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兒聳了聳肩頭的包袱,一步三回望的跟着白孤煙。小姐的決定真倉促。
“小姐,咱們說走就走啦?”
“你這不是廢話,難不成還得提前寫個計劃書什麼的麼,才能走嗎?”白孤煙沉着小臉,不輕不重的戳着喜兒光潔的額角,揶揄着。
“可是——”可是這樣真的好麼?
“別廢話了,如果你捨不得走,你大可回去!”真是的,什麼人嘛?她纔是小姐好不,喜兒哪來的那麼的廢話,竟然敢質疑她的決定!
看着小姐加快了步子,大有要扔下自己,帶着大家就此離去的背影,喜兒趕緊的追了上去,急忙的解釋,“我不就是想知道,你爲什麼不跟國師大人,他們說一聲就這麼走了?”
白孤煙轉身,看着傻得可愛的喜兒,“我們跟他們又沒有什麼很好的關係,等回到了鄴城,你以爲我們與他們還能有什麼交集嗎?”
怎麼就特麼的不開竅呢?
喜兒傻傻的點了點頭,“好像也是這個理哦~”
白孤煙是不會告訴大家,昨晚阮經亙是真動過了有意娶她的心思。不管他用意爲何,雖然最後,二人不歡而散,但是她的心卻不知道怎麼了,又沉悶又堵得慌!
她怕,怕是又有什麼要事會發生!
所以,一大早就把大家叫了起來,趁大家都沒發現,火速的離開爲妙!
離開這個多事的宣樂國!
看着白孤煙等人走入了人羣,顓孫俊彥才從廊柱的後面緩緩走出,沉默地靠在廊柱之上,目光悠沉,心情沉重。
再次的相遇,他以爲是上天賜予他的機會!
卻不想——
她最終還是就這麼的一步一步的,淡出了他的世界。
她吝嗇的連道個別都不願意。
他的旁邊,是默默陪着他跟出來的公主典凝萱,她不知道他爲什麼總把目光移留在她的身上,說有情,不像,說有關係,更不像。那個女子與他之間,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關係還不如與她的表哥祝飛月呢,二人有說有笑又敵對的相處方式,讓人羨慕。
她與顓孫俊彥發生關係之後,看似很近,走哪都形影不離,可是隻有她才清楚,他的心根本就排斥着她的靠近。
祝飛月從門口走出,看着憂鬱的表妹,在看看眼光留在街上久久不能回神的顓孫俊彥,一臉的愁容。
他眉稍一抖,嚴厲指責。
“顓孫兄,你讓你未來的娘子,陪着你這樣欣賞街上人來人往的女子,你覺得這樣合適嗎?”
顓孫俊彥依舊的沉默着,儒雅的臉上,心事重重。
祝飛月抱着雙臂,虛着眸子盯着那張對他的指責無動於衷的臉。
“我說,你不會還沒娶我表妹,就開始花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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顓孫俊彥靜默的看着那道已經沒有她的風景的街道,沉重的開了口,“祝兄,她走了!”
呢喃的語氣,是傷感,是不捨。
祝飛月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羣裡,沒有熟悉的人,他疑惑不解,“誰走了?”
“我的前未婚妻!”他的聲音很低沉,亦很輕,輕得不仔細去聽,根本就不能聽見。說話間,一顆滾燙的淚水就那麼的滾出了他的眼眶,帶着鹹鹹的味道。
祝飛月更加的納悶了,遂即把目光移向了表妹,“你們在看誰?”
得悉原來如此的典凝萱,咬着脣,壓抑着幾近滑落的眼淚水在眼眶裡打着圈兒,“白姑娘帶着她的人,一早就離開了!”
祝飛月看着好兄弟悲傷籠罩着情緒,似乎一切明瞭。他不知道該怎麼的相勸。那個女子對其沒有半點的情,這是不爭的事實。
好意的拍了拍顓孫俊彥的肩膀,他的心情也忽地沉重着,怎麼連他都有點對那人捨不得呢?
