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野愣住了,大腦有瞬間的宕機,顯然是沒料到自己的“惡行”會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
棉棉哭得很激烈,小胸.脯都起起伏伏,很快就上氣不接下氣了。
汪川也和秦牧野面面相覷,手足無措地懵逼了半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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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委屈的哭聲驚動了正在拾掇花園的保姆阿姨,阿姨從外頭匆匆跑進來,見棉棉哭成這樣不由臉色大變:“怎麼了寶寶,怎麼哭得這麼傷心呀,來阿姨抱抱。”
阿姨半蹲下來摟着糰子,輕輕拍着糰子的背。
汪川回過神來,焦急得不行,小糰子的哭聲裡透着滿滿的委屈,這秦牧野實在太過分了,居然欺負三歲半的幼崽!
“秦頂流,您可做個人吧,看看小寶貝都被你氣成什麼樣了,還不趕緊哄哄。”
不當人很久的秦牧野總算被喚起了些許身爲人類的良知……
他被糰子哭得大腦嗡嗡,抓了抓頭髮,是想哄的,但問題是要怎麼哄啊,也沒個人教教他。
還是汪川反應快一點,他急忙從超市袋子裡翻出一枚棒棒糖,蹲下來衝着糰子笑眯眯:“不哭不哭,寶貝乖啊,你看這裡還有好吃的,棒棒糖也是草莓味的哦!”
棉棉對好吃的本能地感興趣,擡起淚眼望了望,發現是糖果後便垂下眼睛,明顯是失落的。
棒棒糖她昨天就吃過了,還是司命叔叔給她買的超大波板型。
怎麼能比得了聞所未聞的水晶果凍呢……
見小糰子仍然抽噎,似乎是不吃汪川這一套。
秦牧野斜覷着汪川,桀驁帥氣的臉上明晃晃擺出“就這?”兩個字。他腦子裡靈光一現,上前推開汪川,也半蹲下來,勉強擺出哄孩子應有的姿態。
“別哭了,吵得老子頭都裂了,你乖乖的安靜一點,我給你表演個魔術怎麼樣?”
汪川露出驚訝的表情,認識這廝三年了,頭回聽說他還會魔術?
棉棉的哭聲驟然止住,水汪汪的眼瞅了壞蛋一下。
魔術?好像就是變戲法的意思?
變戲法好玩,她曾看過厲害的上仙變戲法,圍觀的神仙們都拍手叫好呢。
秦牧野二話不說搶過汪川手裡的草莓棒棒糖,撕開包裝,高深莫測地說:“小孩,看清楚沒,這裡有顆糖。”
棉棉的大眼睛瞪直了,確實有一丟丟期待凡界的魔術表演。
秦牧野閃過一個蔫壞的笑,急忙把棒棒糖塞進自己嘴裡,咔嚓一聲,拿出來的時候就只剩一根白色的小棍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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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變沒了,我厲害嗎?”
汪川:“……”
保姆阿姨:“……”
汪川連忙抱起糰子,生怕秦牧野的騷操作又把孩子氣哭。
連保姆阿姨都用難以描述的表情看着秦牧野:秦先生的弟弟,莫不是個智障叭?
棉棉被惡劣的凡人忽悠得愣住幾秒,等她反應過來,明白自己被騙,睫毛顫了顫,鼻子又酸了。
她對這根棒棒糖本身是沒多大興趣的,可是被這番操作聯想到水晶果凍被他吞食的情形……
“嗚……”
糰子這一次的哭聲小了很多,卻顯得更心酸了。
下凡來堆積的所有情緒一併爆發出來。
她太難了,才八百歲就被迫下凡渡劫,凡間的爸爸媽媽不知道在哪,大哥哥不相信她重生,二哥哥甚至討厭她。
模糊的記憶中,二哥哥雖然沒有大哥哥溫柔,可是他每次回家都會笑眯眯地抱着她舉高高,從來不會兇巴巴的對她。
淮嶼哥哥又出差了,也許臭二哥哥今晚就會偷偷把她丟掉。
她隨時會成爲無家可歸的小孩。
……
秦牧野這下子是真慌了。
草。
咋又哭了。
他的魔術有這麼糟糕嗎?這可咋整啊?
“別哭別哭,我給你唱首歌好不好?要不給你跳個舞?”
