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二小姐這個時候不回家去,到落陽客棧來做什麼?”
韓小茱道:“七公子,我爹已經先行一步回去準備酒宴了,想請七公子喝一杯,不知道七公子能不能賞臉?”
“去韓府?跟你們家的人素不相識,就這麼唐突登門不太好吧?”樓柒挑了挑眉。
韓小茱急急道:“我家裡人都很好相處的,祖母,母親和姐姐姐夫們都很疼我——”
“小姐——”丁香兒在後面扯了扯她的衣服,這答的方向是不是有些不對啊?人家七公子那不過是個客氣的說法,怎麼扯到夫人她們疼不疼她了?
韓小茱這會兒也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奇怪,臉一紅,微低着頭道:“事實上,是祖母和母親她們聽說了流光紫雲狐,又聽聞七公子風采。實在是很好奇,便央着我爹請七公子帶着紫雲狐一同赴宴。”
樓柒撫着紫雲狐,笑得眼睛微彎:“韓二小姐這話說的,讓我感覺自己跟嗚嗚一樣要去韓府當猴子了。”對紫雲狐和她好奇,就讓她過去給他們韓府整府觀賞一下?
韓小茱一開始沒有聽出來她的意思,等反應過來才漲紅了臉連連搖手道:“七公子,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她愣是沒有說出來。見她那手足無措的樣子,樓柒嘆了口氣,“韓二小姐請回吧。”
韓小茱急急地說了起來,“七公子,我爹不是隻請你一人,還請了盛藥行的少東家的!”
樓柒聽到這裡倒是有點意外,“盛藥行的少東家?”
“是的是的,我爹也是晚上才知道盛藥行的少東家也來了落陽城的,我爹只是想結識兩位而已,我們沒有別的意思!”韓小茱很怕樓柒不答應去,幾乎要伸手來接她的衣袖。
“對了,我爹還說了,他知道誰要搶奪紫雲狐!”
“哦?”
樓柒略一沉吟,韓家主這一回應該是鐵了心地要請她過府,如果她不答應,不知道他還會扯出什麼事來,不如光明正大抱着紫雲狐過去,反正,應付了他這一次,明天她就離開落陽城了。
“好吧,那本公子就跟你走一趟了。”
韓二小姐喜出望外,“那請七公子到門口與我一同坐馬車吧。”
樓柒搖了搖頭道:“二小姐坐馬車,我跟侍衛騎馬就好。”
踏雪這兩天也悶壞了,正好拉出來走走夜路。
韓二小姐坐在馬車裡,悄悄地掀開一點點窗簾,看着外面那挺直了背騎着汗血寶馬的樓柒,月色淡淡,雪色清清,襯得她面容如玉。
丁香兒看了一眼,嬉笑着小聲道:“二小姐可是看得心歡喜?”
韓二小姐作勢打她:“你這尖利的小嘴,看小姐我哪天非給你撕了。”
韓府在這落陽城是首富,看到這一片佔地異常遼闊的華宅美林就知道了。在未到韓府大門之前,有長街十里,左右掛着大紅燈籠,燈籠上寫着“韓”字,走在這長街大道,樓柒可以想象韓家主每日裡經過這條路時是有多得意驕傲。
到了大門口,只見府門大開,韓家主竟然親自在門外等着,而在他的身邊還有個穿着一身牙白色錦袍,披着淺灰色斗篷,臉上戴着銀質面具的男人。那隻面具是完整的一張面具,只露出了嘴脣和眼睛。
樓柒三人下了馬,韓家主立即讓下人過來將馬牽到馬廄裡去。
“七公子大駕光臨,寒舍真是蓬壁生輝。”韓家主迎了上來,對着樓柒抱拳哈哈笑道。
樓柒不禁一笑:“韓家主這要是寒舍,那天下真沒有好宅子了。”
“過獎,過獎。七公子,這位是盛藥行的少東家,趙少東家。”
樓柒擡眼看向那個站在臺階了的男子,淡淡道:“趙少東家晚上好。”
這是什麼寒暄詞?
