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朋友和你熟嗎？”徐微莉一面揮手讓坐在一旁打瞌睡的售樓小姐去拿合同，一面問。
她這話底下的意思就是想問問徐通想拿什麼樣的價格，內部價格和外部價格可不一樣，在相同的訂價上，要便宜三個百分點。這也是售樓小姐的提成，在銷售形勢良好的情況下，雖說售樓小姐的底薪不高，但光拿提成也要遠遠超過徐通這個浩然廣告的策劃總監。
徐薇莉想徐通是想趁着幫朋友忙的時候，順手撈些外快。
“按內部價吧，一次性付款。”徐通掏出龍卡，在服務檯上敲打着。
“嗯，那行，”徐薇莉點點頭，接過售樓小姐遞上來的購房合同，“證件帶了嗎？”
徐通把需要的證件遞給徐薇莉，她看了一眼就愣住了：“填你的名字嗎？”
“嗯，填我的。”徐通點頭說。
“你哪兒認識的大款啊？連產權證都敢填你的名字？”徐薇莉顯得很意外，接着又笑着說，“不介紹給妹妹認識認識？”
徐通嘿嘿一笑：“人家有老婆了，你願作二奶？”
旁邊的售樓小姐都在抿嘴偷笑，這位徐總監的嘴巴也忒毒了。
“嘁，不說就不說。”徐薇莉又說，“那你朋友這房要出租嗎？”
徐薇莉還兼着某家中介公司的代理，這年頭光靠一門工作可養不活人。
“先看看吧，要出租的話，我找你。”徐通說，“對了，我那間房幫我先收回來。”
當初徐通的新房出租的事就是找的徐薇莉，她還算對得住朋友，中介費打了折扣。
“才租一個月不到呢，你是打算結婚了？”徐薇莉笑着問。
徐通失戀的事還沒快腿到傳到售樓部，這裡的售樓小姐還以爲他碼頭還是那艘船。
“分了。”徐通擡擡眼皮子看了徐薇莉一眼說。
“不到一年啊，”徐薇莉回憶着徐通前任女友的模樣，卻發現甚至連名字都想不起來，但嘴裡還是說，“我記得那姑娘挺好的。”
“說這些沒用了。”徐通苦笑說。
他在得知中獎的那夜曾經撥過電話給她，但中國移動那冷冰冰的聲音卻是說：“您撥打的號碼不存在……”
女孩本就不是雲城人，想必早就離開雲城了吧，徐通心痛過一陣後，就想開了，像宋子帆說的碼頭大了，還怕沒船靠？
“你們男人啊就是花心，”徐薇莉吃過男人的虧，分手的事在她看來都是男人的不對，“要是你對她好一點，她會分手嗎？”
“難說。”徐通隨口答着。
他不想去想這件事，可堵不住別人的嘴，像徐薇莉這種女人，她想說話，除非用針線把嘴給縫上，要不然，地震了她還在連綿不絕的往外蹦中文單詞。
“你說吧，你帶她吃過幾次飯？”徐薇莉停下手中忙活的合同，擡頭看着徐通。
徐通一愣，然後說：“每週都有一兩次吧。”
“才一兩次，你真好意思說，”徐薇莉對此嗤之以鼻，“人家可是恨不得天天粘着你呢。”
慢慢地，徐薇莉想起了徐通當時帶那女孩來售樓部時的情景。女孩挽着徐通的手，就像個小樹袋熊一樣，而女孩本來就很是嬌小玲瓏，感覺就更像了。
“呵呵。”徐通只得敷衍的笑一笑，再接話下去，徐薇莉非得聊到海地地震上去不可。
“好了，你簽字吧。”徐薇莉把購房合同都推到徐通前面，“過幾天等產權證下來，我再給你送過去。”
“嗯！”徐通拿起服務檯上的簽字筆寫上了自己的名字，這是他生平的第二、三、四、五、六套房。
“徐總，這是你的信用卡。”一旁的售樓小姐把龍卡還給了徐通。
“對了，你這一買就算是斷了我們的生計了，裕隆那談得怎麼樣了？要不要我們過去？”徐薇莉接過購房合同一面查看着，一面問。
“還在談，等有消息了我通知你。”徐通笑着說，“你還怕沒事幹嗎？”
徐薇莉微微一笑：“這一年多的市場環境你又不是不知道，聽說裕隆那要動工的樓盤質量不錯，銷售方面壓力會輕一些。”
裕隆地產的樓盤緊挨着江岸一品，徐薇莉可不想一下城東一下城西的，生活節奏都會被打亂。
“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你，行了吧？”徐通把合同塞在休閒褲的屁股口袋上。
一瞧這位拿着一兩百萬的購房合同全不當回事，徐薇莉就皺眉了：“小心點，別掉了。”
“知道了。”徐通揮揮手，出了售樓部。
趕回豐華大廈還差一刻鐘就到一點了，保安老吳一見到徐通就拉住他說：“有人說中了四點三億的那人就住在豐華。”
“是三點四億！”徐通糾正了老吳的錯誤後問，“誰說的，不是有可能是飛龍苑的人嗎？”
“彩票站老闆說的，”老吳神神叨叨的說，“他說買彩票那人就是進的豐華大廈。”
