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偏頭對宮小白笑。
她留着齊肩短髮,染成了柔和的巧克力色,空氣劉海下面,是一雙靈動明亮的杏眼。吊帶輕紗裙外隨意披着針腳稀疏的米色針織披肩。
她穿着雙平底皮鞋,身材高挑纖瘦,目測有一米七以上。
溫柔,隨性,美麗,優雅,這樣的詞都能用在這位小姐姐身上。站在這裡不動,宛若一尊女神雕像。
宮小白愣了愣,拒絕了,“不用了,謝謝。”
一個正常人,都不太可能輕易接受陌生人的饋贈,尤其,這位陌生人一看就不好惹。倒不是說小姐姐不好惹,而是她身後那羣凶神惡煞的保鏢。
女孩可能注意到她的神色,指着身後幾個大塊頭說,“站遠一點兒。”
黑衣保鏢們一聲不吭地往後退了兩步,步伐整齊劃一,像演練過無數遍,光是看着這場景,就感覺有一道黑色的牆壁自動往後移動。
“好了。”女孩轉身,“別怕,他們一般不傷人。”
她拿起桌面的紅豆奶茶塞到宮小白手裡,微微彎腰,與宮小白平視,“長得真可愛,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萌的女孩子。”
她的笑容就像手裡這杯奶茶,暖、甜,讓人忍不住生出親近的意願。
宮小白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拒絕,抿抿脣,笑着說,“謝謝。”
“不用謝,看你的校服,是對面明德一高的學生吧?”女孩歪了歪頭,表情帶着點苦惱,“那我比你大好多,我二十三了。”
“也、也沒有很多。”宮小白盯着她的眼睛,“看着跟我差不多大。”
這個小姐姐是真的很漂亮啊,捨不得移開目光。她的美,乍一眼看,很美,使勁兒看,一點都不會覺得膩。
皮膚白得哦,好似從未見過太陽光的洗禮。
宮小白後知後覺地想到,這位小姐姐把奶茶讓給她,她不就沒喝的了。
“你還想喝什麼?我請你。”
女孩說,“不用了。”
“不行,一定要請你,不然我過意不去。”宮小白捧着奶茶杯,鄭重點頭。正經的模樣逗笑了女孩。
女孩轉頭看向服務生,“第二杯半價對吧?”
服務生愣了一下,點頭,“對的。”
女孩:“我要一杯原味三分甜。”
服務生:“好的,請稍等。”
宮小白幫着付了錢,手機鈴聲剛好響起,她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接通,“喂,你來了?啊,我在……我在學校對面的奶茶店。這就出來了。”
奶茶小哥做好了原味三分甜,裝進包裝袋裡,抽了一根吸管放在袋子裡,遞給女孩,“您的原味三分甜。”
女孩笑着接過,“謝謝。”
她正好跟宮小白一同出奶茶店。
宮邪從馬路對面走來,繼上次去臨安靶場,這是他第二次穿白襯衫,不過這次沒系領帶,領口的金屬扣扣得一絲不苟,配筆挺的黑西褲。
從陽光下走來,說不出的帥氣迷人。
宮邪走到宮小白麪前,自然地拎過她的書包,“等很久了?”
宮小白看着他發呆。
“唔,也沒有很久,你說的二十分鐘,其實也就是買一杯奶茶的時間。”她回過神,抽出粗吸管,扎進奶茶蓋上的十字孔裡,低頭大口喝着。
走路還不忘吃。
宮邪無奈一笑,牽起了她的手。
對了!差點忘了小姐姐,宮小白扭過頭,朝路邊的女孩擺了擺手,“再見。”
女孩回以一笑,擺手,“再見。”
宮邪微微蹙眉,循着宮小白的視線看去,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孩亭亭玉立在路邊,風將她長及腳踝的紗裙吹起,如素白的牡丹。高貴,不失優雅。
這張臉有點眼熟,宮邪一時卻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宮小白仰頭看見他的神色,扁扁嘴,使勁扯了下他的手,“你的女朋友在這裡,請注意一下。”
宮邪垂眸,“你以爲我在看什麼?”
