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降說完,偷偷的看了看朱二,心說這小子可別給老子拆穿。朱二倒是沒覺得什麼不妥,按粘杆處的規矩,朱天降只要帶上墨戒,就可以行駛衛大人的職權。說‘三當家’,都有點謙虛了。
文汝海卻是一震,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是粘杆處的,還是三當家。
“朱大人,失敬失敬,難怪我們大軍一進入中都地界,就有粘杆處的人來幫着傳遞消息。”文汝海站起來抱拳說道。
“呵呵,文將軍,如果不介意的話,我也跟着穎子喊您一聲叔叔。以後,咱們可就要同甘共苦了。”
“那怎麼行,這可不合規矩。”文汝海雖然官品比朱天降還高,但人家是‘上差’。
“文叔,我和穎子早晚是一家人,咱們就別客氣了。”朱天降大言不慚的說道。
這支隊伍到了他手裡,朱天降就沒打算再還給郭天信。所以,他要把文汝海糊弄好才行。
文汝海一怔,哈哈大笑,“哈哈哈,我說大將軍怎麼這麼着急,原來不光救自己的女兒,還有女婿埃天降,既然是郭府的女婿,那咱們就是自己人。一開始我還以爲你是文官那波的人,都不怎麼待見你。”文汝海爽朗的說道。
“文叔,鎮南大營離京城遠,還不知道我在京城的作風。王太傅那羣酸腐,在朝堂上被我都快氣瘋了。京城的文官,恨不能把我踩在腳下再拉兩泡屎在上面。”朱大官人滔滔不絕的講起他的英雄事蹟。
文汝海一聽,樂的前仰後合。兩個人的關係,一下子變得親熱起來。
此時的京城,已經被一場即將到來的風雨所籠罩。北部大營南下的消息,驚動了所有的人。兵部尚書李洪,心事重重的坐在尚書堂中。他找過靖王,但靖王那老狐狸跟他打啞謎,讓李洪自己選擇。
外面一陣嘈雜聲,李洪眉頭一皺,剛要怒斥一聲。就聽着一個尖細的聲音喊道,“皇上有旨,兵部尚書李洪……接旨……!”
李洪一聽,心說該來的還是要來了,躲也躲不掉。李洪整理了一下朝服,剛要邁步,就聽外面又是一聲喊叫。
“太后有旨……兵部尚書李洪……接旨……!”
兵部大堂內,兩撥太監互相看着,他們只是奴才,沒有掌握自己命運的能力。但是,誰都想讓自己的主子贏得這場奪權之變。
兵部尚書李洪沒有嚮往常那樣,擺好香案鄭重接旨。而是命人把兩道旨意拿到內堂,直接打發兩撥太監回了宮。
看着兩道黃絲絹聖旨,不用打開李洪也知道寫的什麼。成武皇的肯定是詔告六部,怒斥周家的某反行徑。而老太后的懿旨,則是怒斥成武皇不作爲,責令六部起草成武皇禪讓國書。並通告六部,太后已經下旨命老國舅周延天率北部大營回京輔佐新皇接位。
李洪把兩道聖旨往桌上一扔,直接帶領着親兵回了府郟他明白這兩道聖旨一下,自己這個兵部尚書,基本上就成了空架子。京郊大營和京城內所有防禦,全部歸屬到靖王手裡。他這個兵部,也只有等到事情明朗以後,纔會重新開張。
這不是跟外敵打仗,而是皇室內部自己的鬥爭。除非是明確的支持哪一方,否則這些六部官員基本上都先觀望一下。
皇宮坤後宮內,成武皇與老太后母子倆面對面坐着。桌面上,擺放着各種珍饈。但母子倆誰都沒動筷,都在默默的盯着對方。
碩大的房間中,除了成武皇母子,還站着兩個人。一個是粘杆處青龍使衛展,另外一個,則是服侍了老太后幾十年的一名老太監。
“母后,真的要走到這一步嗎?”成武皇率先開了口。
“成武,你還知道我是你的母后嗎?”老太后怒視着成武皇。
成武皇嘆息一聲,端起桌上的酒壺,親自把兩個杯子斟滿。
“母后,成武不想這樣做,但我那舅舅,卻逼着朕要剷除他。成武更不想讓天下人恥笑,說我們母子相殘。所以,還請母后收回懿旨。”成武皇說着,親手把酒盅端到老太后面前。
“哼!當年如果不是國舅幫着你,這大豐江山能這麼快穩定嗎?如果沒有周家,能這麼快就平定其他皇子的亂黨嗎?現在江山穩了,你卻要排斥對你有恩的功臣。成武吾兒,你這是在自毀江山埃母后年事已高,對生死已經看的很輕。母后就坐在這後宮之中,如果你有這個膽量不怕世人恥笑,那就儘管舉起你手中的刀吧。”老太后看着成武皇,彷彿眼前這人不是她的兒子,而是仇人。