馬車載着三女兩男,終於行駛在了通往穀梁的官道。
一條道,直着走。回家路漫漫,歌嘹亮。歸鄉的土塵,把思家的人兒,畫進了晨曦,溶入了夕陽。
“啊!終於踏上了回家的歸程,不行,我興奮,我太興奮了!本小姐要唱歌,要大聲的唱歌!”白孤煙拿着桃木劍霍地站了起來,大有要一展歌喉的架勢。
單向春打點着她們隨身而帶的東西,擡頭望過來,柔柔的開口笑着,“沒想到小姐還會唱歌啊?”
喜兒咬了一大口核桃片,含糊不清的開口,“春兒,小姐唱歌的時候,你最好把耳朵給堵上!”
單向春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啊,爲什麼?”
“因爲實在是太好聽了啊!”喜兒說着反話,對着她擠眉弄眼,左手擴成了半邊的喇叭狀,“我偷偷告訴你,小姐的嗓子,也就說話纔好聽一點!”
她所謂的偷偷告訴,實則全馬車的人都聽到了。
白孤煙當即就瞪了一眼過來,沉着小臉,陰涔涔的開口,“你說不好聽,我偏要唱!”
“我從穀梁來,帶着桃木劍,斬妖,除魔,有理想……。”她反覆的吼着這麼幾句自編自成調的歌詞,越吼越有激情。
她的聲音果然很有震撼力,嗓音獨特,而且唱的歌詞調調完全超乎了單向春對歌曲的認知與接受範圍。
甚至連在外面趕車的青殺與玄色都不由分說的抖了抖眉,這小姐,嗓音彪悍又能鬧!
氣氛看似不融洽,但是三個女子時不時的調侃幾句,加之喜兒總喜歡把白孤煙陳年的烏龍事件,翻出來給單向春分享,打打鬧鬧的既溫情又溫暖。馬車裡三個女人一臺戲,走一路,風吹過,留下的是歡聲笑語,
忽地,一個渾身是血,看不清樣貌的人,衣衫破敗的拎着一把血跡斑斑的月牙斧,突然從山坡滾了下來,倒在了官道上,正好擋住了馬車的去路。
“救我!”對方虛弱的說了兩個字,雙眼一閉,暈了。
駕車的青殺即時的一勒馬繩,馬受到了牽制,一抑前蹄,嘶鳴一聲,停了下來。
感覺到車外情況不對,白孤煙眉頭輕擰,撩開了車窗的簾布,把頭伸了出去向前張望,“怎麼了?”
“有人倒在地上向我們求救,擋了去路!”青殺看着已經下馬而去的玄色,稟報。
白孤煙三人下了馬車。
玄色正在給那個血肉模糊的傢伙,檢查傷勢。
她看着這個渾身找不到一點完好的血人,“他這是怎麼了?”
他傷得極重,全身的衣服被爪成了一條一條的,依稀零落地連接在一起,以不至於衣不蔽體。
“像是被什麼的利爪給傷了的!且這些傷口都中了毒!”玄色邊說邊從懷裡掏出只嬰兒拳手大小的瓷瓶,抖了些粉末,喂進了他的嘴角。
“可還救得過來?”
他點點頭,潤溫的聲音帶着對自身醫術肯定,“還好我有藥!”
說話間,那人緩緩的醒了過來。
青殺凝眉,沉思走近,“你這是遭遇上什麼了,怎麼會弄得這麼慘不忍睹?”
看着對方張了張嘴,似乎願意回答他們。
青殺與玄色合力把他扶了起來,讓他坐在雪地上。他緩慢又艱難地吃力開口,“你們別往那個方向走,那邊有長得怪異的獸,前面的那片村子,都已經沒有活人了!”
“不會吧,長得怪異的獸?”喜兒尖叫起來,回穀梁也就只有這一條大道,不讓她們走這裡,那她們走哪裡?