小屁孩子應該都喜歡熱熱鬧鬧的,他好歹是唱跳藝人出身,拿手絕活都搬出來了,就不信還哄不好。
然而秦頂流的唱跳錶演持續了兩分鐘後……
糰子小臉呆滯,水汪汪的眼睛裡寫滿了生無可戀。
在幼崽的審美範疇內,一個一米八幾的男人穿着破洞牛仔褲頂着一頭灰色頭髮在她面前一會兒“嘿”一會兒“喲”,簡直是辣眼睛的人類迷惑行爲大賞。
汪川對自家藝人徹底絕望了。他溫聲哄着:“乖,叔叔這就帶你去超市買果凍,想買多少買多少。”
糰子在他懷裡氣若游絲地嘟噥了一句:“我再也不要見到他了,大壞蛋!”
*
汪川抱着棉棉穿過小花園出了別墅大門,哄娃失敗的秦頂流深受打擊地追了出來。
雖說汪川是自己人,但他多少還是有一丟丟不安心。
看着糰子小臉紅紅眼睛紅紅的模樣,秦牧野終於認慫了:“我錯了,想要多少果凍都賠你給還不行麼?”
棉棉嫌棄得很,直接把腦袋埋在汪川肩膀,拿屁股懟着他,不想看到他的臉,甕聲甕氣地拒絕:“汪叔叔,你讓這個壞蛋走開好不好,棉棉什麼都不要吃了。”
……
棉棉拒絕去超市。
汪川在腦中快速過濾着哄娃的常見手法,然後抱着情緒不佳的小糰子來到小區內的兒童遊樂區。
高端別墅區的遊樂設施很豐富,也許是工作日的緣故,見不到幾個人。
只有一個臉蛋圓圓胖嘟嘟的小女孩在滑滑梯。
小女孩孤零零的一個人,見到棉棉眼睛都亮了,很熱情地跑過來,好奇地問:“你也不用上幼兒園嗎?”
棉棉下凡來第一次遇到同齡人,注意力被轉移,立刻把臭弟弟拋在腦後了。
“幼兒園是什麼?”
小女孩露出驚訝的表情:“幼兒園就是我們小朋友讀書的地方,你看起來比我小,還沒到上幼兒園的年紀吧。”
棉棉點點頭:“我叫棉棉,今年三歲半。”
小女孩綻開兩個甜甜的酒窩:“我叫陸靈,四歲半了,我們一起玩吧。”
陸靈是個小演員,經常拍戲,上幼兒園的時間不規律,有時候沒有戲拍,她就在家裡休息,家裡也沒人陪她玩,只有一個給她做飯的保姆阿姨。
汪川還挺慶幸在這碰到一個小妹妹能陪糰子玩。
他觀察了一下,帶小女孩的保姆坐在不遠處玩手機,頭都不擡一下,小女孩沒有玩伴,所以見到糰子也很開心。
汪川摸了摸糰子的腦袋:“去跟小姐姐一起玩吧,叔叔不打擾你們,玩得開心點哦。”
他很識趣地走到邊上坐着,默默看着兩個矮墩墩的小女孩像一見如故似的,撒潑玩起來。
陸靈爬到鞦韆上,兩隻腳努力夠着地面,費勁地想要蕩起來。
棉棉見狀,躂躂地走到後頭幫她推了一下,她看起來小小隻,力氣卻一點都不小,陸靈的鞦韆立刻蕩了起來。
“好高,感覺要飛起來啦,棉棉你力氣好大,真厲害!”
陸靈興奮極了,她早就想玩鞦韆了,可是沒人幫她推,四歲的孩子腿又短,夠不着地,每次都蕩不高,享受不到飛起來的快樂。
棉棉被誇了也很開心,幫她推得更起勁了。
玩了好一陣,她才後知後覺地喃喃道:“陸靈?你是陸靈嗎?”
陸靈從鞦韆上跳下來:“是呀,大家都叫我靈靈,你也玩呀,換我幫你推高高。”
陸靈小小年紀就懂得禮尚往來,她玩過癮了就讓棉棉坐上鞦韆換自己負責推。
棉棉起初聽到陸靈的名字時並沒有反應過來,這會兒才突然想起在凡塵簿裡頻繁出現的兩個字。
——陸靈。
這是女主的名字,這個臉蛋圓圓梳着羊角辮的女孩,是這個世界的女主。
棉棉努力回憶着,當時怕司命叔叔醒來,她翻頁的速度太快了,只記得零星片段。
女主陸靈和秦棉棉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一起拍過戲,秦棉棉很早走紅,憑藉討喜的容貌成了國民閨女,但是到了十五六歲左右就過氣了。
相反,陸靈厚積薄發,拿下最年輕的文藝片影后,招致秦棉棉的嫉妒,她找水.軍黑她,試圖陷害她,甚至還搶走陸靈的影帝男友……
秦家其他人的黑化,也都跟秦棉棉有關係。
想起這些,棉棉有點心虛地垂下小腦袋。
雖然以她的理解力對這些劇情還一知半解,但她知道秦棉棉對陸靈做的事,都不是什麼好事。
樸實的土生人類糰子陸靈完全不知道棉棉此刻的想法。
陸靈湊近了發現小姐妹的眼睛有點點腫,想起剛剛見面的時候棉棉的眼睛是紅的。
她貼在棉棉耳邊,小聲問:“你哭過?有人欺負你?”
