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超然這次還算聽話,當馨寧幫着雷把晚膳端到他房間的時候,他正百無聊奈的看着門口。看到馨寧個雷進屋,才轉過眼。
“公子,這會可好?晚膳已經準備好。”雷放下東西,走到端木超然身邊,伸手預備扶人。
端木超然這會確實有些餓了,雖然下午喝過一次粥,可根本不頂用的。推開雷的伸出的手,在雷轉身叫侍衛端水過來的功夫,走到桌前,揭開其中一個蓋子,清蒸魚,油淋茄子,青椒炒肉,香菇青菜,看着就沒有食慾,還不如喝粥的好!
把蓋子隨手丟到桌面上,坐到窗邊離桌子最遠的距離,一臉嫌棄的吩咐,“拿走!”
端着銅盆的侍衛聽主子氣鼓鼓的聲音,不知所措的看着屋裡另外兩人,累接過銅盆,揮退侍衛,然後無奈得看着馨寧,馨寧撇撇嘴,自顧自擺放她端進來的東西。
雷微微屈身,將銅盆遞上前,“公子,請洗漱!”
“你就給本王吃那些?不洗!”端木超然表示很生氣,明明知道人家不舒服,還整這些東西打發他。都說了不吃了,沒聽到是不是?
馨寧忍住笑,給雷指了指自己手中的東西,讓他自己說。
雷看了看馨寧手上那沒見過的吃食,又看了看自己做的,實在沒有信心,可公子都那麼說了,只好硬着頭皮哄人,“公子,我們另外給您準備的有,想着您可能想用些這些,才端上來的。喻姑娘擺放的那個纔是您的,屬下提前嚐了,味道不錯!”
似乎擔心他看了外觀後直接發火,雷難得撒了個慌,先打預防,意思是看起來不起眼,吃起來真不錯。
端木超然當然早就看見馨寧得動作了,只是人家進來半天了一句話不說,誰知道是不是給他準備的?這會親耳聽到,放心了。
讓雷將銅盆放到支架上,自己清洗後,慢吞吞踱步過去,低下頭,仔細打量。兩碗白粥,兩碗麪條?
端木超然抿脣,擡頭看馨寧,一臉質問,這就是專門給他準備的?
馨寧點點頭,“您先吃些粥,然後吃這個,這叫涼麪,清爽可口,比較開胃,非常適合夏天和胃口不好的時候。”
爲了讓他相信,她乾脆端起其中一份,拿起筷子開吃。端木超然將信將疑,端起另一份,湊近鼻子聞了聞,有醋的味道。
估計今晚就只能是這些了,端木超然認命的端起來白粥,一口氣喝完,沒加一口菜,然後,挑了幾根麪條,試着送進嘴裡。感覺不是太難吃,才放心吃起來,沒想到越吃越覺得不錯,一小碗瞬間就被消滅了。
然後,意猶未盡的看着馨寧,馨寧嚥下嘴裡的東西,“您身體不適,不能吃太多,若感覺不錯,明日我再做。”
端木超然想想也是,萬一吃飽了一會兒再吐怎麼辦?準備起身時,忽然意識到,這個什麼涼麪是她做的?
“等等,你不是不會做飯嗎?”他可是沒忘記在江陵被這傢伙荼毒的胃。
馨寧撫額,怎麼還記得這一茬啊?那不是在不情不願的情況下,故意做成那樣的嗎?這到底要記多長時間?
“那個,我不會炒菜,只會女兒搗鼓一些簡單的吃食。”反正她下廚的機會不多,既然這傢伙已經認定她不會,那就不會吧。
“哦,這樣啊,那看起來你還是挺有天賦的,定是平日裡太懶了,不願意學做菜,否則,也不會那麼難吃!”端木超然瞭然的挑眉。
這算是對今日的肯定?什麼人嘛,直接說好吃會死啊,繞這麼大彎?還有,什麼叫平日裡太懶?那還不是爲了避免被剝削,故意低調的!算了,看在這傢伙這幾天這麼可憐的份上,本姑娘就不跟他計較了!
“您說的是!”
“……”雷看着兩人有些奇怪的相處方式,無語望天,然後,扒了滿滿一嘴米飯,又塞進去兩塊肉,嚼得津津有味,都不吃,那些兩盤肉,都是他的了。
心裡偷偷嘀咕,待會一定要偷偷問問破風,這兩人啥時候和好了,以前吧,姑娘時不時拆公子的臺,怎麼現在,倒過來了?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是他不知道的嗎?
三人心思各異,總算用完飯,雷叫進來一名侍衛,幫着把碗碟端出去,馨寧也跟着起身,打算回自己房間。今日沒有練功,這會得補上。
走到門口,趴在窗子上看水的端木超然忽然開口,“馨,喻姑娘,聽說你琴藝不錯,可否讓我一飽耳福?”