“要不是我的屬下,誓死保護着我,我也不能倖免!”他神深悲涼,想着他那些臨死都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屬下,他就悔。
“小姐,你說她會不會是誰故意安排的苦肉計,來嚇你留下的?”單向春倒是知到一些陰謀計量,想想也不是沒有這麼一個可能。
“不會吧,誰這麼缺德,這麼狠的招都能使出來?”喜兒暴怒的乍跳着,再次瞄了一眼這個擁有一雙明燦的眸子的血人,她渾身都疼。
看着衆人越扯越離譜,都不聽他好意的相勸,他艱難地擡起手臂,在他的眉心與胸口虔誠的做了一番某種信仰的動作,“我卡瑪二俞,以我的人格,以我的部落,作擔保,所說一切都是真的!還請姑娘相信!”
他說的像是真的!
前方有某種長得怪異的獸!
白孤煙沉默了。腦子裡一縷一縷的回憶再現。
爲什麼,自達她踏出了鄴城之後,以前原本見不着的,那些只存在於傳說中的怪啊,獸啊,殭屍什麼的,都一個接着一個的出現在了她的生活裡。
還有之前,明明千源村那裡,鬧得人心惶惶的那裡有水妖出沒,她去之後,翻遍了天宇湖,卻只撈着了一隻烏龜?
無風不起浪,既然傳言得那麼火熱,肯定就不會有假!可是爲什麼,她又偏偏見不着那些東西呢?她不相信她白孤煙,總會是那麼的好運,一去那些東西就乖乖的跑開了!
低頭凝視着腰際的桃木劍,手握着劍柄,難道它真的能令妖魔鬼怪在十丈之外繞道而行?
“小姐,你可千萬別受他蠱惑。你別忘了,我們可是要回穀梁的!”
或許有些疑惑,她必須還得靠自己才能一步一步的去解開!
白孤煙表情從沒有如此的慎重,面向青殺與玄色二人,“你們怕嗎?”
二人齊齊的搖了搖頭,對於那些稀奇古怪的生物,他們曾經聽別人說過,但是卻不曾親眼見過。如果她去,他們是不會考慮就會跟着前去,哪怕送死!
“既然如此,喜兒你與春就留在此地,把他扶上馬車,好好照顧他,我們去去就回?”白孤煙果斷的安排。
“你——們——千——萬——別——去!”那人一字一頓的相勸着,筋疲力盡的他已經說不出來更多的話了。
他是個活生生的例子,要不是他萬不得已,他纔不願意招惹那些東西,結果他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結果,反而痛失了那麼多的高手屬下。
“小姐,你看看他的傷勢,別衝動好不好?”白孤煙所做的決定,讓喜兒爲其很擔憂,她知道小姐的脾氣倔強得十匹牛都拉不回來,她的話,帶着哭腔,這次她多想把小姐挽留下!
“小姐,喜兒說得對,你還是別去了!”單向春配合着喜兒勸說。
“不,既然被本姑娘撞了個正着,爲了不讓更多的人,受其害,我必須去!”她說得很堅決,義正言辭。
三人往東沒行多遠,果然見着了一個村子。村子的房屋,零落的散佈在濃密不一的樹木之下,整個村子很安靜,安靜得讓人發怵。
越往裡走,異常越明顯,新的舊的鮮血凝固在雪地上,殘肢碎肉裸骨,四處可見。
清冷的村子,果然不見活人!
“你們要小心!”白孤煙捏着她的法寶桃木劍,小心翼翼的向前移動,對着二人交待,“情況如果真不好應付,我們趕緊撤,知道嗎?”