棉棉想起臭弟弟,小臉頓時垮了。
陸靈很仗義地拍了拍胸脯:“不要怕,有我在!我媽媽說,小朋友被欺負了不能瞞着大人,要說出來哦。”
臉蛋圓圓的陸靈眼睛也是溜溜圓的,她真誠的樣子讓棉棉很難隱瞞。
棉棉輕輕嘆了口氣:“臭哥哥把我的果凍吃掉了,還說好難吃,果凍那麼漂亮,怎麼可能難吃呢?臭哥哥壞死了。”
陸靈一聽,原來漂亮的小姐妹是被哥哥欺負了,她露出很有共鳴的表情,用力點頭:“對,哥哥都是壞蛋!”
棉棉好奇:“你也有哥哥嗎?你哥哥對你不好?”
在今天之前,她一直認爲,世界上的哥哥都會對妹妹好的,就像她記憶裡隱約記得的那樣。
大哥哥溫柔,二哥哥熱情,就連害羞的三哥哥也會偷偷親她的小臉。
可惜他們現在都變了……
陸靈微微噘着嘴,表情有點鬱悶:“我有兩個哥哥,大哥很忙很忙,天天拍戲開演唱會,連我過生日都趕不回來。二哥倒是不忙,可是他冷冰冰的,根本不理我,大家都說他是神童,超級聰明,聰明就可以不理人嗎?”
陸靈的話勾起了被棉棉遺忘的細節。
沒錯,這個世界的女主陸靈是有兩個哥哥,而且都是很厲害的大人物。
按照凡塵簿的記載,後來淮嶼哥哥在商場上和陸靈的哥哥廝殺,最終頹敗,還走上了商業犯罪的道路,鋃鐺入獄。
臭二哥哥,好像得罪了陸靈的另一個哥哥,兩人成爲對家,被對方的粉絲狂黑狠踩,最後染上.毒.癮,鬱鬱而終。
棉棉想起這些,小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很重。
而且哥哥們黑化的根源……好像都是因爲她處處欺負算計陸靈!
棉棉剛剛還在生臭哥哥的氣,現在卻覺得很擔心,她小心翼翼地拉住陸靈的小圓手:“你哥哥不陪你玩,以後就讓我陪你玩吧,我會保護你,不讓壞人欺負你噠!”
糰子的想法很單純。
只要她對陸靈好,不像凡塵簿裡寫的那樣欺負人家,後面那些壞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再說她可是個小神仙呢,有她在,別人也不敢欺負陸靈的!
陸靈聞言笑出了聲,她拉住棉棉的手:聲音憨憨甜甜的:“嗐,棉棉才三歲半,我都四歲半啦,是我保護棉棉纔對!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啦。”
說着,她把小手伸進揹帶褲的口袋裡,窸窸窣窣摸了半天,摸出一顆藍白相間的大白兔奶糖,手心攤開,神秘兮兮地說:“請你吃,奶糖比果凍好吃多啦。”
棉棉看着她口水都要流下來的樣子,好奇地問:“爲什麼要這麼小聲?”
陸靈:“噓,媽媽不讓我吃糖,說小孩子吃多了糖牙齒會掉光。”
這種奶糖棉棉也是第一次見,陸靈的手心裡她很近很近,奶糖甜甜的氣味都從包裝紙漏出來了。
棉棉看得出陸靈也很想吃,連忙擺擺手:“我不吃,靈靈你吃。”
她纔不會搶陸靈的東西,無論是影帝男朋友還是奶糖。
陸靈卻費了好大勁把奶糖掰成兩半,執意喂進棉棉的嘴裡。
“好吃嗎?”
“唔,真甜!”
鞦韆旁,兩個小糰子的表情都是甜滋滋的。
……
不遠處,坐在花壇邊看戲的汪川一頭問號:“???”
人類幼崽的友誼也太容易建立了吧?
共享奶糖?
義結金蘭的儀式感還挺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