着一臉慘淡的母親和兩個不速之客,她知道今天不給個說法,是肯定過不了這一關了。
所以二話不說將母親送回了房,告訴她除非自己叫門,否則,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再出來。路媽媽自然不肯,可她卻告訴母親程力會過來,路媽媽信以爲真,這才聽話地鎖上了門。
安頓好母親,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雖然還沒看到按門鈴的人,可路晶晶那一顆忐忑不止心,卻終於平靜了下來。
和母親說程力會過來的時候,其實只是信口胡掐的,可現在,她忽而覺得,世界上真的有種東西叫做心有靈犀
。她知道是他來了,一定是……
開了門,果然發現是去而復返的程力,他進門的時候太急,鞋都沒有換便直接穿着皮鞋踩了進來。
“還病着到處跑什麼?真的不要命了嗎?”
程力一開口便噴着火,不是因爲父親又來騷擾路晶晶了,而是因爲他的身上還穿着病號服。
腦瘤晚期,原本就沒幾天日子的人了。
是程力不甘心才從京市特意請了四少過來爲他做了會診,四少的意思是,可以手術,但手術成功的機率只有40%,而且,就算是成功了,就算沒有併發症,他也將失去所有的記憶,甚至變成白癡連生活都不能自理。
程振聲怎麼可能讓自己變成那樣的人?
所以從重症室裡出來的那一天,他便對程力提了要求,要死也讓他安安靜靜的死,他不要手術,也不要受那樣的罪。
這陣子程力雖忙,卻也一直在努力做父親的工作,結果,付洛琳那邊才弄出這件理,他就又跟着來嗬嗬了。程力是真的生氣,氣父親怎麼會如此不知輕重,總會輕而易舉地被人愚弄到調轉槍頭來對付自己。
或者他會說他只是在針對路晶晶不是針對自己,可在程力看來,針對路晶晶就是針對他,這在本質上根本沒什麼差別。
“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人,還說什麼要不要命的話?”程振聲的聲音略低,許是因爲生病的原因,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也不如以前有氣勢。
但面對兒子的質問,他的答案也同樣固執:“在死之前,這件事我怎麼也要弄個明明白白。”
聞聲,程力的目光一沉:“回醫院。”
比固執,程力固執,程振聲也同樣的固:“不把話給我說清楚,我哪裡也不去。”
到底還是自己的父親,看着他住院後沒幾天就白雪如霜的發,程力最終還是妥協道:“回醫院,我會一件一件跟您解釋。”
許是見兒子的態度軟化了許多,程振聲也口氣也軟了下來:“醫院裡到處是記者,怎麼回?”
“那就轉院。”
程力的態度很直接,無論去哪裡,就是不會讓他們呆在路晶晶家裡。
“轉什麼院?我就呆這裡,哪裡也不去。”
程振聲怎麼會不懂兒子的心思,但自己病成這樣後很多事情他也想清楚了,沒幾天好活了,怎麼能一直和兒子吵架?
最後的日子要珍惜,這也是他爲什麼從醫院裡跑出來後沒有回家,卻直接跑來路晶晶家裡的最主要原因。
雖然一開始他來這裡的主要原因是想把心裡的疑問弄清楚,但還有一個說不出口的原因,卻是因爲他想和兒子呆在一起
。
他捨得不離開這個世界,如果兒子一定要和路晶晶呆在一起,那他再難受也會忍。
他沒有時間了,沒有時間了……
“爸,您是一定要逼我了是不是?”
聞聲,程振聲擡頭,翕動着嘴皮了許久,卻一個字也沒有哼出來。
見哥哥憋得那樣難受,程麗華忍無可忍地站了起來:“程力,你也別慌着趕我們走,我們既然來了,就沒這麼好打發的。”
知父莫如子,雖然程力對父親沒什麼感情,但父親的表情他還是看得懂的。
雖然父親看似堅定,但他卻看得出來父親已經快要被自己說服了,眼看着就要成功,姑媽又冒出來插了這句嘴。
原本還掂着小時候姑媽對自己的好,不想太讓她難堪的,可現在,他實在忍無可忍。
頭一偏,便是又冷又硬的一句:“自然是沒這麼好打發的,哪一次咱家出事,姑媽不是鬧的最兇的?也不知道您是圖什麼。”
一聽這話,程麗華的臉色也變了:“程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您胳膊肘朝外拐得太明顯了。”
他是真不想把話說得這麼死的,可查付洛琳的時候,居然不小心查到了姑媽的身上。雖然他不知道姑媽和付洛琳到底交易了什麼,但有一點,至少可以肯定。
姑媽已不再是以前的姑媽,是付洛琳放在父親身邊的暗哨,就憑這一點,就足夠他和她恩斷義絕了。
“程力,有你這麼說你姑姑的嗎?她對你還不夠好?”
