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槍口,一致對準董銘的腦袋。
十幾個黑洞洞的槍口,就像是數雙死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董銘這個即將垂死的老人。
陳雷走上前,擡手抓住董銘的脖領子,冷冷笑道:“打啊,繼續打啊,你不是挺能打的嗎?怎麼不打了?我今天倒是要看看麼,到底是你拳頭的快,還是老子的槍快!”
說到最後,陳雷猛然將另一隻手握住的銀槍,抵在董銘的腦袋上,胳膊用力往下按,試圖讓董銘跪倒在他面前,磕頭認錯求饒。
可讓他意外的是,不管他手上怎麼用力,哪怕堅硬的槍口已經在董銘腦袋上磨出血跡來,董銘依舊跟塊石頭一樣,一動不動地站在自己面前,任憑鮮血順着額頭流到眼睛上,也死死地盯着自己,那眼神,讓他感到恐懼。
“草擬嗎的!”
心悸之下的陳雷,猛然擡手,用槍托狠狠砸向董銘的太陽穴,董銘這才兩眼一黑,身子栽倒在了地上。
“陳雷,你想殺人嗎?”
陳夢蓮怒斥道,董銘跟了她快三十年,對她來說,既是僕人,也是親人,陳雷今天敢當着她的面開槍殺死董銘,陳夢蓮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他。
“呵呵,一條狗而已,姐姐,今天你敢放你的狗咬自家人,那麼你也應該做好,狗被打死的準備……”
陳雷冷冷說着,就在陳夢蓮瞪大的眼睛中,忽然將手裡的銀槍擡起,衝着剛要從地上爬起來的董銘,扣動了扳機。
砰!
一槍點在董銘的右腿。
砰!
一槍又點在董銘的兩腿。
兩個血淋淋的大洞,以肉眼可見的程度,向外噴濺着鮮血。
董銘剛剛站直的身子,轟然又倒了下去。
“董叔!”
陳夢蓮見狀,頓時大驚失色,急忙衝過去就要把董銘從地上扶起來。
卻不料,腳底下的步子纔剛剛踏出去,一直沉穩有力的手掌,就已經牢牢抓住了她的胳膊。
“老公……”
陳夢蓮淚眼婆娑地扭過頭,看着自己的丈夫。
沈建平沒有說話,從椅子上站起身,兩步跨到陳雷跟前,目光淡淡地盯着他,問道:“你敢殺我的人。”
氣勢這個詞在字典上的解釋是:人或事物表現出來的力量和威勢。
因勢成氣,因氣養勢。
沈建平,這個華夏國不被媒體和公衆所知的商業巨孽無論如何在什麼時候,都不願意被人看透自己的情緒。
就像他現在,目光明明平靜的就像一灘死水,可是四目相對之下,陳雷卻好像在這灘死水下面,看到了連接地獄的通道。
他手裡拿着槍,呆呆地看着沈建平,如同犯了錯的孩子,在面對家長的質問。
“你敢殺我的人。”
沈建平,
再次問道。
“我,我,我殺了又怎麼樣!是你的狗先動的我,一個賤家奴,吃我們的,用我們的,現在居然敢對我動手,他不死,我陳雷以後還有何臉面在這個世上立足!”陳雷猶豫過後,發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人恐懼到了極點,就是憤怒!
可與之相對的,是沈建平平靜的沒有絲毫波動的面孔。
“是我的。”沈建平糾正道。
“那又怎麼樣,不過是一條狗而已,姐夫,我現在姑且還叫你一聲姐夫,你現在讓我開槍打死他,之前的事情我可以跟你既往不咎,有什麼事咱們還能坐下來好好談,可如果你今天敢護着這條狗的話,我陳家,勢必跟你沒完!”陳雷用手捂着剛纔被董銘扇腫的臉,竭盡全力的嘶吼道。
“一條狗……”沈建平點點頭,然後靜靜地看着陳雷問道:“董銘吃我的用我的,就是我沈家的一條狗,那你這麼多年,也吃我的,用我的,可我爲什麼覺得,你連董銘都不如呢?”
