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說什麼,她哪有這東西。”朱天降心說耶律竇哈再三交代,不許說出是她給的。這要是被幾個女孩子知道了,不把那小院翻個底朝天才怪。
“既然這樣,那我也要。”七公主伸着小手,一副不給不算完的架勢。
“你這孩子,哪有問朝臣要東西的。天降,別當真,這丫頭都讓我慣壞了。”容皇后苦笑着說道。
“不行,他要不給,我就把他關在我的臥房裡一輩子不許出去。”七公主倔強的說道。
不過,說完之後七公主馬上發覺這種說法可不妥。一個未出閣的公主,居然把一個大男人關在自己的臥房,話語中透露着無限的曖昧。
朱天降趕緊咳嗽了兩聲,掩飾着自己的尷尬。七公主俏面一紅,幽怨的瞪了一眼,“回頭再找你算賬,母后,我先出去了。”說完,七公主咬着嘴脣低着頭就跑了出去。
容貴妃心裡暗暗的嘆息了一聲,身爲母親,她何嘗看不出女兒的心思。怎奈祖制有規,皇室成員不得同嫁一夫,這讓容貴妃也很無奈。
朱天降尷尬的聊了幾句洪小青和玄珠的事情,趕緊起身告辭。對於七公主的愛意,朱大官人心裡跟明鏡似的。要說以前,朱天降纔不在乎這些,多多益善。但是現在,朱大官人可不敢再接這個繡球。
出了東宮,朱天降與大牛來到蘋貴妃的院子。在幾位皇子當中,朱天降覺得只有這位蘋貴妃最低調。甚至說,都有點脫俗的味道。就連玄珠病重,她這位親生母親也沒去看過幾次,更別說皇子之間的紛爭了。
“臣……朱天降,叩見娘娘千歲……!”朱天降抱拳拱手,低着頭喊道。
“朱大人平身……!”
“謝娘娘千歲……!”朱天降順勢直起了腰桿。
這個時節來探宮,基本上都是送禮的。朱天降也不繞彎子,直接拿出了禮品。蘋貴妃的表現可不像容皇后那麼直接,淡淡地看了一眼就放在了桌上。
“朱大人,珠兒之事,本宮多謝你出手相救。這份恩德,本宮會永遠記在心裡。”
“娘娘言重了,玄珠殿下與我情同手足,在下也只是偶然成功。”朱天降謙虛的說道。
這話要是其他臣子說出來,那可是自找難看。身爲臣子居然敢跟皇子情同手足,這不是往自己臉上貼金嗎。但這話出自朱大官人之口,沒人會覺得是在巴結皇室。
“朱大人,珠兒能有你這麼一位知己,那是他的福分。不過,本宮也勸你一句,有些東西,得到之後反倒會失去的更多。珠兒能放棄皇位的爭奪,本宮很欣慰。我不求他能高高在上,只求能平平安安過一輩子。”
聽着蘋貴妃淡泊的語言,朱天降感覺自己好像在跟一位出家師父說話一樣,處處透着禪機。
蘋貴妃保養的很好,從外表上看,好像才三十來歲。容貌上相比,也要強過以前的馮皇后。朱天降也在奇怪,這麼一個淡泊的美人,爲什麼一直是貴人的身份。
朱天降沒敢多留,聽了幾句叮囑的話,朱天降起身告辭。來到皇宮之外,朱天降看到不少臣子都在宮外候着。他們的級別還無法像朱天降一樣直接稟報就可以進入,想送禮必須要經過當值太監轉手。所以,這個季節也是太監們發財的時候。
朱天降進宮送禮之事馬上傳到了董貴妃的耳朵裡,她沒想到朱天降去了東宮與蘋貴妃的院子,居然沒有過來給她請安,心中頓時升起了不滿之意。
朱大官人才不管董貴妃是誰的媽,給容皇后送禮那是因爲洪小青,去蘋貴妃那裡也是看在玄珠的面子。至於後宮的其她貴妃,朱天降根本就懶得拜訪。
朱天降剛出了皇宮,迎面走來一個人攔住了朱天降的官轎。朱天降挑開轎簾一看,居然是蔡太醫。
“蔡太醫,你不在太醫院裡呆着,跑這裡擋我的去路幹什麼。”朱天降坐在轎中問道。
“朱大人,微臣專門在此等候您的。”蔡太醫恭敬的說道。
“哦?等我?咱可先說好了,想要什麼秘方我這一概沒有。”
蔡太醫搖了搖頭,“大人,微臣不是來索要什麼秘方,而是想請您再次出手,救助郭老夫人。”
朱天降一聽,趕緊擺着手,“我說蔡太醫,不是我不救,而是沒那個能耐。我是個人,不是神仙,郭老夫人年事已高,我可沒有回天之力。”
蔡太醫一怔,“大人,郭老夫人德高望重,難道您真沒有辦法嗎?”
