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幫主似是惋惜凝香夫人悽慘的身世,垂首嘆道:“真相往往都是殘酷無情的,那段日子,老夫無心練武,與凝香互相安慰,終有一天,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老夫無顏面對這個孤苦無依的女子,刻意逃避,她已身爲人妻,老夫怎能對她許下承諾,縱使老夫也有憐惜之意,只是當時無論如何也無法坦然面對。”
“如果老夫能夠預見之後發生的事,說什麼也不會讓她傷心的。當老夫心存愧疚,回去看她之時,不料,凝香已經不告而別,連封書信也沒留下。打探之後得知,她已回到舞天罡身邊,當時老夫以爲這樣也好,他們畢竟是名正言順的夫妻。老夫也心灰意冷,退隱江湖。”
“轉眼就過了一年,老夫無意中聽人提起,凝香回到凌波苑之後誕下一個女兒,她與舞天罡明明就是有名無實的夫妻。掐算下時間,這個女兒很有可能是老夫的親生骨肉。一念至此,老夫決定承擔起照顧她們母女倆的責任,隻身前往凌波苑。”
“未曾料想,凌波苑裡根本沒有她們母女的身影,老夫氣急之下,找到舞天罡,他親口承認因愛生恨,殺了她們母女,從此以後誰也別想得到凝香。老夫傷心之餘,將舞天罡打成重傷,囚於蟠龍幫,讓他受盡痛苦爲凝香母女贖罪。“其實,老夫這麼做,只是希望他能改口並未殺害凝香。這麼多年,老夫尋遍了大江南北,也沒找到她們母女,不料,三年前卻在蟠龍幫遇見了飛雪。飛雪這孩子與她母親長得真像,老夫從她口中得知凝香已經逝去的消息。便打定主意好好照顧她,安撫凝香在天之靈。”
潘幫主神情凝重的望着舞飛雪留下的玉顏露,自責道:“如今,老夫正要前去解救尚在人世的凝香,不料在這節骨眼上,飛雪竟被人擄走,唉……”
珠兒動容的看向潘幫主,這麼個有情有義的武林豪傑。一路看中文他此時地心情定是相當難過,凝香夫人能遇見他。也應該感到安慰了。只是,舞飛雪究竟是被誰劫持的呢?!
聽聞潘幫主一番肺腑之言,楚雲心中的疑惑漸漸解開了,原來他當真以爲舞飛雪是自己的女兒,只怕事實並非如此。凝香夫人想必看他是位正人君子,纔會把身世如實相告。由此推斷。楚雲認定那位恩人必是與前朝軍師有關的人。
望着倍感自責的潘幫主,楚雲卻無法開口告訴他實情。凝香夫人與舞飛雪如今生死未卜,爲何還要讓這複雜的關係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孔逍遙深吸了口氣,沉默不語,爲舞飛雪下落不明憂心的同時,也爲她找到生父而暗自慶幸,從此以後。她不再是孤苦無依,有潘幫主地相助,定能與夜王抗衡。轉念一想,既然舞天罡被囚於蟠龍幫,那麼劫持舞飛雪的人恐怕是受夜王指使。看來,他們必須儘快趕往幽冥山莊。潘幫主不急於出城尋找,想必定有他地用意。
孔逍遙上前一步,拱手道:“敢問潘幫主,是否已知舞小姐的下落?!”
潘幫主茫然的看向窗外,輕聲道:“依老夫所見。劫走飛雪只是一個警告。對方的目的恐怕是爲了阻止你們前往幽冥山莊!”
楚雲心下一顫,如果連潘幫主也這麼認爲。爲了舞飛雪的安全,他還願不願意協助對付夜王呢?!但是,他們又怎能半途而廢!於是迂迴試探道:“既然如此,想必舞小姐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難道我們只能被動地等下去麼?!”
潘幫主咬緊牙關,雙拳攥得咯咯直響:“想向老夫示威,只怕他還沒有這個能耐!”
楚雲,孔逍遙與珠兒離開之後,各懷心事沉默不語。楚雲認爲潘幫主想要獨自面對這一切,定是心裡仍有顧慮孔逍遙則是心急功力尚未完全恢復,無法出手相救。而珠兒正尋思着宮宮主究竟是何許人也。
這時,院牆外傳來陣陣的聲響,珠兒一時好奇,攀上身旁的樹木,趴在牆頭上偷聽,餘光一瞥,發現交頭接耳的幾個人看起來極爲眼熟。
楚雲走着走着,忽然發現珠兒不見了,隨即折回原地,見她探頭探腦的張望着什麼,於是和孔逍遙雙雙躍上院牆,向院裡望去,卻見那幾位身形硬朗的練家子竟是蟠龍幫的長老。
“舞飛雪是不是三年前被張長老一掌打暈地野丫頭?!”其中一名絡腮鬍撓着後腦勺問道,“潘幫主怎會收她做義女呢?!要知道蟠龍幫可有八位小姐啊!”
