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一場誤會,那就算了。哀家並非反對你們成爲親家,但是……別有用心的聯姻,哀家就不得不作爲了。”
“臣不敢!”許太傅趕緊俯首應道。許珞瑟和皇十六子這門親事,算是玩完了。
周興雲瞄了眼怒火中燒的皇十六子,不由感到一陣汗顏,暗想等會退朝後,他必須立刻向皇十六子請罪。
幸好事態均在他掌握中,並沒有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
周興雲膽敢在朝堂上彈劾皇十六子和許太傅,最主要的原因,是皇太后期待這個畫面。
當今太子爲何遲遲不能登基?問題不是皇十六子,假如皇太后全心全意支持韓楓,皇十六子豈能壯大勢力?換而言之,皇太后別有用心,才造成當下兩派抗爭的趨勢。
而且,皇太后還想讓第三勢力崛起,放權長公主韓秋澪組建勢力,並且讓她上朝面聖。只是韓秋澪鐵了心爲助韓楓繼位,第三勢力計劃胎死腹中。
周興雲不認爲皇太后想稱帝,但又猜不透她這麼做的理由,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順着皇太后心意行動,然後在皇十六子與許太傅兩派勢力的狹縫中求生。
當然,儘管周興雲很有想法,認爲自己的計劃一定能行,可現在站在朝堂,他心底很虛,因爲他說了很多不能說的話,皇太后若拿他來討好許太傅跟皇十六子,一聲令下就能讓他腦袋搬家。
“周奉御,你尚未調查清楚事實,就在朝堂上彈劾大臣,可知罪?”
“微臣知罪!”周興雲趕緊認慫,現在他無權無勢,沒法像皇十六子和許太傅那樣,即便有罪也不怕嚴懲,更不可能跟皇太后對峙叫板。
“哀家念你第一次上朝,言論出至忠心,而且在江湖大會上表現傑出,爲我朝規勸江湖門派有功,這次就將功抵罪,除中郎將一職公務外,不加任何金銀賞賜。周奉御,哀家念你年輕有爲,乃吾朝難求的可塑之才,切莫辜負哀家對你的期待。”
“臣、遵旨!”周興雲趕緊戴回烏紗帽謝恩,皇太后最後一句的含義很明顯,無非是威脅他不準辭官歸鄉。否則便是辜負她期待……殺頭!
“許太傅、既然是你承認管教失責,哀家就替你家孫女做主,許珞瑟嫁給周奉御爲妾。可有異議?”
“皇太后聖明。”許太傅現在就是有異議也不敢反對。
“周奉御意下如何?”
“謝皇太后賜婚!”
周興雲非常意外的擡起頭,皇太后這招借花獻佛拉攏人心真的秒!明面上懲罰他,不給他任何獎勵,實際上卻送他個大美女,真叫絕了。
皇太后肯定想到,許太傅用來與皇十六子和親的女子,肯定是貌比天仙的絕代尤物,否則皇十六子豈會明知道許太傅圖謀不軌,還收許珞瑟爲妾。
如今皇太后把美女賞賜給他,一來不費成本。二來挑撥他和皇十六子與許太傅的關係,逼他夾在中間兩邊不討好。三、明降暗升,讓朝堂官僚看明白,她是如何寬待周興雲。
只是……周興雲要頭疼了。因爲周興雲有辦法處理皇十六子和許太傅,讓兩人不仇視他,甚至感激他,覺得他是‘真好人’。問題是……他沒法跟許芷芊、維夙遙一衆美女交代,皇太后賜婚那麼大件事,少女們不跟他鬧騰纔怪!
幸好,皇太后賜婚並沒有規定在什麼時候成親,否則周府肯定要翻天。
皇太后不定婚期,相當於把許珞瑟視爲一件物品,將少女賜給周興雲,隨他任意處置。周興雲喜歡的話,可以給少女一個名分,或者把少女視爲府中禁臠。不喜歡的話,周興雲也可讓少女侍寢招待訪客。
早朝結束,皇太后離開金鑾殿,文武百官紛紛退堂。
周興雲站在大殿外的走道階梯,仰望藍天白雲,深深的吐了口大氣。
參加完少年英雄大會回到京城,傷勢都沒痊癒,他就要費盡腦子與人勾心鬥角,真是不得省心。
就在周興雲伸懶腰,準備離開皇城,一個深沉的聲音從後傳來。
“你是誰。”
“許太傅在和晚輩開玩笑嗎?連自己的孫女婿都忘了嗎?”周興雲含笑回頭。
只是,許太傅不爲所動,依舊目無表情凝視着問:“你是誰。”
敢情今天周興雲的表現,與兩人初次見面時反差太大,導致許太傅懷疑自己遇到個假貨。
“以前是登徒浪子,現在是亂臣賊子。”周興雲用兩人初次見面,許太傅曾調侃許芷芊的話回道。
“你有何居心。”
“許大人,你可有聽過,身正不怕影子斜。說實話,芷芊和我,對你有點失望。懂嗎?告辭!”周興雲擡手抱拳,隨即兩袖清風快步離去。
周興雲吃准許太傅不會與他全面對抗,甚至會在心底暗暗佩服他,只因爲許太傅道義上站不住腳。
皇十六子是什麼東西,許太傅心底清楚得很,然而他卻將許珞瑟許配給皇十六子,許芷芊和他看不下去,仗義出手合情合理。說白了,你做錯了,還不准我們糾正嗎?
