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帶着阮經亙低調的火速離開,於第二日午時離開了嘉陽的地界,進入了宣樂的邊界小縣曲從。這裡有早早就收到秘密消息的一波人,他們換下了負傷於身的田七等人,輕裝簡便地與易了容的李陽等人,馬不停蹄,夜不歸宿地繼續秘密護送阮入京。
白孤煙也一路繼續跟着,隨近擔當了對阮的照顧。到了宣樂的時候,她也有想過離開的打算,畢竟人人都仇視自己的目光心裡不好受。阮經亙傷得很重,雖然不是傷在她的手上,但是如果不是因爲自己的貿然出現,人家說不定還是高高在上的繼續過着他怡然自得的高貴生活,哪會搞成現在這樣,傷口雖然再次被處理了,但是大夫說,只要一日不醒來,就沒有脫離危險。也就是說,他的生命現如今還在鬼門關口懸着,是生是死大夫都不敢保證。所以這種情況下,於情於理,她都不會圖一己私慾,逃之夭夭。更何況,以李陽那恨不得剁了她的目光,他也不會允許她離開。
前方就是修建得宏偉大氣又不失格調的阮府,漆紅的大鐵門大開着,不少的男女家丁奴婢帶着笑容絡繹不絕地進出着,熱鬧非凡,門庭若市的場景似乎阮大人一直都在府中,不曾離開。門口與平時無異,左右是手執長矛站得筆直的守衛隊,人人正氣凜然,表情嚴肅冷酷得一如雕像般風雨不改的面對來來往往的百姓。從他們那從頭到腳全數金盔鐵甲的武裝,看得出來,都是驍勇善戰的武將精英。硃紅的燈籠高掛,兩隻整玉雕砌而成的獅子雄壯而威武的立於門口兩側,一杆褐色的旗織升上了高高的屋頂,被風揚起,上面一個醒目而霸氣的“阮”字。
白孤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似乎要吐盡最近的所有鬱悶。胖子老爹曾經三申五令的告誡自己,千萬不要與入朝爲官的人打交道,哪怕那人只是一個小不見經傳的里長,也要遠離。可是如今,這個比里長高了不知道多少個頭銜的他國國師,於她來說,是福是禍?
用力的敲了敲有些發漲的腦袋,對面已經來了不少的人行禮。
“大將軍,您終於回來了,大人在房間已經等您多時了!”隊伍前那個重量級的人拱手彎腰說道。
“嗯!馬車裡載的是這次本將軍奉大人之命,千辛萬苦尋回的東西,安排人手即刻送到大人的院子,不得有誤!如果差池,提頭來見!”李陽一改行路之中留給白孤煙的感覺,進城的時候,他老人家已經恢復了原有的面貌,此刻氣場驟然的升高,好一副人上人的高傲姿態,霸氣又不失果斷。
“好的,小的馬上安排!大人請!”
袖手一甩,跨步前行。
奇怪了,馬車裡面不是姓阮的麼?什麼時候變成物品了!還貴重得以他人性命相要挾!還有他們口中所謂的大人又是何人?白孤煙想不通也懶得想,她只知道李陽裝模作樣的本事倒是很強。
李陽行了兩步,停了下來,直直走到手臂裹得臃腫不堪的白孤煙前三米遠,直直地看着她,糾結的眉宇擰起,他在考慮如何安排白孤煙這麼一個麻煩的女子。沉思片刻,擺着臉色冷顏交待,“這位姑娘是本將軍的‘貴客’,記得’好生‘照顧!”
看着李陽咬着牙沉悶的加重貴客二字,以及那要人好生照顧的意味眼神,沒來由的,白孤煙後背一陣脊涼。她就說嘛,從第一次相見,他都對自己左右不合眼緣,一副踩低望高的不屑,原來他大爺的,居然是一國的將軍。原來有個這麼讓人仰望的高地位,興許要不是姓阮的,想必要他老人家看身爲平民的她一眼,都不屑於!
白孤煙被人領進了阮府的一座離主屋極遠的院子,李陽的心思,把她放在眼前晃盪,他不止怕自己忍不住衝動的殺了她,他還怕他的妹妹,在得知妹夫受傷的真相之後,動了她。動她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如果因爲一個外人的生死,打破了妹妹與妹夫維持了多年的和諧,哪怕只是表面的,同樣也得不償失了!要不然,出事那晚,他寧願以死謝罪也把她給解決了。阮經亙的性子他比誰都瞭解,他的心事不容被隨便揣摩,哪怕擁有一個手握重兵的一國將軍與他的妻舅如此重要的兩個身份——的他!後果他和他的家人都擔待不起!
