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興雲有恃無恐,不怕讓在城門鬧事的人出城,因爲他已經看穿,跟着駝背老婦人來城門的數千老弱婦孺,壓根沒有離開凌都城的打算。他們拖家帶口的來到城門,不外乎是響應駝背老婦人的要求,隨行造勢罷了。
駝背老婦人的目的,並非真要帶人離開凌都城,他們只想藉此機會,逼迫皇室衛兵開城門。
凌都城城門一旦敞開,守在城門外的五千餘北境城衛兵,定會毫不猶豫的攻城。
皇室衛兵要是不肯開城門,他們就一直在城門口無理取鬧,藉此增幅凌都城百姓與皇室衛兵的矛盾,整得凌都城內民怨四起。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逼迫皇室開倉放糧,給予他們每人一斗米。
遺憾的是,駝背老婦人心裡盤算的事兒,早被周興雲摸透。
如今聚集在城門口的老弱婦孺,壓根沒有出城的心思,這點從他們身上攜帶的物品就能看出來。
如果這些人真想出城投奔擎天熊或遠房親戚,旅途行囊必不可少。
一個人要背井離鄉,連幾個包裹都不帶,這算幾個意思?想當初,石原城郊外村民,逃離北境遭玄陽教門徒追殺,他們身上都揹着大包小包的行禮,那纔是正確的遠行措施。
“來來來,老嬤嬤這邊請,擎大人看到您如此堅定不移的投奔他,一定會感動涕零。”周興雲友好的示意駝背老婦人隨他上城牆。
“我這身老骨頭,怎麼爬得動繩梯!你開城門讓我出去!”
“哎喲!你瞧我這糊塗的,老人家腰骨不好是吧。沒問題,小生我最尊老愛幼了,我揹你出去。”周興雲嬉皮笑臉的蹲下身,示意駝背老婦人騎上來。
“我們這有好幾千人,一個個爬繩梯,就算爬到明兒都沒完!”駝背老婦人極力爭辯,畢竟周興雲的做法,和她預想的計劃不一樣。
“爬個梯子而已,用不了多長時間。再說吧,凌都城的鄉親父老們,是否願意跟着您一起出城,還是個未知數。”
“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要追隨擎大人,義無反顧的離開凌都城,不代表他們也願意追隨擎大人。你只能代表你自己,至於他們是否願意出城,我會一個個的問。”周興雲笑皮不笑肉的說道:“福壽嬤嬤請放心,如果他們人人都和你一樣,堅定不移的追隨擎大人,我一定會放他們出城。要不這樣,你和我們一起來做個見證。”
說着,周興雲環視聚集在城門的凌都城百姓,隨手指了一個小姑娘:“內個誰,對,就是你。小姑娘不要東張西望,你過來……”
“大、大人叫我做什麼?”一名和虞無雙歲數相近的小姑娘,瑟瑟發抖的從人羣中走出來。
“小姑娘不要害怕,我不是怪蜀黍,不會吃掉你的。”周興雲擠出一抹人畜無害的笑容。
“啊啦,興雲師兄想做什嚒?”許芷芊警覺地盯着周興雲,這傢伙叫個小姑娘出來,究竟有何打算?
“你們別用那看變態的眼神看我行嗎?我又不是蘿莉控。我只是想問她幾個事。”周興雲看似親切的拍了拍小姑娘肩膀:“小姑娘能告訴哥哥,今年多大了嗎?”
周興雲本想友好的慰問一聲,但令他始料不及的是,凌都城民衆瞧見他的舉措,頓時就羣雄憤怒……
“淫賊你做什麼!”
“快放開那姑娘!”
“啊?什麼情況?”周興雲一臉懵逼環視人羣,衆人猙獰的模樣,嚇得他趕緊縮回搭在小姑娘肩上的大手:“我啥事沒做,你們那麼激動做什麼?”
“興雲……非禮勿行。”維夙遙不得不提醒周興雲,他這舉動若是在二十一世紀,當然沒有問題。大哥哥關心年幼的小妹妹,拍拍肩膀以示友好。
然而,當今社會卻不一樣……
“賤妾金釵之年,已有夫室,望大人尊重。”小姑娘像只受驚的兔子,低頭縮成一團害怕發抖。
“哈!”周興雲茫然錯愕,金釵之年是12歲左右吧,這就成親了……他真沒想到。
周興雲總算明白,爲何他的舉動會迎來衆怒。此時他細心的觀察一番小姑娘,不難發現少女確實是位婦人。
不過,小姑娘是不是婦人不重要,周興雲讓她站出來的目的,是因爲他要終結駝背老婦人整出來的出城鬧劇。
“咳哼……小生失禮了。敢問姑娘怎麼稱呼?”