周興雲早就想好,如何對付許太傅,他只要站住道義的制高點,品性端正的許太傅,就算明面上和他對立,私下也會賞識他。
許太傅有着崇高的理想,是爲了實現心中正義,不得已出此下策,不惜讓許珞瑟以身飼虎討好皇十六子。
儘管許太傅很清楚,這樣做必定會犧牲許珞瑟一生幸福,但爲了天下黎民百姓,他絕不能讓霸權當道。
誠然,周興雲破壞了他計劃,那也無濟於事,只能說天意行善。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自己孫女的幸福與自由都給不了,談何讓天下百姓活得自在。萬物一般,衆生平等,拯救並不能成爲犧牲他人的藉口。”周興雲大步流星的走出宮殿城門,器宇軒昂的聲音,不禁在廣場久久徘徊……
“皇姐……”韓楓微笑看着韓秋澪,少女彷彿被周興雲一席話觸動,站在金鑾殿門口愣愣發呆。
韓楓一直在金鑾殿側門觀聽,周興雲在朝堂上的表現,他都看在眼底。如今他是越來越佩服周興雲了,第一次上朝就力壓羣臣,身爲五品奉御,卻展現出相王威儀,與權臣對簿公堂……
“他究竟是何方神聖。”韓秋澪咬脣注視周興雲,現在她非常後悔,當初不該將周興雲拒之門外。如今周興雲在朝堂上鋒芒畢露,她完全壓制不住……
不,不僅是她,就連許太傅和皇十六子,都被他這區區奉御給制衡了,真是不可思議。
周興雲表面上,看似離開了皇城,實際上……他在許太傅等人面前裝了逼,掉轉個頭又回到了宮門前。
現在他要等氣得快吐血的皇十六子,好好解釋他此番舉動的意義,讓十六皇子消消氣。畢竟,許珞瑟本該是皇十六子的美嬌妾,如今皇太后一張嘴,大美女就成了他的擁有物,皇十六子肯定肺都氣炸了。
幸好,皇十六子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他處理,否則周興雲恐怕要完蛋。
“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皇爺息怒!微臣所做一切,都是爲了成就您千秋霸業!”周興雲位於宮門前等候,看到皇十六子一行人出來,他趕緊迎上前鞠躬行禮。
“皇爺,許太傅居心叵測,任誰都看得出來,他要以美人計禍害皇爺。微臣赤子丹心,怎能容忍一介女子危害皇爺社稷。”
“皇爺,周大人所言甚是,下官也覺得與許太傅聯姻欠妥……”
“而且,周大人在朝堂上檢舉許太傅賣女求榮,不僅能讓皇太后起疑心,懷疑許太傅是怕了皇爺,想跟您成爲親家,化干戈爲玉帛。還能讓那羣支持太子殿下登基的臣子,人心惶惶。許太傅都怕了您,其他人豈不更加心虛。”
王御史趕緊站出來幫周興雲說話,大家都不是傻子,許太傅在兩派水火不容的節骨眼上,讓自家孫女嫁給皇十六子,肯定別有用心。
半個月前,許太傅邀皇十六子見面,結果兩人會面後,王御史便聽十六皇子說,要和許太傅聯姻。當時王御史就覺得很不妙,只是皇十六子正在興頭上,他不敢出言反對。
皇十六子還很年輕,男女相親.美女當前,他難免把持不住,答應和許太傅聯姻。周興雲今天先斬後奏,在朝堂上破壞兩家親事,可謂冒死進諫,不惜一切代價排除皇十六子身邊的禍患。
十六皇子目視畢恭畢敬站在眼前的周興雲,回想他在朝堂上力駁許太傅,在皇太后面前推舉他掌管權職,皇十六子難免有點被感化:“此處不宜詳談,隨我回府再議。”
“謝皇爺開恩。”周興雲趕緊繞到皇十六子身後,與其隨行官僚並駕離開皇城。
幾十名官僚緊跟皇十六子身後,浩浩蕩蕩走出皇城大門,直到皇十六子首肯,衆臣才分道揚鑣,各自歸家。
周興雲和王御史被點名,坐上皇十六子的馬車,前往親王府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