程振聲不明真相,依然在袒護着程麗華,程力這時卻冷冷瞥了程麗華一眼:“真對我好,您就應該照顧好我爸,而不是不顧他的生死,帶着他這樣到處瞎跑。”
見兒子越說越過份,程振聲又叫嚷起來:“是我讓她帶我來的。”
他一心爲了父親好,給他住在最好的醫院,找最好的醫生,請最好的看護,結果到頭來什麼都還是他的錯。
反正他從來不想做什麼好兒子,父親怎麼看他,他也無所謂,只是,這個時候還不讓他省心,他真的覺得很累。
他們是他的至親啊!爲什麼一直要幫着別人來拖他的後腿?
有急,有氣,有怨,有怒……
原本積壓的情緒一下子便爆發了出來,程力扭頭對着父親便是一通亂吼:“您不怕死是您的死,可至少顧及一下我行嗎?萬一您這麼瞎操心把自己給操死了,人家要戳的可是我的脊樑骨,是我的……”
他知道自己的話有多重,也知道這麼說會傷到父親的心,可是,好說都說盡了,父親根本就聽不進去
。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下猛藥了,傷心也罷,難過也罷,總比死了強。
沒想到兒子會說這樣的話,程振聲一下子便被擊垮了:“程力,你……你,你個不孝子。”
“知道我是個不孝子,還不馬上回醫院?您就不怕我真的不管您了麼?”
舉着右手上還埋着留置針頭,可一雙老眼裡竟是滿含眼淚,程振聲啞着嗓子,問:“我也就要一句實話,那倆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不是。”
這個答案一出,程振聲便如霜打的茄子般,徹底焉了……
接下來大家彷彿是在拼着耐心,看誰能堅持到最後。
路晶晶反正是死也不開口,程力也只是沉默着盯着自己的父親,一幅他要不離開,他現在就趕人的架式。
終於,程麗華再也看不下去了,不敢對程力發脾氣,便直接衝路晶晶又發起了火:“路晶晶,不是我說你,你和我們程力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怎麼對你你心裡清楚,可是現在這個事鬧成這樣,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們一個說法?既然孩子不是程力的,那就肯定是方家的種了,你生了方家的孩子,現在又纏着我們家程力算怎麼回事兒呢?”
程麗華不停的說着,語速極快,機關槍一般……
但說的每一次話都讓人很憤怒,不再給她面子,程力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夠了。”
“程力,你……”
“誰告訴你孩子是晶晶的?誰告訴你孩子是方家的種了?又是誰告訴你是她纏着我了?”
一字字,一句句,程力的咄咄逼人嚇到了程麗華,她一時語塞,可還是執拗地開口辯解着:“這還用人說?報紙上白紙黑字不是都寫了麼?”
“報紙上寫的就是真的了?”
“這,這……”
眼看着我程力和程麗華真的扛上了,程振聲這時又做起了和事佬:“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是不是都嫌現在的事還不夠亂?”
沒有人勸架還好,這一勸,程麗華竟也是一肚子委屈:“大哥,我這還不是爲了你?”
“姑媽要是真爲我爸着想,爲什麼不乾脆拒絕了付洛琳的房子和店子?”
這一聲冷哼已是徹底撕破了臉面,程力說完臉色已寒冷如冰,而程麗華卻因爲他說的話而整個人都呆住了,許久才記得哆哆嗦嗦地辯了一句:“你衝我發什麼火啊?我和你爸也就是擔心你被這女人給騙了,所以……”
“她騙我?她騙我什麼了?”
那時程麗華心裡慌得跟長了草似的,她拿了付洛琳房子和店子的事情,也不過就是最近這幾天的事,怎麼就讓侄兒知道了?
越想越慌,程麗華雖然面上強自鎮定,可心裡到底還是自亂了陣腳,說起話來也沒以前那麼利索了:“就……就孩子的這件事,她就不應該騙你
。”
“孩子的事情?難道不是姑媽一直在騙我爸?”
很多事情,程力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在父親重病的時候讓他再受一次打擊。
父親只得這一個妹妹,雖然不爭氣,可到底是至親手足,如果父親知道連姑媽也爲了錢出賣了他的話,哪裡能經得起?
可現在,真的沒必要再念這位姑媽的舊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