青殺與玄色拎着他們的長刀,警惕萬分的四處打探着,生怕突然而來的風吹草動,讓人淬不及防。
忽地,一陣瓦礫掉地的聲音,在三人身前的房屋裡猛然的乍響。
“有情況!”青殺與玄色對視一眼,心有默契的點了點頭,當即就把白孤煙護在了身後。
三人剛擡起頭,幾隻比人還要高大的紅眼紫色怪物,從房頂悉悉索索地沿着它們嘴裡吐出的絲線,垂了下來,它們身形巨大,吐的絲猶如麻繩粗。
它們動作也敏捷,眨眼之間四面八方的又涌來了批,把三人困在了中間。
它們體型龐大,三個人站着與之一比,還沒它的腿高。
它們腳多,細長,渾身長滿了細細的絨毛,銅鈴大的紅色眼珠,向外恐怖的凸出,眼睛旁邊,有對詭異的觸角,像嬰兒的手臂,它的嘴與整個的腦袋很不對稱,很小,但是裡面卻有對鋒利的牙齒。
這是什麼玩意,像蜘蛛,卻又不像!背上好像還有對沒有張開的翅膀什麼的,堅硬黑亮的分散在它的兩側。
它們恐怖的紅眼睛,盯着他們三個活人,它們的觸角,興奮地抖動着,
“這是什麼鬼東西?”白孤煙怒叱而問,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長得如此瘋狂的傢伙?
玄色撒出去一包的粉末,卻沒起半點的作用。蹙眉,盯着它們黑得堅硬的肢體,應道,“不知道,沒聽說過!你們都要小心點,看樣子不好應付!”
“確實不好應付!”青殺已經拎刀衝了上去。刀法快速,身形敏捷的在它們的細長腳間遊走。劈腿,砍腳,直戳它們肚下最薄弱的位置。
本以爲它們血肉之身,用鋒利的刀刃對付它們,有點大才小用,可是卻不想,二人人來刀去的幾個回合,那些黑色的血肉之軀卻像是加着一層厚厚的防禦外殼,堅硬無比,反而把他們握刀的手都給震麻了。
他們沒傷着它們半分。
反倒是它們噴散着帶着劇毒的絲向他們攻擊過來。毒絲帶着堅不可催的韌度,纏在他們的刀上,氣味腥臭之餘還帶着很強的粘性,很讓人頭痛。
這些傢伙,果然不可小看!
這邊,白孤緊拽着桃木劍,向着兩隻傢伙,小心地步步逼近。她向前,那傢伙卻拼命的往後退去,惶恐的神情,導致它們撞到了離它不遠的同伴,同伴一驚,吐出一條乳白色的銀絲,正向白孤煙噴過去。
“小心,那些絲有毒!”玄色慌忙提醒。
白孤煙把頭一偏,怒目而視,“簡直就是找死!”
她的手緊張萬分的緊握着桃木劍,下巴微仰,清亮的眸子眯起,盯着這些長得異常的怪物。她與它們用目光對峙,娓娓逼近,她發現,靠它們越近,她胸口的地方就越發燙。
似乎,她想起了什麼!
青殺與玄色二人已經用了九成的功力與輕功與它們周旋着,卻不能拿它們怎麼樣,看着精神依舊充足的這些個大蜘蛛,青殺開口。
“小姐,這些傢伙就跟成了精似的,刀槍不入,我們要不要先撤回去,做了充足的準備,在過來?”
“我看出來了,它們的確非同一般!你們的刀劍於它而言,確實是無用的!你們退後,我好像已經看出了些端倪,讓我來試試!”白孤煙痛快的做了決定。
說話間,她一把扯下了她胸口的七色石,緊緊的攥在她的手心。上一次,她見過它的威力的,想必,剛纔那傢伙真正害怕的就是它吧!
對付這些傢伙,它纔是王道。
她一手拿劍指着它們,一手緊握着帶着她體溫的七色之石,一步一步的向前移動。
她向前,它們則步步後退,步伐雜亂無章,狂躁不安的左右撞擊着同伴。
青殺看傻了眼,這情況很鬼異!
只見,白孤煙掌心攤開,一道七彩的亮光刺眼的在衆人眼底劃開一道波紋,所有的大傢伙一時間全部的爆裂了,爆體而亡!
哈哈,這東西對付這些傢伙,果然很有用!
清瘦的小臉上,帶着無法言語的笑意,她果然是個幸運兒……