巧蘭和香桃,跟着她同在一個屋檐下已經兩個日日夜夜了,走哪跟哪,哪怕是上個茅房也要候在近得不能再近的地方。
“姑娘,聽李將軍他們說,你的手臂受了傷?”香桃砌着茶水,小心地打探。她就奇怪了,這兩日也沒見這姑娘拆紗換藥什麼的,而且她行動正常。要不是衣袖下那厚厚的紗布,以及將軍叮囑她的手臂受傷了要好生照顧,打死她都不會信她受了傷。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她百思不得其解。
白孤煙淺酌了一小口,不冷不熱地應道,“嗯!”
“是不是很嚴重?”巧蘭極其配合地緊跟着問道。身爲奴婢,關心主人的心思多少還是要有的!
“不小心捱了一劍而已!”她淡淡地道,顯得不是很熱忠,似乎受傷的根本就不是在她身上似的。
“啊!劍傷?聽起來就很嚴重!那姑娘,我去給你喚大夫過來,給你重新上藥包紮過!”香桃驚叫一聲,然後快速地離開了亭子根本不給時間給人拒絕。
白孤煙擰了擰眉,看着消失不見的地方,清幽的眼底顯得有些無奈。她與她們又不是很熟,何必這麼熱情?
“你是巧蘭?”她盯着站在一旁乖巧站立的人兒。圓圓的小臉,五官輕柔,有着喜兒的神似,相近的年齡,卻沒有喜兒與自己的親和感。
巧蘭欣喜一笑,“正是,姑娘能記住巧蘭,讓奴婢好開心!”
“巧蘭,我想去看看阮大人,你可否給我跑一趟,請示下李將軍?”白孤煙很鬱悶,這高門大戶的人家破規矩就是多,屁大點事,還是左請示右請示。去了兩次,老遠都被重兵把握的守衛給攔了下來,還搬出李陽那句能氣死人的原話:沒有經過將軍的應允,任何人不得面見大人!
有時候她都表示深深的懷疑,這個阮府,到底是李陽的還是姓阮的!姓阮的受傷了,就算他老人家有多不待見自己這個當事人,可是讓自己看一看姓阮的,對他來說有什麼不方便!不知道姓阮的最新情況,每天她呆在這府裡過的就是水深火熱的煎熬中。
“姑娘,你還不知道吧?國師大人已經出府了!”
“出府了?”這麼快就痊癒了?
巧蘭爲白孤煙續了一盞茶,遞過來點頭,“是的!”
“去哪兒了?”問完之後,她才發現自己關心得過餘了,容易讓人產生誤會。話已出口,想收回也是不可能的了,於是,低下頭看着手裡的杯子,那飄浮在水面之上的涼亭之色,眉宇間是深沉的疑惑。
“姑娘,”巧蘭給白孤煙打了一個靠近的手勢,白孤煙配合地向前傾斜了上半身,只聽得巧蘭挑着秀眉頗有意味輕言地道:“媽婢聽說,國師大人今日一早入宮請了一個月的假期,剛剛回來便帶了很多人沒有耽擱就出發去神農山了!”她的嘴角掛着一副我懂你的笑容。
“一個月?”白孤煙沉着眉宇追問了一句。這請假是什麼意思?還有這個入宮的人又是誰易的容麼?她可不相信他也有神器護體,畢竟一路上她可是親眼看到他面色蒼白嘴脣發白的虛弱。難道……難道,這一個月的假期與神農山之行只是一個幌子?這兩日從那兩丫頭的言語中,她們根本就不知道阮國師受傷一事,看來姓阮的曾經即使離府遠行了,府裡還有位可靠的人易容僞裝地給他撐着宣樂國的情勢。李陽這將軍對姓阮的,還真是不一般,哪怕正主受傷了,也把一切都安排得極好,看來自己對他的懷疑是自己多慮了!這一個月,他們只是爭取時間不讓任何人來打攪,以方便給姓阮醫治。
“嗯!”
“巧蘭,神農山有什麼嗎?你們大人爲什麼會去那麼長時間?”其實她是想知道,那裡是不是有神醫?阮經亙還沒有醒過來就是對她精神上最大的折磨。
“姑娘,傳面都在傳言,神農山表面上只是一個江湖組織,其實是朝廷暗養的一羣武功高手,至於是幹什麼的,奴婢也不敢枉加猜測!”
