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走進傳達室,宮邪就在電話裡邊聽到了腳步聲。
步子小,步頻很快,踩着軍靴蹬蹬蹬地響,可以想象她的歡快心情,雖然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向來喜歡玩這種小把戲,宮邪樂意順從,“宮小白,你捏着鼻子說話聲音不好聽。”
“……”親男朋友啊,上來第一句話就插刀。
宮小白松開了手,轉個身靠在辦公桌邊緣,話筒夾在臉頰和肩膀中間,騰出手挽起了袖子,“沒意思,你就不能假裝猜不出來,讓我有點神秘感。”
宮邪似乎知道她接下來的套路,“如果我假裝猜不出來,你一定又會說,居然連我的聲音都猜不出來,還是不是老公了。”
他學着她的語氣說話,有點搞笑。
宮小白盡力了,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宮首長,你旁邊有人嗎?”
宮邪此刻在特訓營裡散步,拿手機給她打的電話,他們這邊也結束訓練了,所有人都在吃飯,四周空蕩蕩的。
“沒人,怎麼了?”
宮小白笑彎了腰,“我好想讓人聽見你剛纔說話的聲音,太搞笑了。宮首長,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崩塌了。不是我帥帥的老公了,賤兮兮的。”
宮邪:“……”
最後那幾個字,只有她敢說。
“明天下午我去接你。”宮邪突然的出聲,打斷了電話那邊的咯咯笑聲,“記得提前請好假,晚上最好也能空出來。”
宮小白止住了笑聲,酡紅的顏色仍留在臉蛋上,芙蓉滿面。她隱隱猜到了什麼,故作平靜,“幹嘛?我明天有新的訓練項目,請假就跟不上進度了。”
她這麼聰明,不會猜不到。
宮邪不打算跟她捉迷藏,笑着說,“上次跟你說過的,要帶你做體檢,等體檢表出來,所有的資料就都整理全了,可以領證了。”
他語速不快,確保她能聽清。
宮小白手臂往後,撐在桌面,手指一根根蜷曲,抓住桌子的邊沿,有些心情是無法控制的,就像此刻,不管她再怎麼強壯淡定,眼角還是忍不住彎起來,脣角一點點上揚。
宮邪不摧促她,靜靜等着,他對她一向有耐心。
等了許久,兩人都沒說話,有淺淺的呼吸聲透過聽筒傳到對方的耳朵裡,撓癢癢一般,撩動心絃。
宮小白拍拍小心臟。
就是個體檢,又不是扯證,宮小白你這麼激動幹什麼,不激動不激動不激動……
她用心理暗示法慢慢平復心情。
說好了不激動的女孩,一開口就露餡了,“體、體檢是在哪裡啊?”
“宮小白,你緊張了?”他聽的出來她聲音不穩,有顫意。
宮邪停住,不再往前走,站在他們的住處門前,食指中指挨在一起捻了捻。不能想,一想起她就跟犯了煙癮一樣。
想馬上看見她的臉,聽她在他耳邊撒嬌,不想撒嬌的話發脾氣也行,就是不想隔着冰冷的電話。還想抱她,親她,和她做。
宮邪揚了揚頭,喉嚨艱難地上下滾動,鈍鈍的,像含了一口磨砂。
“誰說我緊張了?!我這是激動!不對,我這也不是激動,反正我沒緊張……你不許說我。”她一緊張就會語無倫次,宮邪知道這一點。
“小白。”
“嗯?”他比較愛連名帶姓喚她,叫她“小白”的次數屈指可數。
宮邪頓了片刻,“不然,來特訓營當教官吧。”
宮小白提高音量“啊?”了一聲,被他突然轉換話鋒搞懵了,“當教官?你在開玩笑呢吧,我還不夠資格……”
教官不是想當就能當的,像肖瓊他們,入伍都八九年了。
宮邪點點眉心,覺得自己剛纔魔怔了,“算了,當我沒提過。”他單手開了鎖,走進屋內,啪啪摁下牆壁上的開關,燈光傾灑下來。
“你還沒吃飯吧,快去吃。”宮邪催促。
他是掐着時間點打的電話,她一定還沒吃晚飯,尖刀戰隊那邊的一切他都提前打過招呼,不至於讓她去晚了沒飯吃,但他不想讓她餓着肚子陪他聊天。
宮小白點點頭,反應過來兩人是在打電話,他看不見她點頭的動作,笑道,“好吧。”
大概不捨得掛電話,宮邪說,“那就這麼說好了,明天下午我來接你,來特訓營體檢,晚上趕回去不安全,就在這裡住一晚。”
明明他沒說引人遐想的話,聽到“住一晚”三個字,宮小白就想歪了。
宮小白啊宮小白,你太不純潔了,該面壁!
她自然不知道,宮邪說這句話時,腦子裡想的,正是不純潔的東西,只能說她與他心有靈犀。
“還是別了。”宮小白說,“我直接去特訓營吧,你來接我,我們還要一起回去,路上耽誤時間。我可以開車去。”
宮邪:“認識路?”
“……”他總是小瞧她,如果不暈機,她都打算開直升機過去,“我記得路。你忘了,還有一種東西叫導航!”
居然被嘲笑了,宮邪摸摸鼻子,任嘲。
——
與宮邪通話完,宮小白整個人都飄飄然,走路都是輕飄飄的,彷彿長了雙翅膀。
“春心蕩漾的表情請收斂一點。”姚琪舉着筷子,當作武器,“異地戀少女看見這樣的笑容會打人!”
宮小白吃着素炒的小青菜,“嘿嘿,我還有更欠打的消息跟你說,我明天要去見宮邪啦!明天吃完午飯我就走!”