趙少東家眼裡過一絲笑意,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倒是第一個轉身進了大門。韓家主汗了一下對樓柒壓低聲音道:“七公子可不要在意,趙少東家應該是對很多人都是這樣子,韓某跟他見面打招呼時他也是不開口的。”
“本公子不在意。”樓柒搖了搖頭,跟着進了韓府。
一進門她便能夠感覺到在暗處各個角落有多道氣息,沉穩,很明顯都是高手。也不知道是這韓府原來就一直有這樣的防禦,還是衝着她和那個趙少東家來的。但既來之則安之,最重要的是——
她餓了,她聞到飯菜佳餚的香味了,不先好好填飽肚子怎麼行。
穿過積雪清掃得很乾淨的花園,上了六級臺階,跨過高高的門檻進宴廳。樓柒還真的被這韓府宴廳的奢侈給閃瞎了眼。
地上是厚厚的織錦地毯,宴廳四角擺着一人高的銅製神獸形狀香爐,裡面燃的是上等銀絲炭,因爲那種味道和劣質炭的味道不一樣,隔絕了外面的所有寒冷,所以他們一進來,便有長得異常秀麗的侍女來侍候他們解下了斗篷,然後送到一邊去打理薰香去了。
頭頂垂下十數盞造型豪華的琉璃宮燈,宮燈下墜着碩大的寶石,燈光照耀着,閃着美麗的光芒。
大廳正中,整面牆是一幅蘇繡,用閃亮的絲線,繡着八匹駿馬,馬踏塵囂,霸氣非凡。
還有各種大型擺件點綴着,大棵的紅珊瑚,大棵的碧玉樹,都跟不要錢似的。
廳裡並不是放置八仙桌,而是上位左右各擺了案席,每一桌案席上如今已經擺滿了看起來就能讓人食慾大開的美食,琉璃酒杯。
每一案席之後都有兩名侍女垂目候着,準備服侍用膳。
此時,側邊一屏風後面正魚貫走出一行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位華服富態的老夫人,想來是韓老夫人了,在她後面有四名美婦,長得各有千秋,想來是韓家主的妻妾們。跟着還有兩位比韓二小姐小一兩歲的少女,長得也是清麗脫俗,應該是韓三小姐韓四小姐之類的。
“趙少東家,七公子,這是家母和賤內,及兩名女兒。”韓家主引着他們上前,又對自己一衆內眷道,“快見過趙少東家,七公子。”
韓老夫人華服金簪,但是看來在這府裡的地位並不是特別高,聽了兒子的話,便也立即跟他們含笑問候:“老身帶韓府親眷見過少東家,七公子,兩位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
樓柒很想說,本公子一表人才說得過去,但是那位姓趙的,臉你都沒看到,怎麼就知道人家是一表人才,還是一臉青菜?
最終她是說:“老夫人眼光真好。”
韓老夫人一時無法答話。哪有人這麼迴應的?就算你長得俊俏,不也得謙虛一下嗎?
趙少東家依然沒有開口,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韓家主的幾位妻妾和女兒都以各自神態或大方或嬌羞或是悄悄地打量着兩位貴客,趙少東家身形頎長,氣質清冷,銀質面具讓他顯得很是神秘。而七公子雙眸漆黑,面如玉,五官精緻俊俏,體態優美。懷裡抱着的銀紫色懸狸讓這些女人無法不喜歡。
各有千秋。
“來來來,請上座吧,別等菜冷了。”韓家主熱情得很。
這韓府的規矩也實在是令人驚歎,招呼兩位正年輕的男賓,竟然家主的妻妾,未出閣的女兒都出來作陪了。
但是樓柒覺得奇怪的是,不是還有個韓大小姐和她的夫婿嗎?怎麼不見出來?
韓家主帶母親、正妻坐了上首,右邊四張案几,最靠上首的是鄭少東家,然後是樓柒並陳十婁信,怪異的是接着便是韓家三姐妹。左邊是韓府四位妻妾,還空着一桌沒有人來。
他們坐下,後面美婢就上來斟酒,那清澈酒液輕撞在晶亮琉璃杯裡,酒香撲鼻。
樓柒不禁讚了一聲:“好酒。”
韓家主哈哈笑道:“七公子看來也是好酒之人。”
陳十低聲道:“公子可不要貪杯。”
樓柒表示陳十如今的確是在朝着管家婆的方向一路大踏步前行。
“來,少東家,七公子,承蒙兩位不棄,給了韓某面子,韓某先乾一杯。”說完,仰頭將一杯酒一飲而盡。
趙少東家舉起酒杯算是示意,也一乾而盡。
他放下酒杯的時候,樓柒也正好放下了空杯。後面的侍女又再次上前斟酒。
“吃菜吃菜,剛纔七公子在盛藥行可真是讓人大開眼界,你們先吃點,不然等會七公子講起他的英勇來,包你們聽得飯都忘了吃了!”韓家主說道。
樓柒挑了挑眉,她什麼時候說過要講她的英勇了?而且,她英勇嗎?她還壯烈呢,呸呸呸,童言無忌。
一邊腹誹着,她一邊拿起筷子開始每樣菜都吃了起來。
陳十和婁信得了她一個眼色,這才也拿起筷子吃菜。就在樓柒夾了一塊雞肉正準備往k嘴裡送時,紫雲狐嗚嗚同學醒來了。它先是吸了吸鼻子,然後就從樓柒腿上擡起了頭,眼睛一下子看到了那塊雞肉已經到了樓柒嘴邊,它一下子就竄了上去,張嘴一咬。
嗚嗚。好香!
樓柒看着自己空空的筷子,再緩緩地低頭看向紫雲狐,登時就怒了。
“你丫的敢從本公子嘴裡奪食!不揍你你都不知道誰是主子了!”她啪的一下拍下筷子,一手就揪起了紫雲狐。
“嗚嗚——”
紫雲狐嗚嗚同學一邊飛快地嚼着嘴裡的肉,一邊可憐兮兮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