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一酸,陸曼忙別開了頭。
她以爲陳李氏不會傷心,可是她忘記了,不管是再壞的人,都是有感情的動物。
心裡對她的怨懟,也怨不起來了。陸曼叫人將陳李氏送回房間去了。
等大夫看完了陳老漢,陸曼忙問道。“怎麼樣了?”
大夫搖了搖頭,示意陸曼不要擔心。“沒有太大的大礙,只是傷心過度昏倒了。”
陸曼這才放下心來,陳子安不在了,她要儘自己的能力,將陳子安的親人照顧好纔可以。
“煩請大夫再去看看我娘吧!”陸曼說道。
聞言,那大夫深深的看了一眼陸曼。不是大夫大驚小怪,只是實在是在百花村這麼多年了,還幾乎從來沒聽見陸曼叫過陳李氏娘呢。
不過,大家也都知道,陳李氏從前根本不着調。所以,也從來沒人覺得陸曼做的不對。
“大夫?”陸曼又說道。
大夫這纔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我這就去看看去。”
片刻之後,大夫說道。“你娘只是崴傷了,不打緊,休息幾日就好了。”
等送走了大夫,陸曼又叫如雨幫着熬藥。看着這邊如雨一個人恐怕是忙不過來,陸曼又回去叫了何月來。
家中的變故,大家都清楚。所以,儘量都不去提及傷心事,聞言,何月便也過去了。
一連忙了數日,陳老漢和陳李氏才終於恢復過來。
與此同時,村裡很多和陸曼交好的人家。知道陸曼回來了,好些都過來看望了陸曼。
當然,也有很多之害怕陳家的事情會連累自己的,不敢露面的。
陸曼都裝作看不到,一概不去理會了。
七日後,陳家人很是低調的給陳子安舉行了葬禮。來的都是相熟的人,大家弔唁了陳子安。
陸曼本來以爲自己已經接受了陳子安離開的事情,可是當看見陳子安的骨灰被下葬的時候,她整個人還是崩潰了。
她死死的抱住那個骨灰,怎麼也不肯放手。
彷彿,只要她抱住,陳子安就不會離開一樣。
莊笠仲見狀,衝過去,大聲的叱責。“陳子安已經走了,你若是不能接受現實的話,怎麼去面對未來?怎麼去帶着肚子裡的孩子長大?”
陸曼卻怎麼也聽不進去。“我不要孩子,不要未來,我只想要子安……”
陳李氏見狀,也忍不住淚如雨下。她從前一直都覺得,陸曼和陳子安之間的感情,其實並沒有多好。可是現在看來,是她錯了。
陸曼這段時日,都沒有顧好身體、現在經歷了這樣大悲的情緒,身體便開始搖搖欲墜。莊笠仲趁機搶走了骨灰罐開始下葬。
陸曼下意識的想去追,終於力不從心昏死了過去。
失去意識的瞬間,她彷彿看見了陳子安在衝着她微笑。
陸曼拼命的伸出手,朝着陳子安失去的方向追過去。
可是,陳子安卻越走越快,她捧着大肚子用盡了全力,本以爲可以追上了。可就在千鈞一髮之際,陳子安突然轉身呵斥道。
“你來這裡做什麼?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可是你連我的孩子都保不住?我不會原諒你!”
陸曼恍然驚醒,才發現原來自己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牀邊,何月看見她醒來了。也鬆了一口氣,“夫人,您總算是醒了?您都睡了三日了!”
陸曼茫然的看着何月,“我方纔看見子安了!”
何月聞言,張了張嘴。還沒開口,陸曼又道。“他怪我,怪我沒保護好他的孩子。”
陸曼一直都是一個女強人,何月從來沒有看見她如此傷心的一面。她一直都以爲,陸曼不管是到了什麼地步,都可以堅強。
可是,如今她知道了。再強的人,都是有軟肋的。
陳子安就是陸曼的軟肋。
“沒有!”何月看着陸曼消瘦的臉,不忍心的安慰。“您的孩子保護的很好,真的很好。不僅很好,還是雙胞胎呢!”
陸曼聞言,怔愣的看着何月。
何月像是證實一般,又說道。“真的是雙胞胎,您昏迷的時候我們已經找了慈安堂的大夫幫您看過了。您可不能再不吃東西了,現在三個人要吃呢!”
說着,何月像是變戲法一樣,從身後的椅子上端了吃食過來。“我新做的小米粥,您好幾日沒吃了,先養養胃。我還給你做了你愛吃的酸菜魚和剁椒魚頭呢。等你胃口調理好了,我就拿上來給你!”
陸曼從始至終都呆呆的看着何月,聽到這裡這裡的時候,才終於笑了一聲。像是苦笑,又像是感恩。
何月被她的笑容驚的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陸曼卻直接打斷了她的疑惑,“不是說有小米粥嗎?拿過來吧!”
何月聞言,又驚又喜。“唉,我馬上拿來。”
陸曼吃了一大碗,才停下來。低頭摸了摸已經凸起來的小腹,她默默的在心裡道了個歉。
“對不起,寶寶。是我之前太莽撞了,你們不要怪娘哦,一定要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出生。”
因爲,你們都是爹留給孃的禮物啊!
因爲孩子的緣故,陸曼的飲食終於正常了起來。陳老漢和陳李氏得知了陸曼有了雙胞胎的事情,也一改了之前的陰霾,千恩萬謝的去了祠堂,說上天不滅他們陳家。
調理了大半個月,陸曼才終於調理好。但是,經歷了這麼多之後,陸曼比從前更加小心了。
之後的幾個月陸曼幾乎每日都是待在家中,沒有出去過。
平日裡,家裡就劉氏有時候帶着小荷花過來。小荷花現在已經是大姑娘了,有時候還會親自下廚給陸曼做些好吃的。
轉眼,又是一年新年到了。今年的新年註定不同往常。
因爲,今年很有可能會多一個新成員。
到了新年裡,陸曼便準備了很多待產的東西。因爲是雙生胎,所以比平常人更加的多了一些緊張。穩婆自然是找了最老道的,不過除此之外,大夫也必不可少。
全部都住在了家中,等待着生產。
只是一直等到了年三十都沒動靜,陸曼便給穩婆和大夫放了一日的假,叫他們回家過年去了。
白日裡,陸曼一直都不錯,中午還吃了一些肉。
直到了夜裡守歲之後,陸曼擦洗了一下準備去睡,身下突然嘩啦一下,有黏糊糊的水流了下來。
陸曼第一反應羊水破了,當即穩住了心神起身去叫如雨。如雨迷糊着起身慌忙問,“夫人,您是哪裡不舒服嗎?”
陸曼看上去很是淡定,可是一說出話來還是帶着顫抖。
她說,“去叫穩婆和大夫,我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