“那也有可能是外面的人來豐華辦事，我說老吳你，”徐通有點緊張的說，“你負責保安工作的，怎麼跟個娘兒們似的，成天傳這些八卦？”
“我就是跟你說，沒跟別人說。”老吳笑呵呵的說。
“少說一些好，要不然物業的老孫可饒不了你。”徐通說的老孫是豐華大廈物業公司的經理。
“下回不說了，跟誰也不說了。”這回輪到老吳緊張了。
“我不會和老孫說的，”徐通笑着說，“得了，電梯來了，我先上樓，記住，少說爲妙。”
“記住了，記住了。”老吳連連點頭。
等徐通進了電梯，老吳皺着眉頭想，這徐總怎麼身材和彩票站老闆說的那麼相似呢？
徐通這在樓下耽擱了幾分鐘，上樓還差兩分鐘就到點了，站在公共辦公區的於然朝他使了個眼色，徐通就跟在於然的後頭進了她的辦公室。
“精衛地產的齊總說下午就把尾款打過來，”於然一副不解的模樣，“早上不是還說還剩下五套房嗎？怎麼這一中午的時間就賣光了？”
“今天風水好吧，是做買賣的好日子。”徐通握着幾份購房合同在手掌上敲打着說。
“你手上那是什麼？”於然指着購房合同問。
“讓地主帆幫找的一些資料，剛去對面的複印店打印的。”徐通臉不紅心不跳的說。
“公司沒打印機？還要往外頭跑？”於然詫異的問。
“你不是說公司的打印機不讓打印私人東西嗎？”徐通臉上露着壞笑。
“你打印的是什麼？”於然更好奇了。
“一些日語學習資料，”徐通的壞笑終於露出來了，“例如雅賣蝶、伊蝶什麼意思之類的。”
於然俏臉通紅的啐了一口：“這事只有宋子帆才幹得出來。”
“嘿，興趣愛好問題，”徐通壞笑着說，“你要不要學習一下？”
“哪邊來的滾哪邊去。”於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徐通成天跟宋子帆混在一起，這前景堪虞啊。
徐通下班時特意繞了個大圈跑到城東的李記燒鵝買了兩隻大燒鵝，才吹着口哨打的回家。
一進屋徐衛國就聞到徐通環保袋裡的味道了，笑吟吟的站起身說：“嚯，你還記得你老子喜歡吃這個？”
“看你說的，我就是不記得我的名字，也不會忘記您喜歡什麼啊。”徐通笑嘻嘻的換上拖鞋，把燒鵝遞給了母親林秀芳。
“怎麼一買買兩隻？你爸也吃不了那麼多啊。”林秀芳拉開環保袋的口子往裡看了眼。
“吃不完放着，別成天想着拿給你那些三姑六婆去。”徐衛國瞪了林秀芳一眼。
林秀芳常拿家裡的東西去給一些生活困難的女職工，這時間一長，徐衛國也有意見了，做好事是不錯，可家裡也不寬裕，老這麼折騰，誰受得了？
“稀罕啊！”林秀芳捧着燒鵝進了廚房。
“媽要拿就拿吧，要吃我改天再去買。”徐通說。
他是煩透了父母拌嘴這事，大吵大鬧是極少的，可小吵小鬧是三天兩回的上演，有時候在臥房裡趕方案，這老是靜不下來。
“五十塊錢一隻，不便宜，時不時嚐嚐就行了。”徐衛國笑着說。
“嗯。”徐通應了一聲就進了臥房。
打開電腦，掛着的美劇下了三季了，但他關心的是貓撲和天涯上的動靜。一上去，好嘛，都五十萬樓了，這已經是擎天柱一根了。
有個號稱知情人的回貼說，對象鎖定，就在雲城的豐華大廈。後頭的人跟貼問他，他又沒了下文，想必是個閒得蛋疼的醬油黨。
兩大灌水網都是撲朔迷離，並沒有確鑿的證據指向徐通，這讓他長長的鬆了口氣。
接着他打開了淘寶。
然後打開了淘寶的收藏夾，總共三四百件的觀注物品被他分成了八大類，這時，他要做的事就是利用淘寶的購物車功能，一個個的將這些東西點進去，最後統一的購買支付。
這是一項毫無創造力的機械重複工作，徐通卻顯得異常的興奮，畢竟這裡頭的東西有的甚至是兩年前就扔進收藏夾了。
等到所有的東西該付款的時候，徐通發現，一共接近十五萬，這對以往的他而言，絕對是天文數字，而現在，不過是數字。
把收藏夾清空後，徐通心裡空落落的，於是，他開始逛起了淘寶商城。出租的新房收回來後，還要裝修，不過，家電倒是可以優先考慮。
於是，他又花了十多萬，海爾的洗衣機，格力的空調，格蘭仁的微波爐，海爾的冰箱，TCL的液晶電視，帥康的一體式廚房，蘋果的筆記本，聯想的臺式電腦，安吉爾的飲水機，美的的小家電，飛利浦的家庭影院……
突然，他發覺其實男人花錢的工夫比女人差不了多少，區別在於男人喜歡買有用的，而女人則常常買些沒用的東西。
直到夜裡兩點徐通才停下手，回頭一看，總共花了二十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