白孤煙靜靜地聽着,食指卷着頭頂上垂下的那縷調皮的髮絲,低垂着眼斂,清泉般的眼底閃過了然的神色。
“其實你也不用解釋那麼多,我與你們大人只是一般的朋友,我也就隨便問問而已。”
“範老,這邊。”隱隱的,傳來香桃禮貌而客氣的聲音。二人同時望過去,白孤煙只見到一白髮翁須的老者攜帶一隻輕便的藥箱穩重地跟在香桃的後面。巧蘭溫和笑道:“姑娘,你可能不知道,這範老可是御醫技別的大夫,由他給你換藥,要不了三五天,你傷得在重的肌膚,都能恢復如初。”
“呵呵,是嗎?”白孤煙冷笑。如果他真有那麼神,爲何姓阮的至今還沒有醒過來。難道姓阮的已經藥石不靈了?
香桃已經走了過來,轉身對着範大夫點頭,打斷了白孤煙那恐怖的臆想。“大夫,這位就是我說的姑娘,一切就麻煩你了!”
範大夫把藥箱放在一旁的石桌之上,慈藹的點了點頭,然後打開藥箱開始做着準備。
看着石桌上已經鋪呈開來的一應用品,白孤煙抖了抖眉,長嘆一聲,“其實你們不用這麼麻煩了,我的手臂早就已經痊癒了,我只是懶得拆紗布而已!”
“什麼?”
“啊!”巧蘭與香桃明顯一副不相信的驚訝中,姑娘居然能扯這麼奇怪的理由。
範大夫聞言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掃了一眼過來,看着白孤煙端茶的手臂那悠閒自得的動作,凝神閉脣不語。後繞過了香桃二人,踱步走了過來,緩緩道:“姑娘,既然香桃姑娘跑了一趟,那老夫還是給你瞧瞧吧!”
既然老人都如此說了,白孤只得放下茶杯,把手臂伸出去,給擱在了石桌之上。
“那就麻煩您老人家把這紗布給拆了吧!”她輕聲隨意地順坡而下。
範大夫拿過巧蘭遞過來的一把剪刀,從袖口一路剪了上去,衣袖破開,露出了裡面裹得臃腫難看的圈圈紗布。巧蘭與香桃,驚得啞口不語,她們很難想象,姑娘的那隻手臂是如何給強行塞進內衫與外套的。層層疊疊的紗布被範大夫一圈圈的拆在了地上,蓬鬆的堆了半人來高了,可是還沒有露出姑娘的肌膚,這……
終於,紗布已經拆完了,光潔如玉的雪色肌膚裸露在外。三人一同震驚,尤其是範大夫,當即就惱怒了,一種被戲耍了的憤怒之火噌噌地升上了來,一邊快速地收拾着石桌之上的物品,一邊大聲叱責着請他過來的香桃。“香桃丫頭,你們都的是吃飽了沒事幹,閒得無聊是不是?剛纔你也看見了,我的丸藥馬上就要出爐了,老夫讓你等等,你卻拽着我不放手偏說等不急了,深怕你們姑娘真有什麼不測,於你不利!拎了藥箱扔下那麼重要的事就跟你過來了!老夫好意的體諒你的爲難之處,你們倒好,合起夥來戲弄老夫!”氣死了,他不眠不休地熬煉了三天三夜的新成果在即將成功的時候,卻被這麼的給毀於一旦,任誰都難消去那一把不甘的怒火。
“砰”!範老用力的蓋上了他的箱子,冷絕地道:“以後老夫再來給你們瞧病,你們就是我祖宗!”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老頭那怒氣衝衝的步伐,白孤煙也深知,這件事她與香桃似乎做得確實過餘了!可是,她只想隱瞞着她的秘密,何錯之有!香桃去請大夫,很突然,突然得讓她措手不及!哎!難道隱藏了多年的秘密就要這麼被人發現了,別人會當她白孤煙是妖怪嗎?
想着老頭氣急敗壞的樣子,興許情況還沒有到那麼嚴重的地步,畢竟剛纔他老人家不是什麼也沒有發現!