成武皇放下酒盅,臉上顯得異常沉重,“母后,這種逆天的事情,兒不會幹。但是,外戚想窺視我李家江山,本皇也絕不答應。列祖列宗的在天之靈,也不會讓成武退縮。母后,成武希望您能看清楚國舅的野心,他要的不是一個新皇,而是自己當上攝政王。”
“哼!說什麼也沒有用,如果你不殺本宮,那本宮就親眼看着你,怎麼走向滅亡的!”老太后是鐵了心,連母后都不自稱,直接稱呼自己本宮。
成武皇嘆息了一聲,“母后,請您保重!”說完,成武皇轉身向外面走去。
成武皇與衛展走出坤後宮,總管太監魏正海早已經等在宮門之外。看到皇上出來,魏公公小心的看了一眼。成武皇微微點了點頭,繼續向前宮走去。
魏正海把手一揮,“來人,從現在起,除了御膳房的飲食,任何人都不許出入坤後宮。”魏正海一聲令下,一羣侍衛把坤後宮圍了起來。
京郊大營中,靖王拎着打王鞭,聽着將軍楚雲的佈防。根據斥候傳來的消息,這次北大營放棄了邊境防禦,老國舅親率十二萬大軍殺奔過來。連同一路收編的兵站,已經達到了十六萬人馬。
靖王皺着眉頭,京城裡的防禦才兩萬多人。而京郊大營,也不過四萬。誰成想老國舅居然敢放棄邊境,把全部人馬都帶了過來。
如果說起戰鬥力,京郊大營常年駐守在京城之外,不可能與北方大軍相比。目前情況危急,他們只有進行防禦,等待郭天信的援兵。
中都府外不遠的山巒中,文汝海命人紮下軍旗,將士們摩拳擦掌等待着命令。朱天降與郭穎對這山巒非常熟悉,兩個人曾經在這裡,翻山越嶺逃避了青樓的追殺。
“天降,你與四皇子在此等候,我率領大軍前去圍城。”文汝海看着天色不早,走過來對朱天降說了一聲。經過昨夜的暢談,文汝海親近的連稱呼都變了,直呼其名而不再以大人相稱。
“文叔,天降身爲大軍的主帥,怎麼能躲藏在後面的。不管怎樣,天降都要與兄弟們同進退。”朱天降朗聲說道。
這種以多打少的戰鬥,況且自己還在城內埋伏了人,朱天降肯定要藉此機會立立威。不管在什麼年代,一起經歷過生死的人,都會產生一種特殊的感情。這麼好的機會,朱天降可不願意放過。
“天降,刀箭無眼,再小的戰鬥都會有死傷。聽叔的話,還是在這裡陪着四皇子等待消息。只要城池一破,我馬上派人來通知你們。”文汝海擔心的說道。
“文將軍不必相勸,天降既然決定,就一定隨軍前往。”朱天降挺胸昂頭,氣勢倒是不弱。
文汝海讚許的點了點頭,“既然大人這麼說,末將聽令。”
朱天降回過頭來,“郭穎,你帶着我的親兵,在這裡負責保護四皇子和玉格格。”
“不行,我要跟着你。”郭穎撅着嘴,倔強的說道。
“你這丫頭,添什麼亂,不能去,聽話。”朱天降怒道。
玉格格看了朱天降一眼,走到郭穎身邊,“穎兒姐姐,算了,還是聽天降哥的話,我們在這裡等。”
郭穎不滿的瞪了朱天降一眼,“臭豬,就知道發脾氣。”郭穎嘟囔了一句,默默的點了點頭。雖然在這裡很安全,但郭穎的心裡卻多了份擔心。
四皇子對着文汝海抱了抱拳,“文將軍,辛苦您了。”說完,看向朱天降,“你也小心點。”
別看朱天降整天滿嘴胡言,但四皇子覺得這傢伙對朋友還真不錯。不管在蜀天府多麼危險,朱天降都沒有把他們扔下獨自逃命,憑這一點四皇子覺得這傢伙可交。
四皇子沒有讓朱天降的親兵隊留下,別看從京城來的人剩下的還不足二十人,但經過血的洗禮,這些人眼神中多了一層彪悍。
中都城門上,一隊官兵懶散的靠着城門樓,對他們來說當軍卒就是混日子。南邊有鎮南大營把守,當雲國也攻打不到這裡來。
一個傢伙嘴裡咬了根草棒看着前面,忽然間,這傢伙揉了揉眼睛。
“怎……怎麼有大隊人馬過來?”這名護城兵疑惑的問這旁邊的人。
朱天降身爲主帥,本應在隊伍的最前面。但文汝海一看城門大開,揮矛一指,“衝……!”
一干鎮南將士如狼似虎的衝了進去,朱天降撅着個屁股落到了最後。朱一率領親兵隊無奈的跟着,心說你跟來幹什麼,這不是丟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