“我的天,治病救人那是你們太醫院的事情,不歸我這個安察使管轄。”朱天降苦笑着搖了搖頭,心說這老傢伙還真把自己當神仙了。
蔡太醫一聽,悲傷的嘆息了一聲,“唉!既然這樣,看來郭老夫人真到了大限,微臣是無能爲力了。”
朱天降一愣,“怎麼,郭老夫人很嚴重嗎?”
蔡太醫擡頭看着朱天降,“快則十日之內,慢着二十日,老夫人如果沒有奇蹟的話……唉……!”蔡太醫說着,搖了搖頭。
朱天降心中一驚,他沒想到郭老夫人會這麼嚴重。如果真如蔡太醫所說,那嗎說連自己的婚期都等不到了。
“蔡太醫,走!去郭府!”
朱天降寒着臉嚴肅的說了一聲,馬上吩咐大牛改道去鎮南將軍府。不管怎麼說,老夫人待他不薄,朱天降要想辦法把老夫人的生命,儘量延遲到大婚之後!
別看朱大官人會‘神奇’的醫術,但在正常醫理方面,朱天降知道蔡太醫能甩他八條街還帶拐彎的。既然蔡太醫這麼肯定的判斷出老夫人生命最後歷程,朱天降明白蔡太醫絕對不會信口開河。
兩輛官轎一前一後來到了郭府,大牛根本沒讓人通報,直接一揮手,兩輛轎子進了府門。
與外面街上的熱鬧景像比起來,郭府裡每個人臉上都掛着愁容。府中一名管家看到朱天降和蔡太醫到來,趕緊去後院稟報。還沒等他回話,朱天降等人已經來到了後院。
郭天信揹着雙手站在老夫人的門外,這才兩三天不見,朱天降發現郭天信的兩鬢又增加了許多白髮。
“岳父大人,祖母大人不知睡了沒有?”朱天降來到跟前輕聲問道。
“天降,你來了,進去吧,穎丫頭正伺候着給奶奶喂湯水呢。”郭天信在朱天降和蔡太醫面前想強擠出一絲平靜的微笑,但是表情看起來比哭都難看。
“那好,我們進去看望一下。”朱天降實在不忍心看郭天信那張臉,趕緊低着頭走了進去。
房間裡幾個跟隨了老夫人大半輩子的老嬤嬤,一個個站在角落裡偷偷抹着眼淚。郭穎坐在牀邊,堅強的露出微笑,正給老夫人一勺一勺的喂着湯水。不過,喂進去的湯水,幾乎全部順着老夫人嘴角流了出來。
“穎子,不用餵了,讓奶奶休息一下。”朱天降一看這種情況,趕緊說道。
郭穎轉過頭,看到朱天降與蔡太醫進來,眼淚忍不住直在眼眶裡打轉。朱天降知道也真難爲郭穎了,在老夫人面前,他表現的還算比較頑強。
朱天降定了定心神,露出一副坦然的微笑走了過去。
“老祖母,天降來看您了。怎麼樣,身體是不是好了許多?”朱天降說着,坐到了牀沿上。
郭老夫人看到朱天降,渾濁的眼神忽然一亮,嘴裡發出了細微的聲音,彷彿要說什麼。朱天降心中也是極度顫慄,真是病來如山倒,這才幾天沒來,老夫人居然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朱天降雙手握住老夫人乾癟的手,微笑的說道,“老祖母,我知道您要說什麼,放心吧,這兩天我就把您接到我的府中。”
朱天降從老夫人的眼神中,猜測出她是想見見師父林風。但是這話老夫人即便是能開口,也不能對兒子說。朱天降明白這位風燭殘年的老人,辛苦了一輩子,估計唯一心中的內疚就是針對師父林風。
郭老夫人長長的出了口氣,眼睛裡盪漾出一絲笑容。朱天降猜測的不錯,郭老夫人自知命不久矣,臨終前,她想與林風單獨呆上片刻。林風爲了她放棄榮華富貴,在府中一隱就是二十年,郭老夫人覺得愧對林風的這片心意。
“老祖母,您先歇一歇,我去給岳父大人說一說,把您請到我府裡去修養。”朱天降輕聲說道。
老夫人眨了眨眼睛,她明白朱天降這麼做,是唯一能讓林風守在她身邊的辦法。
朱天降直起了身子,輕輕把老夫人的手放進被子裡。朱天降使了個眼色,郭穎與蔡太醫都跟着退了出來。
一出老夫人的房門,郭穎忍不住捂着嘴就哭了起來。朱天降也顧不得周圍有沒有人,伸手把郭穎輕輕攔在懷裡。
“穎子,想哭就哭吧,生老病死在所難免,人生不過短短的幾十年,一眨眼的工夫,說不定在天界還能相見。”朱天降輕聲的安危着郭穎。
“天降,我求求你,一定要把奶奶的病治好,我知道你能辦到。”郭穎抓着朱天降的胳膊,用乞求的眼光看着他。
朱天降嘆息了一聲,他知道自己根本無能爲力。唯一能做到的事,就是讓老夫人最後的時光能幸福的跟林風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