姚琪:“……”
本以爲會招來姚琪的一頓“毒打”,宮小白雙手護在胸前做好了準備,誰知她突然抱住她的胳膊,“大佬,求帶,小的願做牛做馬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宮小白慈愛地摸摸她腦袋,“乖哈,連你爸爸我都要跟教官打報告請假。你要是能搞到鄭教官的假條,我就帶你去。”
私自帶人出去的鍋她可不敢背。
姚琪喪氣道,“還是算了吧,你是老鄭的親閨女,我頂多算一丫鬟。”
她的話不假,鄭成勇確實最喜歡宮小白,他平時看着她都笑呵呵的,面對其他人就一臉“還不滾去訓練”的表情。
要不是兩人長相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她絕對會以爲小白是老鄭失散多年的親閨女。
宮小白見她頹廢的樣子,於心不忍,“我明天幫你跟鄭教官說說吧,讓你陪我一起去。不過我不保證成功,你別抱太大希望。”
尖刀戰隊的規矩只會比特訓營更嚴,無事不得外出,有事提前打報告,經過層層審批才能出去。
得到宮小白的安慰,姚琪捧起她的臉,吧唧親了一口,“媽的我太愛你了,不管成不成功,你都是我爸爸!爸爸,我以後一定好好孝敬您!”
宮小白:“……你這樣,讓姚老師情何以堪。”
她想到一個問題,“我要在特訓營住一晚,你怎麼辦?特訓營那邊應該沒有你的空牀位了。”她做出大膽猜想,“你跟猴子一起住?”
姚琪的臉噌地紅了,“你……你說什麼呢,我睡車裡不行?”
見她臉紅,宮小白不開玩笑了,“行行行,你說什麼都行。”
兩人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宮小白第二天早晨就跟鄭教官說明了請假原因,她沒有隱瞞,照實說,政審資料裡要有體檢報告,她要請半天假體檢,由於特訓營離基地比較遠,晚上趕不回來。
老鄭問,“政審?什麼政審?”
宮小白不好意思,含糊不清地說,“好像,領證需要。”
老鄭一愣,領什麼證?再看這姑娘紅透的臉頰,腦子頓時轉過彎,“你說的是,結婚證?這是喜事啊,批假!一定批假!不批宮爺那兒我都過不了關,他得削死我!”
老鄭爽快地在她的請假報告上簽字,蓋章。
順便問,“什麼時候辦婚宴啊?我等着喝爺的喜酒呢,如果有幸能撈個主婚人噹噹也成,要不你跟爺提一句。”
宮小白還沒回答,他就搖頭否定自己,“以爺的家庭背景,婚禮不會在基地舉行吧,要舉行肯定在帝京,大教堂大酒店那種。那就遺憾了,我不一定能抽出時間。”
宮小白撫摸額頭,無語極了。
以前沒發現鄭教官話多。
還有啊,她現在還只是體檢,資料沒上交,結婚證沒領,婚宴的事還早着呢,他怎麼比她想得還長遠。
“好了。給。”鄭成勇把請假報告給她,“我讓小徐給你調輛車,路上小心。”
“謝謝教官。”宮小白輕輕彎腰,鞠了一躬,擡起頭,欲言又止,“那個,鄭教官……”
鄭成勇耐心地問,“還有事兒?”
想到姚琪期盼的眼神,宮小白深吸一口氣說,“能不能讓姚琪跟我一起去?”
鄭成勇蹙眉,還在想姚琪是誰,新一批的尖刀特戰隊員他還沒認全,“恐怕不行,有事纔給批假,她有事嗎?”
她想去見她男朋友……
估計如實相告,鄭教官肯定不給批假,可宮小白乾不出對教官撒謊隱瞞的事,只好再次道謝,拿着請假報告出去了。
出來看見姚琪翹首以盼的樣子,宮小白無奈地朝她搖搖頭,表示不行。
“我就知道!”老鄭只疼小白。
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姚琪並沒有太難過,就是有些失落。
宮小白:“我幫你跟猴子說一聲,讓他來看你,反正他是自由身,可以隨意出入特訓營。”
姚琪眼睛一亮,“那就拜託了。”
——
午飯後,小徐把車鑰匙交給宮小白。
她開着牛氣哄哄的軍牌車,去了特訓營。
到了地方,門外的哨兵敬禮放行,宮小白抿脣輕笑,回敬軍禮,渾身血液沸騰滾燙。熟悉的特訓營,她又回來了。
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她現在是尖刀戰隊的一員,是他們的上級。
想到宮邪可能在訓練場訓練新兵,如果沒訓練,他也可能在一旁監督指導,宮小白沒停車,直接將車開到了訓練場入口。
車子停穩,中途休息的新兵們好奇地看過去。
駕駛座那邊的門打開,宮小白下來,一身松枝綠軍裝,腰帶束着纖腰,黑色長軍靴裹住小腿,胸前一枚銀色的勳章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
她邁着標準的步伐,走路帶風。
脣輕抿着,下巴微擡,黑髮低低地紮在腦後,露出五官,美豔的面容冰冷絕塵。
眼簾掀起,她的視線鎖定了訓練場中的某個人,抿着的脣這才得以解放,綻了個笑容。
所有的新兵都傻眼了。
這個女人太酷了吧,冷酷又美豔。
秦蕪抓緊了同伴的胳膊,“好漂亮的女生,穿軍裝帥死了!還以爲肖女王已經夠酷了,沒想到這個女人比她還酷。”
宮小白無視他人驚豔驚歎驚訝的目光,徑直走到宮邪面前。
她擡手敬禮,“宮教官,有你的快遞,麻煩簽收一下。”
這個也是她常跟他玩的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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