陳雷一愣,緊接着滿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建平問道:“你是在我,我也是你的狗?”
此言一出,不光是靈堂內一衆沈氏集團的元老臉上變了色,就連此刻站在一旁的陳鋒兄弟,臉上也無不爲之動容。
沈建平罵陳雷是他的一條狗,這樣,豈不是說整個陳家,也都是他養的狗了?
陳平雙目噴火,正要上前去找沈建平理論,卻被一旁的陳鋒拉住,衝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而面對陳雷的質問,沈建平搖搖頭說道:“不,你不是狗,狗忠,而你,不忠。”
“我沈建平養你二十多年,從你一無所有的時候,就將你帶進公司,從部門經理開始做起,一步步把你培養出來,從分公司到總部,再從總部到集團副總裁,並把這麼大的海外市場都交到你一個人手上,我是眼睜睜看着你從一無所有,變成現在車庫裡停滿了豪車,出門坐私人飛機,在澳洲買島建橋養女人,還以個人名義花了9000萬美金,在列支敦士登當了一千多天的國王……”
沈建平靜靜地看着陳雷,問道:“在這個世上,能用錢享受的東西,對你來說,都已經很厭倦了吧?所以現在把主意打到了我的頭上,想嘗試一下,當沈氏集團的總裁,是什麼滋味?”
見陳雷不說話,沈建平呵呵笑道:“面子給多了,狗都覺得自己是獅子,我給了你這麼多面子,恐怕到現在,你覺得你是條龍了吧?”
陳雷完全沒有料到,在這種時刻,陳建平居然會主動跟自己說這些。
他不知道沈建平到底要做什麼,就像他在集團裡這二十多年來,沒有一次能猜透他的心思一樣。
“你,你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陳雷矢口否認道。
“不需要你懂,反正你懂不懂的,該做的也都做了,現在既然你覺得沈氏集團已經容不下你,那麼我決定,從即刻開始,沈氏集團董事會,正式將集團董事會副主席,集團副總裁,海外市場總監,陳雷,開除出董事會和集團,你有24小時的時間,回集團收拾你的個人物品離開,當然,全程會有保安跟着你,以免你拿了集團的東西,造成不必要的損失,還得麻煩公安機關幫我去取。”
沈建平看着陳雷,淡淡說道。
整個靈堂內,死一般的寂靜。
幾位跟着沈建平來的集團元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發現彼此的眼睛裡都從滿了不可思議,陳雷就這樣被開除了?堂堂陳家在沈氏的代言人,董事會副主席,集團副總裁,年收入上百億的陳雷,就這樣被掃地出門了?
在衆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沈建平擡起頭,目光淡淡環視四周,然後伸手指向元老中的一位,說道:“你,天祥,從今天開始,陳雷一切工作事務由你來負責,你現在就回去辦交接,明天一早去辦公室向我彙報。”
被喚作天祥的集團董事會董事,木訥地那首拿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敢相信地問道:“沈總,您說的是我?”
沈建平頷首。
“那,那我現在就回去?”
天祥整個人有點懵,他本來是在沈氏集團董事會中,位置排在中等靠下,可今天搖身一變,成爲了集團的第三號核心人物,怎麼想,都覺得有點不太真實。
可是就在他猶猶豫豫地看着沈建平,決定是走是留時,忽然就聽陳雷冷聲道:“你敢回去試試,信不信我讓你不能活着走出這個大門!”
天祥一愣,頓時不敢動了。
開什麼玩笑,陳家人現在還在這站着呢,這會兒當着他們的面去取代陳雷的位置,這種行爲跟找死有什麼區別?
與此同時,陳鋒也終於開口問道:“沈總,集團這麼大的事情,就在這種地方,憑你三言兩語決定,可不太好吧?”
沈建平莞爾,他看着陳鋒和陳平,好奇地問道:“貴司,現在也開始插手我們集團的人事調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