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拂着楚雲耳畔的長髮,他心情愉悅的走向郊外,望着眼前春意盎然的景象,不由加快了腳步。
珠兒許久不曾在田間漫步,望着樹上綠油油的新芽,呼吸着郊外新鮮的空氣,心頭無比愜意。她開懷的笑着,時而逗弄着停在樹梢上的小鳥,時而追逐翩翩起舞的彩蝶。丞相府雖說富麗堂皇,但是對於珠兒來說,這種怡然自得的生活更適合她。
楚雲踱步至湖邊,頓時被波光粼粼的湖水吸引,湖面上的水鳥展開雙翅,追逐嬉戲,不遠處一葉扁舟悠然而至,捕魚的小夥子捲起袖子,黝黑有力的雙臂用力一揮,一張巨大的漁自半空中灑向湖裡,而那坐在船頭挽起褲腳的小女娃看到中活蹦亂跳的魚兒,開心的拍手叫好。
這時,珠兒不禁回想起以往在八里村,村民們樸實憨厚,只要是吃得飽,穿得暖,就會感到無比滿足。可是,自從到了京城,她就變得敏感多疑,甚至連害人的心都有了。
人,果然會隨着環境而轉變!
楚雲觸景生情,欣然執起玉笛,倚在脣邊吹奏起來。珠兒聆聽着這靈動的笛聲,不知不覺陶醉其中。他的笛聲清新怡人,滌盪心靈,時而歡快,時而平緩,像流水般綿延不絕,似行雲般無窮無盡,一曲終了,餘音繞耳連綿不絕。珠兒好不容易回到了現實,卻只見衆隨從們依然在仙境中雲遊。
珠兒望着湖畔那抹秀美的身影,不禁感嘆,能吹奏出如此動人心絃的笛聲,他的心靈至少應該是清澈純淨的吧!
“雲少爺,起風了,回車上歇着吧!”楚雲的貼身侍從好心的建議。
楚雲卻不看他,而是衝着珠兒讚賞的笑道:“本少爺今天總算是跟你沾光,吃了頓免費的午餐啊!”
珠兒窘的雙頰泛紅,只當他是誤解自己想白吃個丸子,急忙上前解釋:“雲少爺,您聽我說,那四喜丸子的確有問題。珠兒絕不是故意找茬,不然,那掌櫃後來怎麼會認了呢!”
楚雲對她的窘狀視若無睹,繼而問道:“那掌櫃起初咄咄逼人,後來你居於上風,爲何那麼輕易就放過他了?!”
“嗯……”珠兒擡起頭,直視着那雙寶石般的雙眸,認真的說,“得饒人處且饒人,今天教訓他一頓,日後他必定會吸取教訓。如果押他見官,害他捱了板子,臭名遠揚,以後在鎮上就擡不起頭了,想必他也是有家室的,何必把人逼至絕路上呢!”
聞言,楚雲微微頷首,許久,他輕啓朱脣,高深莫測的拋下一句話:“將心比心,尚爲可取,婦人之仁,不可有之!”
珠兒怔怔地望着他上了馬車,話到嘴邊還是沒好意思問,那句話究竟是啥意思?!
楚雲這次出行,只帶了珠兒一個丫鬟,珠兒嘴巴甜,眼頭活,不出兩日,便與身邊的隨從們打成一片,大家對她甚爲關照。其中有位叫虎子的壯小夥表現最爲明顯。他不是殷勤的送趟水,就是熱心的遞塊餅。總之,就是時刻想看見她。
珠兒清秀的小臉,輕靈的雙眸,一笑起來脣邊那對可愛的梨渦,虎子看着是滿眼歡喜,直呼相見恨晚!
“珠兒啊,”虎子黏着她坐的馬車,隔着簾子沒話找話說,“車裡冷嗎,不如下來走動走動,聊聊天!今天的太陽照在身上可舒服啦,來吧!”
珠兒忍不住翻個白眼,剛陪楚雲從村東頭走到村西頭,這還沒剛歇歇腳呢!她掀起簾子,甜甜地衝虎子笑着:“我在做香囊呢,做好了送你一個,好嗎?!”言下之意就是打發他走人,沒事勿擾!
只是,虎子卻不這麼認爲,他微微一愣,雙頰透出陣陣紅暈,侷促地撓撓後腦勺,瞅着珠兒傻笑個不停,珠兒被他看的莫名其妙,正要發問,只聽他羞赧的說:“在俺老家柺子村,姑娘遇見心上人,就會繡香囊送給他……”
珠兒頓覺頭頂一羣烏鴉飛過,虎子仍然在絮絮叨叨的說着什麼,她已經完全聽不到了!匆忙放下簾子,暗罵自己多嘴,這下可好,那傢伙定是以爲自己看上他了!
話說這十六年來,珠兒從來沒有體會過被人追求的感覺。當初,每次都是她提着滿籃子的雞蛋去見那位定下婚約的紀生,而他也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那時珠兒以爲讀書人就是這個調調呢!
如今,面對虎子輪番轟炸的追求攻勢,她還真有些吃不消。只要珠兒這邊一下馬車,他就像塊麥芽糖似的粘了上來,不管珠兒在做什麼,他都有本事片刻不離。楚雲對此不以爲意,還製造機會讓他們獨處。
虎子與珠兒男未婚,女未嫁,天天低頭不見擡頭見,再加上有主子的鼎力相助,天時地利人和統統具備,無奈,他們之間就是擦不出愛的火花,最多隻是剃頭擔子一頭熱!
這幾日,珠兒對他已是到了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步,恨不能鑽進地縫裡永不相見。雖說有人真心喜歡自己,是件值得驕傲的事,但是,明知與對方沒有結果,偏偏對方又狂熱到巔峰狀態,就會心煩意亂了。
而虎子這邊,也是飽受情感的煎熬。他痛定思痛,總結失敗的教訓,不恥下問,虛心討教,終於想出個好辦法。
入夜,趁大家閒話家常的時候,虎子瞅準了這個時機,勇敢地走到珠兒面前:“珠兒,俺要娶你當媳婦!”
珠兒目瞪口呆的望着這個傻大個,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在衆人的鬨笑聲中,她起身走向馬車,從車上拿來紙筆,當着大家的面,寫下一個“發”字。
虎子不明所以的傻笑着,珠兒放下筆,拿起那張紙問他上面寫的是什麼,虎子急的是滿頭大汗,他左右張望着,向衆人求救。不過,其他人都被珠兒唬住了,不知她今晚唱的是哪出!
虎子支支吾吾的指着那張紙,憋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好半晌,珠兒收起紙筆,嘆道:“僅憑這一點,我爹就不會答應這門婚事!所以,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死了這條心吧……死了這條心吧……
自珠兒走後,虎子心裡就只琢磨着這句話。他實在不明白,目不識丁與娶她當媳婦究竟有何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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