宮小白吞了口奶茶,咕噥道,“還用說?當然是在看漂亮小姐姐,我知道她很漂亮,但是你不許看!”
“嗯,我在看那女的……”
居然承認得這麼大方乾脆!
宮邪瞥見小姑娘氣鼓鼓的,一副隨時要咬他的樣子,將那句話的後半段接着說完,“看那女的,沒我牽着的這個好看。”
宮小白變臉飛快,朝他眨眨眼,“哇,你的眼光太好了!”
宮邪輕笑,擡手捏了下她的臉,帶她到馬路對面,上了車。
馬路另一邊,女孩扭頭低聲詢問保鏢,“剛剛那男人,就牽着小女孩的那個,是不是宮家那位爺?我看着有點像。”
保鏢點頭應是。
女孩笑了笑,“以前見過,他好像不是這樣的。那女孩是他什麼人?我記得宮家沒有女孩吧。”
保鏢回,“這就不清楚了。小姐,需不需要查?”
“不用了。”她一隻手環着另一隻手的手臂,咬着奶茶吸管,“去把車開過來,回家。”
一個保鏢去開車,剩下的留下來保護她。
女孩想到奶茶店的服務生以及宮小白的緊張神色,揉揉眉心,似乎有點煩操,朝保鏢們說,“你們能不能離我遠一點?青天白日的,能發生什麼事啊?我爸就是大驚小怪。”
“小姐,先生讓我們……”
“我是小姐,還是你的小姐?”女孩打斷他,擡手捋了捋髮絲,“天氣這麼熱,你們全都圍在我身邊,空氣都堵得不流通了。”
她蹙起柳葉眉,惱怒地吸了口奶茶。
這位小姐不發脾氣的時候堪稱名媛淑女的典範,生氣起來,大概沒人能招架得住。
幾位保鏢略作思考,退遠了。
大小姐望着對面的青春風滿滿的高中校園,忽然改了主意,“我暫時不回家了,去校園逛逛,不用跟着我。”
她提步往對面走,穿過馬路快要到對面的時候,驀地衝過來一輛黑車。這邊的保鏢大驚失色,下意識地衝過去,雖然知道已經來不及。
一個穿西裝的男人扯過大小姐的手,把她拉到自己懷裡,女孩嚇得手裡的奶茶掉在了地上,臉色蒼白,撞在男人懷裡的那條胳膊還在微微發麻。
她擡起頭,救她的男人成熟俊美,眉骨間自帶一股風流之氣,還有幾分陰柔,而他此刻的墨眸卻含着濃濃的關心,“你沒事吧?”
大小姐想到了什麼,“你是……霍錆?”
男人莞爾,剎那間像朝陽底下開遍的妖冶罌粟,“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
轎車內,宮小白跟沒骨頭似的,斜靠在宮邪懷裡,晃了晃只剩下一點點的奶茶杯,“我忘了跟你說,這杯奶茶是那位小姐姐請我喝的。”
宮邪皺起眉毛,“她爲什麼要請你喝奶茶?”
“她說我長得可愛。”宮小白捏了捏自己的臉,分外自豪的語氣。
“……”
“不過我也請她喝了一杯。”雖然是半價。
前面一直沉默不語的秦灃,忽然偏了下頭,“爺,你有沒有覺得,剛剛馬路對面那姑娘,特別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我這常年沒呆在帝京,一時有點想不起來。”
“有點兒印象。”宮邪手指掃了一下眉梢,似在思考,然而他跟秦灃一樣,想不起來那女孩是誰。
他縱有過人的記憶力,奈何一向對女人的長相不怎麼在意。
秦灃低笑,“要是老曹在這裡就好了,他準知道。”
既然他和爺都覺得眼熟,那肯定是貴族小姐。曹亮自從腿傷之後,一直呆在帝京天龍居,對豪門裡的事瞭解得清楚透徹。
宮小白捏癟了空奶茶杯,怎麼他們都對漂亮小姐姐這麼好奇。
宮邪手指捏起她的小下巴,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醋了?”
他都聞到酸味兒了。
一股股的醋酸味從她身上咕嚕嚕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