他身旁那位長臉男子想必就是張長老,只見他嘲諷一笑:“不錯,就是那丫頭,將她關入地牢之後,不料晚上竟偷跑了出來,躲在潘幫主房裡避過一劫。不知爲何,潘幫主第二天便當衆宣佈收她爲義女!”
眼看大家討論的正在興頭上,另一位面黑如炭的精瘦男子湊上前來,揶揄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們沒看到那位飛雪小姐美如天仙麼,蟠龍幫裡八位小姐加在一起也沒她好看呦!”
絡腮鬍眼珠子一轉,曖昧的笑道:“哦,原來是這樣啊,看來咱們幫主也是耐不住寂寞地人
“哈哈……”
衆人的笑聲聽起來格外刺耳,珠兒不禁皺着眉頭,撅起小嘴,心想這幾個人好歹也是蟠龍幫的長老,怎能背地裡偷偷摸摸議論他人的家事,而且,潘幫主與舞飛雪明明是父女關係,卻被他們說成那樣,真是齷蹉!要不是楚雲拉着她,珠兒真恨不得跳下去罵一頓!
同行的四位長老,這三人笑得無比張狂,令人生厭。他們笑過之後,不約而同看向那位垂首不語的山羊鬍:“魯長老,難道你不覺得好笑嗎?!”
魯長老微微一笑,捋着下巴地山羊鬍,從容應道:“地確好笑,這種推斷未免太過荒誕幼稚,以潘幫主的爲人,他怎會受美色所獲,同爲長老,私下說說也就罷了,若是流傳出去,只怕弟子們定會笑掉大牙啊!”
痛快!珠兒忍不住暗自叫好,幾名長老之中就屬山羊鬍子看着順眼,那些歪瓜裂棗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果然是面由心生
被魯長老嘲諷一番,他們地老臉再也掛不住了,青紅交替精彩得很。好半晌,那位張長老不服氣的清了清嗓子,故作從容道:“那依魯長老所見,潘幫主的義女會被哪個不怕死的傢伙劫走?!如今可逃出蟠龍城了?!”
魯長老淡然一笑,不慌不忙的說:“這就無從知曉了,既然潘幫主方纔並不急於封鎖城門,可見他的心裡已有想法,咱們只管派人加強巡邏,隨時聽候幫主調遣便是!”
魯長老這番話看似輕描淡寫,實則諷刺他們無所事事,張長老碰了一鼻子灰,自取其辱,卻也道不出個所以然,怏怏地拂袖而去,其餘兩位長老擺着臭臉,冷哼了聲,相繼離去。珠兒趴在牆頭,衝那幾個灰頭土臉,落荒而逃的長老吐舌頭,扮鬼臉。
楚雲凝望着魯長老的背影,心頭突然涌現出一種怪異的感覺,悄聲道:“看來咱們得跟着這位魯長老!”
孔逍遙略顯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楚雲叮囑珠兒回房休息,便與孔逍遙追了出去。珠兒還沒來得及問聲要去哪兒,眼前早已不見他們的身影。
珠兒鬱悶的回到寢室,看到桌上那堆珠寶更覺心煩意亂,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唉聲嘆氣的望向窗外。
都說蟠龍城是個與世無爭的清淨地方,孰不知也混亂得很。剛來不到兩天,就讓她見識到神經兮兮的潘四小姐與潘九爺。如今,舞飛雪莫名失蹤,能不能去得成幽冥山莊還是個未知之數。楚雲與孔逍遙只顧着追蹤那名長老,而她也沒有地方可去,真是無聊!
直至夜幕降臨,也不見楚雲回來,珠兒漸漸存不住氣,正要出門尋找,只見潘四小姐笑意盈盈的推門而入,扭頭示意身後的丫鬟送上那碗冰糖蓮子羹。
潘四小姐無視珠兒鄙視的眼神,自顧自的說:“這是本小姐親手做的,只爲向珠兒姑娘當面賠個不是!”
珠兒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心裡嘀咕着黃鼠狼給雞拜年,保準沒安好心,索性轉身不搭理她。
潘四小姐絲毫不以爲意,示意丫鬟在門外候着,嬌笑着*近珠兒:“怎麼?!楚公子還沒回來啊?!”
瞧她那副得意的神情,好像知道楚雲在哪兒似的,珠兒不禁微蹙秀眉:“你看見雲少爺了?!”
“呦……”潘四小姐熟絡的挽着珠兒的手臂,取笑道,“看把你急得,放心吧,楚公子正與家父議事呢!既然楚公子已經認定了你,本小姐纔不會執迷不悟,好歹你也是飛雪姐姐的朋友,總不至於結下樑子,這碗蓮子羹只是略表心意,接不接受隨便你吧!”
話音剛落,潘四小姐便輕移蓮步,步出寢室,隨手關上房門,提醒道:“珠兒姑娘,楚公子今晚就不過來了,他託我捎話給你,早點休息吧!”
珠兒趴在窗戶上,看潘四小姐走遠了之後,隨手倒掉了那碗蓮子羹,神情得意的撇了撇嘴:“想算計我,門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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