“賤妾紅兒,見過大人。”小姑娘雖然害怕,但還是很有禮貌,向周興雲行了個禮。
“恭喜紅兒姑娘,賀喜紅兒姑娘。今天你非常的幸運,獲得離開凌都城、追隨愛民如子擎大人的機會。如今你只需順着城樓登上城牆,就能沿着繩梯出去,遠離皇室貴族掌控的凌都城。”周興雲看似恭喜小姑娘中大獎般,熱情洋溢的笑道:“紅兒姑娘請便,我們絕不阻止你。”
“我……我不走。”小姑娘愣住了,畢竟打從一開始,她就沒有離開凌都城的打算。
“不走?爲什麼啊?你們不是要追隨擎大人嗎?機會難得,失不再來。紅兒姑娘可考慮清楚了!”
“紅兒!他讓你走,你走就是!擎大人的部下,會在城外接應咱們!”駝背老婦人瞧小姑娘猶豫不決,頓時面露憤怒呵斥。
“福壽嬤嬤、我不能走。相公受傷需要人照顧,我必須留下來照顧他。”小姑娘急切地說道。
“咦?你們凌都城的鄉親父老,不是要出城追隨擎天熊嗎?紅兒姑娘把你相公喊上一起出城就好了。您相公受傷了,擎大人一定會請大夫幫他治療的。”周興雲洋洋得意的說道:“別說我沒有人情味,我格外開恩,準你回去帶上夫君一併離開凌都城。”
“對不起,大人。賤妾不走了,賤妾這就回家。”
正如周興雲所料,聚集在城門造勢的老弱婦孺,大部分都沒有離開凌都城的想法,亦或者,他們離開了凌都城,也不曉得往哪去。
今兒只是受駝背老婦人的命令,隨她來城門搞事情,事成之後,駝背老婦人便會發放一些食物給他們。
“紅兒站住!你這凌都城的叛徒!現在你要敢一走了之,萍廊路的街鄰絕對饒不了你!你個小賤婢和你那小郎君,就等着瞧吧!”駝背老婦人面目猙獰的喝道,手中柺杖跺在地面,就像錘子一樣,發出咚咚聲響。
小姑娘聽見駝背老婦人的話,頓時就嚇得不敢動彈。
“紅兒姑娘,還記得我剛纔恭喜你的話嗎?我並沒有無的放矢。今天你確實非常的幸運。”周興雲不急不忙地笑道:“我代表公主殿下,給予你蠅頭小利,收容你們一家兩口子。只要你上繳家中存糧,就能和七裡街、洛明街、東道湖三條街區的居民一樣,享受到皇室恩賜的待遇,入駐凌都城的鬧市廣場。你們的衣食住行和人身安全,將能受到皇室衛兵的庇護!”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賤妾這就回去和相公商量。”小姑娘聞言激動不已,立刻就小跑離開,甭管駝背老婦人怎麼叫喚,小姑娘都聽而不聞。
周興雲目送小姑娘遠去,不由回首環視聚集在城門下的人羣:“那麼,接下來你們還有誰想出城?”
霎時間,圍在城門下的凌都城居民,全都不知該如何是好,畢竟他們答應跟着駝背老婦人造勢,卻沒想要真的出城去。
結果,周興雲上演了這麼一齣戲碼,大家都你眼看我眼,渾然不知該怎麼辦。
然而,大家在不知所措的同時,也有點羨慕中了頭彩,獲得周興雲施恩的小姑娘。
“你們猶豫什麼?你們究竟有什麼可猶豫的?皇室掌控糧倉,我們待在凌都城只有死路一條,如今只要翻過這道牆,就能與外頭的擎大人匯合,你們需要猶豫嗎?”駝背老婦人面不改色的對人羣說道:“與其留在凌都城內餓其體膚,不如到城外求助州牧大人。擎大人看到我們離開凌都城,定會熱情款待大家。”
駝背老婦人漫不經心地說道,只要他們出了城,擎天熊自會派人接應大家,爲他們提供衣食住行。再不濟,擎天熊也會給他們旅途吃的乾糧,讓他們遠離戰區。
駝背老婦人張嘴便是,州牧大人愛民如子,不像皇室權貴那麼霸道,硬是將凌都城居民困在城內,以老百姓的性命挾持州牧大人!
現在爬繩梯離開凌都城,即可遠離戰爭,等皇室和擎天熊的鬥爭結束後,大家即可根據戰果,選擇要不要回到凌都城。
“對啊!福壽嬤嬤說的沒錯,我們現在離開凌都城,就等於遠離戰區。根本沒有什麼好猶豫的!紅兒那傻丫頭,居然選擇留在凌都城,真是婦人之見,愚不可及!”
“那我們趕緊回家,把存糧都帶上,大夥兒結伴離開。”
“不成!皇室衛兵這般輕易的放我們走,肯定別有用心,他們看我們帶着存糧出城,定會沒收我們的存糧!”
“那我們該怎麼辦?沒有乾糧,就算出城了也無濟於補。”
“我們有擎大人啊!只要擎大人給我們兩天路程的乾糧,我們就能到臨近城鎮避風頭。總之,甭管去哪裡,都比留在凌都城安全。”
聚集在城門的百姓議論紛紛,畢竟擎天熊馬上就要和皇室衛兵交鋒,到時候凌都城陷入戰爭,戰火必然殃及城內百姓。
現在離開凌都城,到附近城鎮避風頭,無疑是最佳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