擡頭掃了眼表情極不自然的香桃,那泫然欲泣的眼框,她緩緩地輕言道,“那個香桃,真的抱謙,我剛纔……”想解釋的,算了,有些事還是不說爲妙。
“算了,不用解釋什麼,姑娘這樣做想必也是有用意的,奴婢終是奴婢!”她的話帶着幾分的失望,她本來還以爲這姑娘既然是李將軍親自帶進阮府的女子,想必不是李將軍的什麼紅顏也是什麼重要的人。她本想好好的服侍她,換得她的真心,或許它日在阮府的地位能有所提升。看着白孤煙如今對自己與巧蘭的各種戒心,她突然覺得,那種美好的希望似乎剎那間就這麼破滅了。或許,這根本就不是她奔向康莊大道上的貴人!
被這麼一鬧,白孤煙也沒有了喝茶的閒情逸致,只得帶着二人四處閒逛。
阮府很大,修建很廣,所有房屋建築哪怕是白孤煙所呆的極其偏遠的地段也修得極是精緻。亭臺閣樓,湖水假山,鮮花美景以及那精中求精的小擺件都能讓人賞心悅目。
她的爹,身爲穀梁富甲一方的員外爺,雖然家產遍佈五國,但是所住的員外府,於她曾經的品鑑與欣賞水平來說,也算是屈首的了。但是與人家的相比,那何止是小巫見大巫,那差距隔的豈是一兩個檔次?
或許這就是官與平民的差距!人家隨隨便便的一個不起眼的小裝飾就有可能是朝廷的貢物,那豈是平民用錢能買的!如此想想,也就說得過去!
幾人沿着一條青石小路向前走着,不知不覺來到一處湖邊。湖很大,裡面長滿了各色的睡蓮,一羣潔白的鶴在湖中央悠哉地玩着湖水,擺弄着它們的翅膀。金色的觀賞魚在睡蓮下依稀地劃過它們柔美的身軀,湖邊柳葉低垂,隨風擺動。樹下堆砌着大小不一的石塊,光滑潔淨,空氣很清新,讓人望一眼就會捨不得離去。
擇了一塊地勢較高的石頭,白孤煙自顧自地坐了下來。遙望湖光水色,心中那是一片的悵然。這阮經亙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是好是壞?以前大家一道而行,還能近距離地知道他的情況,現在看似很近,隔着的卻不止是層層的房屋還是那官與民的階級之差。
那人一天不醒,她就一日不得舒心。突然的,天上掠過幾只飛鳥,鳴嗚一陣,消失在天際。突然的,她的腦袋靈光一現,她想到了她們家的那個怪老頭,或許可以請他老人家親自來一趟宣樂之遊也不錯,想想她離開家已經好幾個月了,那人的雪山之行應該結束了,她也想那個看着自己長大如父一般的老人家了……
“巧蘭,香桃,你們倆人誰下午抽個空,給我幫個忙!”
“巧蘭,還是你去吧,下午我有事!”香桃在巧蘭還沒開口時搶先一步把差事與自己給撇開了,範大夫的事,她的心到現在還堵着,她已經成功地把自己的熱情隔絕在白孤煙的私事之外了,她可不想再一次馬失前蹄的搭上點什麼於自己越發不利。
“好吧!”巧蘭應道。機智如她,對於香桃的想法,她很清楚,只是大家都是奴婢,有些小心思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沒有必要去拆穿,天天見面相處的,於誰都不好看,有些事情總要有人退一步。
“其實沒什麼大事,你放心。”白孤煙輕輕拍了拍巧蘭的肩膀,看她那繃得緊的香肩,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只是讓你傳個信,不用緊張,沒有半點兇險的!”辦好了,她不會虧待她的!當然,這種誘惑她白孤煙是不屑去說出來的。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有時候,現實與人心卻是那般的赤裸裸!