馨寧腳步微頓,這時候聽琴?她還要練功呢,可這人,沒人陪着,時間的確不好打發。算了,聽就聽吧,總不會讓她彈一晚上,晚點外練功就是了。
“好,我去拿琴。”
她實在不太明白,爲何彈琴之前要焚香,反正她是沒那個習慣的,只將手洗乾淨擦乾就行。房間裡並沒有琴架,馨寧乾脆脫掉鞋子,坐在軟榻上,將琴置於膝上。也沒有問端木超然想聽什麼,隨心撥弄琴絃。
琴聲悠揚,透過窗子,隨着水聲,傳出去很遠……端木超然走至軟榻另一邊,斜躺着,靜靜傾聽。
馨寧一首一首換着曲子,直到對面傳來平穩舒緩的呼吸聲,才慢慢停下。從牀上拿了薄被蓋在那人身上,抱着琴悄悄退出去。
門關上的剎那,本應該熟睡的人睜開眼睛,久久盯着門口,半晌不曾移動。
久到暗處的破風以爲他再次睡着的時候,耳邊傳來他縹緲的聲音,“若只是內疚,那又何必呢。”
破風透過房頂,看着主子握着被子的身影,忽然覺得那身形透着前所未有的寂寥。他不知道一向討厭女子的公子爲何獨獨不討厭馨寧,也不知道一向驕傲的公子在被人傷害之後爲何很快就原諒她,也不知道公子對她到底抱着什麼心態。在她面前,公子容易情緒化,有時候甚至有些孩子氣。而她呢,明明前段時間把人得罪的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可轉眼又跟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公子,這時候應該是需要有個人陪在身邊的吧?他要不要去把喻姑娘叫回來?反正他們幾個,公子肯定不稀罕。這麼想着,身形微動,已到了馨寧的屋頂。
“喻姑娘,公子醒了,有些無聊,想找你說會話。”破風悄無聲息落在馨寧門前,輕輕釦門。
有完沒完啊?馨寧要抓狂,剛纔要聽琴,她彈了,可人家睡着了。剛回來,又要聊天,自己跟他有什麼可聊的?能夠心平氣和的聊下去?平日說話都已經夾槍帶棒的,專門聊天說不定打起來吧!
可怎麼辦?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已經答應他爲了彌補之前,隨他處置了。這會,也只能隨他折騰了。
馨寧深吸口氣,“知道了,隨後就到。”
馨寧收拾好心情,再次踏入隔壁房間。端木超然還保持着之前的動作未曾改變,看馨寧去而復返,有些啞然,乾脆抱着被子,坐起身,笑吟吟道,“怎麼又回來了?”
“額?不是你讓我回來的嗎?”馨寧忍住不耐煩,找了個位置坐下,沒好氣的應道。
端木超然想到剛纔頭頂的動靜,瞬間明白是誰在自作主張。不過,也並不打算揭穿。見人這麼聽話,自動忽略掉她臉上的不渝,心情很好,嘴也很欠,“讓你回來就回來啊,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
“是呢,我剛纔腦子被門擠了。”馨寧霍然起身,恨恨丟下一句,打算離開。就知道這混蛋故意的,這不純粹消遣人嗎?有這功夫跟他鬥氣,還不如回去睡覺!
見一句話就把人惹得要摔袖離開,端木超然也覺得自己有點過了。一閃身,再門口的時候將人攔住,“不準走!”
“讓開!”馨寧甩開他拽住的衣袖,怒道。
“那個,我道歉行了吧,剛纔是我不好。你等會兒再走吧,我一個人躺着實在無聊!”端木超然看馨寧冷冰冰的目光,不自覺氣短,竟然破天荒認起錯。
馨寧卻有些不是滋味,心裡沒來由難受,怎麼就控制不住情緒呢,它已經這麼難受了,自己怎麼就不能稍微遷就一下呢?
可道歉的話就是說不出口,囁嚅半天,說出口的卻是,“你,先回去躺着,不然一會兒又得難受了。”
說完,兩人都是一愣,端木超然想得是,這是不生氣了?隨即,連連點頭,“嗯嗯,這就去躺着。”往回走的時候順便拽着馨寧的衣袖一起。已經這麼說了,馨寧也不好意思再掙扎,跟着回到屋裡坐下。
頭頂的破風偷偷鬆口氣,差點弄巧成拙了!真是搞不懂,這什麼相處模式,態度變得比這天氣都快。以後,還是不要瞎摻和了,萬一越搞越糟這兩人不得滅了他啊!
端木超然乖乖躺下,看馨寧面無表情,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來打破沉默,想他長這麼大,從來都是姑娘遷就他,他何時遷就別人了?當然,淺兒除外。
馨寧也不想一直維持這僵着的情形,心裡爲剛纔的火氣抱歉,再看他絞盡腦汁找話說的樣子,心裡更加難受。還是主動打破沉默,“沒有具體路線,要找到那個島,恐怕需要一段時間。你之前沒有發現暈船嗎?”
對於馨寧的主動,端木超然有些受寵若驚,哪裡還有什麼可隱瞞的,“我小時候落過水,到現在還有些暈水,所以,之前從沒有乘過船,不知道會暈船。”
竟然也是一個暈水的人!
“決定讓你隨行前,考慮過你可能暈船,沒想到卻是我,你反而沒事。”想他堂堂男子漢,竟然怕水暈船?想想都憋屈啊!
“這個可能跟人的體質相關,你這也不是太嚴重,說不定坐幾次就好了。想當年,她可是連公交車都暈,後來不是沒事了,習慣了就好!
“嗯,跟你暈車比起來,我這確實還算好的。這次的案子結束,要去趟渝城,到時候走水路。”從江南到渝城,若走陸路,她不得被顛散架?還是水路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