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斬臺上,慕容慶看着被押解的衆人,爲首的便是自己的老母親,老夫人滿鬢斑白,跪在地上。
本是十一月份的天氣,前幾日雖說是寒風冷冽,可是今日卻是突然下起了雪花,而且越下越大。
似乎是在爲這座已經千瘡百孔的京城,將它那骯髒陰暗的一面掩埋,老夫人看着這飄雪,笑了笑,擡起頭一瞬不瞬的盯着慕容慶。
說到底終究是自己做了孽,慈母多敗兒,慈母多敗兒,如不是她帶着他二嫁慕容府,心中有愧,偏疼與他,又怎麼會讓他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事情。
“聖上有旨:慕容府協同瑞王謀逆,其罪行滔天,非株連九族不能赦其罪,朕命上官慶爲監斬官,午時行刑,欽此。”林公公唸完,看着跪在地上的上官慶一眼。
說實話,這林公公對這上官一家實在是沒有好感,或者說這整個朝野都不會有人瞧得起,雖說沒有血緣。
但是慕容老將軍在世的時候卻從未虧待過半分,而這老夫人怎麼說也是其母親,竟是半分都不留情,骨肉親情全無,這分心性竟是比毒蛇還要冷上三分。
但是這上官家卻是出了一位妃子,現如今也是如日沖天,就算文武百官怎麼瞧不起,但是面子上卻不會顯現,畢竟這個人現在他們得罪不起。
上官慶叩首將聖旨接了過來說道:“臣遵旨。”
“上官大人,那這裡就交給您了,雜家回去覆命了。”林公公笑着說道。
上官慶拿着聖旨,看着下面的老夫人,臉色也有些不好,這皇上分明是故意給他難看,讓他揹負一個不孝冷血的罪名,又或者說是故意試探於他,試探他是否忠心。
“慕容慶,你是在是狼心狗肺,老夫人到底是你的生母,你這是要弒母不成?”孫嬤嬤跪在地上憤恨的說道。
上官慶冷哼一聲說道:“說到底還是慕容端做的好事,竟然以下犯上,與瑞王合謀逼宮,我這是在大義滅親。”
“呸,慕容慶,你竟然這等無恥的話都說的出口。”孫嬤嬤只覺得血氣上涌,老夫人這麼多年竟是養了一條白眼狼。
老夫人看着上官慶,沙啞着聲音說道:“好,好一個大義滅親。”
上官慶看了一眼老夫人,終究是不敢與之對視,坐在監斬官的位置上如坐鍼氈,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起來,否則馬上就會傳入皇上的耳中。
“大人,午時已到。”一旁的侍衛開口提醒道。
“那就行刑吧。”上官慶點頭說道。
老夫人銀白色的髮絲被風吹起,多了幾分蒼涼無助,但是眼神卻越發的堅定,恨不得將上官慶的身上盯出個洞來。
“萬世忠良將,百年慕容府,竟然是毀在了你這個不孝子的手裡,我還要有什麼臉面去見老將軍。”老夫人說着,兩行清淚滴落在地上。
說着她擡起頭看着上官慶說道:“我只求你一件事,在我死後,只將我埋葬山野,也算是全了這份心思。”
“母親?”上官慶有些沉重的說道。
老夫人閉了閉眼,開口說道:“什麼都不用說了,我慕容一族世代忠良,就算活着,也不可能效忠於這個亂臣賊子,你既然已經改了姓氏再好不過,我也便當沒有你這個兒子。”
“.…行刑。”上官慶微微閉上了雙眼,咬牙狠心說道。
劊子手聽到上官慶的話,手起刀落,毫不留情,老夫人的人頭便落了地,鮮血噴涌而出。
京城外三百里以外的一個村莊裡,慕容月和慕容宇三個人終於在一戶農家吃了一頓飯,這兩日一來,三人逃亡,一頓飯都沒有吃到過。
“多謝大嬸容我們兄妹二人在這兒吃飯。”慕容宇對着中年婦人說道。
這婦人笑了笑說道:“公子太客氣了,不過是一頓飯而已,小事一樁。”
三人正說着話,突然聽到屋子外面一陣腳步聲,慕容月和慕容宇兩人相視一眼,站起身來,該不會是追兵到了吧。
“應該是我相公回來了,兩位稍作一會兒。”婦人說完,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慕容宇手裡握着腰間別着的長劍,秦蓉也在一旁嚴陣以待,這兩日一直都有追兵,讓他們寢食難安。
“相公,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是去京城賣野味嗎?”婦人開口穩定。
“別提了,今天這新皇下了聖旨,將慕容將軍府的人滿門抄斬,這街上那裡還有什麼人,都去圍觀了。”這個時候,就聽到大漢粗礦的聲音,帶着幾分鬱卒。
慕容月聽到這個消息,頓時一愣,忙向外走去,開口問道:“你說誰被滿門抄斬?”
“慕容府啊,娘子,這個人是誰啊?”男子說完,有些疑惑的看着慕容月,對着婦人問道。
“哦,這兩個人很久沒吃東西了,我便做了些菜招待了一下。”婦人笑着解釋道。
慕容宇扶住後退了幾步的慕容月,也是眉頭緊蹙,沒想到楚璃的動作竟然這麼快,竟然今天就動手了。
“不過這事情還真是有些意思,這監斬官竟然是慕容府的長子慕容慶,聽說現在改了姓氏,改姓上官了,這心可是真夠狠的。”男子感慨了一番,想到今日的場景,還是忍不住一吐爲快。
“他竟然敢…”慕容宇冷哼了一聲。
慕容月看着夫妻兩個人詫異的目光,急忙拽住了慕容宇的衣袖,搖了搖頭,如果這兩個人知道她們兩個的身份,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隨即慕容月笑着說道:“伯伯,你能詳細的給我講講這件事嗎?”
“你一個小姑娘,怎麼對這件事感興趣?”男子疑惑的看着她問道。
慕容月聽到男子的話,心裡咯噔一下,可不能被人懷疑了,笑着說道:“我和哥哥以前在邊城的時候,曾經被慕容將軍救過,所以就想問問。”
“原來是這樣,不過小姑娘啊,你可儘量少打聽這件事,聽說這慕容府的人竟然叛變了,而且殺了當朝皇上,所以啊這新皇登基纔會這般下殺手。”男子語重心長的說道。
慕容月笑着點頭稱是,然而她緊握的雙手,那指甲已經深深的嵌入了肉中,本來鑽心的疼痛她卻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