“姑娘說笑了,李將軍將我們二人安排給你,就是姑娘的人了。哪怕姑娘真讓我們做什麼,我們也不會推辭的!”不愧是官宦大臣家出來的玲瓏人兒,說的話雖然有很多的水份有待去檢驗,但是聽上去讓人卻是很滿意。
“走吧,該回去了!”很久之後,白孤煙站了起來,沿着來路返回。一會她還要寫封信出去,風景有的時間看,但是有些事還真的能早辦就早辦。
一道月亮拱門出現在眼前,過了這道門,不消半時辰就能回到白孤煙所在的院子了。想到過幾天,她所有的不快與愧疚,都會跟着那個怪老人頭的到來迎刃而解,嘴角掩不住地扯起一抹淡淡地笑容。
假山旁,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引來了白孤煙的駐足。
“姑娘,咱們走吧!還是別多管閒事了!”香桃抖了抖眉,生怕飛來橫禍般的建議。她與巧蘭在阮府已經生活了好幾年了,她們經常在假山旁,沒人的角落以及隱匿的花園都能發現讓人足以掉腦袋的真相。她清楚的記得,曾經那個和她極其要好,名喚香琴的女子,就是因爲好奇,挖出了府內的一件不堪外露的醜聞,而死無全屍了。想到當時因爲自己突然肚子疼,香琴事發的時候,她正巧去了茅廁才僥倖逃過了那一劫,至今都後背發麻。
曾經的有些事,雖然被極力的打壓了下來,一些知道內情的人也被暗地裡處置了,但是同樣的卻讓活着的人明白了一個深刻的道理,要想在這樣一個深府深不可知的地方完好的生存下去,就要收起那顆好奇心。
“姑娘,香桃姑娘說得對,咱們還是別去打探了!”巧蘭同樣緊張的相勸着,生怕白孤煙一個步子就衝過去了。好奇害死貓,同樣也會害人的!尤其是她們這種身份低微的下人。
本來她們不相勸,白孤煙反而沒有多大的興趣,因爲這悉索的聲響象極了那些貓貓狗狗弄出來的聲響,可是巧蘭的緊張以及香桃那掩示不下的恐懼反而讓她滋生了一定要弄清楚的慾望。
擡起頭,用手示意二人,“你們就在這呆着吧,我看看就來!”
撇下了膽小怕事的香桃與巧蘭,大白天的,本來就荒無人煙的偏僻之地,她居然貓着腰,輕手輕腳地向着聲音的來源地過去。
走到假山,那毫沒隱藏的真相,白孤煙的心當即就涼了……
原來不是她想象中的貓貓狗狗,居然是一個頭發花白的清瘦老人,滿臉污跡,髮絲散亂地垂着,盤腿坐在假山下那風化成空洞的裡面,背靠山石,雙手不空的啃着已經長了很長絨毛的黑饅頭,他那長腿圈成的空地裡,堆放着好幾個還沒有來得及吃的饅頭。看來他已經餓了不少的日子,因爲那看一眼就能讓人吐出隔夜飯的長毛,他居然吃得香噴噴的發出吧唧吧唧的快樂聲響。
突然老人發現了白孤煙,警剔地一把撲在了那幾個饅頭之上,銜着半塊饅頭,仇視的瞪着她,鼓着腮幫子言語不清地威脅道:“你可別想過來跟我搶,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哼哼!”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她忍不住的好奇問。她纔不相信,能在這阮府出現的,會是外面的人。阮府防備森嚴,據說只要他們願意,就是一隻蚊子也不可能飛進來,更別說他一個弱不經風的老頭子。
“我餓……”他答非所問。
“姑娘!”那邊香桃等急了,輕喚了一聲。
她向二人做了一個手勢,“你們過來!”然後彎腰進了山洞,在老人前面蹲了下來。
他瞪着她,生怕她搶走他的美食。她則心疼地看着他,他比白玄明的年紀要長,她一直過着錦食無憂的生活,享受着父親帶來的富貴。沒想到居然還有人,都這般年紀了,還過得食不裹腹的生活。她不知道是身爲帝王的人失敗,還是身爲一國之師的阮大人的失敗。阮大人因爲自己受傷,至今未醒,是不是就說明因爲自己,可能會有更多的人或許會邁入眼前這位老人的步塵。眼眶裡升起了層層的霧氣,她難以壓抑地顫抖着手伸出去無視他憎恨的目光,強行扯出了他嘴裡那咬着的一大塊饅頭。
“別吃了,這個不能吃!你都這麼大年紀了,吃多了會要命的,您可知道,你吃的這些相當於是是慢性毒藥!”
“不許搶,這是我的!”突然的,老人飛快伸手搶過了白孤煙那捏在手上的半塊饅頭,死死地捂在胸口,護犢似的。
看着老人那要與自己拼命的樣子,白孤煙只得換了個方式。收回手,退後兩步,輕言勸着,“好好好,您老別激動,我不搶,我真的不搶,我保證不搶!”
“哼!我不信!”老人奇怪地撇過了頭,白孤煙的保證於倔強的老頭來說,不起半點作用。
此時,巧蘭與香桃走了過來,由於白孤煙的探路,她們也知道這裡並沒有什麼危險等待着她們。
“姑娘!怎麼了?”香桃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